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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水阡墨





听轩说过，当天刚黑的时候，在海边燃放起烟火，天使飞回天堂的路上就会停下来观看，这时候许愿就特别容易实现。我希望我能幸福。可是幸福是什么？谁能给我幸福呢？



1



天快黑的时候，寒木下班回来。



我趴在板板的大床上，木头隔着一层薄薄的小垫子亲吻我的耳朵，夕阳就这么一点一点地爬下窗子，紧抓着窗棂不肯走。我想起寒木跟我说的：这么柔软的女人，应该被柔软呵护着。就忽然心花怒放。床单上还残留着太阳的香味，我贪婪地呼吸着，心里有一瞬间的疼。这一天终究要过去了。



听见寒木地脚步声，停止在床边，我不禁在心底叹了口气，他已经扳过我得身子，唇铺天盖地地压下来。这样的吻，急切而霸道，如疾风骤雨，不同与以前的温柔体贴。温润的唇舌攀下我的舌间，在锁骨处细心地吸吮、逗弄，固执地像个孩子。



我将他的头轻轻地搂在胸前，手指穿过他浓密的发，有温柔溢满心头，我说：“寒木，不要担心，只是三个月而已，回来了我们就结婚。”



是啊，三个月，我只需要三个月来完成我最后的一个心愿，那是关于一条命的恩情，我必须还。这样我才能心安理得地嫁人，嫁给爱我的寒木。我想寒木是很爱我的，可以在我需要爱的时候无条件地给予，就像我无条件地索取一样。



而我是不爱他的，我的心就在轩被车撞飞的那一刹那，就已经死了，剩下的只有惯性，我答应轩要好好活下去的惯性。寒木是在错的时间出现的对的人，那时候，轩走了，我最需要爱的时候，他在。我知道我再也不可能遇见比他更好的男人，所以我买了戒指，说：寒木，我们结婚吧，三个月以后。



“阡陌，你真的能回来吗？”我看见寒木闪烁的眼神，盛满了悲伤，种种不确定逼得我只能叹气。



我说：“寒木，我会回来的，很快就会回来的。”



寒木再不说话，看我将衣服一件一件地放进箱子里，锁上。



2



青岛的确是一个美丽的城市，有晶莹空灵得如蓝水晶的天和温柔妩媚得似乎不会发怒的海。而吸引我来到这个城市的，并不是这干净美丽的蓝天大海，而是季凡。



我永远都忘不了两年前那一幕。我眼睁睁地看着轩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然后落下来，摔在另一辆车的引擎盖上，鲜血如花般瞬间开放。然后，那辆肇事的车狼狈地逃走，另一辆走下一个男人，他用力地抱起轩放到车里，掉头往医院的方向开去。那个男人就是季凡。



季凡是个画家，却不颓废，很干净的样子，笑容明朗。曾经，他有过一个美丽的女朋友，后来，她离开他了，生活的表面波澜不惊。



这一切都是我偷偷调查的。我想他记不得我，记不得有个女人，趴在缠满绷带的死人身上哭得人不人鬼不鬼。所以，当我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的深潭似的眼，寂静地没有一丝波澜。他依然是那么温和的笑，说：“做我的人体模特，必须要配合我的时间，也就是随叫随到。工资按每小时40元计算，你有什么要求或意见，尽管提。”



“我不要工资，给我个住的地方。”我浅浅地笑，眼神妩媚，海藻般的长发中间几缕傲然跳跃的金色闪烁不定，丰满有致的身体慵懒地斜靠在门框上，有暗香浮动。



寒木说过，没有男人可能拒绝这样的诱惑。



不过，我不是在诱惑他，只是想为他做点什么，即使是在他眼前赤裸着的身子，变成白纸上的点点墨渍。



季凡的笑意在唇边僵了一下，手指勾住我一缕金色的长发，若有所思，他说：“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我便笑而不语。



3



下午四点半，金色被窗外摇曳的梧桐树叶撞碎，点点滴滴地跌在我的脚下。有缠绵的味道静静蔓延在干净的画室里，一个英俊的男人和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显得暧昧不堪。



季凡说：“把衣服脱掉。”



我把手伸向背后的拉链，那一刹那，我想起了寒木，他说：阡陌，你的身体那么美，不要再让别的男人看见，好么？指间一划，如剥去了皮的荔枝，鲜嫩的皮肤羞涩地暴露在空气中。Qī。shū。ωǎng。我似乎听见身体内血液狂吼的声音，有一种粉红，爬下双颊一直延伸到每一寸雪白的领土。



“你躺在那张藤椅上吧！”季凡的眼睛亮了一下，显得兴奋莫名：“阡陌，你是个尤物。”尤物？尤物和宠物只有一字之差，而被当作尤物的女人很容易就变成男人的宠物。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些，只能用笑来掩饰。



季凡画得很认真，我看他专注的眼神萦绕在我身上的每一个部位，脸忍不住地潮红。我说：“季凡，你需要经常找模特吗？”



@奇@“不，你是我的第二个模特。”季凡手里的画笔丝毫没有停下。



@书@“那第一个呢？”



