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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香-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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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飞快地把胡子收拾利落,抱了抱她,说:累坏了吧。这句话让他觉得自己贱到了极点,无以复加地贱。
  悠悠推开他:左左,你对我好是没用的,我知道自己很混帐。
  她说这句话时,眼神像一柱僵尸,冰冷险恶,全身发抖。
  左左把她抢在怀里:外面冷吗?天变凉了。说着,他推开了窗子:地上有落叶了。
  悠悠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左左,你真的很爱我吗?
  左左用力点了点头,可是,他的爱像水上的落叶,顺流而下,无根无基无所傍依。
  爱一个人就希望一个人快乐是不是?悠悠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问。
  左左定定地看着她,一阵钻心的疼袭上来,最令他恐慌的结局终于要到来了。
  悠悠散开手,自语一样说:可是,和你在一起我永远不会快乐。
  左左急急地拎起公事包:你不要说了,我明白。说着,就往门外冲。
  悠悠追到门外:其实,你什么都知道的,总有一天,我要嫁给张良的。
  左左匆匆来到街上,他仰望着整个城市,它越来越像一个巨大的蜂巢,每天早晨,所有人都离开了蜂巢去他们想要去的地方,每个黄昏,他们又纷纷回到这巢穴,可他的蜂巢,很快,就要毁掉了,他这只工蜂还在劳碌些什么呢?
  脚步就缓了下来,他走走停停,最后,在一家早点店里坐下来,给公司打了个电话,说身体不舒服,请假了。
  漫无目的地在城市里转悠,不知这一天该怎样打发,买了包香烟塞进口袋,他的手触到了那根已被体温捂热了的铜丝,他的心,颤动了一下,像被冷水浇过了。
  他慢慢走到花卉市场,买了一只蓝瓷花盆,又买了一株栀子,做成一单生意让店主喜得合不拢嘴,左左怅然地看着他:为什么别人的快乐都来得这样简单呢?
  左左非常嫉妒他,嫉妒得想和他打一架,于是,他说了几句找茬的话,可,因为卖掉了最后一株烂尾市的栀子让店主的心情很好,无论左左说什么难听挑剔的话,他都笑得弥勒佛样。
  左左只好恨恨地抱着栀子离开了,拦了辆出租车,回老楼,花了一中午时间把栀子栽好,悠悠一直站在他身后,念经一样地说着同一句话:我知道,你什么都很清楚,可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放手呢?
  左左埋头干活不搭理她。
  悠悠恼怒地逼进了一步,脚几乎贴在他下蹲的屁股上:我们也算夫妻一场,我不想闹到法院,如果你一周内不答应我,我们只好法庭上见了。
  左左端奋力地端起花盆,摇摇晃晃地搬进了客厅,搓了搓手上的泥巴说:你看,我又买了一棵,两棵栀子在一起,就不寂寞了。
  悠悠抱着胳膊,翻了一下白眼,她生气的样子,很美,左左笑吟吟看着她,一想到她将落入别人的怀抱,而自己,将像块被弃的抹布一样被她忘记,左左的心,就一滴一滴地碎了。
  他说悠悠……
  悠悠挑了一下眉毛:想通了?
  你也知道我什么都清楚,你知道我为什么忍着万箭攒心的疼也不曾为难过你么?
