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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色春光-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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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灰色短打,长了一双粗眉毛的年轻男人很是紧张,可是脸上却是放着光,好似兴奋得有些发颤似的。只是抬起头看到林东正看着他,脸上就现出些尴尬的神情。
干笑两声,粗眉毛凑近林东,“大叔,你别叫!虽然这金子是我捡的,不过我这个人最好说话。见者有份嘛!只要你别声张,这金子咱们两个人对半分了……嘘,仔细那人找回来。”
找回来?!
林贞娘眯眼,想着刚才那穿着锦缎直裰的背影,突兀地笑了一声。
眼前这一幕何其眼熟啊?在前世,电视里可是经常提醒广大市民提防骗子的。
“东伯!”叫了一声,她拉着林静凑上前,直接笑道:“我看这位大哥的提议好,小哥儿,你那金子我们也不要了,你就拿了银子或铜钱给我们就行。也不用对半,少些也无所谓,我们不怕吃亏。”
没防着后面突然冒出来两个小的,粗眉毛眯眼看着,看清说话的只是个还未及笈的小姑娘,紧张之心就去了几分。
冲着林贞娘一笑,他仍是和林东说话,“大叔,借一步说话,这边来。”
林东睨着他,却是不动。
粗眉毛无奈笑笑,只得仍站在原地,俯近身,压低了声音道:“大叔也看得出来,小子现在一贫如洗,身无长物,哪儿有银钱分给大叔您呢?不瞒大叔,小子家有八十老母,病在床上,小子这一遭,就是去求大夫舍些药给老母治病。天可怜见,居然撞上这样的好事,虽然大叔先看着的,可为着老母,小子也只好厚颜占大叔您点便宜……”
睨着面色仍是一脸淡然的林东,他又道:“就像这位小娘子说的,小子不怕吃亏,少一些也无所谓,我看这锭金,少说也有二两重呢!”
“这位大哥真厉害,不用细看,只握在手上,都知道金子重多少呢!”林贞娘瞪大了眼,一脸的佩服。
粗眉毛面上一讪,只能干笑两声作答。
林东瞥了眼林贞娘,嘴角无声地扬起,只是目光转到粗眉毛脸上,却又是淡然,“小哥儿家贫,这金子是上天赐给你的,你自己留起来就是。老汉眼花,什么都没看着,不好和小哥儿分——小郎、小娘子,咱们走了。”
看来,不用她提醒,东伯也不会上这个当。
林贞娘撇了撇嘴角,斜睨了眼怔在当场的粗眉毛,在肚里偷笑。
林静人小,懵懵懂懂地知道些,却到底没有完全看明白。走出几步后,忍不住摇着林贞娘的手,悄声问道:“姐,那个人,还有金子?!”
“骗子!都是骗人的!”林贞娘答得干脆利落,“这样天上掉馅饼的事,就不能信。你一想贪便宜,就得……”
声音一顿,她滑到腰上的手僵住。
“不是吧!”低下头,她看着空无一物的荷包,几乎想要骂人。
“东伯,他们偷了我的荷包!”冲着前头的林东叫了一声,林贞娘不等林东出声,甩下林静,就转身往回走。
这群骗子,骗人还不够,居然还做小偷!
远远的,她看到斜身撞上一个挎着菜篮子的老妇的男人,眯起了眼。
就是这个穿着青布直裰的男人,在撞上她的时候,摘了她的荷包。
快走几步,她身子一晃,堵住了头也不回的男人。
突然被她堵住,三十多岁的男人也吓了一跳,一抬头,看清林贞娘,才缓下面色。倒三角眼里露出几分凶光,他板着脸喝道:“哪家的小娘子,这么不知事,这么宽的道,非得挡住人?”
“大叔,我是好心耶!你掉了东西呢!”林贞娘笑着,下巴一点,示意他回头看。
离得并不远,可是身后那被男人撞到的老妇却是半声都没声张,这会儿正被那粗眉毛往路边带呢!显然,是已经被粗眉毛的几句话打动了心。
倒三角眼回头瞥了一眼,生怕那老妇发现自己的踪影,身体侧了侧,才喝道:“我没掉东西,你快点让开!”
