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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敲了敲手指：“因为亲情影响，所以你出手了，那你觉得你是正还是恶？”

“我只救人，不杀他便是，说不上恶！”陈磐回答。

老者不置可否，又接着说：“你将你弟弟救下，战争暂时停止。国家休养生息，开始发展。某一天，这个国家的人口太多，必须要有新的土地才能让子民活下去……”

“我不会让他们去侵占别的国家！”陈磐打断说道，他隐隐知道老者想说什么。

老者却是摇头：“不是这个，而是发现了一块新的土地，无主的。完全占有这块土地，你弟弟所在的国家，或者说你的族人才能活下去。同时另一个国家亦是如此，他们也是必须要有这块土地。你觉得接下来会如何？”

“战争！”陈磐沉声说道。

老者点头：“不错，战争。战争又爆发，如果你的族人不敌，你的弟弟又将身死，你会如何？”

“出手帮忙！”陈磐没有故作姿态，没有意义，他感觉老者能看到他心中想什么。

自己不是一个纯善的人，如果要杀了对方才能让弟弟和族人活下去，他不会留情。

“你帮忙，所以优势到了你的族人这方，对方于是也找人帮忙，实力不弱于你。本来你还可以留手，如此一来，只能尽全力。一场大战，天崩地裂，死伤无数，你觉得是谁的错？”老者看着陈磐的眼睛问道。

那眼睛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光芒，仿佛经历了无数岁月的沉淀，能一眼看到自己的心底一般。

任何谎言在这双眼睛前都无所遁形。

“我的错！”

陈磐吸了口气说道。

“若让你从头选择一次，你还会出手吗？”

这一次，一串串冷汗从陈磐额头流下。

第一千六百五十五章第一次正式见面

若让自己再选，会如何？

不需要过多的犹豫，陈磐很快就能给出答案，自己还是会出手，因为那是自己的弟弟，还有其他亲人和同族。

“还是会出手对吗？”老者笑笑。

陈磐眉头紧锁，他隐约猜到这老者是谁了，但不敢确认，或者说还不愿意去确认。

“你觉得有什么办法可以结束战争，或者说，可以避免战争？”老者又问。

陈磐没有如之前一般直接回答，而是在心中思索，他已经明白，这不再是普通的对话，有很大的影响。

“让世界一统，不分彼此！”

想了好一会，陈磐才如此说道。并非是今生的感悟，而是前世的经验。曾几何时，母星地球也是国家林立，战争不断。之后末日的来临，让各国之间空前团结，最后更是只剩一个政权，也因此再无战争。

没有了对手，自然也无法在发动战争。

老者若有所思一般，好一会才开口问道：“轩辕大帝也曾一统荒古大陆，但结果如何？”

“那是因为轩辕大帝不幸战死，没有了统治者，所以才分崩离析。”陈磐赶紧说道。

“若有统治者真的可以避免吗？先不说如今是否还能找到第二个轩辕大帝一般的人，就算是轩辕大帝又如何？人族与妖族之间的矛盾，真能平息吗？”老者又问。

陈磐无法回答，或者说是无法说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当有共同的敌人时。谁都可以抛弃前嫌，一致对外。但没有了共同敌人后。什么矛盾都可能产生。

实际上，即便是如今，人族和妖族之间也有相当的大的矛盾，只是因为非常时期，又有上面的人理智压制，因此不至于闹多大。

谁也不能保证能真正消除两族之间的矛盾，轩辕大帝也不行。战争不可能完全从两族之间抹除，曾经有。将来自然也会发生。

“至尊亦有力穷的时候，他们可以用绝强的力量，至高的威严，压制这些矛盾，但一旦这些矛盾无法压制的时候，就会不可避免的爆发战争。”

“战争爆发，就不可避免的选择立场。人族和妖族若开始不死不休的战斗。若你是轩辕大帝，帮谁？或者说你认为的轩辕大帝会帮谁？”

老者再一次盯住了陈磐的眼睛，眸子中流露出来的精光，让陈磐竟有想要逃避的感觉。

帮谁？若是自己，定然是帮族人，若是轩辕大帝。陈磐突然发现，哪怕把自己弄成传说中完美的至人，恐怕也无法决定。

不可能帮对方杀自己的族人，这是忘本，亦是愚蠢。但帮族人杀他们的对手。这是自私。若是其他情况下，陈磐绝不会在乎别人说自己自私。但现在不行。

“是不是无法决定？”老者微微一笑：“是啊，无法决定，所以我选择了自私。”

“你说修行界和凡人间该分开，但这太难了，至少你我现在都无法办到。”

“你说强者不应该介入弱者的战斗，但很明显，你自己也无法做到，又如何去约束他人。”

“如果是你说的用自然生存法则，物竞天择，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但这就真的公平吗？有些人天生就有残缺，难道他们天生就该死？”

“就算是刚出生的孩子，一母同胞，也有分强壮的和瘦弱的，难道就把强壮的那个养大，将瘦弱的抛弃？”

“你也许会说先天不是最重要的，后天的努力也很重要。但真的就是如此吗？你身边，有多少人是努力了一辈子，却连你们的万分之一都不及的？”

老者连续几个问题，让陈磐无法回答。

三尺剑说先天不能决定一切，真正决定一切的是心态。但也并非完全如此，就如自己一般，若无磐诀和礡诀两种功法，一辈子就只能玩玩精神力，哪怕自己心态再好，修为难以提升。

纪雪芙虽然是个例外，但天下也只有一个纪雪芙。甚至归根结底，谁又能保证心态不是由先天因素决定。毕竟乐观、悲观、内向、外向……很多东西似乎都是与生俱来的，这些能极大程度的影响心态。

