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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云荒-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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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离
不似那日他行往泊水时的漫天雪雨,苍穹贯日,零星的几片白云映在耀目的金色里。这是入春以来,少有的晴空万里,呈现在他出征的这一天。
依旧是皇族最高规格的仪式,承帝亲自出城相送,就连告病不起的太子珩启,也在严令之下,出城送别。从穆华门到陵和城门,大道两侧皆是自愿前来的百姓,目送他们敬仰的睿王殿下前往边关。
易雨说的没错,珩止蛰伏辰宫十一年之事早已传遍天下,比之前痴愚皇子的名号更为街知巷闻。如今主动请缨,出征应战,比起畏首畏尾的当朝太子,自是令民心臣服,故此声望大盛。
所有人都注视着队伍最前方的黑白两骑,睿王珩止与王妃宁芷各乘一骑,一路携手并进,不时相视一笑,惹来不少羡慕眼光。
送君终须一别。宁芷本欲相送至距陵和城百里远的后山郡,但被珩止一口回绝。易雨早已乔装混在百姓之中,一旦大军起行,他便现身接走宁芷。
二人执手相望,依依不舍。忽而有马蹄声近,是一身玄色锦衣的伏堇,背后缚着缠着数层麻布的暗河剑。伏堇的衣饰向来轻逸风雅,昨日要他换上战甲,竟是死也不肯,偏说有损他的翩翩气质。几经劝说,才使得他穿上这件像样的锦衣。
伏堇若无其事路过:“你们有话快说,区区先带人走了。”说完,他便驾马到最前边,从马背俯身下去,直接夺过一名步兵手中的睿王旗帜,高举过头顶,引兵前行。
“阿芷,我该走了。”珩止轻抚宁芷的手背,淡笑着说道。
“一路平安。”宁芷报以明媚的一笑,即便心里再不舍,也得让他放心。
突然间,珩止把手绕至宁芷脑后,将她揽到身边,俯首下去吻住她柔软的唇。从浅尝到深入,在众目睽睽之下,珩止旁若无人,举动亲昵!
行进的队伍之中,不知谁喊了一声“好”,引得众人回首相看,继而爆发如浪涛一般的掌声,此起彼伏。
许久,两人分开,宁芷的脸颊已是羞得通红:“你这么多人”
“等我。”珩止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荡开。
温柔的鼻息从脸上拂过,待宁芷回过神,珩止已驾马独自向前。她望着他远去的英姿勃发,手紧紧握住胸口的那块青碧彩璃:“我等着你。”
人潮渐渐散去,承帝远远地对宁芷点头,示意她可以离去。易雨适时地从暗处走出,牵了她的白马,尾随她入了深巷。
“为何不住陶然小馆?”易雨在身后忽然发问,“那里有很多易家的高手,犹如铜墙铁壁,你会比较安全。”
“若非是宁府,你以为帝君会允我出宫么?”宁芷自顾走着,眼神不住往四下张望,“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我根本不知道。”
易雨言语
轻松,透着些许不屑:“这一点你可以放心,易家的人会清除宁府周围的所有眼线,一个不留!”
“你最好别这么做。欲盖弥彰,更是惹人怀疑。”宁芷停步,转身向他,“清除仪妃的眼线,我没有意见。但那些眼线之中,又有多少是帝君的,你们能分得清么?一旦误伤一人,只怕帝君会改变初衷。”
“哼,你真的信那个胥承阴会放过你?”前夜听闻伏堇说起胥承阴前事不计,易雨即是毫不相信这帝王的鬼话连篇。
宁芷摇摇头,笑着说道:“我信珩止。”
易雨自嘲道:“南泊怎么会有你这么个笨公主!还好我没娶你。”
“呵呵,觉得庆幸了吧?”宁芷露出天真明艳的笑容,继续往巷子里走,再过两个路口,便能到宁府。这时,她发觉易雨似乎不走了。
“我现在就想带你回南墉!”易雨直言不讳。
“你疯了吗!”宁芷猛地回头,仿佛看见一湖春水逐渐凝结成冰,“难道你没有想过,我一走会造成什么后果吗?爹该怎么办!”
