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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点了就再吃些，我不讲话逗你就是了。”
　　“恩……”
　　周颜轻声应着。

　　缠十一回

　　21
　　苏兰英来安平县任知县已有两个年头。作风向来是雷厉风行、公平公道，因而在百姓之中的呼声很高，提到知县大人，大家都是忍不住的夸赞苏大人是如何为民请命，替民分忧。
　　而苏大人另一个很出名的地方就是——疼儿子。自己的两个儿子哪个不是呵护在心尖尖上，怕他们疼着，忧他们累着。因而对于儿女们的终身大事，苏大人更是操足了心。
　　大儿子苏莫的婚事在他爹爹还在的时候便定下了，是一个世家的小姐，因着苏家大夫郎与那陈家夫郎自小一起长大，早早相约定下儿女亲家，而苏大人也是想着让儿子能早早与将来的妻主能关系融洽，自小就让两人玩在一起。青梅竹马的感情一直维系至今，苏莫与陈颖两人如今也是相亲相爱，成婚后也定能相近如宾。
　　可小儿子苏清就……苏清的爹爹，也就是苏兰英的二夫郎去的早，苏清是打小就没了爹爹，因而苏兰英更是疼着他护着他，把他捧在手心爱护着，但儿子大了终究是要嫁人的，这婚事是让苏大人真真累白了头啊。
　　这小儿子自小让自己娇惯着，不会这不会那的，长得虽然娇气，可实在是一副女儿心性，到处乱窜没个安静的时候，这要是嫁了人没个约束的，可如何是好！
　　大家族可是不指望了，那么多的规矩可不累坏了我家不知礼数的清儿。可这小户家庭也是不行的，我家清儿自小娇生惯养如何吃得了苦……苏兰英为此一直很是纠结。
　　因此苏大人自打定下了苏莫的婚事就一直在为苏清的将来打算着，直到她遇见了……
　　叶晨这人，苏兰英与她当时是在一桩纠纷中认识的，当时正是叶晨的能说会道化解了两家商铺的口角，并与苏兰英结成忘年交。
　　苏兰英见她人高马大很是有女子气概，又不拘小节萧然洒脱，就动了心思。虽说士农工商在这个年代等级观念不再强调，可看不起商贾出身的仍是大有人在，苏兰英心里即便有些不愿，但商人家庭也胜在规矩不多，不像世家那般处处讲究礼教，清儿若是嫁过去也能自在安然些。
　　……
　　苏清禁足第二天。
　　与苏莫两人刚进厨房准备忙活，就有下人来报说，苏大人让苏小公子洗漱打扮好快些出门。
　　没顾得还要做点心，苏清听说终于能出门了，赶紧回房一番装扮准备出门去找季澜。
　　可一出房间便被苏兰英身边的侍从跟着，苏清刚想转去济世堂的方向，便被身边的家丁一拦，
　　“小少爷，夫人让您去品轩楼找她，”没等苏清开口，又道，“去完品轩楼便随意您去哪儿。”
　　苏清这才没反抗，乖乖的转身朝品轩楼走去。
　　刚被引入包间，苏清就瞧见娘亲正与一个女子相谈甚欢，也没留意那个不认识的女子，苏清向苏兰英弯弯身子：
　　“清儿见过娘亲了。不知清儿可否离开？”
　　“胡乱说些什么呢这孩子，刚来就走像什么话。快过来坐。”
　　“叶小姐，这便是我的小儿子苏清，他啊，最是闹腾。”
　　“哪儿的话，苏公子正是如花般的年纪，是该活泼一点。”说完便起身，“在下叶晨，见过苏清小公子。”
　　苏清不加理睬，只微微点头算是见过，直到苏兰英一声威胁似的“清儿”在耳边响起，才不情不愿的福了个身。
　　叶晨倒也没太在意，只一笑了之。
　　苏清看着自己娘亲殷勤的两处张罗，就知道今天娘定是不怀好意了。苏清暗自打量着这个刚认识没多久的女子，人高马大，长得这般粗俗怎么和我的季澜比！哼！苏清只粗粗看了眼就下了定义，也没再理睬聊得正欢的两人，自己想着心事，偶尔夹着菜吃。
