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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长遇上地久-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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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池加优约关少航去爬山。

这座山她常常带牛奶来,关少航因为工作忙,来的次数属指可数。

把车停在山脚下,两人徒步走上去。

十一月初的天气,早晚微凉,白天出太阳的时候气温还是偏高的。好不容易攀到山顶,两人都是气喘吁吁,坐在石栏上休息。

池加优指着一条杂草丛生的小径,问关少航,“知道这里通向哪儿吗?”

关少航辨了下方向,猜着说:“巫溪岩?”

巫溪岩是这里的另一片山头,两座山连绵起伏。

“嗯哼。”池加优拉他的手,“我们翻过去吧,我想去那边的庙里拜拜。”

“你不是无神论吗?”

池加优坦言,“本来是,现在不是了。”

关少航深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翻山越岭比想象的要难,池加优高估了自己的脚力,两人走了约莫两个多小时,巫溪岩的寺庙还望不到头,附近没有歇脚的地方,地上虫蚁很多,她咬牙强忍又走了一段,脸上不由露出难耐的神色。

关少航看在眼里,停下脚步,将手里的矿泉水瓶递给她。

“嗯?”池加优不明所以地接过来。

关少航微微弓下腰,回头看着她,“上来。”

池加优反应过来,连连摆手,“我自己走就行了,这山路还挺陡的,别一起摔下去。”。

“小看我!”关少航不容分说拉住她的手,放到肩头,“这是你们女人的福利,不要白不要。”

池加优笑了笑,不再推辞,乖乖趴到他的背上,环住他的脖子。

关少航的背部宽厚,步伐稳健,她低下头,把下巴靠在他的肩头,呼吸近在咫尺。

她迷迷糊糊地想,这条路要是能永远走下去该多好。

巫溪岩的寺庙,长年香火兴旺,城里人经常过来朝拜。

池加优添了点香油钱,跟庙祝要来几支香,点燃,分给关少航一半。

跪在佛像面前,两人的表情有一种相似的困惑。

关少航扭头看她,“好像要念点什么吧?”

池加优想了想,振振有词地默念了一番,然后说:“好了,我替你说了,你把香插在香炉里就好了。”

关少航挑眉,出来不住追问她。

池加优起初不肯说,被问烦了跑到小石桌边坐下,关少航笑着跟过去。

旁边的树桩粗大,她抬头向上看,惊喜地说:“咦,是玉兰树哎。”

“嗯,是玉兰树。”关少航附和她。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学校以前也有一棵,就在升旗台的旁边,放学等爸妈来接前常在那底下做作业。”

“记得……”关少航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突然叫了她一声,“池加优!”

“啊?”池加优张开嘴。

关少航把一个东西塞进她的嘴里。

池加优反应过来,是一支黑糖棒棒糖,还是她以前最喜欢吃的一个台湾牌子,糖中间嵌着一颗话梅,甜而不腻。

“你怎么会有这个?”她感到惊奇。

“刚才出门碰见王姐家的棉花糖,跟她讨的。”

棉花糖是小区邻里王姐的女儿,今年四岁,长得冰雪可爱,关少航每次碰见都忍不住逗她。

池加优笑骂道:“真是为老不尊,哪有一个大人去跟小孩子要糖的?”

“无所谓,反正王姐总说我是怪蜀黍。”

寺庙放着佛乐,关少航走到石栏边远眺,池加优很认真地把糖一口一口吃掉,其实她有点不舍。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时光静谧得让人感伤。

“我们把婚离了吧。”

这句话一出口,两人都沉默下来,周围仿佛也在同一时间万籁寂静。

夕阳斜下,余晖渐渐漫过来,笼罩在两人身上。

良久,关少航转过身,牵牵嘴角,“终于说出来了。”

他看起来在笑,目光却很冷。

池加优低下头,“对不起……”

“不需要,”关少航淡淡地回应,“如果这是你深思熟虑后的决定,我成全你。”

明明刚吃了糖,池加优嘴里却有丝丝苦涩。深思熟虑吗?不,她是没有选择的余地,当谈母当着谈粤的面,要求她和谈粤结婚时,她张了张嘴,居然说不出一个不字。

谈粤就躺在她身后的床上,她知道他是清醒的,她回头看他,他微微偏过脸,回避了她的注视。

那一刻,她心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失望?抑或愤怒?

不,都不是。

她觉得很累,一瞬间万念俱灰。

关少航见她垂着头,目光呆滞,心里极力压制的火气涌一来,不禁冷笑了一声,“池加优,你有心吗?”

要隔几秒,池加优才仿佛听见他的话,“什么?”

“自从你跟我结婚。你每天都在想着离开,是不是?”

“没有。”面对这样的控诉,她直觉反驳。

“那你为什么不肯告诉电视台的人你结婚的事实?”关少航毫不留情地说,“别跟我扯什么形象什么工作,你根本不在意那些!从我们结婚的那一天开始,你就带着一种准备随时抽离的心理,我有没有说错?”

池加优沉默了。

看着她的目光从闪烁不定到露出内疚惭愧,关少航心里就像被凿子凿开一个口子,冷风呼呼灌进来,让他心肝脾胃都隐隐作痛起来。

这么多年来,他一心一意对待,甚至用生命去守护的人,就是这么回馈他的。

他咬紧了牙关,把上涌的血腥气强压下去,目光不经意地落在无名指上,他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将婚戒摘了下来。

长期戴着,手指有一个淡淡的印痕。传说无名指的血脉与心脏相连,他时刻戴着它,心甘情愿被禁锢,可是现在看来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笑话。

“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珍惜这枚婚戒吗?”关少航依然在笑,“因为它上面刻着你池加优的名字,这五年来我曾经摘下它几次,跟你的那枚放在同一个盒子里,我知道你从来不戴,可你但凡有稍微留意一下,便不会以为自己是加好的替身。”

“这些年,你一面纠结这个问题,一面不肯交出你的真心,不管我做了多少努力,你都视若无睹。”

池加优痛苦地抱住头,她受不了这么严厉的指控,她想争辩,她想说她是爱他的,五年来她患得患失是因为爱他,之所以约束着自己的感情,是因为她太害怕失去。

可是这些话这时候来说未免太过讽刺。你见过上一句刚说要离婚下一句就说我爱你吗?