  悠悠冷冷地哼了一声,美丽的小鼻子冲天仰着。
  我不想失去你,就这么简单。说完,左左就一件一件地往下脱衣服,脏衣服被扔在地板上,悠悠惊恐地后退了一步:你要干什么?你这个疯子!现在是大白天,阿姨和孩子在院子里玩。
  左左柔软地笑了笑,深情地看着她,悠悠又尖叫了一声,转身往院子跑,左左哈哈大笑着进了卫生间,他不过是想洗个澡而已。
  洗完之后,他把脏衣服一一塞进洗衣机,然后,叫阿姨进来,把儿子从她怀里抱过来,递给她一个信封:阿姨,明天你就不要来了。
  阿姨莫名地看着他:伊先生,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
  左左说:很好,但是,我认为由母亲亲自带孩子比较合理。
  阿姨哎了一声,恋恋地走了,儿子在他怀里挣扎,像极力要逃出鱼网的鱼,左左将他贴到脸上,说:儿子,我是你爸爸。
  儿子依旧挣扎,快要哭了,悠悠不在家,他脱衣服将她吓着了,她对他身体的抗拒,像抗拒瘟疫。
  她从不告诉任何人自己的行踪,左左猜得出来,想必她正在自助洗衣房里,站在一排隆隆做响的洗衣机前,和张良打情骂俏。
  儿子终于哭了,左左只好把他放在床上,他在床上不安地爬来爬去,左左的心忽然悬了起来,象有什么事要发生,他的心,在喉咙的最浅处,一跃一跃地跳动。
  他冲儿子伸了伸手,将儿子抱下来,放在地板上,然后,他蹲在地上,注视着儿子,渐渐,有微风徐徐的感觉掠过了心田,有种毛茸茸的东西在心上悄然滋生,迅速成长,它们起起伏伏地舞蹈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剧烈的疼,无限裂开,他痛楚地捂住了头,闭上了眼睛。
  很奇怪的感觉,当他闭上眼睛不看儿子时,这种感觉就没了,当他再去看儿子,那种痛就再一次浩浩荡荡地袭来了,无可阻挡。
  整个下午,左左周而复始看儿子,闭眼低头,黄昏袭来,他已被这种疼折磨得瘫痪在地板上,他无助地看着儿子,无助地任由着疼,在身体里翻江倒海地折腾。
  后来,他在儿子饥饿的哇哇大哭中昏迷了过去,等他醒来,已是午夜了,他还躺在地板上,悠悠正安详地喂儿子吃米粉。
  他坐起来,觉得头疼欲裂。
  悠悠瞥了他一眼,冷冷道:保姆呢?
  我辞了。
  为什么?
  因为你可以把儿子带得更好。
  悠悠象识破了他的诡计似地冷笑一下:想用儿子把我栓在家里?
  左左什么也没说,起身去了厨房,厨房里冷冷清清的,像很久不曾有人进来过,他煮了两只水蛋,吃了,把晒干的衣服拿回来。
  儿子睡了,悠悠追着他的影子问:伊左左,你明明知道我不爱你,你明明知道我爱别人,你为什么还要这样?
  左左头也不会地答:你爱不爱我那是你的事,但是我爱你。说完,他转过身,扶了悠悠的双肩:你知道吗?当爱情到达最高境界,它就成了一种信仰。
  是啊,左左一遍遍在心里想,爱悠悠就是他的信仰,就像虔诚的教徒对上帝的信仰,所有的信徒都在膜拜上帝,可,他们不去计较上帝是否真的曾垂青过自己。
  那天晚上,左左孤独地躺在床上,他的悠悠睡在了客厅沙发上,凌晨时,左左听到了悠悠的一声尖叫,他腾地坐起来,听见悠悠大声说:张良,你脖子上的项圈难看死了,快摘下来吧……
  他歪着头,往客厅看了看,沙发上的悠悠焦躁地翻腾着身子,闭着两眼,两手在空气中摸来摸去,她在做梦。
  左左就依在床头上笑了,他想,很快,张良就要死了。
  他下了床,赤着脚站到沙发前,看来,她已不做梦了,睡态安详,不时笑一下,哏哏的,大约,她还在梦里嘲笑张良颈上的项圈吧。
  他蹲下来,轻轻抚摩着她的脸颊,托起她垂到地板上的橘色长发,托在掌上,看它们在青色的月光里飞速地滑下手掌,他看傻了,轻轻地将唇覆盖到她的脸上,慢慢地吻着,悠悠翻了一个身,勾住了他的脖子呢喃着叫他张良,他的心,就给喊醒了,他看到了无限的绝望,就那么铺天盖地地砸了过来,让他无法阻挡。
  他把脸贴在她的胸脯上,说悠悠我那么爱你,悠悠你让我怎么办?然后,他轻轻然地将她的睡衣吊带往下抹了抹,他看到了那对让让他心醉神迷的小鸽子,在她的胸前,颤悠悠地诱惑着他,他将鸽子粉红色的小脑袋叼进嘴里,温柔地爱抚着,睡梦中的悠悠呢喃着打开了她的身体,他慢慢地起伏着,看着睡梦中心驰神往的悠悠,他的心一滴一滴地落在了地上,这样美好的夜,这样美好的一切,都将因张良的存在而将离他远去了,他仰起头,大朵的湿润在眼里泅开,忽然,他听到了一声尖利的惊叫,然后,他的胯被重重地撞击了一下,身体就跌在了地板上,方才还心醉神迷的悠悠醒了,她飞快地掩上了衣服,几乎是暴怒地看着他,用一种恨不能将他叼在齿缝里咬碎的声音恶狠狠地骂了一声:下流!
