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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血番外 一个神经铲童的自白-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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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僵硬地点点头,问他:“这样不好么?”
他微微一笑:“那你告诉我,你快乐么?”
完全无言以对。十七年来我衡量事物的标准从来都是对的和错的,而并非喜欢的与憎恶的。快乐么?答案很有可能是否定。我看着他,这才明白岁月带给人的东西并不一定会在表面上显现出来,他思考的洗练而直接,往往切中要害。
冷不防他抓住我的手一带,把我拉倒在他怀里,然后牢牢拥住我,好像预先知道我会起来逃开。我吓了一跳,却抵在他胸前动弹不得,耳边隐约有他不稳的心跳。
“被你气死!从来都只知道做那些自认为对自己和别人有好处的事情,却不考虑能不能让自己快乐,你真是个彻底的傻瓜,几辈子都改不掉。”
我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很有礼貌地起身找个借口离开他床边,然而心里满溢的情绪却让我动弹不得。人与人之间的了解可以深入到何种层次?是不是连心里最角落那块已经发霉的泥土都可以拿出来晒干?
留在秦相侯家里或许是个错误的决定,然而至少我现在的心情是愉悦的。我抓着被角默默地想。
有一个能懂得你心思的人感觉很奇妙。至少你会发觉这个世界不再片面,有个人与你有想通思想,认可和否定同样的事物,甚至能改变你的生活态度。秦相侯是除了我父母之外唯一能影响我的人,若说缘分,未免有些荒诞无稽,但除了用着个词,我无法解释我们的相遇,正如在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他远见卓识的断言。
临睡前,我在笔记本电脑里敲下这样一段话,便想起他送我的见面礼。名叫霞儿的狐狸蹲在我脚边,紧紧盯着我手里的古玉。我把它抱到腿上,对它说:“霞儿,玉虽然是顽石,却见证了几百年的悲欢离合。它已经不单单是一颗石头了,它是一颗心。你说,秦相侯为什么就这么把一颗心送给了我,而我该不该回报给他同样的心?”
狐狸用湿润的鼻子蹭我的脸,眼睛湿漉漉的,似在表达某种感情。我笑笑,觉得自己向只动物追问答案,在行为上显然已经遭到了秦相侯的毒害。揉揉它耳朵放它下床,它便一路小跑出了客房,尾巴一甩带上了门。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怀着无比的愉悦和高涨的热情到便利店买早点。初秋的晨风有微微的瑟,但阳光洒在身上仍然能让人觉得温暖。我捧着热乎乎的肉包子走在马路牙子上,轻盈地玩起平衡游戏。然后路边的一对母子引起了我的注意。
通常情况下我很少会去注意路人,然而这对母子却让我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不光是因为他们出色的外表和复古的装扮,还有他们身边夸张的大包小包。看样子似乎迷了路,母亲茫然四顾,边上十来岁的儿子看着地图做指挥。
鬼使神差的,我走了上去。
“请问有我帮的上忙的地方么?”
女子警惕地回过头,先是一愣,然后有种很奇异的表情在她晶亮的眼里扩散开来。我被她那种直勾勾的眼神看得心里发紧,尴尬地笑笑:“我看你们似乎需要帮助才来问问,并没有恶意。”
女子眨眨眼,突然灿烂一笑:“十几年没来,这里变化太大,我都不认的了。”
她儿子在边上小声插嘴:“娘,别乱对男人笑,不然爹又要说我没管好你。”
我呆了呆。现在的孩子都这么语出惊人么?
女子给了儿子一记暴栗,趁儿子抱头喊痛的时候冲我又是一笑:“抱歉,小孩欠家教。这位小兄弟知道丰园28号怎么走么?”
