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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佛之宴 备宴(下)-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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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个消瘦的裸女。”
    “裸女……女人吗?大师是女的?”
    “对。大师是裸女时,说法是大师是个有许多孩子、历经沧桑的寡妇。为什么有许多孩子的半裸女子会被称为大师?这真的很有意思。而且说到裸女,也不得不联想到大黑天和青面金刚手中提的休喀拉。蝼蛄这个字在古时候似乎泛指所有的虫,在和歌山一带,传说蝼蛄是神佛的使者。此外,《搜神记》里也有个故事,说蝼蛄被当成长寿之神来祭祀,所以从蝼蛄这方面来探讨或许比较有效。”
    “蝼蛄啊……”
    “不管怎么样,在大师讲中,有作用的只有太子这个名称。这个太子,有可能原本是道教中的神——中檀元帅(注:台湾多称作中坛元帅,因其统帅宫庙五营神兵的中坛。)。中檀元帅是哪吒太子的名字,也是一般人所熟悉的《西游记》中活跃且受欢迎的角色,不过有些传说认为哪吒太子是单足,这与单足来访神的传说吻合。我认为青面金刚有可能也是这个哪吒太子。庚申缘起中,青面金刚起初是以单足童子之姿出现。在成为青面金刚以前,甚至被称为青光太子。哪吒太子也多以童子外形呈现,而在战斗中的形姿,多倍描写为三头六臂。在民间,哪吒太子因为消灭恶龙而广受信仰,同时在《封神演义》里,也是托塔天王的儿子。”
    “托塔天王是谁啊?”
    “托塔天王被视为哪吒太子的父亲,在佛教中,是对应毘沙门天的神明。”
    “毘沙门天……不就是刚才提到的三面大黑的其中一个脸吗?”
    “是啊。就像刚才说的,毘沙门天一名多闻天,是守护须尔山北方的四天王之一。在负责守护北方的天台宗里,是很受重视的神明。此外,毘沙门天也被视为夜叉之长,这也与大黑天的属性相重叠。一定是由于这些原因,毘沙门天才会被拿来当成掩历寺的三面大黑的其中一张脸。此外,毘沙门天所守护的须尔山中央,就镇坐着帝释天——天帝。”
    错综复杂。
    “可是这东西怎么会……?”
    就算京极堂说是受欢迎的角色,木场对这个名字也完全陌生。
    “哪吒太子是中国著名的神明,我的朋友多多良现在正对哪吒太子进行十分有意思的研究——这先暂且不提。根据他的考察,哪吒太子在相当早的时期就传入日本,是个不容忽视的存在。”
    “是谁带进来的?也是那个天台宗吗?”
    “比睿天台的本山中国天台山,是道教十分兴盛之地。不知是开山始祖最澄,睿山的僧侣肯定也都学习了道教,一次又一次地带回本国。江户时代庚申会大流行,只要想想德川幕府与天台宗之间密切的关系,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哦……你说天海僧正(注:天海为江户初期的天台宗僧名,是江湖幕府宗教行政的中心人物。)啊。”
    “对,结果庶民只会被现世利益所吸引。原本应该是个人健康法、长寿法的待庚申,不知不觉间极为巧妙地被改变为特定的信仰。没有任何人发现,应该监视的人,不知不觉间受到监视……”
    “监视的是天台宗吗……?”
    “不过没有人发现就是了。这是自然而然扎下根来的,可以说是再成功也不过了。流行神(注:指民间信仰中,一时性,突发性地受到热烈信仰却也急速被人遗忘的神佛。)与传统宗教乍看之下似乎无关,但我们可以轻易地在稻荷神社与真言宗、白山神社与曹洞宗当中看出对应关系。这并不是什么稀奇事。表面上似乎毫无效果,但其实相当有用。虽然是绕远路,但可以作为一种资讯操纵。”
    “原来如此。”
    木场在想长寿延命讲的事。
    不知不觉间,目的变成了卖药……
    春子这么说。
    有什么……
    ——有什么线索。
    木场觉得京极堂不是只顾着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完。这场漫长的演说当中,一定安插了什么谜题。这个人看穿了什么。木场和他较轻不浅,看得出这点事。
    只是不知道线索不足,还是不确定要素太多,这种时候,这个乖僻的朋友是绝对不会开口的。这或许是身中,也可能是狡猾——虽然这两者说不定是一样的。
    而这种时候,这个爱拐弯抹角的家伙会设下迂回曲折的谜题。
    ——记忆力比别人好……
    ——还有……
    监视的人,不知不觉间被监视了。
    大逆转不止一次。
    本末倒置……
    “不懂。”
    “不懂吗?”
    “不,你的说书是懂了。”
    京极堂望着竹林,津津有味地吐出香烟的烟,说道:“去找落空的部分。”
    “落空?什么跟什么啊?”
    “落空,错误,不符合事实的记述。”旧书商说道,在烟灰缸里摁熄香烟。“唔,我和大爷做法不同。你可以先试试现场调查吧?看看那个房间是不是真的无法偷窥……”
    “怎么,不是在讲庚申吗?”
    “那件事我已经说累了。”京极堂说出不像善辩家会说的话,阖上精蝼蛄的书。“要是发现锁孔,事情就好办了吧?”
    “你想说没有是吧?”
    她说偏重现场也很令人伤脑筋。木场露出不痛快的表情一瞪,京极堂便打马虎眼说:“这我怎么知道呢?”
    “你就是知道。就算有洞孔,那个叫工藤的家伙也没时间偷看。”
    “他有不在场证明。”
    “是啊,所以我反倒是觉得长寿延命讲很可疑,所以才回来找你……”
    “当然,哪里最好也去看看。依我看,那个叫什么通玄老师、取得这种乱七八糟名字的调剂师相当毒辣。大爷最好也向那位小姐仔细打听清楚,看看名为诊察的个人面谈画上多久时间、那段期间都在做些什么。”
    京极堂站了起来。
    “喂,等一下,你说的落空到底是什么意思?”
