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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光寒起书楼-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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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二呆也笑了。
“怎么啦?”沈小蝶忽然正色的道:“看你满不在乎的样子,难道真的不想知道?”
“谁说不想。”柳二呆道:“想得要命。”他终于说了实话。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沈小蝶说。
“不远万里,餐风露宿,来到这祁连山。”柳二呆道:“这事情谅也不小。”
“事情的确不大,却是我应该来的。”
柳二呆在听。
“你知不知道,”沈小蝶道:“我师父还有位嫡亲的姐姐。”
“哦?”
“就是大孟。”
“江东二孟,谁都知道。”
“对啊,就是她。”沈小蝶忽然神色一黯,幽幽道:“我叫她大师父。”
“大师父?怎么用这种称呼?”
“你不知道,我原是个孤儿。”沈小蝶凄然道:“大师父和小师父合力抚养成……”
“好,好,别提这些了。”柳二呆不愿触起她的伤心往事:“只说现在。”
“大师父死了。”
“哦?”
“自从四空师伯仙逝之后,大师父痛不欲生,决心相从于地下,不饮不食,终于绝食而死。”
这宗凄艳缠绵的往事,倒是鲜为人知。
“这不是死了很久?”
“五年了,就死在这祁连山。”
柳二呆也不禁黯然神伤,一时情绪起伏,久久难以自己。
“当时我师父……对了,我说的是小师父。”沈小蝶继续道:“我师父也无意于人世,只因我当时年纪还小,学艺末成,所以……”
柳二呆不胜唏嘘。
“现在你明不明白,我来祁连山为了什么?”
“你是……”
“收拾大师父的骸骨,归葬栖霞。”沈小蝶饮泣道:“等到小师父百年之后……”
她没有说下去,但可以听得出来,“江东二孟”死要同穴。
“哦。”柳二呆道:“我明白了。”
“这是我的本份。”沈小蝶道:“只是亏了你,陪我跑了这远的路……”
“小蝶,你说错了。”
“错了?哪里说错了?”
“你想想看,”柳二呆叹息说:“看在先师的份上,我也不算外人。”
“这倒不假,你的确应该尽点心力。”
“所以我就跟你来了。”
“别胡说。”沈小蝶道:“你当初怎知我是来收拾大师父的骸骨?”
“我当然不知道。”柳二呆道:“但我却隐隐有种预感,觉得你跟先师必有某种渊源,而先师当年的事迹,我也听到了许多传说……”
“是关于我大师父和小师父的事吗?”
“是的。”
“可惜往事已成烟。”沈小蝶叹了口气:“这些传说也会慢慢淡了下来的……”
“不,还有我们两个……”
“我们两个?”沈小蝶一怔:“你说什么?”
“哦。”柳二呆道:“我是说‘江东二孟’继起有人,有你沈小蝶,至于先师四空先生,也还有我这个不成材的弟子。”
“这又怎样?”
“我们两个永远联起手来。”
“永远?你说永远?”沈小蝶脸上一红:“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柳二呆怔了一下。
“说不出来是不是?”沈小蝶笑了,揶揄的道:“说这种话还没到时候。”
没到时候?必然有到时候的一天。
这显然是种暗示。
“好。”柳二呆笑道:“倒时候再说。”
山区人烟稀少,两人在入山之前就备足了干粮饮水,以及马料。
好在有这两匹马,要不然真不知要吃多少苦头。
这天入山渐深,极目望去,但见群山纠结,乱石崩云,山势越来越峻,道路也越来越崎岖。
“小蝶。”柳二呆忽然勒马问道:“你大师父的骸骨到底在哪里?”
“在一座尼庵里。”
“尼庵?”
“是的,名叫慈云庵,庵里的主持就是莲花师太。”沈小蝶道:“大师父是她的方外之交。”
“你来过吗?”
“小时候来过。”沈小蝶道:“但景物依稀,确实的地方已不甚记忆了。”
“这可糟了。”柳二呆道:“这偌大的山区纵横千里,到哪里去找?”
“不难,我带有地图。”
“图?”柳二呆道:“就是被江湖上那些贪心病狂之徒认为是藏宝地图的那幅吗?”
“正是。”
“好,快取出来瞧瞧。”
于是两人一齐下马,选了路旁一块平整的山石,将那幅草图展了开来。
草图上绘的是山形道路,几座比较突出的高峰,则有特别标示,也定好了方位距离。
图侧还有文字注记,一目了然。
群山中有个三角形的记号,线条较粗,沈小蝶指着说:“这就是慈云庵。”
柳二呆举头望了望昏黄的日影,四顾群峰,打量出正确的方位,然后移了一下草图。
“小蝶。”他说:“我看不看得出我们此刻在图上的位置?”
“在这里。”沈小蝶指指图上一条弯曲的线条。
这条线是代表一条小径。
“对了。”柳二呆道:“看来距离慈云庵已经不远,快马兼程,半日可到。”
“那就赶一程吧!”
“好。”
几十天的跋涉奔波,终于到了地头。
沈小蝶叠好那幅草图,揣入怀中,两人重又踏镫上马,折转向北。
约莫驰行了两个时辰,道路渐见平坦,山色也渐见青葱,居然还隐隐听到流水淙淙之声。
在边陲穷荒之地,这是很少有的景象。
“莫非到了?”柳二呆一勒马疆,望了望沈小蝶。
“好像是的。”沈小蝶目光四下一转:“这里的景物我似乎很熟。”
“你那时多大年纪?”