　　“苏公子，品轩楼的桂花糕最是有名，您也尝尝？”
　　叶晨瞧他心不在焉，便夹了块桂花糕放在苏清面前。
　　桂花糕？！苏清一想起桂花糕就来气，季澜不仅不爱吃，还害得自己出了丑，说起来他现在最讨厌桂花糕也是不为过！
　　苏清置了气，又想起许久没见的季澜，放下筷子腾的站起来，没打招呼也不理会苏兰英在后头怒气冲冲的叫唤，疾步出了品轩楼。
　　这边苏兰英只好与叶晨赔笑道：
　　“这孩子真被我惯坏了，今儿也不知怎的了，最爱的桂花糕都留不住……”
　　“不碍事。”
　　叶晨好脾气道。
　　22
　　“季澜季澜！”
　　苏清刚到济世堂门口就闻见一阵香，也不理睬周大夫在堂内一阵错愕，就蹬蹬蹬跑进后院寻季澜去了。
　　果不其然，季澜正在厨房忙着，周颜在一旁打着下手。
　　“季澜～”
　　苏清幽幽叫着正忙活的那人。
　　“诶，”季澜应了声，“厨房油烟大，你先在外面坐着，待会儿可有好吃的！”
　　“恩……”
　　季澜赶走了小祖宗，就忙活起来。她拿起春卷皮平铺在清洗过的案板上，铺上一层薄薄的虾泥和肉糜加盐和蛋清等调料的混合物，再拿了另一张春卷皮盖上，把做成的饼状物放进锅里煎至金黄。
　　季澜笑眯眯的装好盘，让周颜给周大夫送去。自己则拿了一碟去给小东西吃。
　　……
　　苏清走出厨房，坐在一边的小凳上不知想什么想的出神，等季澜拿着做好的虾饼坐在他边上都没反应。
　　季澜端着虾饼在苏清鼻子前晃了晃，而苏清作为一个吃货也很给面子的回过神来，但目光仍旧幽幽的望着季澜。
　　“怎么了？”季澜夹起一块虾饼塞进苏清嘴里，“有什么烦心事？”
　　苏清也不答，只是一张小嘴秀气的咬着嘴里的虾饼，季澜见他不想说，也没再提，只是转个语气，轻快的问：“好吃么？”
　　“恩”苏清重重的点点头，这时脸上才有了些平时的光彩。
　　季澜自己尝了块觉得咸淡适宜，见一旁苏清吃完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又夹了块给苏清送去。
　　两人默默的吃完了盘中的虾饼。
　　“说吧，找我什么事？”
　　吃完苏清又是不再做声，低着头，时不时的偷瞄季澜。
　　季澜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还是忍不住问了。
　　“季澜……”
　　“嗯。”
　　“你……你、喜欢我吗？”
　　“嗯？！”

　　缠十二回

　　23
　　苏清的问话让季澜有股莫名的慌张，心跳像是漏了一拍那般不自然。一阵慌乱过后，季澜看着苏清扬起的头，有点不敢直视他清澈却认真的双眼，那里陡然变得漆黑幽深，给季澜一种仿佛一不留神就会陷下去万劫不复的错觉。
　　镇定了心情，季澜习惯性的扬起嘴角，
　　“当然，苏清那么聪明那么能干我当然喜欢！大家也都很喜欢你呀！”
　　苏清的小脸有一瞬的明亮，随即又黯淡下来。
　　“不是这种喜欢！”苏清急道。
　　“那是什么喜欢？！”季澜装傻。
　　“就是、就是那种……我、和周颜你喜欢哪个？”
　　季澜错愕，一阵苦笑，也不搭腔，似在思索。
　　苏清有些局促，
　　“如果，如果说我要嫁人了……”
　　季澜一愣，心里头咯噔一下，
　　“那、那恭喜你了……”
　　“你、……”
　　苏清跺跺脚，一个转身便跑了，边跑边吼：
　　“季澜——季澜你个坏蛋！”
　　季澜看着他的身影越来越小，慢慢垂下想去拉住他的手。
　　季澜沉默地呆立在院子里，我喜欢他吗？
　　呵——不过是个，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罢了。怎么可能……会喜欢……季澜却有些说不出口。
