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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空神曲 作者:[苏] 阿·卡赞采夫-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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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说是蝴蝶哩,并没有肯定那里是昆虫世界。”
“对,对,请原谅。可能是‘飞翔的蝾螈’”,阿尔希斯以原有的嘲讽腔调说,“不管怎么说吧,无线电天文学家拉托夫发现的这颗地外文明星球,我们打算派遣星际宇航船去那里,可称之为‘列勒’,取‘智慧幼虫’两个单词的头一个字母:‘列勒’星。但是,玩笑归玩笑,在作出严肃的决定之前,我们正是为此而来的,我认为预先申述一下如下的意见,是本人的责任:探测列勒星决不是一次渴望知识者的旅游活动。首先,宇航员们将在那里遇到一种怪诞的社会结构,那种社会里远没有根除压迫现象,存在着不劳而获的特权阶级。这个列勒星球的社会可能与地球恰恰相反。”
会场上人们互换着眼色。
“称它为列勒星可以,”坐在讲台一端的威耶夫表示同意,“这并不比天蝎星的名字差劲。列勒星属于天蝎星座。至于我们的宇航员在那里是否会遇到仁爱精神、怪诞生活或者压迫制度,则是应该由可能听到宇航员们航天归来的报告的人们来判断了。”
接着,卡斯帕亮——一向头发蓬乱的人,今天梳理得十分光洁,提请拉托夫向大家说明列勒星的方位及其他有关航行数据。
阿尔谢尼立起身来正准备回答,柯斯嘉悄悄地对他叽咕了一句:“卡斯帕亮搞的什么?你以为,他会不知道这些?”
“列勒星就叫列勒星吧,”阿尔谢尼没有答理柯斯嘉,开始说道,“列勒星位于天蝎星座第四十七号星球一侧,距离地球近二十三光年。如以宇航速度,增速一年,制动一年;亚光速飞行——四个月。达到该行星之后,不作长期滞留,全部往返航程按星际航行的计时方法,共需飞行五年。全球天线未受到其他信息。我要报告的就这些。”他用一贯的简练明确的语言说完后便坐了下来。
“无线电天文学家阿尔谢尼显然具备星际航行领航员的才能。”威耶夫说,“我们复核过他的计算。直接和地外文明星球的交往,已经有可能实现,不论他们是什么型态。现在请语言学家、控制论专家卡斯帕亮介绍一下这种交往可能采取的方式。”
卡斯帕亮站起身来:“至于如何将本人载运到那里去,本人不作预测。但是,从拉托夫的发言中可以设想出全部过程。如果能够如愿,在那边跟地外行星人交谈是完全可能的。我们将按照破译出的电码制作出轻便的、与智慧生物交谈用的微型翻译机器。”
“您还得设想一下,二十三光年意味着什么?”阿尔希斯严厉地问道。
“相对论?您说的是这个吗?”卡斯帕亮很有礼貌地朝向阿尔希斯,“我很懂得您的意思。二十三光年的距离,也就是说,宇航船航行的历程,相当于地球上二十三年的岁月。一去一来,再稍作逗留,地球上则将度过五十年,对吗?”
