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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光寒起书楼-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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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敢断定,那不是脂粉的香味,而是从人体上散发出来一种与生俱来的体香。
更明白的说,这种香味只有女人才有。
他似乎也隐隐地的想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是谁?此刻却没见到这个人。
他如今是在一间简陋的茅舍中,但窗明几净,收拾得十分整洁,抬头望去,窗外远山含翠,白云悠悠,飘浮在山额之上,这景象绝非天香谷。
柳二呆暗暗纳闷,故意咳了一声。
但静悄悄没有回应。
他踱着方步,在屋子里绕着圈子,转来转去,仍然听不到一点声响。
木门半掩,柳二呆禁不住推门而出,立刻嗅到一股树木草叶的清香,精神为之一振。
回头打量,但见茅舍三楹,种竹绕篱,篱落间经木扶疏,红白相间,显得分外雅致,看来就像高人奇土的隐逸之处,怪的是无人迹。
难道他猜错了?到底是谁把他弄到这里来的?
既然不见主人,他本可立刻就走,走出围绕着这三间茅舍的竹篱,虽然不知这是什么地方,在光天化日之下,也不怕迷失方向。
但他不想走,怎么能这样就走,他必须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任何人心里悬着一个疑团都是很难受的。
于是他移动脚步,朝向另外一间茅舍走去,这是一连三间茅舍靠左面的一间。
木门紧闭,门上依附两只铜环,却未加锁。
看来是从里面反扣住了。
若是真的如此,屋子里必然有人。
柳二呆倒是无心窥探别人的隐私,只想证实一下,屋子里是不是真的有人。
他想敲动一下门环。
于是跨步登上土阶,伸出一只手来。
哪知这只手还没触到门环,忽然蓬的一声卷来两股劲风,一左一右交错而到。
狂飚怒啸,激荡成气,蓬蓬有声。
柳二呆吃了一惊,双足猛登,晃着倒纵而起,半空中拧腰甩腿,斜刺里落在一条花丛小径上。
他扎稳马步,这才扭头望去。
这片竹篱之内,本来空荡荡不见半个人影,此刻忽然出现了两个须发虬结,豹首飞蓬的怪人。
左首是个驼背,隆起的背就像一把弓。
右首的瞎了一目,是个独眼龙。
这两个人一驼半瞎,身材瘦小,须发花白,干巴巴的脸上布满皱纹,分明都已上了年纪。
但那三只炯炯发光的眼神,开阔之间,竟如闪电。
看样子这两个怪人外貌虽然不扬,一身深厚的内功已到炉火纯青的境界。
这两个人藏在哪里?怎么忽然出现?
从刚才的左面一拳,右面一掌,柳二呆已领略到这两个人绝非等闲身手,因此在落下实地之后,立刻吸了口气,提神戒备。
哪知这两个人并不追击。
从这一点可以断定,刚才的突然现身,突然出手,只不过为了守护那间茅舍。
这小小的茅舍里,到底隐藏的什么?
越是这样,越发增添了几分神秘,令人莫测。
柳二呆虽然感到奇怪,却没有强行闯入的意思,他念念不忘的只有一宗,就是想弄个明白,到底是谁把他弄到这里来的?
他此刻周身四肢毫发无损,也未被囚禁,这个人当然是番好意,再说这个人既然把他从天香谷救了出来,当然不会把他送进坏人窝里,因此他有理由相信,面前这两个人也绝非坏人。
“两位尊姓大名?”他试探着问。
哪知那两个怪人瞪着三只神光湛然的眼神,居然充耳不闻。
“在下金陵柳二呆。”柳二呆自己报了姓名,接下去道:“想请两位指教……”
他顿了顿,先察看了下那两个怪人的神色。
两个怪人神色木然,依然不响。
“在下觉得有点糊里糊涂,”柳二呆继续道:“不知怎么忽然到了这里,这……这是昨夜的事……”
他说的指教,意思就是想请这两个怪人解释。
在他估计,对方多少会露点口风。
哪知他说了半天,那两个怪人就像两根木头,压根儿不理睬。
“两位莫非……”柳二呆忽然心中一动。
两个怪人虽然不理睬,三双利刃般的眼神却一直没有离开过他。
当然,也看到了他的嘴唇。
嘴唇在动。
左首那个驼了忽然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右首那个独眼龙跟着也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手式很明显,分明是表示一个是聋子,一个是哑巴。老天实在不公平,瞎了还要加上聋,驼了还要加上哑。
但天道好远。有失必有得,既然在躯体上加上了双重的残缺,是不是在别的方面有所补偿?
也许,那就是一身超绝的武功。
柳二呆怔了怔,忽然想到了两个人,当年威震关外的长白双残。
据说这长白双残是对孪生兄弟,哥哥叫巴图心,弟弟叫巴图胆,兄弟二人心胆相照,许多侠行义举,曾经轰传武林。
这两兄弟虽然人在关外,他们的盛名,当时就传遍了中原,震撼了大江南北。
因此一些江北正道人士,避免用那个“残”字,把他们称作巴氏双奇,以示崇敬。
这是三十年前的往事,虽然江湖上老一辈的人还是记得,但已如淡影轻烟,随着岁月飞逝。
自古英雄的调零没落,都如云烟过眼。
柳二呆只不过二十四五,当然不会躬逢其盛,但他对近百年来江湖的掌故轶闻,一向极有兴趣。所以他知识这两个人。
但面前这两个怪人。是不是双奇?
