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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实在是不喜欢老哥这么唯唯诺诺地照顾自己，无微不至的样子让人觉得过分卑贱了。
　　　　池匀有些尴尬地拿着盘子，放下也不是、拿回厨房也不是。
　　　　他咧了咧嘴，回答：“看着妹妹吃自己亲手做的早餐，哥哥会觉得很幸福啊。”
　　　　但你不是我的仆人！
　　　　池歆抬眼瞪过去，脱口而出：“就算你再无微不至，我也——”
　　　　门铃声适时地响起，后半句话消失在唇边。
　　　　她踢着拖鞋走到玄关，从猫眼往外张望。只见一脸冷漠的眼镜男斜倚在墙上，手中把玩着一支没有点燃的烟。
　　　　他来做什么？
　　　　池歆回头看了一眼还在低落状态的兄长，叹了口气。
　　　　烦死人了。
　　　　她拉开门，放吕文进来。
　　　　“哦！老吕，吃早饭了么？”
　　　　程序员刚刚将盘子重新端起，旁边就伸过来一只纤纤素手，抢走了香喷喷的燕麦三明治：“这是我的。”
　　　　“呃、可是，”
　　　　“我是让你别弄得好像欠我钱一样。”池歆翻了翻眼睛，三口两口就将三明治吃了个干净。
　　　　不吃早饭，可是会得胆结石的。
　　　　她朝吕文哼了一声，才转身去厨房洗盘子。
　　　　＊＊＊＊＊＊＊＊＊＊＊＊＊＊＊＊＊
　　　　池歆坐在吕文身边的副驾驶座上，浑身不自在。
　　　　可惜，谁让池匀已经像具尸体似的倒在后座上蒙头大睡起来了呢？
　　　　吕文开的是一辆纯白的敞篷跑车。至于车辆型号和品牌，她就不太了解了。
　　　　驾驶座上的人熟练地摆弄着方向盘，将车开上一条比较通畅的小路。顿时，主干道上刺耳的喇叭声就被抛在身后。
　　　　后座的家伙满意地翻了个身，继续睡得天昏地暗。
　　　　“好体贴哦？”池歆不知为何冷嘲热讽起来。似乎从无可奈何地答应陪同开始，她的情绪就非常暴躁。不仅说话的时候火气十足，双手也不安分地四处摆弄。
　　　　吕文冷哼一声，漠然道：“这不过是对辛苦工作的人的体谅而已。是正常人一定会有的品德。如果连这你都要质疑的话，我只能说，从你身上我完全找不到池匀所夸赞的那个好妹妹的痕迹。看来，这家伙是编程序编傻了，以至于评判能力出现了差错。”
　　　　身边的女子不以为意地轻笑了一声，刚要说什么，忽然惊叫：“小心！”
　　　　仿佛在拍动作电影一般，一辆摩托车〃突突〃地吐出黑色的尾气，从空中横越而起，目标赫然是白色的敞篷跑车。
　　　　吕文的反应快得完全不像是个文职人员。
　　　　他松开油门轻踩刹车的同时，用力打过方向盘。车轮发出尖锐的摩擦声，在地面上留下两道痕迹。
　　　　后座的池匀“扑通”一声滚了下来。就如女子所说的，这家伙只是翻了个身，便继续睡了过去。
　　　　戴着头盔的骑手在半空中跃出，手中一道寒光闪过。
　　　　失去控制的摩托砸翻倒在地，暴起一团火花。
　　　　吕文还没回过身来，便见身边的女子嗖地窜了出去。
　　　　她在半空中一个飞腿，将袭击者手中的三棱军刺踢飞出去。紧接着合身扑上，一把将摩托骑手摁在地上。
　　　　好快的动作！
　　　　律师不由得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那个仿佛一碰就倒的发小居然有个这么能打的妹妹。
　　　　见暴徒已经被制住，他立刻走上前去。
　　　　谁料，池歆突然返身后退，结果一下子撞在他身上。
　　　　这家伙靠上来干嘛！
　　　　她气急败坏地反手一推，同时抬起另一只手遮住双眼。
　　　　一大把白色粉末全部撒在她手上，裸/露的皮肤顿时红肿起来。
　　　　切，生石灰么。
　　　　要不是吕文这家伙忽然上来，我怎么会中了这么小儿科的招式！
　　　　池歆顾不得处理灼伤，再次扑上前去，从路边一堆废弃建材中抓起一根木棍，“啪嚓”一声在腿上砸成两段。
　　　　这是……
　　　　吕文愕然地看着她的动作：