“完全对。”阿尔希斯说,“但是,即使是五十年之后,对那些怪诞的智慧生物也万万不能透露地球的地址。”
“这地址并不难判定,”图查指出说,“在列勒星二十三光年的距离之内,象带有许多行星的太阳一类的星球是不多的。列勒星的生物也不是些笨蛋,认真一探测,便能计算出来。”
“最好别上那儿去。”阿尔希斯嘟哝了一句。
威耶夫立起身来,建议与会人员进入宇航城的中心大厅。
已是傍晚时分,太阳西沉,橙红色的余晖柔和地照耀着有许多白色圆柱的半空着的大厅。大厅仿佛成了玫瑰红色了。
威耶夫在一排当代社会奠基人的肖像下停住了脚步,并高声宣布:“现在由远离我们的罗曼·拉托夫的朋友航天飞行员图查发言。”
彼得·伊凡诺维奇·图查迈着缓慢而又稳重的步伐登上了讲台。他身材不高,但十分壮实,肩头几乎成了正方形,脸上粗犷的线条象是从石头上凿出来的。他发言简短坚定,宛如古代人的愿词或者是军人的誓言。
“在星际远航即将启程的时刻,本人至感幸福,并愿为此奉献全部知识、精力乃至生命。如果上级任命,本人愿意代表罗曼·拉托夫带领这支星际探险队伍。我深知,即便航程中克服了种种艰难险阻,顺利归来,我回到地球上的时间决非是宇航船上度过的五年,而是地球上的五十年之后。当然,这便证明了相对论中时间反常学说的正确。当我即将离别地球上的亲戚、朋友和同代人的时候,我庄严宣誓:我会代表你们,告诉你们的后裔,要他们尊崇为我们奠定共产主义社会基石并取得科学技术巨大成就的前辈们。我将尽一切可能汲取地外文明星球可供我们科学事业发展作为借鉴的一切。万一需要,也就是说,若是在列勒星上发现侵略性及非正义性的社会结构时,自当严守地球行星方位的秘密。”
接着登上讲台的是卡斯帕亮,他非凡的记忆力使大家惊叹,图查刚才的发言,卡斯帕亮几乎是一字不漏地又说了一遍。
阿尔谢尼·拉托夫的邻座是柯斯嘉,柯斯嘉觉得自己的友人浑身紧张,就象要举起突破纪录的杠铃一般。
威耶夫请生物学家库兹涅佐夫上台发言。生物学家同样庄重宣布,为着亲爱的地球的利益,准备在星际探险的航天飞行中度过地球上的五十年。
威耶夫没有招呼阿尔谢尼·拉托夫,只是向他的坐处瞥视了一下。柯斯嘉本来已经起身,但阿尔谢尼用沉重的手掌把他按倒了坐位上,自己站了起来。
“作好准备献出一切!”他走上讲台,只简短地说了一句,然后就不慌不忙地从讲台上走了下来。
紧接着,来宾们一个接一个地走上讲台:来自巴黎的法国中微子博士莱易思工程师,来自柏林的卡尔·斯瓦尔茨教授,这位地质学家起先利用机器人,而后又亲自探测研究了月球的火山口。
航天飞行的候补宇航员们也同样庄严隆重地提出了保证,其中有柯斯嘉。
人们朝大厅外走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厅内悬垂着的枝形吊灯点起来了。柯斯嘉推推阿尔谢尼,带笑地悄声说道:
“这个不讲道理的科学——算术。丝毫不能通融。你航天回来时——三十岁……”
“而她,七十都出头了。”阿尔谢尼接着说。
四、痛苦与欢乐
在泛着银色星光的黑暗的太空里,可以看到一条新的闪映着阳光的带状物。这是火箭载运到宇宙空间的一截截巨大的管状部件及其他神奇的器材,延伸有好多公里长,它们仿佛无可奈何地慢悠悠地自转着。
身着密闭飞行衣的微小的银色身形,由火箭的挂勾支持着,穿梭在管柱间,移动搬运这些预制件,装配着巨大的星际航船。
太空油车在起飞地点排列成细长的链条,它们做好准备,以便在航程中给星际航船添加燃料。
茫茫云海拥覆着地球,云海之上的宇宙空间里正积极地准备着远航,六名当选者将要参加人类空前的飞往其它星球的探险。
但是,云海下面的生活,仍然按照原来的样子进行着。
阿尔谢尼的不可理解的冷漠,仿佛尖刀一样扎进维琳娜心头。但是,女性的自尊心和“男孩子”般的倔强劲儿使她控制住了自己,她没有拒绝参加音乐竞赛会。
