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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幅油画 作者:茅捷-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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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记忆犹新的日子是2002年的3月17日,〃3•;15消费者权益日〃刚过两天。那天晚上,刚解决了设计上的一个难题,乔明很兴奋,说要去游泳,拿着装泳具的袋子就出门了。会所在A小区的东南角上,是一幢很有特色的三层楼,一半是玻璃幕墙,一半是刷成奶黄色的钢筋水泥,远远望去就像一块鲜奶蛋糕,令人垂涎。它的底层是一个羽毛球馆,二层是健身器材部和乒乓房,三层是一个长25米、宽15米的小型泳池,水深1至2米,泳池的天花板只做了一半,另一半是玻璃天棚,晚上来游泳,如果夜空晴朗,可以看见月亮和星星,形成人在水中、明月照人的独特意境,很让人陶醉。 


晚上九点钟,乔明的助手路遥东匆匆来找乔明,为工作上的事。杜咬凤说他游泳去了,路遥东等了十分钟,显得很急,就去会所找乔明了,路遥东来了不下几十次,对A小区是熟门熟路,也在那个泳池游过泳。 


会所通常晚上十点钟关门,如果人多就延迟到十点半。晚上来健身的多数选择器械,游泳的寥寥无几。其实那天晚上只有乔明一个人在游泳,结果酿成了悲剧。 

路遥东来到三层,走到泳池边一看,不得了!有个人脸朝下浮在水面上一动不动,穿条三角裤,戴着泳帽和泳镜。路遥东大呼小叫,喊来会所的工作人员,把人打捞起来,果然是乔明,他脸色铁青,呼吸和心跳都没了。救护车很快来了,一路上给他做人工呼吸、注射肾上腺激素,都没见效,等到了医院再抢救,已是回天乏术。 


当晚,会所里一共有五名工作人员,一个在底层,两个在二层,两个在三层。照理说应该及时发现泳池里出了意外,可他俩溜到乒乓房打球去了。经理把这对宝货臭骂一顿,炒了鱿鱼,可乔明的性命无法挽回了。 


事后,派出所民警询问杜咬凤,了解到乔明在工作的时候喜欢喝上一杯红酒,说可以让思维兴奋。那瓶喝了一半的法国波尔图干红是在超市买的,一百七十多块,乔明一喝就连夸口味好,酒是在橡木桶里贮存的,散发着橡木的醇香。 


如果乔明在路上驾车,被交警拦下来做酒精测试,肯定挨罚,可在游泳池里是不会有警察把他拦下来的。一杯低度红酒对正常人来说算不了什么,可对于一个患有心脏病并且在游泳的人来说,或许是致命的。试想一下,乔明游着游着,突感心脏不适,在水里挣扎了几下,呛了几口水,呛过水的人都知道,一旦溺水,如果没人搭救就危险了,而且来得快,也就几秒钟的工夫,比挨一颗子弹都利索。泳池最深处为2米,会游泳的人只要用脚轻踩池底,身体就会浮出水面,但那是针对正常人而言,对一个突发心脏病的人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是医生下的判断,警方没有异议。悲痛的杜咬凤母女接受了这个结果,未做尸体解剖就火化了。 



      第十五节 有人在红酒里加了什么 



〃你是不是觉得那瓶红酒有问题?〃阿壶试探地问。 

诺诺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诺诺读过一部美国作家Ed•;Mcbain的推理小说,叫《Eightymillioneyes》(八千万双眼睛),说的是一位明星节目主持人在电视台做节目时,突发心脏病,倒在摄像机前。警方经过尸体解剖,发现死者系中毒身亡,令他丧命的是一种叫〃羊角拗质〃的药物,跟洋地黄类药物一样,都是用来治疗心脏病的,但羊角拗质的毒性大,仅一毫克就能致人于死地,已经很少有人用了。 


凶手是死者的私人医生,他偷偷在节目主持人每日服用的维生素胶囊里做了手脚,将药粉倒去,灌入羊角拗质,节目主持人在上镜头前,习惯地吞服了胶囊,几分钟后就一命呜呼。 


私人医生早就与节目主持人的妻子勾搭成奸,丈夫死后,妻子将从保险公司获得一大笔赔偿。 

听完这段叙述,阿壶觉得事情有点严重,他往前探了探身体,目光犀利地问: 