“不成,”林贞娘瞪着他,没半分惧意,“大叔你可能没掉东西,可是我却掉了东西——就是刚才大哥你撞我的时候掉的,可能你有点印象啊!”
“你胡说什么?你掉不掉东西和我有什么相干?”倒三角眼气呼呼地骂着,可是声音却始终不高,“我告诉你,我可是在衙门里做事的,你要是……”
“衙门里?那敢情好,大叔,你快带我去衙门吧?我就那么几个钱,却被贼人偷了。咱们定陶怎么可以出这样的事呢?”说着话,她目光一转,嘀咕道:“我看那头的妈妈衣服料子不错,可能荷包里也是有几个钱的,我可得提醒她一下,别被人偷了……”
第一卷春色渐至第八章净街虎
说着话,她似乎就要抬脚走过去,倒三角眼一急,忙张开手臂拦她,“小娘子,我刚才倒是捡了个荷包,你看可是你的?”
瞧着倒三角眼手里那青色的荷包,林贞娘立刻笑起来,也不客气,她接了荷包,捏了捏里头的钱,确定倒三角眼还没来得及拿出去,笑容越发灿烂。
倒三角眼睨着她,哼了一声,“小娘子以后小心些……”
林贞娘挑起眉,眼角余光瞥见身后正走过来的林东,心里更觉有了倚仗,“大叔,你说什么呢?我家伯伯可是会武的呢!”
也看到了林东,倒三角眼哼了一声,虽然不知就底,可林东冷冰冰的一张脸还是有些威慑力。
看着倒三角眼转身往胡同里钻,林贞娘轻啐了一声。抬头看向不远处正窃窃私语的粗眉毛和老妇。
“小娘子,回家吧!”林东叫着,却没有立刻转身。
林贞娘应了一声,人却大步向前奔去,“等我下,东伯。”
“喂!”还没走近,林贞娘就大叫一声。
那粗眉毛一抬头,看到林贞娘,不由皱眉,“小娘子家家的,不回家去玩绣花,乱叫什么?快走快走……”
林贞娘哪是他挥几下手就能赶走的?离得还有五步远,她就停下,站在那,冲着那也是神情紧张的老妇叫道:“妈妈别让当!这粗眉毛不是个好人!刚才他也这样想骗我伯伯来着,要不是我伯伯精明,也要上当受骗的……”
看那老妇露出惊疑不定的表情,林贞娘立刻又道:“你不信就叫他和你去金铺里头,先验那金子,一准是包了铅的假金子!妈妈,我就是说谎也得不到半分好处,为什么要骗你呢?”
看老妇直拿眼怀疑地睨他,粗眉毛也急了,“妈妈别信她的!这臭丫头就是见不得人好,眼红呢!你可想明白了,我这是吃亏让你占大头,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啦!”
“呸……”林贞娘啐了一声,瞪着粗眉毛喝道:“没廉耻的东西!你就是要骗,也去骗那些有钱的太太、夫人去啊!连老太太——不,是连这老妈妈的买菜钱也骗,你就不觉得脸上发烧?!”
“那个,不是这么说的吧?是什么都不该骗吧?”不远处的林静弱弱地问了一句,站在他身边的林东掀了掀眉,却没有出声。
“你要真有那个本事,做个大盗,专门劫富济贫,我倒佩服你了!可你现在瞧瞧,你都堕落成什么样了?连十几文的买菜钱都骗,你娘要是知道了,也要觉得丢死人……”
林贞娘越说越大声,连脸都涨红了,那粗眉毛想发火骂人,却又因为她那些有点似是而非的大道理说得有些糊涂。
喘了一口气,林贞娘转向那老妇,“大娘——不,妈妈,你也有不是,这世上是什么钱都能赚的吗?像这样明显是骗局的你也上当?!就没听过,贪小便宜吃大亏这话吗?你呀!可不能再这样爱占人小便宜啦!”