　　　　如果将木棍换成巨枪，此刻她使用的，赫然就是游戏中的枪斗术！
　　　　这是巧合么？
　　　　那一边，池歆的两根木棍、或者说两块扁平的木板像是拍皮球一般三两下就将袭击者砸瘫了。
　　　　从撒石灰的手法、还有有限的还击来看，其实他也是个练家子。
　　　　可惜，估计对方打死都没想到车里坐的那个眉清目秀的女孩子打起架来这么凶悍，结果一开始就被打乱了阵脚。
　　　　直到被一板子拍晕在地，他还满脸不甘心的表情。
　　　　背后传来皮鞋的声音。池歆没有回头，只是问了一句：“还睡着吧？”
　　　　律师推了推金丝框眼镜，〃嗯〃了一声。
　　　　池歆明显松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那就好。笨蛋老哥……只要躲在屏幕背后就行。”
　　　　嗯？
　　　　吕文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他们兄妹的关系还真是微妙。表面明明是一个拼命讨好一个不假颜色，但是实际上，池歆对兄长的关心倒是并不少。
　　　　她这个别扭的性格，就是池匀口中所说的“正直单纯坚强勇敢”？
　　　　唔……坚强勇敢倒是没错。一般的女孩子被生石灰烧到手，怎么也会掉几滴眼泪吧。
　　　　哪里会向面前这个女人一样，随便拿餐巾纸擦一下了事？
　　　　吕文走上前去，指了指她的右手手腕：“去医院。”
　　　　的确，烧灼的感觉越来越厉害了。
　　　　少女皱眉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话说回来，我是因为谁不知死活地靠上来才受伤的啊！什么“去医院”，像是在下命令似的！
　　　　池歆烦躁地抬脚把断木棍踢飞出去：“这人到底是谁？为什么无缘无故袭击你们？”
　　　　吕文弯下腰去，从对方身上翻出一枚羽毛形状的徽章，上面写着asl三个花体字母。
　　　　“反灵国联盟的人。”
　　　　他简单地解释道。
　　　　是他们么。
　　　　自从《灵国ol》推出以来，世界上就冒出不少学者极力反对所谓的“全息仿真”。
　　　　其中最具盛名也是最为激进的，应该是法国的劳恩斯·康汀威教授。
　　　　这位虔诚的基督信徒认为全息仿真游戏、尤其是智能主脑的存在，是“对上帝最大的亵渎”。
　　　　也许这位老人家的思想还停留在只有上帝才能创造智能的范畴内吧。
　　　　所谓的anti__league（反灵国联盟），正是有这些形形色色的反对者们组成的团体。
　　　　表面上只是个抗议组织，实际上却是个可怕的武装联盟哦。
　　　　池歆摇了摇头，道：“这点小伤，去你们公司借一个急救箱就能处理了。”
　　　　她的眼神无比坚定，对腕部不断传来的刺痛恍若未决。
　　　　在这个年代，逃避医学科技是多么愚蠢的行为啊。
　　　　吕文用看傻瓜一般的眼神打量了她一下，从车坐下拖出画着红十字的急救药箱。
　　　　　　　　
第十三章重回游戏
　　　　《灵国ol》的中国总部是一幢180层高的摩天大厦。大厦最顶端，是六面结晶体形状的总控室。
　　　　那里应该就是主脑所在的地方吧。
　　　　池歆踩着高跟鞋，跟在吕文身后。一路上，有不同肤色、使用不同语言的人向他们打招呼。
　　　　这个场景，和游戏里真是相似。
　　　　她想起自己强制登出之前，就是在前往冒险者中心的路上被一群热心的外城居民团团围住。
　　　　所以，只要身在游戏中，就等同于身处另一个现实。
　　　　她想起那神秘的吟游诗人，有些不安地皱起眉头。
　　　　总觉得《灵国ol》并不仅仅是最前沿的全息仿真游戏这么简单。
　　　　其他的npc暂且不论。艾德维森不管怎么看，都是一个真正的智能体。
　　　　“这里是医务室。”法律顾问推开右手边的一扇门，对她说道。
　　　　门内一名金发碧眼的护士走了过来，一看到她红肿的手腕，立刻大惊小怪地叫嚷起来。
　　　　她的语速非常快，只能从仅有的几个单词里辨认出对方是个法国人。