〃你父亲平时服用胶囊吗?〃 

胶囊在七、八十年代流行,如今药物大多采用薄膜衣片,只有头孢类抗生素还沿用胶囊。 

诺诺看过医学书,洋地黄类药物也有毒性,它的致命剂量大概是二点五克。不过有一点,洋地黄是加入葡萄糖静脉滴注的,不是口服的。 

一定有人在红酒里加了什么…… 

诺诺是这么判断的。 

红酒放在书房里的小酒柜里,还有几瓶人头马洋酒,乔明很少喝,能够进入书房并且在红酒里下药,除了妈妈,还会有谁呢? 

看来没有做尸检是个错误。当时诺诺沉浸在悲痛里,一想到爸爸躺在冰冷的解剖台上,被手术刀划破肚皮,内脏被一件一件掏出来,搁在不锈钢盘子里……想到这残忍的画面,诺诺的眼泪就忍不住了,她不想爸爸在死后再受到这种折磨,既然妈妈说不用验尸,就听妈妈的吧。 


剩下那半瓶红酒被杜咬凤倒掉了。倒掉这样一瓶肇事的红酒在当时看来完全可以理解,但现在一分析,杜咬凤似有销毁罪证之嫌。 

〃你父亲有没有投保?〃阿壶又问。 

投保是有的,人寿保险,意外伤害保险,加起来一共理赔了二十多万,都交给银行还房屋贷款了。如果为了这点钱谋害亲夫,好像不值得,那本推理小说中的保险金额可是七百五十万美元。 


阿壶挠了挠头,拐弯抹角地问: 

〃你妈咪有没有那个……婚外恋什么的?〃 

这正是诺诺想谈的另一个话题。但休息时间到了,诺诺要回柜台上班,第一次见面就这么结束了。 

许国光这个人……有点可疑。 

诺诺一边做着浇在咖啡上的蒸奶,一边想着。 

许国光不是上海人,是浙江金华人。三年前,他把开在金华市区内一家经营状况良好的饭店卖掉,带着资金和老婆孩子,还有两名厨师,向上海滩进发。 

那时,正是杭州菜火爆上海滩的时候,食客们似乎对西湖醋鱼、龙井虾仁、炸响铃、东坡肉、老鸭汤、叫化鸡这些菜着了魔,把原来风头很健的广东菜、川菜杀得落花流水。 


许国光开的餐馆叫〃沪浙小厨〃,从名字一看就知道,走的是中低价位。当然不会选什么黄金地段、钻石街区,就在普陀区一条比较繁华的路口,一幢商务楼的底层,经过三个月的装潢与准备,餐馆开张迎客。 


餐馆开业做广告的时候,经人介绍,许国光来到了杜咬凤所在的N广告公司,所以说,杜咬凤与许国光一开始是业务关系。 

经过两年的残酷倾轧,杭州菜从风靡一时复归平静,只有张生记、红泥、新开元、苏浙汇几家大的杭州菜馆坚持了下来。事实上,他们的菜谱早就偏离了原来的杭州菜路线,变得五花八门了。 


如今,你要是在街头拦住十个上海人,问〃你最中意的餐馆是哪家?〃这类问题,保证得到十个不同的答案。 

很多餐馆关门以后,又来新的老板,大肆装潢,热闹开张。从顾客盈门到门可罗雀,直至歇业,周而复始。唯一不赔钱的就是收租金的房东。 

相比之下,许国光比较有眼光,脑子不发热。杭州菜火爆的时候,他就尝试一些融合了杭州菜口味的上海本帮菜,如蜜汁火方、宋嫂鱼羹,本是地道的杭州菜,但在厨师的精心调制下,口味变异了,起名〃沪浙小厨〃正是这个道理。所以,他的餐馆安然渡过了顶峰期后的快速下滑期,把生意维持在一个尚不错的水平。SARS肆虐的时候,很多这般中小规模的餐馆纷纷歇业,但许国光坚持了下来,即使食客寥寥无几,照样天天消毒,买了最好的〃滴露〃药水,每天消耗掉几十只口罩,硬是挺了过来。 


