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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头尸案:黑心-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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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单线联系。”
  “和美国中情局差不多。”
  “算啦,你就别形容了。”张扬终于不耐烦了,说,“好好当你的矿长。”
  聪明的刘宝库也知趣,不再问,摇身一变当上管几百人的矿长,总是天大的好事。不过,刘宝库没少在这件蹊跷的事上动脑筋。几个词汇还是试衣服一样朝自己身上比量过——垂帘听政,木偶,傀儡,比较贴切是傀儡。于是他翻词典,查后才知自己文化有多浅,木偶和傀儡都是木头人,大嫂就是娘们儿,一回事嘛!不过,用傀儡组成的词,如傀儡政府、傀儡皇帝可以满足虚荣心的。
  刘宝库是鬼脸砬子煤矿的皇帝,金口玉言,说一不二,几百人归他管,女工程师,女出纳员,最满意的是女秘书,猫叫声的这位女秘书学历满高,自说是博士后呢。
  住在依山傍水的别墅里,坐宝马车,身边有美女伴陪,傀儡有时也是很舒服。他有横竖比理论,其中生活竖比,比自己的过去,流浪街头算命,如今呢……舒服,快舒服死啦!不知世界上有没有舒服死的人,如果没有,就申请吉尼斯。
  当然,刘宝库也有悚惧的时候。
  和林子里的猫头鹰叫一样使刘宝库悚然是老板,这个当下极普遍应用,甚至有些泛滥的老板,刘宝库听来感觉就大不相同。就像商家随便称顾客是上帝一样,谁是谁的上帝啊?
  老板在刘宝库这里回归本色,或者说还其真面目。一个躲在幕后操纵自己的人,两年里由扬哥——张扬传达老板的指令,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一直是这样。
  突发的透水的事故,刘宝库束手无策,傀儡就是等待人来操纵。差不多十几个小时过去,老板始终没发来指令,他心能不急吗?傍晚来临,他抓起红色电话:“怎么样,扬哥?”
  “没消息。”
  “追,再追呀!”
  “你是吓懵啦,还是傻啦咋地?老板让等着就等着!”张扬责怪,“老板是随便追问的吗?”
  8
  一块巨大石头突然落下来,两个正在扒石头的矿工被砸成肉饼。老庄带头往出扒人,压在胖子身上的石头有千斤重,搬开不容易,也不能这样瞧着四肢露在外边的胖子就这么的压着。
  “他死了吧?”郭德学问。
  “恁大块石头压着还不死,除非他会奇功什么的。”老庄说,“怎么的也得把他抠出来,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石头压着,不能见死不救啊!”
  “是啊,真的见死啦,救出来也是死的。”
  “死的也得救,他是个人,不是小猫小狗可以不管它。”老庄说。
  巨石挪开了,胖子成了一张皮紧贴地面,很像屠宰后的牛皮晾晒在石头上。
  长脸矿工死相更惨,整个人给折叠了,头贴在脚上,是人常说的那种两头扣一头。
  老庄打开一个折叠纸箱似的,把长脸身体放平。
  面对挨摆的两具尸体,郭德学不知如何告别,问:“给他们磕头吗?”
  “都是一个槽子吃食的兄弟,行个礼就成。不过,行礼时你得念叨,在早刽子手临刑前都要叨念两句……”
  “那我说什么?”郭德学行了三个礼,不知说什么。
  “随便说吧,都是兄弟。”老庄说。
  黑暗中,兜齿儿蹲在一块很小的岩石上哭泣。同村的两人给石头砸死,他吓坏啦。大水正漫上岩石,用不多大工夫,岩石将被淹没。
  老庄看到了危险,要紧的是劝他离开岩石:“你快过来兜齿儿,岩石上不安全。”
  兜齿儿像似听不懂老庄的话,只是哭。
  “水太急了,冲得动石头,连你也要给冲走。”老庄迅速脱下上衣,扯成条系成绳,抛过去,说,“抓住!”
  兜齿儿是拒绝营救,还是真的吓傻啦?他纹丝不动。
  “抓呀!你快抓住!”郭德学也在喊叫。
  老庄见劝说无效,想出一个办法,说:“胖子不是答应你,把他的女人给你睡几宿吗?”