    “哦,你说那个叫工藤的人写来的信,内容十分详尽,那么上面有没有什么没有写到的事呢?——是这个意思。”
    “这……应该没有吧……”
    再怎么说,连内裤的颜色都写了。
    牧场说道,京极堂便说:“内裤就算不说也一样会穿啊。”接着他想了一会儿,说:“是啊,这样的话,你去问问工藤的信里面有没有写道那位小姐读工藤的信这样的记述吧。”
    “什么意思?”
    “就是我说的意思。不管工藤有没有偷窥,既然全部都写了,那么当然春子小姐收到他的信、还有读信的事应该也会记录上去吧?”
    “呃……是这样没错……”
    “如果没有那些记述,到时候就叫工藤自愿接受侦讯。只要说他有偷盗嫌疑,他应该会老实听话吧。大爷只要摆张恐怖的嘴脸吓吓他,他马上就会乖乖束手就擒了。就算很缠人,他应该也只是个懦弱的家伙。”
    “你在说些什么啊?”木场再一次挤出沙哑的声音。“要是上面有的话怎么办?”
    “上面有的话?这个嘛,要是有的话,应该也是落空的。春子小姐看信的时间或地点有一边落空,或是两边都落空了才对。唔,就算有个万一……或许顶多会有一次说中吧。”
    京极堂急匆匆地站起来,抱怨说:“真的变冷了。”将书本收回壁橱。
    “喂,你就不能说得更清楚一点吗?到底是什么意思!”
    “所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不可思议的事啊……大爷。”京极堂头也不回地说。木场的表情变得极其凶暴。

    3

    “记忆力比别人好啊……”木场呢喃道,然后环视天花板,视线从潮湿变色的墙壁沿着褪色的窗帘转向女子的脸。
    “……我记得你这么说过吧?”
    春子一副难掩困惑的模样,握紧作业服的衣角,答道:“我这么说过吗?”“你说过啊。”木场回道。春子有点吓着了。
    “既然你都这么说,应该有根据吧?”
    “根据……?这……那我撤回好了。”
    “我又不是在骂你。”木场说着,背向春子,摸摸自己的脸。想必表情应该很恐怖。
    ——结果不是惹人嫌了吗……
    不该来的,木场又后悔了。
    他冷冷地说:“我突然跑来了,打扰到你了吗?”
    这与其说是道歉,听起来更像在闹变扭。
    木场拜访春子工作的工厂时,谎报自己的身份。他想一个长相凶狠的刑警大摇大摆地闯进来,可能会给春子添麻烦,所以才说了谎。他自称是春子的远房亲戚,但是那种骗小孩的谎话一下子就露出了马脚,工厂里似乎没有一个人认为木场是春子的亲戚。因为春子无依无靠是众所周知的事实,而且容貌魁伟的木场怎么看都不像是长相平庸的春子的亲戚。木场这张脸简直就是天生当刑警的料,如果不是刑警,完全就像个地痞流氓。
    ——所以……
    不仅是厂长,许多女工都对木场头一好奇的视线。
    木场心想,这些女工看到长相凶恶的来访者,脑中一定正描绘出这样的情节:来自山区的乡下女孩春子,被吃软饭的小混混给缠上,陷入了困境。没有其他可能了。那么说补丁率直地表明身份对春子比较好,况且木场和春子本来就没做任何亏心事。
    “打扰到你了吗?”
    “不……你能来……”
    语尾暧昧地消失了。好像是“我很感激”还是“我很高兴”这类的话,但是不确定。
    木场再一次扫视房间。
    春子的房间朴素过了头,几乎是煞风景。
    老实说,牧场相当吃惊,因为几乎没有家具。
    木场住处的东西还比这里多。
    ——不能拿来比较吧。
    不能把。
    木场与他的外表相反,会细心地剪贴报纸和杂志,也会无意识地去搜集无聊的小东西,所以和其他男性的住处相比,多系应该更多,堆满了许多没用的家私。但是木场也和外表相反,虽然不擅长清理,却善于整理,相当一丝不苟,所以起居环境绝非一般形容男性住处那样“脏得生蛆”。话虽如此,再怎么说也都是大男人的住处,牧场的房间仍然是缺少装饰、煞风景的男人房间。他觉得没办法拿来和女人的房间比较。
    但是……
    春子的房间……连可以整理的东西都没有。
    小茶柜一个、矮桌一张,就这样而已。
    连坐垫都没有。
    不过矮桌上放了一个奇形怪状的壶,由于房间空无一物,先得特别醒目。仔细一看,那是个小花瓶,里面没有花。
    木场心想:朴素也该有个限度。确实,女工的工资应该少得可怜,但是春子说她继承了遗产,也有积蓄,生活应该不至于过得太穷困才对。
    “至少插朵花吧。”
    你好歹也是个女人吧——木场本来想接着这么说,但打消了念头。没道理说因为是女人就得插花不可。不论男女,总之木场只是想说,凡是都有个限度。煞风景成这样,实在太过头了。
    “哦……”一如往例,春子没劲地应了一声。“是啊,您说的没错。其实我很喜欢花。”
    “那干嘛不插个花?不会连朵花都买不起吧?”
    “唔,您说的没错。不,我本来有插的,一星期前还……可是……”
    “可是在怎样?”
    “我丢掉了。”
    “枯掉了吗?”
    “不……呃……”
    木场不待回答,开始检查墙壁的角落有没有洞孔。
    “……我买来第二天就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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