“大约五岁不到。”
“哦,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就……”柳二呆话到此时立刻住口。
五岁不到就成了孤儿,还是不提的好。
此时天色渐晚,一轮昏黄的日影,沉落在左面的万山丛中,暮霭也渐渐锁合了后面的山口。
“镗……镗……镗……”右面的山场里,忽然传来几响钟声。
钟声清越,飘垂四野。
“到了,到了。”沈小蝶欣然叫道:“这钟声我十几年没听到了,听起来还是这般亲切……”
看来她童年时期,在这里度过了一段不短的日子。
当下策马缓行,两人一先一后,折入一条幽径,但觉龙吟细细,奇'…'书'…'网凤尾森森,像是别有天地。
莲花师太年高七十,依然健在。
这老尼似是养生有术,不但面色红润,而且双目开阔,居然炯炯有神。
听得沈小蝶到来,她显然意外地有份惊喜。
沈小蝶又介绍了柳二呆,当然说明了他就是四空先生的嫡传弟子。
“老尼看得出。”莲花师太慈蔼得像朵详云:“像煞了当年的四空。”
“弟子不敢比拟先师。”柳二呆道。
“敢不敢是回事,像不像又是回事。”莲花师太强调自己的看法。
“弟子哪点像?”
“佛曰不可说。”莲花师太目视沈小蝶,然后微微一笑。
聪明人应该想得到,她不肯说的是什么。
沈小蝶和柳二呆无疑都是聪明人,两人相互对望了一眼,同时脸上一红。
莲花师太对沈小蝶显然有份关注,也有份慈爱。
她拉着沈小蝶左看看,右瞧瞧,啧啧赞赏,不住的点头称好。
“蝶儿,出落得真像你师父。”
“真的?”沈小蝶道:“是大师父还是小师父?”
“一样,都一样。”莲花师太道:“你大师父和小师父本就难分轩轾。”
“可惜武功不济。”沈小蝶忽然眼珠一转:“比两位师父差得远。”
“哦?”
“还望师太指点。”
“好哇,小丫头,你越来越精。”莲花师太大笑:“居然打起老尼的主意来了。”
“师太慈悲嘛!”沈小蝶盈盈稽首。
“好吧。”莲花师太正色道:“不过不在此时,先去历练一下再说。”
“那要等到几时?”
“放心,老尼答应了就算。”莲花师太道:“莫看老尼已年登七十,还不打算回归西土。”
沈小蝶心知莲花师太一言不二,当下暗暗高兴。
柳二呆这才知道,这位老尼原来是位世外高人,一种敬畏之心,油然而生。
当日晚斋过后,各自安歇。
第二天,沈小蝶和柳二呆商量了一下,便打算收拾起程,返回中原。
慈云庵的后山有座塔,名叫灵谷塔。
大孟的骸骨就存放在这座塔里,其实也并非什么骸骨,只是一坛骨灰。
美人成黄土,红颜已化灰。
沈小蝶跪地焚香,祷告了一番,一时悲从中来,不禁泪如泉涌。
柳二呆神色一黯,也不由得跪了下来。
然后两人将那坛骨灰请出塔来,沈小蝶早就备好了一个黄包袱,紧紧扎住,缚在背上。
中午时分,辞过莲花师太,离开了慈云庵。
轻骑熟路,回程自是比较容易。
那知第二天跟着就要出山,忽然风波骤起。
原来山区难寻宿处,经过整天奔驰。人疲马乏,黄昏时分,两人选了个林木僻静之处,用过干粮饮水,准备先打个盹儿,等到明月东上,继续登程。
两人都是背倚山石,盘膝跌坐。
沈小蝶早已卸下那个黄包袱,紧紧的拥在怀里,酣然入梦。
柳二呆也正处自迷迷糊糊,忽然传来一声马嘶。
骏马通灵,必是发现了警讯。
他一惊而起,睁目看去,只见正好有个黑衣人,蹑手蹑脚的扑近了沈小蝶。
马嘶突起,那人也是一怔,忽然探手如电,直向沈小蝶怀中抓住。
目标好像就是那个黄包袱。
沈小蝶虽然香梦正浓,但毕竟是个练武之人,当然不会浑然无觉,就在她星目微张之际,已发现一只毛茸茸的手,抓了过来。
她没有惊叫,无声无息的一个翻身,闪了开去。
这一招很厉害,连那个黑衣人都大感意外,因为十拿九稳的一抓已落空。
落空不说,还招来了狠狠的一剑。
柳二呆大喝一声,一溜寒光已如惊虹掣电,挟轻雷之声飞泻而到。
黑衣人吓了一跳,却忽然身子一缩,就像个滚地葫芦般翻了出去。
缩得小,几乎缩成了一团。
滚得快,倏忽己在两丈以外。
这倒是难得一见的功夫,但当他长身而起之时,却赫然是条魁梧壮汉。
“你是什么人?”柳二呆挺剑叱问。
“别问这个。”黑衣人面目黧黑,目光灼灼:“先交出这个黄包袱再说。”
“黄包袱?”沈小蝶道:“你要这个干吗?”
“别罗罗嗦嗦。”黑衣人像是有恃无恐,冷冷道:“要就是要。”
柳二呆抡剑冷笑。
“就算要,也要说个理由。”沈小蝶按住性子:“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她显然有点奇怪Qī。shū。ωǎng。,这个人为什么要她大师父的骨灰。
“不知道。”黑衣人说。
“不知道?”沈小蝶越发惊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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