“宁将军可与你我同行。”易雨冷笑道,“其实你担心的只有一件事,便是你这一走,就再也无法与胥珩止长相厮守!”
“是又如何!”宁芷直视他的双眼,试图毁了那层冰。
易雨的目光倏尔又如三月碧波:“不去南墉那我带你去益阳关呢?你想去吗?这可比回南墉容易。”
“这”宁芷不得不承认自己心有所动,但沉吟几许,毅然说道,“我不去!去了既帮不上忙,又惹他分心,何必呢?”
“你倒是什么都为他想。”易雨一番长叹,从马腹下摸出一方桐木盒,“这又是什么?你出辰宫什么也不带,就带了一个盒子?”
宁芷一见,忙将木盒夺过,护在怀里:“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那就是与胥珩止有关咯?”易雨观察入微,察觉宁芷神色一变,便知是自己猜中了。那盒子的木料,本是可用来斫琴的上好桐木,想来这盒子里面大有文章。
“我也不知道。”宁芷出乎意料地摇头,“他没说里面是什么。我只知道,这个东西,很重要。”
“看出来了。”易雨自知问不出什么,引马向前,“走吧,不说了。”
在景国最为繁华的陵和城,宁府算是闹中取静,偏安一方。正因如此,每当夜深人静,这种冷清总会沁入人心。
宁芷依旧住在她的房间,亦是她与珩止的婚房。虽说喜字红绡已被摘下,但闭上双眼,仍可忆起当日他在耳畔的喃喃细语。青碧彩璃映着烛火的光华,流光一转,好似他动人的深瞳。
手指不经意碰到那方木盒,不由细细打量,去猜测里边隐藏的秘密。忽而一阵狂风吹开窗棂,宁芷起身欲去关上,岂料木盒压了裙
摆。前行一步,将它拖落在地,盒盖顺着凹槽退开,一卷明黄锦帛滚了出来。
宁芷忙转身拾起锦帛,眼角无意瞥见上边书写的字眼,未及细看,窗外一道银光划过,不禁下意识把锦帛按入怀中。
有人猛地推开房门,吓得她坐到地上,原来是易雨。见他手执黑金麒麟扇,眉间风雅全无,见窗门微启,忙用内力将窗扉吸纳关闭,后说了一声:“府里有客,你留在这里!”
听他这么一说,宁芷可以想到是那些人。他们来得真快,珩止出征离城不到一日,他们就已是按捺不住。这已非眼线的限度,所以绝不是承帝的人!反正有易雨抵挡,应是无碍。宁芷想着,将怀里的锦帛松开。
往寥寥数行的文字上一瞧,顿时手颤瞠目,咽喉流转着无数气息,惊骇得发不出一丝声音。只听外边几声刀剑相斥,神志才渐渐苏醒。
“太子启不宜承袭帝位有二子珩止才德睿敏可为继”宁芷低声念着锦帛上的文字,声色断续,“此物可保我性命无虞?”
“胥承阴欲传位予珩止!”一人的声音在她耳边炸开。
宁芷一惊,赶忙将锦帛藏入衣中,却被那人伸手夺去!她抬头一望,竟然是易雨!衣袖上沾染点点血迹,门外悄无声息,想来是结束了。
“还给我!”宁芷将锦帛扯回,慌忙塞入木盒之中,警告易雨,“你给我听着!今晚你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
“他为什么不把这道诏书拿出来!”易雨有些愤怒,明明握有制胜的棋子,却极力隐瞒,连枕边人也瞒着!“难道他不知道,只要拿出这道诏书,一切尘埃落定,你又何必受罪!他又何须出征!”
“你闭嘴!我说的你没听见么!”宁芷压抑咽喉的声音,她并不想让父亲发现,“这个东西,可以是生棋,也可以是死棋!以珩止目前的地位,的确不能拿出来。太子更位,未经群臣商议,这对帝君与珩止都没有好处!”