“你、你这小娘子,怎么说话呢?”捏紧了手里的荷包,那老妇走开两步,却到底忍不住冲着林贞娘叫起来。
虽然林贞娘算是帮了她,可这话说得让她有点不能接受,“你哪只眼睛看着我看占人小便宜了?我跟你说,我这辈子最和善了,一提起我安家许大娘的名头,谁不说我好啊?!也就你这个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小丫头信口胡说,坏我的名声,我告诉你,我儿子可是在衙门里做事的,你再乱说,叫他把你抓进大牢里……”
好嘛!都这么威胁人了,还叫和善?!
林贞娘撇了撇嘴,看着那粗眉毛,“还不走?等着人抓你进大牢?”
粗眉毛脸上那两条又粗又黑的眉毛掀了又掀,气得连脸都发青了,“你个死丫头,连着坏我两次好事!不收拾你我就不姓邱……”
抡起蒲扇似的巴掌,粗眉毛脚一迈,一巴掌就扇了过来。
林贞娘哪里肯吃这样的亏,大叫一声“东伯”,转身就跑。
那许大娘也是吓得不轻,尖着嗓子就叫“救命!有人当街行凶啦!”
说来也巧,许妈妈才一叫,远处就有人应声。
“哪儿来的泼皮?!有俺净街虎在,居然敢当街行凶!不想活啦!”声若洪钟,震耳欲聋。
林贞娘头一扭,就见长街那头一条大汉迈着大步,气势汹汹而来。
这汉子身材魁梧,若是按前世来说,总也一米八五以上。不过让林贞娘瞪大眼睛的却不是他那威猛的身形,而是那闪着油光,色彩绚丽的臂膀。
近了些,林贞娘就看出大汉那赤·裸的上半身,不是打了染缸涂了颜色,而是真真的绣了一身的纹身。自脖颈而下,两条臂膀上臂处,绣的是花团锦绣,色彩缤纷,好似裹了两臂上好的锦缎一般。而胸口,却是纹了一只斑驳猛虎。
那是一只下山虎,来势之猛,神态之勇,真好似一头山中大王,那就那活生生地跃于他的胸口。可偏偏的,在这头猛虎脚前颌下,却是一株艳丽的蔷薇,色若胭脂,浓若血染,透着一股子妖艳的劲。而那头猛虎,就好似正低下头嗅着那株蔷薇。
莫名的,林贞娘想起一句话来: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忘了出处,可是这会儿,脑子里却是立刻就那么着冒出了这句话来。
因着那身眩目的花绣,她一时之间竟忘了闪躲。也亏得身后追她的那粗眉毛,瞧见那大步而来的汉子,也似吓呆了,竟没追上来。
林贞娘只觉身边刮过一阵风似的,那汉子大步跃过她,竟是二话不说,一把揪住了那慌了神的粗眉毛,两拳下去,先来个了两眼青,再掀翻在地,一阵猛捶。
想是认得这汉子,粗眉毛虽然护着头脸,却不敢还手,只一叠声地求饶:“虎爷饶命——饶了小的这一遭,小的下回再也不敢了!”
那汉子也不搭理,仍是重拳如雨点般落下,口中只冷喝:“管你下回怎样,既犯在我手上,别的不用说,先打了再说!”
林贞娘扭身,定定地看着,只觉这汉子真的是有趣,既活生生的好似从《水浒》里走出来的好汉般。
她正看的得趣,那汉子却已收了手,把粗眉毛往地下一掼,他站起身,却是一扭头,目光就扫了过来。
那汉子一扭头,林贞娘就将他的样貌看得分明。刚才只管看他那一身花绣,这会儿看真了他的面容,才知这汉子也不过是个刚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许是在这年代,已是挺天立地的汉子,可在林贞娘眼里,却觉是个年轻小伙儿。
浓眉大眼,面容刚毅,就和林贞娘想象中的武松是一个样儿。只是,在那俊朗的面容上,却有一块印章大小的红印,就在左颊靠近眼角的位置。
林贞娘起初只当是胎记,可看真了,才知那果真就是个黥记。上面用青颜料刺出的小字,看不清楚,也不好细看,但这个才二十出头的男人是个曾经被充军的人却是真真的。
林贞娘打量那汉子,那汉子也在打量着她。看清是个小姑娘,他咧嘴一笑,一脚把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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