若真是如此,也算是奇遇。
柳二呆看了看左首那个驼子,又看了看右首那个独眼龙。发觉这两个人的面貌轮廓,尤其是耳目口鼻,比较突出的特征部分,果然酷似。
这几乎无可置疑,正是当年声威赫赫的长白双残,巴氏双奇,一个是巴图心,一个是巴图胆。
奇怪的是这两个人沉寂了二十几年都到哪里去了?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为何要守护这间茅舍?难道成了人家的仆役?
柳二呆本想说几句客气话,表示恭敬之意,一想到说了也是白说,只好作罢。
于是他又想到了自己,何去何从?
是走还是不走?
当然,他已不想窥探这间茅屋中的隐秘,也不指望从长白双残身上打听出什么。
他知道长由双残的职责,只是在守护那间茅屋舍,不容外人侵扰,并没撵走他的意思。
从他们眼神中也看得出,并无恶意。
就算刚才拳掌齐出,只不过意在示警,要是真的存心伤人,就不会轻易罢手。
柳二呆仔细想了想,决定留下来。
因为只有继续留下来才有发现,纵然不能全部解开心中的疑团,至少可以略窥端倪。
于是他挥了挥手,向两个怪人打了个招呼,然后转过身子,向右面走去。他打定主意,只有回到自己待过的那间茅舍。
那知谁开木门,不禁又是一怔。
茅舍里居然有人,赫然是个蓝衫人。
那蓝衫人背向而坐,躬着腰,低着头,正在检视一幅展开来的书册。
纸质烟黄,像是一幅地图。
柳二呆怔在门口,但立刻回过神来,一时不知怎么招呼,只好轻轻咳了一声。
“进来呀!”蓝衫人回过头来嫣然一笑。
四目相接,柳二呆不禁心里一跳。
他猜得没错,果然是他所想到的人,也是他想要见到的人,秦淮河畔名妓沈小蝶。
“真的是你?”
“怎么?”沈小蝶笑笑:“你才知道?”
“但是昨夜……”柳二呆虽然早就想到了,对眼前的事实好像仍然不能置信,因为这太意外,他跨步走了进去,道:“昨夜你……”
“你先坐。”沈小蝶已转过头去。
她专注在那幅地图上。
…………………………………………………………
第 六 章 势不两立
纤纤秀气的手指在地图上不停地移动,似在寻找一个想要找到的地方。
柳二呆在一张木椅上坐了下来。
眼看沈小蝶聚精会神的样子,他不便打扰,但禁不住心中一阵起伏。
他没走过去瞧瞧那是幅什么地图,只觉得这三间茅屋隐藏了许多神秘。
刚才已经得到一次教训,遭到了长白双残的拳掌,当然不愿再蹈覆辙,向沈小蝶追根究底。
其实他自己何尝不是一个谜?
他是不是从小就在金陵长大?他这一身武功又从哪里来的?
在金陵时沈小蝶似已略有所知,但从没问过他。
他当然也不该打听别人的事。
“找到了,找到了。”沈小蝶忽然道:“这祁连山真辽阔啊!”
她叠起那份地图,然后转过头来。
“说吧。”她神色自如,语调亲切,就像多年老友重逢:“昨夜怎样?”
“我……我是说……”
“像说不该把你弄的昏昏沉沉,对不对?”
“我……”
“你想,我有什么法子,情况那么紧迫。”沈小蝶皱了皱眉:“我是把你背了出来的呀!”
背了出来难道就该弄的昏昏沉沉、迷迷糊糊?
“这是……”柳二呆不解,瞪着一双大眼睛,发出了问号。
“柳二呆,你真有点傻里瓜叽。”
“我傻?”
“你当然不傻,只不过……”沈小蝶忽然红晕上颊,不胜娇羞的道:“你该知道,我可不喜欢一个清清醒醒的男人伏在肩上……”
原来如此。
柳二呆不禁脸上一红。
沈小蝶曾经留迹青楼,成为秦淮河畔第一流名妓,一个青楼女子,居然说出不愿一个清清醒醒的男人伏在肩上,是不是有点滑稽?
柳二呆并不觉得滑稽。
因为他知道,沈小蝶是怡红院的清倌人,陪酒、唱曲,从不留客过夜。
而且她所交往的都是江南名士,除了诗酒唱和之外,连打情骂俏的事都很少有。
如今他更深一层了解沈小蝶屈身青楼,必然另有原因,只是他不便问,也不好启齿。
至少在他眼里,沈小蝶是个纯情玉女。
“好啦,现在不谈这些。”沈小蝶忽然道:“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什么事?”
“洛阳小孟尝龙怀壁,和会稽书剑山庄的主人萧季子已经放出来了。”
“准放的?”
“是我,我放的。”沈小蝶笑道:“还有件事,我要向你表示歉意。”
“向我?”
“正是。”沈小蝶道:“我冒了你的大名。”
“这怎么回事?”
“那龙怀壁和萧季子初出囚笼,自不免要道谢一番。”沈小蝶道:“我原是乔装的,不愿暴露身份,于是就想到了你……”
“想到我?”
“就说我是金陵柳二呆。”
“你用不着道歉。”柳二呆笑了:“惭愧的是我,我本来是救他们的,反而自身难保,以后要是有机会碰到这两位仁兄,我……”
“你千万不能说破。”
“为什么?”
“不为什么。”沈小蝶抿嘴一笑:“这件事就算我们两个人的秘密,不足让外人道,再说这也不是什么坏事,让你背上了黑锅……”
“这的确不是坏事,这是美事。”柳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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