身着演出用的曳地长裙的维琳娜,在施洛夫教授的眼里显得格外美丽。教授特地走进后台,赶在第二轮竞赛开始前给她鼓劲。
维琳娜正用并拢的手指紧按着下巴颏,在后台的走道里漫步,一面忿忿地细声重复着阿尔谢尼写来的几句话,仿佛要将它背熟似的:“实在太忙。祝你成功。有可能将从电视中收看。阿尔谢尼……”
“竟然这样?”她突然渴念起阿尔谢尼·拉托夫来。“有可能将从电视中收看……”似乎她的喉头被什么哽塞住了。
真的,她感到的不是一般的委曲,而是沉痛的创伤。
呶,好吧,全球天线值班的那时光,阿尔谢尼不能来见面,这一阵,他特别忙,不能来见面。但是,难道就不能稍稍有点常情,略微表示点关切吗?于是,她心酸地说出声来:“有可能将从电视中收看!……”
维琳娜在竞赛演出前的这种激动,施洛夫看成是自然现象,他甚至叹息一声:“说到底,不论哪种方式的竞赛,都会令人紧张。不过,主要的社会性冲突消失之后,代之而起的是生活领域的竞赛。诸如科学上或者生产上,文学艺术方面或者体育运动方面,这将成为一种前进的动力。”思念及此,教授为自己的“发现”洋洋自得,便又叹息一声。
安娜·安德烈叶芙娜带着阿文诺莉也来到后台,一见施洛夫,便欢声说道:“到底是您啊,还把我们记在心里。伊格纳契·谢苗维诺奇,我们的这个小可怜虫,这一刻多么需要支持啊,要鼓起她的劲头……”
身材纤细但动作利落的阿文诺莉立即毅然地朝施洛夫面前一站:“此刻不能。她——进入了音乐境界。”
施洛夫也就没有向维琳娜走近。
而维琳娜正目不旁视地凝眺窗外,一面使劲扯上手套,这是演出前为双手保温用的手套。
音乐大厅的听众对于这位身着曳长连衣裙的年轻钢琴家的心情无法猜测,她步伐徐缓地向钢琴走去。
施洛夫坐在首排中座。维琳娜在钢琴前落座之前,向听众鞠躬致意。这时,施洛夫搜寻着维琳娜射向他的眼光。可是,钢琴家压根儿没有朝这边看一下。教授心头有些懊丧。
接着,维琳娜弹奏了起来。
施洛夫想起文学史上的故事,连那位列夫·尼古拉耶维奇·托尔斯泰在听贝多芬的奏鸣曲时,也曾经泪湿衣襟,施洛夫没有哭,可是,他心头感觉特别的难受。
维琳娜在音乐中所表达的是用任何一种技艺也难以再现的情绪,这种情绪使她的演奏远远超越出熟巧的领域,而成为带有音像的感情的幻境。
终于,维琳娜站起身,两臂无力地垂落着,她一贯端庄挺秀的身材,显得有点儿疲软了。
音乐大厅里沉寂了一下。可是,当她姗姗举步离开钢琴的时候,最初响起了零落的掌音,尔后,热烈的掌声响彻大厅。
阿尔谢尼从电视中收看了维琳娜的演出,地点在他们一起检听“星星的召唤”的“静息实验室”内,这里的条件十分理想。维琳娜富有表现力的手指以及梦幻一般的被内心的光辉映亮了的脸庞,使阿尔谢尼入迷。阿尔谢尼凝望着维琳娜,默默地跟自己还没有享受到的幸福告别;与自己置身在同代人中的生活告别;与凡是可能动摇他为尽自己的义务和出于探险者无法抑制的激情而下的决心的一切告别。
维琳娜的演奏震撼了他。如果是另外一个人,很可能,维琳娜会使其对自己选定的道路产生疑虑。但阿尔谢尼不是这种人。维琳娜的听众当中,没有谁会比阿尔谢尼更能深切地理解演奏者表达的由忧抑和感伤而引起的感情的幻境。这种忧抑和感伤的造成者正是他。阿尔谢尼!恰恰是他!
但是,比起燃起她某种希望,从而使她遭受更大的痛苦来,这样,还比较好些。
其他的听众揣测不到这一切。但是,他们感受到演奏者所表达的一种激情。
电视屏幕上可以看到,人们围住维琳娜,向她道贺,倾慕她的成就。但是,她只是警觉地向四周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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