  第二章 隐藏罪恶(5)

  奇迹发生了,兜齿儿抬起头来,说:“他骗我,谁肯把自己的女人给别人睡啊!”
  搭上话就有门,老庄延长兜齿儿感兴趣的话题:“胖子的女人白不白?”
  “白,精面粉似的。”兜齿儿说。
  “白好呀……胖子死啦,你去找她呀!”老庄趁机说,“抓住绳子!”
  为一个白精面粉似的女人,兜齿儿突然间想活了,去抓老庄抛过来的绳子,意外的事情发生了,一个浪头打过来,兜齿儿手梢刚触到绳子,身子一仄,落入水流中,瞬间被冲走。
  “唉,二十几岁的年龄,真可惜。”老庄叹道。
  “托生一次爷们,没碰过女人……”郭德学替人遗憾。
  现在,逃生的路上只剩下他们两人。
  扒开前面的石头是唯一逃生出路,本来有五个人来挖,进度还快一些,两个人的力量实在有限。
  “咱们俩匀乎、匀乎劲干。”老庄说话的气力有些不足。
  “庄师傅,你……”
  “哦,没什么。”老庄隐瞒实情。
  老庄的脸变了形,是饿的,也是疼的。由于饥饿,胃疼得厉害。
  “你歇着,我来挖。”郭德学说。
  老庄在一块岩石上躺下来,他说:“你也过来直直腰吧。”
  “我能坚持,挖一会儿。”郭德学硬撑着。
  “别硬拼了,攒攒劲再干。”老庄说。
  郭德学爬上岩石,躺在老庄身边。
  “关了矿灯,省省电。”老庄问,“你有女人吗?”
  “有。”郭德学说,“有两个。”
  画饼充饥,望梅止渴,绝境之中讲女人实属高明之举。老庄的胃疼忽然减轻了许多。他说:“你有两个女人,一胖一瘦?”
  “不,一死一活。”
  “噢?”
  “一个炕上,一个墙上。”郭德学说。
  老庄糊涂了,怎么个炕上墙上?一死一活通常说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炕上不难理解,郭德学家睡火炕,炕和床一个意思。那墙上怎么讲?
  “我把白菜的骨灰抹在墙上。”郭德学说,“我俩经常说话。”
  白菜是一个女人的名字,白菜是郭德学的女人。女人叫白菜,肯定有故事。在偏僻的农村,白用在女人身上,例如小白鞋,大白梨,那这个女人就有故事了。白菜,日常食用的极其普通的蔬菜,用它形容女人,水灵灵,脆生生。
  郭德学的女人叫白菜,与他的特别才华有关。
  桂花村人公认郭德学是才子,赞赏:“郭德学真有才!”
  才子是有些绝活,郭德学的绝活是吟民谣。他文化不高,是“田夫野竖”,可你说哪方面的民谣,他张口就来。例如说酒鬼:“酒是汽流水,醉人先醉腿,嘴里说胡话,眼睛活见鬼。”又如数九:“一九二九,在家死守;三九四九,棍打不朽;五九六九……”
  “小白菜。”妻子铺好被褥说,说民谣成了他们夫妻就寝前的必修课,她不听一段民谣就不睡觉。
  “不说了,今晚累啦。”有时他也腻歪,不愿意说。
  “好,你不说,行,别进我被窝。”妻子使出杀手锏。
  进不得她的被窝睡不着觉,这样威胁很有效。他说:“给你说小白菜。”
  小白菜,
  遍地黄,
  两三岁上没了娘,
  跟着爹爹还好过,
  就怕爹爹娶后娘……
  妻子听民谣竟然能听落泪,又瘦又小的白菜勾起她的辛酸往事,自己就是一棵命运多舛的小白菜。
  “我是棵小白菜!”妻子说。
  从此就管妻子叫白菜。
  白菜在一个夏天忽然枯萎,先是眼睛黄,后是全身黄,不久就死去了。乡下不准土葬,火化后郭德学抱回妻子骨灰,做出了令人瞠目举动:将妻子骨灰和成泥,抹屋挂了墙里子。
  在郭德学心里,白菜生长在墙壁上。
  每晚,他都和墙壁说话,和白菜说话:“铺好被褥了,我给你说民谣……那什么,你不愿听这首,我换一首。哎,我得进你的被窝,让我进去。”
  老庄一声沉重的叹息。
  “白菜天天长在墙上,灯花来啦。”郭德学说。

  第二章 隐藏罪恶(6)

  “我猜着了,灯花是你说的炕上妻子。”老庄说。他挣扎起来,准备干活儿。“灯花,与民谣不搭界吧?”