我又是一愣,脑中第一反应是秦相侯老爱挂在嘴边的一句“人生何处不相逢”。
“我带你们过去吧,正巧我最近暂住在那里。”看看那些笨重的行李,我出于好人做到底的原则帮忙提过一只体积庞大的旅行箱,示意他们跟我走。
一路上,这母子两人拉拉扯扯悉悉嗦嗦不知在说些什么,我走在前面觉的有些不自在。很快到了秦相侯家楼下,门牌上清清楚楚写着丰园28号。
女子抬头看看了门牌,又看看我,然后微笑着朝我伸出右手:“谢谢你。认识一下,我姓马,我儿子陈飞楠。”
一般指个方向带个路,对方说声谢谢从此人海茫茫,我还从来没遇到过像这对母子这么较真的。但出于礼貌我还是跟他们分别握了手,感觉有些好笑。
“不用客气。我叫纪煦尹。”
马太太点点头,一味看着我笑,也不上楼。我头一次遭遇这种尴尬,还好小飞楠帮我解了围:“娘,别偷笑了,我们走吧。”
“呃,你们上几楼?我送送你们吧。”
“好啊!”马太太似乎等的就是我这句话,立马点头附和,“我朋友住8楼。”
这下真是巧到家了。然而潜意识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就连马太太看我的眼神都让我有点心神不宁。
“贵友可是姓秦?”
“的确是姓秦。”
我笑笑,不再多问,反正稍后秦相侯自会说明一切。
走出电梯,按响门铃。他应该已经醒了,房门在第一时间被打开。
“爸爸!”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身边小小的人影已经扑上前去。而他脱口而出的称呼,让我整个人为之一震。
显然秦相侯的也大吃一惊,拎起拼命在他睡衣上蹭口水的小人儿,脸上表情好像见了外星人:“乖儿子?老大?你们是怎么出现的?变的又是什么戏法?”
“说来话长,你先让我喝口水。”马太太毫不客气地把大包小包拖进客厅,然后倒在沙发上大叫辛苦,气质全无。
小飞楠粘在秦相侯背上不肯下来,险些把他扳倒,我心里一紧,然而脚下却迈不进那道门槛,一股无形墙壁不知什么时候竖在了我面前,墙的两边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一处温暖,一处严寒。
终于,他还是注意到了我:“小纪,站在外面作什么?”
他一步步朝我走来,那景象在我眼里竟显得遥不可及。他有一个明艳大方的爱人,一个活泼可爱的儿子,我似乎没有必要再想什么理解,什么知心,什么关怀,什么……爱情了。
秦相侯对我的影响远远超过我的预期。在转身的瞬间,一种悲哀的情绪滋长开来,轻易让我动容。我竟然不能礼貌地微笑着与他道别,惊觉这点的我就好像被打破了保护面具,无处躲藏的惊慌。
我过不回无欲无求的日子了。从小到大,做任何事都不必付出太多努力的我此刻终于明白,原来自己在感情面前束手无策。人,通常都控制不了感情。
我深深惧怕着这种改变。尤其是当我知道,改变我的人不会因我而改变的时候。这种素来潜伏的恐惧顷刻间如同洪水猛兽将我吞没,我不是个正常人,也许从今往后,我会变得更加不正常。
3
“小纪,你抱着我的包子往哪儿跑?”
秦相侯一把拉住我。我不敢让他看我的表情,头也不回地把包子塞到他手里:“我把钱包落在便利店了,去拿。”
于是他就这么松开手,我奔进电梯,心随着头上递减的数字一起下沉。直到出了楼,整个人仍有些恍惚,茫然四顾,一时间不知道身在何处,只能呆呆站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背后有人拍我的肩。我回头,秦相侯一脸笑盈盈,身上已经换了套休闲装。
“你的钱包。”他把手上的黑色皮夹递到我眼前。我这才懊恼地想起先前顺手把钱包扔进了装包子的塑料袋。悻悻地接过,看着他说不出话。
“来,我们走走。”他微笑着搭上我的肩,示意我跟他一起散散步。我猜他该是有话对我说,恐惧感又冒了上来,硬生生站住脚问他:“你不用陪你老婆孩子么?”