现在,踌躇满志的许国光准备开出第二家沪浙小厨,店址选在普陀区〃中远两湾城〃一带,那里堪称上海最大的住宅小区,紧挨着苏州河,还有轨道交通三号线贯穿而过,是个不错的地段。目前新店正在紧张的装修中。 


杜咬凤一家三口曾几次来到沪浙小厨用餐,去年的年夜饭也在那里吃。席间,许国光过来敬酒,叫杜咬凤〃阿姐〃,叫乔明〃阿哥〃,说自己初来上海,人生地不熟,杜咬凤给予他很多帮助,餐馆能做得好,阿姐也是有功劳的,这顿年夜饭由他埋单,算是答谢宴。杜咬凤跟他客气了一阵,最后一毛钱没掏,提着打包的饭菜,满载而归。 


诺诺最初几次见到这位许国光,都在这家餐馆里,对这位许叔叔的印象,基本谈不上来什么。他身上没穿什么名牌,脸上总是笑嘻嘻的,大概餐馆老板都这样,客人至上,不能把客人的风头抢了去吧。 




      第十六节 寡妇与鳏夫 



乔明死后,杜咬凤再也没带诺诺去过沪浙小厨,可能为了节省开销。相反,许国光开始成了诺诺家的座上客,每次来总要带点什么,上一次带来的据说是店里新开发的招牌菜〃豆瓣雪鱼酥〃,诺诺尝过,味道确实不错。 


有一次,诺诺提前回家,杜咬凤在厨房里洗碗,背对着门口,许国光紧挨她站着,两个人正在窃窃私语,许国光的右手搭在杜咬凤的腰间,正往屁股的部位滑动,手指头一捏一捏,像在捏骨按摩。 


看见这一幕,诺诺心里很不舒服,一言不发就上了楼。 

听见楼梯响,杜咬凤和许国光才意识到有人,忙分开。 

如果杜咬凤是寡妇,许国光是鳏夫,诺诺或许还气得过点。可事实上,许国光有老婆孩子,人家丈夫死了一年不到,你就迫不及待把手伸进来,这样很不好吧? 

岂止是不好,诺诺更往别的地方想了…诺诺想到了西门庆与潘金莲,这对奸夫淫妇,用砒霜毒死了可怜的武大郎。 

小说中,那位医生用胶囊投毒,这跟他的职业有关,许国光是开餐馆的,往红酒里下毒他一定想得出来的。退一步说,即使不在酒里,也可以往菜里下毒,以他的本事,就算把砒霜做得鲜美可口,也没什么大惊小怪。 


可怜的爸爸,他比起武大郎帅多了,可结局还是一样的惨! 

然而,猜测永远是猜测,没有尸体解剖,没有立案侦查,除了猜测,诺诺还能做什么? 

诺诺真不知道这样的梦还要困扰自己多久。 

去过了三清山,不知道下一次她会站在哪座山上。 

每晚,诺诺就在期待与忐忑不安中,轻轻闭上眼睛。 

来吧,反正是做梦,谁怕谁? 

真想看看山怪的模样。 

只要它不把我的头吃掉…… 

秋季艺术品拍卖会上,陈馆长的收藏品无一流拍,而且价格普遍高出原来的估价。任伯年的《走马图》拍到了十五万,吴昌硕和林凤眠的画每件都超出了三十万,程十发的两幅画也超过了预期,一幅十万,一幅九万。这样的结局可谓皆大欢喜,陈太太和陈馆长的两个儿子来法院拿支票的时候,兄弟俩还客气地喊了她一声〃姆妈〃。 


拍卖成绩之所以令人满意,一来原收藏者是美术馆的馆长,决不会是赝品,等于给买家吃了定心丸。二来,吴昌硕、林凤眠、任伯年的这几件作品,尽管不是他们本人的代表作,但价位适中,升值空间大,故普遍受到买家追捧。 


《窗台上的Zoe》作为本次拍卖会的最后一件拍品亮相,这时候,大多数买家已无心恋战,有的拿出手机离开座位,有的在拍品确认单上签字,有的左顾右盼,心不在焉。 


拍卖师简短地介绍道:〃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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