  左左坐在那里,屁股上有种生生的疼在蔓延,却比不上心里的疼,它飞快地扩散,在一个瞬间将他的心疼冷了疼硬了,他站了起来,穿戴整齐,将手插在裤兜里,他一旦捏到那根冰凉的铜丝,心就镇定从容了许多,很多时候,他觉得那根铜丝就是他最喜欢的魔术道具,可以轻易地将他所喜欢的一切,变将出来,令他惊喜。
  他打亮了顶灯,点了一根烟,将右手,一直插在裤兜里,看着悠悠,她已经飞快的换上了牛仔裤,并扎上了腰带。
  左左温暖地笑了一下,说了对不起。
  悠悠将头扭向窗外,左左说家里是不是有点空气不好?说着,他就拉开了窗子,窗外风声如诉,左左奋力地把烟吐到外面,又被风扑了回来。
  悠悠说了声无聊。就躺在沙发上继续睡了。
  从那以后,悠悠再也没穿过裙子,连睡觉时,都是穿着牛仔裤的。
  3
  第二天,左左下班后去巧云的店子,进门时,她正在给一位女孩做头发,见他进来,也没说什么,继续往一些塑料发卷上涂抹烫发水,左左坐在沙发上,点了烟,慢慢坐着,现在他终于明白了父母为什么都那么迷恋香烟,原来,抽烟可以打发寂寞的,有它,干燥而漫长的寂寞便生动起来。
  左左抽到第三根烟时,巧云就抹完烫发水了,她把女孩子的头套进罩子一样的加热器里,人就闲了起来,她站了一会,默默地看着左左,又到洗头池子那里洗了足足十分钟的手,才拿起一本杂志坐了下来。
  加热器哧哧地往外喷着热气,将女孩子熏得昏昏欲睡,看样子她不肯睡,努力地睁眼,环视了一圈对巧云说:你男朋友真逗,竟然能看烟圈看半个小时,他像位诗人。
  巧云就拿眼角扫了他一眼,面无表情说:他不是我男朋友。
  左左就笑,说:我是她弟弟。
  女孩子就笑了,说:你们姐弟长得一点都不像啊。
  巧云就啪地摔了杂志,冲左左道:你不回家看着你老婆出来瞎逛荡什么?
  左左依旧是笑:我用孩子把她缠住了。
  巧云叹了口气:其实,都没用,人家都郎情妾意了。
  左左又点了一支烟:他真的不回来了?
  巧云走到他跟前,劈手把烟夺下来,扔到一边:是的,他不回来了,你抽这么多烟干什么,要把自己毒死?
  你是不是恨我?左左怯怯问。
  是的,我挺恨你的,我想了想,我感情上的波澜好象都是你造成的,不知是我命不好呢还是你就是我的克星。巧云的眼睛红了,左左给她擦了擦泪,笑着说:悠悠永远是我老婆,你放心,她永远成不了张太太。
  他看了一眼那位烫发的女孩,她的大半个脑袋笼罩在加热器里,已睡着了,脸沉沉地垂下来。
  街上的路灯下,不时有人影匆匆掠过,左左呆呆地看了一会,说:姐姐,张良不仅配不上悠悠也配不上你。
  说完就站了起来,将烟蒂扔在地上,死死地踩了一脚,走了。
  巧云觉得那夜的左左特像一条游魂,脚下飘飘地,像醉了酒。
  4
  左左回家后,整栋老楼的房客们正在看新闻联播,间或,有嬉笑声从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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