　　　　透过房门可以看到，所谓的〃医务室〃其实非常大，里面有十几位医护人员在值班。除了常见的药物外，就连手术器具都一应俱全。
　　　　看来那个反灵国联盟也没少上这边来骚扰啊。
　　　　有着魔鬼身材的护士拉开床帘，拍了拍病床示意她躺下。
　　　　池歆知道生石灰灼伤非同小可，立刻乖乖躺好，顺手拿起一旁公用的游戏头盔戴了上去。
　　　　＊＊＊＊＊＊＊＊＊＊＊＊＊＊＊＊＊
　　　　“啊、醒了！”
　　　　“太好了终于醒了！”
　　　　耳边传来一阵激动的嘈杂声，接着便是有人跑来跑去的声音。
　　　　池歆张开眼，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己身边围的一大群人。
　　　　首当其冲的是一位胡子花白的精灵老者、然后便是扎着两只包子头的酒馆老板铃铛。
　　　　“唔，很奇怪。这位小姐非常健康。”老者收回按在她眉心的手，疑惑地捋了捋自己的胡子。
　　　　小萝莉坐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辫子，同样满脸不解：“发生什么了？”
　　　　她刚才下线的时候，是在前往冒险者中心的路上。怎么现在会出现在铃铛酒馆二楼的小房间里？
　　　　铃铛咋咋呼呼地冲上前来，着急地向她说明。
　　　　我突然之间昏倒？
　　　　一睡就是近五天？从下线开始算，游戏里的确过了快五天了。
　　　　池歆的脸色越来越古怪。
　　　　怎么叫都叫不醒——那是肯定的，因为我下线了啊！
　　　　可是，为什么下线之后的角色还会存在于游戏之中？
　　　　更别提还能被从外面移动到酒馆里来，简直就——
　　　　池歆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简直就像是npc一样。
　　　　没错。这里再真实，也只是数据组成的世界。永远存在的，唯有数据架构的模型、和大量npc。
　　　　她困扰地甩了甩自己的双马尾，发梢调皮地划过脸颊。
　　　　如果“这只是一次意外”之类的话可以说服自己就好了。某些时候，池歆会希望自己不要想那么多。但是多年来养成的本能可不是说改就改得掉的。她一边努力劝服自己内测期间有bug在所难免，一边却已经在脑海中展开了小说书一般的情节。
　　　　所有的事情都是从前天开始的呢。先是无法下线、然后是黄金草团团作出了程序里没有的臣服举动、接着是艾德维森那个没有顶着npc名而且知道玩家存在的怪人出现、现在则是下线之后也仍然存在于《灵国ol》当中的自己。
　　　　简单来说，就是我和这个游戏在逐渐融合吧？
　　　　池歆很轻易地接受了这个一般来说根本就没有人会接受的解释。
　　　　说不定有朝一日我会真正成为《灵国ol》的一份子呢——面容稚嫩的少女居然因为这种有些可怕的异想天开而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太有趣了！
　　　　池歆好不容易才忍住笑意，很认真地对铃铛说道：“铃铛，我只不过是做任务做得太累了一点而已。没事没事。”
　　　　说着她站起身来，在众人面前用力蹦？了两下。
　　　　但是大家还是一脸担心的表情，年迈的精灵族医师也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明明是来自npc的关心，却让人觉得很温暖呢。
　　　　“再、再多休息一会儿啦！”扎着包子头的酒馆老板执着地劝说着。
　　　　池歆摊了摊手，露出温和的笑容：“不了。我好不容易才到了可以正式成为职业者的水平，一刻都等不及了呢。”
　　　　说完，她一仰身从身后的窗口倒翻出去。粉色的蝴蝶结缎带在背后被甩起，留下一抹甜美的颜色。
　　　　铃铛睁着一对星星眼看着她离开的方向，满脸崇拜：“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