“我只知道,一旦你成为太子妃,方才那些人,就不会轻易动你!”
“是吗?如果只凭一道诏书就能登上太子之位,珩止早就这么做了!这不仅仅是时机未到的问题,朝中多少人虎视眈眈,想要除去珩止!他既非长子,也无功绩,空有一个睿王名位,如何服众!此时成为太子,他只会成为众矢之的!”
“你看得很透彻嘛,三公主!”易雨冷笑,轻蔑言道,“说来说去,不过是贪生怕死!”
“若是他贪生怕死,这道诏书他大可随身带去。可他没有,而是当作能保我性命的护身符留给我。”宁芷拂拭木盒,想到珩止的用心,心底涌出一股暖意,“不过,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将它拿出来。”
“为什么!”易雨无法
理解。
宁芷却笑得温柔:“虽可解燃眉之急,亦可毁珩止一生前程。”
易雨忽然笑起来:“又是为了他,你就不怕自己出事么?”今天已是第二次听宁芷说这类的话。心底的阴郁,不知是痛,还是嫉妒。
“你和爹,还有昭月,都会保护我的,不是吗?”宁芷一副诚然安逸的模样,眼中全无恐惧,只有对眼前之人的无比信任。
“最好的保护,便是回南墉。”
“你知道我不会回去的。”宁芷小心翼翼地将木盒藏入床榻之下,又拿不少东西遮挡,回头笑着说,“总之,今晚的事,就当从没发生过。”
易雨的无可奈何,犹如一湖春水尽数被卷入漩涡,一瞬干涸,徒生出一种失落:“他就真的值得吗?”
宁芷眼神坚定,对他点头道:“值得。”
又一阵寒风掠过,如同秋日的萧瑟,拂过宁府空地上的冰冷尸体,也将麒麟扇的传闻,吹入辰宫。一叶飘落,即是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我爱的是总受
☆、初孕
珩止出征已两月有余,春去夏至,蝉鸣初起。梦里似乎又回到初见的那天,他衣衫褴褛,她女扮男装不知不觉,一觉醒来,已是午后。
宁芷挺身欲起,岂料眼前忽而一团漆黑,头顶似起了一股风旋,勉强坐起依是摇摇欲坠。近来不知为何,总是容易疲倦,时常午后打个瞌睡,醒来已是黑夜。本以为是生病,但每日气色红润,根本不似病态。
“小姐,你醒了吗?”叶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醒了。进来吧。”虽是一夜长眠,但宁芷仍觉困倦。一直睡下去总是不好,于是挣扎着从榻上坐起。
叶子端了水盆进来,见宁芷精神萎靡不振,不免忧心:“小姐,你最近是怎么了?老是犯困。要不,我们找个大夫来看看?”
宁芷摆摆手,擦过脸后,顿觉神清气爽:“我只是睡得久了些,哪里有病?”
“好,小姐没病。”叶子见她精神奕奕,也不再多说,后提醒道,“小姐快梳理一下吧,昭月公主就要来了。”
“对!今天昭月会来!我怎么给忘了?”宁芷一拍脑袋,才想起前几日与昭月的约定,懊恼自己的记性退化得离谱。
叶子无奈叹息,摇头道:“小姐,你真的没病么?”
“少咒我!”宁芷瞪了她一眼,马上坐到梳妆台前,顺口问,“珩止来信了吗?”
叶子几乎忍够了宁芷近来的丢三落四,边拿梳子为她梳头,一边埋怨:“小姐,你是不是睡糊涂了?睿王昨日才来过信,你忘了?”
宁芷这才想起,珩止昨日来的信还压在她的枕头下边。
过了半个时辰,一辆寻常马车驶入深巷,停在宁府门前。昭月从车上一下子跳下来,吓得香薷一声惊呼。
“香薷,快一点,吃的就要凉了!”昭月不耐烦地招呼还在下车的香薷。
“公主,东西太多了,等一下”香薷提着大包小包,吃力地从车上下来,缓慢挪到昭月身边,“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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