  “搭界。”郭德学扭亮矿灯,“她姓宋,原来也不叫灯花,我吟了那首验月份的蒸灯歌她才改的名。”
  正二三月水没腰,
  四月灯碗刚发潮,
  五干六湿七八焦,
  九月十月干裂瓢,
  五谷丰登家家乐,
  冬月腊水勿须瞧。
  流行东北农村的“蒸面灯”、“蒸十二月灯”,《关东文化大辞典》载:农历正月十五晚,以荞面或黄豆面掺适量水和好,分十二份,捏成上端直径寸余的圆形油灯碗,灯身柱形而细,底部略大而圆,每灯碗口缘上捏出一至十二个锯齿状的花牙,以别月份。再于每碗内置黄豆一粒,同入锅蒸之,揭锅时看各月份灯碗中豆粒膨胀程度推测该月份气候。膨胀大则寓降水多,少则寓降水少,适中则寓风调雨顺。在揭锅时还要唱蒸灯歌。
  老庄对这一风俗知晓,小时候随大人们做过。爹是地道的庄稼人,验气候征兆特别认真。蒸灯歌他听来倍觉亲切。
  “她的生日是正月十五晚上,就让我叫她灯花。”郭德学说。
  9
  “透水!透水!”刘宝库惊喊起来。
  身边的许俏俏急忙拉开灯,见他一脸大汗,先惊诧,后大笑起来。
  刘宝库清醒过来,见许俏俏瞧着自己笑,问:“笑什么?”
  侧着身的许俏俏把一对被解放,而挺拔的东西塞回睡衣里,说:“你们男人是有意思,床上的话也能马上梦到。”
  一颗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些,不过没完全放下,担心梦中喊了不该喊的东西,而泄露机密。他试探地问:“我都说些什么?”
  “真出息你,透水!嘻,人家刚刚创造的新词儿,你在梦里就给用上了。”许俏俏娇嗔地说。
  “喔,说明我太爱你。”刘宝库遮掩过去,为了让她更深信不疑他的话,伸手将她塞回睡衣的东西掏出来,拉向自己的嘴巴,亲它一下。
  “哟!”她轻声惊叫。
  “怎么?”
  “它激动啦!”
  别墅再次响起猫一样叫,一个小时的此起彼伏的叫,即使假的,装出的,也够辛苦的,猫和那个玩猫者都疲惫不堪。
  熄灭了灯,猫很快睡去。
  刘宝库没睡,身体软绵绵的。猫有足够的精力,他倒有些力不从心。猫二十出头,自己四十出头。
  透水,卐井透水前,准确说就是那个夜晚,身下的许俏俏突发奇想,说自己是一口井。作业中的刘宝库,也觉得自己是一个井匠。在民间,打井是门手艺,掌握了它,如果技术高超而称起匠,便可以有饭碗。
  “你在干什么?”她挑逗。
  “打井。”
  “打井好吗?”
  “打井好。”
  “出水了吗?”
  “还没有。”
  打井的目的就是为出水,不然你的手艺就不怎么的。刘宝库不想愧对称号,将作业进行到底。不妨也搞个中国式,外国式,譬如离婚什么的。
  “透水!透水啦!”她忽然喊叫。
  “啊!”刘宝库吃惊不小,一跃翻下井口。
  “你怎么啦?”许俏俏惊异。
  刘宝库才如梦惊醒,这不是煤井,最可怕的字眼——冒顶,粉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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