　　季澜从没恋爱过，最早时是个听话守纪循规蹈矩的乖孩子，季澜总是装作不知身边男孩子对她的追求，自管自的过着好学生该有的生活。待到不再算的上早恋的年纪，季澜也就习惯性的不想恋爱了。她一直很好奇两个人到底怎么会亲亲密密这么久，季澜觉得相处的久了自然而然会有不少毛病暴露出来，有的甚至不可饶恕，即便开始能忍，但日子久了总是会憋不住的。季澜想，既然总会吵架总会闹矛盾总是要分手，倒不如不要开始好了，一个人也乐的轻松自在。因而，季澜从没试过将一颗心系在别人身上，从不知道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心情。
　　苏清那么小，不过是初中刚进入高中的懵懂模样，尽管这里的孩子普遍早熟，苏清的年纪早可以嫁人生子，可对季澜来说仍旧是个孩子。会撒娇，会哭闹，会任性，明显是个被娇惯着长大的弟弟啊。怎么能，又怎么会当□人呢？
　　苏清那么小，那么幼稚，他哪里懂得这些情啊爱啊的。不过小孩子瞎胡闹罢了。
　　可我、喜欢他么？
　　想起苏清死皮赖脸非要天天来找她时的倔强，想起苏清在点心铺被误会吃霸王餐时的窘迫，想起苏清受伤那天被背着去看大夫时的乖巧，想起苏清崴脚忍痛时的娇憨，想起苏清小心翼翼捧着桂花糕傻兮兮看着自己时眼里的期待，想起苏清包完饺子等待自己表扬时的骄傲，想起苏清听到自己赞他能干时脸上明显的窃喜，想起他刚才离去时的落寞……原来早在不经意间已经满脑子都是他了。
　　不管到底是不是把他看做弟弟，不管有没有认清自己对他的心意，当得知他可能要嫁人的时候，心里的念头却是那么肯定的告诉自己，不愿意，我不愿意把他交给别人，不放心把他交给别人，不能把他交给别人！似乎真的办不到呢……
　　季澜苦笑——
　　也许，早在坦然接受他出现在自己生命里的时候，就已经把他放在心里了。那么自然，那么，不经意。
　　24
　　“季澜——你们怎么了？”
　　周颜在堂前瞧见苏清唰的一下奔出大门，而季澜似乎在后院呆了许久便不放心过来看看。
　　“唔，没什么，不过是小孩子闹脾气罢了——”
　　“季澜，不是我说你，苏清可不小了，他早可以嫁人生子了。”
　　季澜听见这话却不再像以前那么不在意了，
　　“我知道。”
　　周颜不再言语，只担忧的看着季澜，两人皆沉默的站在院子里，一篇宁静。
　　“周颜——你、有喜欢的人吗？”
　　季澜终是打破了这片宁静。
　　“怎、你怎么这样问？”周颜像是被人撞破秘密般的有些慌乱。
　　“呵，瞧你这不好意思样子定是有的了。原来，周颜也有喜欢的人啊。”
　　季澜倒因为周颜的慌张变得轻松起来。
　　周颜脸色有些微红，窘迫道：“怎么，我就不能喜欢别人么？”
　　“没啦——只是觉得周颜你长得那么美，那么出类拔萃，给我的感觉一直都好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你想丫，天上的神仙又怎么会爱上别人呢？不过，直到和你相处了才觉得你也是个有人气的，会吃喝会唠叨会关心别人，虽然从不见你悲伤低落，哪怕分担了我许多工作也从不喊苦从不抱怨，这样谪仙一样的人其实也不是那么遥不可及吧。对了，你说，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呢？唔，或者说你喜欢那个姑娘时候都会想些什么呢？”
　　季澜一股脑的说了好多，便有些困惑又带着些好奇的看着周颜。周颜的脸依旧红红的，季澜也是第一次看到周颜这么的情绪外露，该是很喜欢那个姑娘吧。
　　“我也讲不清，有时候很想对她说出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