季凡的手抖了一下，刹那的失神没有逃过我的眼睛：“走了。”



我便不再问，我感觉得到，季凡还爱着她，那个离开他的女子，就忽然有一种敬重的情绪，毕竟这种男人我以为除了寒木就再找不到第二个。



整个下午，我赤裸的身子，处女般羞涩地任他膜拜，清澈的眼睛里找不出一粒情欲的沙。信任并欣赏一个人的时间，其实并不需要太长，也许几个眼神的时间就够了。



4



寒木打来电话说：阡陌，我想你了。



我说：寒木，再等等。



我放下电话，季凡将报纸从脸上拉下来：“阡陌，出去吃饭吧！”



我一边将头发挽到脑后，一边说：“今天做饭吧，我做。”



自从轩走后，我几乎没有下过厨。我怕在厨房忙碌的时候，想起轩曾经在那种狭小的空间里，帮我做一些琐碎的家务事，还一脸幸福陶醉的样子。他说：老婆，你真是个好女人。然后，唇就凑上来了，一直吻到我的大脑呈真空状态，与我挂在门上的身体纠缠不清。



我扎上围裙，季凡高大的身形罩在我的头顶，似乎要遮住了一片天，我有一瞬间的眩晕，他微笑着开口：“我来帮你洗菜吧。”



我点头，这似乎又回到了从前的日子，有种幸福的感觉逼得鼻头发酸。



“阡陌，以前，她也是这样在厨房里做各种漂亮的菜，我就在她身边帮她洗菜。她的头发像你一样长，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比月亮要美。”季凡熟练地用水冲洗青菜，动作熟悉得想哭。



季凡，同是天涯沦落人，不同的是我们都不是对方要找的人。



心就这样不计后果地疼了，眼泪模糊了眼睛，季凡的脸在眼前放大。不知道什么时候，柔软的唇瓣覆上我的，轻轻吸吮，舌尖像灵活的小蛇，几乎要吞噬掉了我的灵魂。我闭上了眼睛。没有拒绝。不想拒绝。



5



寒木终于还是来了。



在宾馆里，有小别胜新婚的惊喜。寒木使劲地抱住我，鼻间在我的颈上孩子似的磨蹭：“阡陌，我想你。”



“我说了，还有一个月就回去了。”我的声音刻板地听不出情绪，任被寒木紧紧缠绕着，一点一点地吞噬，我说：“寒木，517Ζ早点回去吧。”我抓紧了床单，闭上眼，不去看他失望的脸。



送寒木到火车站的时候，看见一抹熟悉的影子，闪过眼前，再仔细看已经消失在人群。回到季凡的家，天已经黑透了，他不在，没有星星，我的心在黑暗里一点一点地往下坠。画室的中央摆了一副海边烟花的图，上面写着：海边是不是有童话呢？



我跑去了石老人海滩，很幸运，真的有人在海边燃放起了烟火。五光十色的火花在空中瞬间开放，照亮了半个夜空，绚烂得似乎只是在童话中才存在。听轩说过，当天刚黑的时候，在海边燃放起烟火，天使飞回天堂的路上就会停下来观看，这时候许愿就特别容易实现。我希望我能幸福。可是幸福是什么？谁能给我幸福呢？



6



第二天，季凡回来显得心事重重。



我来不及开口，他已经开始吻我，从开始的轻柔到后来的狂热，最后顺理成章地滚到了大床上wrshǚ。сōm。那一秒，我听见心里的声音流着泪大喊：我爱上这个善良的男人了，我爱上这个脆弱细腻的男人了，然后泪就真的流下来了。



当一切都安静下来，我们背对着，不想说话。厚厚的黄色窗帘紧闭，不知道是黑夜白昼，不过这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我不后悔。



“还有半个月我就结婚了。”



“跟谁？昨天车站的哪个男人吗？”季凡的声音冷冷地响起，我吓了一跳，他的脊背僵硬，我不由得欠了欠身子。



我黯然“你都看见了。”



“阡陌，你这个傻瓜，你被骗了。”



“什么？！”我翻身压在他身上，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冷酷。



“昨天我在车站看见你和那个男人站在一起，分明就是两年前另一辆车里那慌张的脸！”我像一汪没有了生命的水一样，满心的痛楚。



7



季凡陪我带着警察赶到寒木家的时候，他的眼神和季凡的对上，瞬间都是绝望的神色：“是你？”他撞死轩的时候已经认识了彼此。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季凡用手臂圈住我：“你最大的失败就是善良，你不应该回来想要照顾阡陌一辈子。”



寒木将嘴角弯起来：“阡陌的幸福就拜托你了。”



我扭头就走不看他如释重负的表情，我会哭，我会悼念我烟花般虚幻的幸福。季凡追上来：“我们回青岛去石老人海滩上放烟花吧，那天你看到的不算。”



我停下脚步：“你怎么知道我去海滩了？”



季凡轻轻地刮我的鼻子：“那烟花就是我放的啊。”



看着季凡真诚的双眼，我发现一切都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糟糕，我上了锁的情，也有打开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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