至于自己曾经构思过的那些，连自己也做不到，又怎么要求他人做到？

陈磐没有回答，老者站了起来。

“说到底，其实你我没有太大的分别，都是一类人。战争分不清正邪，或者说战争的双方都是坏的，没有好的，而所有人关心的也只是战争的胜负问题。”

“那些年开始，就一直打啊打的，最后两败俱伤，兄弟反目。他累了，其实我也累了，所以我想到了一个可以消除战争的办法，虽然不能说永久，但肯定能保持很长时间。”

老者之前的话，让陈磐心沉到谷底，此刻这话犹如黑暗中的曙光一般，让他看到了希望，只是等老者说完后，才发现这根本不是曙光，而是落日前那一抹残阳。

“异界和主世界，中神州和南林妖界，地域国家什么的，其实都不是关键原因。最基本的原因是种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所以才会有无法调和的矛盾。若让这世上只剩一个种族，这些大问题就都没了，有矛盾也只是小打小闹。”

“我尝试过在没有至尊介入的情况下，让他们和其他种族共处，看能否达到互相融合的目的。可惜，失败了，他们不得不退走避难，最后还死于算计之中。”

“我不想战争，但就好像你要保护你弟弟和族人一般，我没的选择。”

老者边说边慢慢的朝楼梯走去。

“我给你时间，但不会很长，若你找不到可以说服我的理由，只能抱歉了。”

“还有，告诉古宙，我恨他，但我真的也很想他！”

话音一落，老者的身影消失，陈磐愣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当老者问道战争以及自己很多自己会如何做的时候，陈磐就隐隐发现了不对。尤其是对方说道若让自己重来一次，会如何选择的时候，他就已经在猜测这老者会不会就是天宇。

此刻终于是可以确定，自己很不幸的猜对了。罪孽山依然在北部海域，但天宇已经苏醒。

如今更是很明确的告诉了自己他的立场：如果找不到说服他的理由，战争，很快就会爆发。

第一千六百五十六章极夜山

与天宇的第一次见面，以一种这样的方式结束，陈磐始料未及，也有些措手不及。

如何说服天宇，他脑中一片混乱，根本想不到任何办法。

战争真的没有正邪吗？不，一定有。如果是天宇发动战争，要灭杀所有人，那他就是邪的。自己要保护亲人，就应该是正的。

但若是生存空间有限，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换成自己是天宇，恐怕也会如此。只是他做的比较决绝，想一劳永逸。

老古董说过，当年的虬人就是因为生存空间才与其他种族产生矛盾，小打小闹开始，最后变成了生死之战。若让自己也经历了那个时代，未必不会有同样的想法。

远的不说，在自己前些年流浪异界的时候，便曾萌生过趁势将异界斩草除根的想法，只是觉得这太灭绝人性，所以很自然的放弃。

天命者因为自己才被纪雪芙斩杀，罪孽山内的虬人，亦是因为自己的算计才被异界至尊灭杀。

换做自己是天宇，恐怕早已直接动手了。陈磐不会过高标榜自己多正义，毕竟他因为各种原因，已经将金乌族灭掉。

如今天宇给了自己机会，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对方的某些精神和素质已经超过自己了。

但如何说服他，这却是个让陈磐无处开始的事情。对方要求的绝非暂时停止干戈，而是可以一劳永逸的停止战争，谁也做不到。

哪怕是天宇自己的那个理由也无法一劳永逸。当世上只有一个种族时，战争不会消失。因为还有内战。

脑中混乱，陈磐突然感觉到有些寒意，身体微微颤抖。并非是着急想不出说服的理由，实在是因为找不到击败天宇的方法。

未曾复原的他，就能轻易灭杀数千至尊，此刻苏醒，自然是完全恢复。这样的他，实力又该达到了何种程度。

陈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家酒楼的。也不知道是如此走出乌城的，他有些茫然。

这天地如画，但很快将被血色掩盖，大劫来临，该如何阻止。

漫无目的，犹如蜉蝣一般在大地上乱走，直到有熟悉的气息将他惊醒。

“陈磐。你怎么了？”

是风里熙，她见陈磐神色怪异，自然相问。

看到风里熙，陈磐猛然间从浑噩中清醒过来一般，摇了摇头：“没，没事！”

接着又有些恍惚的问道：“这……这是哪里？”

放眼看去。皆为山岭，极远处有一座巨大无比的高峰穿入云霄，是须弥山。

“你真没事？”风里熙又开口问道，她觉得陈磐好像魂不守舍一般。

陈磐犹豫要不要把天宇苏醒的事情说出来，那边风里熙又说道：“这里是极夜山。”

极夜山。这三字莫名其妙的让陈磐精神一震。当年纪雪芙便是要他来极夜山一叙，结果他却是去了须弥山。

三尺剑分析过。纪雪芙应该是要让自己来这接受琅琊圣地的传承，只是之后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又因为已经见过纪雪芙，所以将这事也放下了。

不知不觉中，自己竟走到了这里，是因为太想念纪雪芙了吗？

陈磐微微摇头，然后对风里熙问道：“你怎么会来这？”

风里熙叹了口气：“这些年战乱纷纷，很多门派的传承已断，我想来这看看能否找到琅琊圣地留下的东西。”

“找到了吗？”陈磐又问。

他自然是希望能找到，所有的一切，都是纪雪芙所引起，就好像是自己做的一般。若能找到，也能让这罪孽小一些。

风里熙摇头：“没有，很是奇怪，极夜山不见了。”

她想要找到极夜山的山门，也许能有所得，可惜极夜山却是整个消失了。

“恐怕是在异界来袭的时候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