他微微愣了愣,然后咧开嘴笑得格外开心:“我什么时候有老婆孩子了?”
我语塞,又不好意思挑明了说。他一勾手臂,我只好跟着他走。
“刚才那个是我跟你说过的死党之一,叫张璨。”他漫不经心地开口,“她丈夫就是我另一个哥们。”
“可是她说她姓马,她儿子还叫你爸爸!”我忍不住质问。他这算在给我解释?他又何必跟我解释!
他嘿地一笑:“她啊,原本是姓马。她儿子认我做的干爸。这中间故事长了,三天三夜说不完。你要想听,我每天晚上当故事给你讲,保准比一千零一夜还带劲。”
他越说我越懊悔,那我刚才吞的算哪门子苦果啊!路子全跑歪了。
然而,即便那不是他的爱人和孩子,对我而言又有什么意义?我这可是、可是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小纪,我送你的玉还在身边么?”
我不明白他的用意,有些木然地把香袋从脖子上摘下来,递给他。
他看着我笑,却不伸手接:“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这块玉是有名字的?”
我摇头。他笑容扩大了些,说:“它叫霁血。雨霁云开的霁,鲜血的血。”
“霁血?”
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我看着秦相侯等他下文,脑子里飞快搜索关于这个名字的记忆。然而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静静地望着我,眼神里含着某种希冀。
他希望我基于这个名字能想到什么?
“我想起来了。”我遂他心愿。
他眼睛立刻一亮。
“那天你喝醉了说胡话,叫的都是这个名字。”我尽量让表情平淡。
他一愣,习惯性地抓抓头,打了个哈哈。
“有什么话你直说吧。你病没好,吹不得风,说完了好回去。”我低头看自己脚尖,等他解释关于这个名字,还有他对这个名字的感情。
耳边听到他嘿嘿地笑:“我只是突然想起,这块玉是我老祖宗传下来,一向作为送给自己另一半的信物。”
我猛抬头,把他强忍笑意的表情尽收眼底。他说这话什么意思?告诉我他已经找到了理想的另一半,现在要收回给我的见面礼,另赠他人?
“我知道了。”我深深吸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把香袋塞进他手里,“从开始我就说这个礼物太过贵重,希望以后你送别人东西时能更加深思熟虑。”
放开吧,强求无用,时间久了就会淡,我不无怅然地想,只是从此心里怕会留个缺,时时刻刻提醒我曾经的单纯和软弱。
我踯躅着转身往回走,却又被他拖住,手心里被塞进一件硬物。我回头忍不住瞪他,他有些尴尬地抓头:“哎呀,玩笑开大了!”
我低头,装着玉石的香袋原封回到我手里。
他抓住我肩膀让我看他:“小纪,你是……喜欢上我了吧?”
这样问法并没让我产生太大惊讶,以他的阅历足以从我刚才的失态上猜到点什么。但这个问题得不得到证实又有什么关系,我有点戒备地看着他,慢慢点了点头。
“傻瓜。”他笑了。
虽然他经常笑,但那些笑容深处往往有种涩涩的滋味。然而眼前的这张笑脸却是少有的灿烂,我几乎能听见冰雪融化的瞬间所发出的声响。那种喜悦似乎超越了某种境界,将我感染得一阵晕眩。
我还没反应过来,鼻腔里已经满是他身上干净的肥皂气味。
“对不起,有些事情我没办法跟你解释,我也不希望你再接触那个世界。我只想你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是你,我一直一直最最重要的人。”
他用一串叠词强调我的重要性,我头靠在他肩上有点发愣。似乎,突然之间,事情和我理解的有了很大的出入。
“你是说,你喜欢我?”我推开他,做梦一样看到他猛点头。
“那这块玉你一开始就是要送给我的,并且蓄谋已久?但我以前从来没遇见过你。”
“这不重要。在我心里,我们上辈子就认识了。”他拿过香袋重新挂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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