这跟又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有什么区别?

她左右是亏欠了他,如果以辜负的姿态收场,或许他会比较容易放下。

这样一想,池加优颓然放弃了一切说话的权利。

关少航似乎看穿她的心思,冷冷地说:“你这样轻易地放弃我的感情,就算你说你爱我,我也不信了。”

他站起来,发泄似的将手中的戒指用力掷向一旁的放生池里,然后转身离开,不再多看她一眼。

“咚”一声,池加优的心跟着颤了一颤,她在桌子底下死死地捏紧了拳头。

看着关少航越走越远,渐渐消失不见,她的眼眶模糊起来,不远处有人手机铃声大作,萧亚轩沙哑的声音在唱着:“我在过马路,你人在哪里,这条路希望跟你走下去……”

她立刻崩溃,眼泪成灾,趴在石桌上失声痛哭。

谈粤的手术确定下来,日子安排在周三。

这两天,池加优大多数时间陪着他,他昏睡,她发呆,他醒来,她跟他说话。

周二晚上,她约安小朵吃饭,从医院溜出去,在商场一楼的首饰专柜挑了一对戒指。

样式和纹路都比当初关少航挑的要复杂一点,饭桌上拿给安小朵看。

安小朵观察她的神色,担忧地说:“小池,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嗯。”

“那少航怎么办?”

池加优手一顿,低声说:“我们昨天去办了离婚。”

安小朵惊讶地看着她,“你们明明是相爱的啊,为什么要走到这一步……谈粤知道吗?”

“知道。”池加优合上首饰盒,把它放进包里。

“他这算什么?我以为是他父母不讲道理,原来他也是……”

“别说了小朵,我不怪他。”池加优轻声制止她。

昨日约关少航去民政局,他自始至终都很沉默,离婚手续比结婚手续要简单得多,工作人员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她,问:想清楚了吗?目光竟有些惋惜。

她点点头,似乎听见关少航笑了一下。回来把离婚证交到谈母的手里,谈母向她提出立即和谈粤登记注册,并让谈父联系民政局的人过来,结果被谈粤拦下。

他将离婚证还给她,说:“等手术成功,我们再去结婚,万一失败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不必有负担。”

冲这一点,她对他无法有丝毫埋怨。

在谈粤进手术室的前一刻钟,她把戒指交到他手里。

随后谈粤被送进手术室,他们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谈粤爸妈紧张得脸色发白两腿发软,池加优去倒了两杯热水给他们,然后坐在外面走廊的椅子上发呆。

草坪上有两个女孩子在玩耍,约莫三四岁的年纪,穿着一样的粉色连衣裙,一样的白皮鞋,绑着两根马尾,在她们身旁有一个稍大一点的男孩在看书,他系着红领巾,白衬衫下摆扎进黑裤子里,脚上一双白色球鞋。他眼睛生得极好,黑白分明,身姿挺拔,无论站或坐都透着一股精神气。

池加优久久地凝视着那个男孩,嘴角噙着一缕笑。

所有煎熬随着陈英杰的宣告而有所减轻,手术过程很顺利,但是否成功还要进一步看谈粤的恢复情况才能下定论。

池加优松了口气,下一秒头重脚轻的眩晕袭击了她。

陈英杰眼疾手快扶住她,带她到自己办公室休息。

“你脸色很不好,我给你找个医生检查一下?”陈英杰关切地问。

池加优摇头,“我没事,可能是这两天没怎么休息,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池加优已经很多天没有回日出印象。

在门口迟疑了一下,她掏出钥匙开门,一切如常,屋里整洁干净,一尘不染。

她在玄关换上拖鞋,总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随即发现了原因,鞋柜里的鞋少了。

走进卧房,她对着空出一半的衣柜,心也变得空荡荡的。

这房子是关少航买的,无论物质上还是精神上,她似乎都没有理由霸占。那日匆匆去办了离婚手续,却谁也没提财产分割的事,她知道他不在乎这些,而她是不敢提,好像只要不提就跟他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一样。

父母知道她离婚的事,难得地宽慰了她几句,父亲一直催她回家住,她拒绝了。

且不说日日要从关家门口经过,即便只对着父母,她也受不了。

想给他打电话,无数次,总在响第一声前仓皇地挂掉。

KINGSIZE的大床上,她的枕头被子叠在一起,像座孤坟。她想起牛奶,给安小朵打电话,跟她说晚上过去接。

“牛奶被少航接走了,你不知道?”

池加优愣了愣,“他有说什么吗?”

“没有,”安小朵闷闷地说,“他又瘦了,看牛奶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一只狗,更像看自己的孩子,你对他太狠了。”

池加优默默地挂了线,坐在大床中央,脑子混沌得根本转不开。

他连牛奶都不肯留给她了。

她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急急忙忙跳下床,光着脚跑进书房,拉开电脑桌最下面的抽屉,顿时松了口气。

旋转木马静静地躺在那里,她旋了几下发条,将它贴在脸颊上,宛如他在耳畔清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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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言犹在。

池加优抱着旋转木马听了一夜,翌日早上被谈母的电话叫起来,谈粤醒了,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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