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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影空来-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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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会想起是你的兄弟杀死了我的族人,是我让大哥撤去了雾障才酿成惨祸!我看着臣民对你的山呼跪拜,我就会想起这金璧辉皇的王宫全是鲜血与尸骨堆彻!无论我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那些死去的人都在我眼前,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亲人的冤屈声总是萦绕在耳!”

风独影静静的听着,静静的维持着抱剑而坐的姿态。

“我恨着我自己,我想救我的族人,可最后害了族人的却就是我!”久遥放开手,眸中蕴着深沉的痛楚,偏又是一片清明。

风独影抬眸。

两人静静对视,彼此眼中的悲凉疲惫一目了然。

顾云渊与风独影可以无忌相交,易三与风独影可以坦承相待,可如今隔着血海深仇,交缠着恩义情怨,无论是身与心都已不复当初。他与她,是久遥与风独影,是世上最近又最远的人——夫妻。

许久,风独影道:“浅碧山的风景不错,你去那边休养一阵吧。”

久遥一笑,淡淡的辩不出喜忧,“好。”

尔后,两人又是沉默。

又过得片刻,风独影起身,将怀中宝剑挂回原处。

久遥目光看着凤目上那如同泣血的红宝石。

“我若要找你的兄弟报仇,你会杀我吗?”

“会。”

“你杀了我可会伤心?”

“会。”

“我死了你会哭吗?”

“不会。”

一问一答,如此干脆,可隔着一丈之距相对而立的两人心头早已是百转千回欢痛交夹。

“伤心了为什么不哭?”久遥面上有着淡淡的笑,看着对面清姿素影的女子,一颗心如泡在盐水里,又软又酸,还夹着阵阵火燎似的疼痛。

“本王不哭。”风独影下颔微抬,自然流露出傲气。

“傻瓜,你不哭别人怎知你伤心。”久遥轻叹,叹息里萦着脉脉怜爱之情。

那样的语气与目光令得风独影微有怔愣,可还不及领悟,久遥又一声深深的叹息传来:“可就是这样的你才让我心痛难禁。”

刹时,风独影呆立当场,满目惊愕的看着久遥。

可久遥却已转身离去,怅怅幽幽的吟道:“仰视百鸟飞,大小必双翔。人事多错迕,与君永相望!”

殿中风独影呆望着那远去的背影,心头乱绪纷纷,正是理不清,剪还乱。

十二、悲欢一线隔6

元鼎五年五月初,清徽君旧疾复发,前往浅碧山休养。

及至后世,风氏王族将浅碧山别院又作添建,这浅碧山便成历代王族休养之行宫。

久遥走后的第二日,风独影于含辰殿处理政事时,内侍来报,国相徐史求见。

“宣。”

不一会儿,徐史便到了,“臣徐史拜见风王。”

“国相免礼。”

七州国相里,徐史是最年轻的一位,现年三十六岁,为人端方持重,颇有君子之仪。

“臣谢风王。”徐史起身。

“国相何事求见?”风独影看着阶下的臣子问道。

“臣今日来,是为劝谏风王勿要出兵征伐山尤。”徐史抬首望着风独影道。

“嗯?”风独影挑眉看着他。那日紫英殿里商议之际,徐史作为国相,却一直不曾发言。

“是征伐山尤还是缔结邦交,臣也一直犹疑难决,及至昨夜收到清徽君的信后,臣才是忧然大悟。”徐史一边说道一边自袖中取出一封信双手呈上。

风独影闻言不由一怔,久遥给国相写了信?

而一旁侍候着的内侍早是上前接过徐史手中的书信,然后走至王座前呈给她。

取过信纸,凝眸看去,所谓的信,其实不过就两字:王、将。

看着这两字,风独影正疑惑,徐史却已开口:“将者,需能兵善战,为的是护国拓边;王者,需仁德贤明,为的是百姓安康。”

风独影心头一动,凝眸看着信不语。

“风王此刻是青州之主,一州百姓皆仰望于风王,百姓所求者莫过于衣食丰足,一家平安。而战事一起,必然是要征粮征兵。征粮,即从百姓口中夺食;征兵,战场刀剑无眼,必令百姓痛失亲人。此皆非王者之德也。”徐史慷然而道。

风独影抬眸看向徐史,瞬间,脑中忽然掠过昔日金殿上侃侃而谈的顾云渊,那时是何等意气风发。若是……没有久罗山上的血祸,那么此刻向她叙说王将之分的必然是久遥,一时神思怔忡。

徐史一番长论后,却见风王只是怔坐不语,倒有些费解,他垂首再道:“臣若言语冲撞风王,还请风王恕罪。臣为青州的百姓请命,请风王体恤百姓之艰难,一票一兵,皆为百姓之命。况且征伐山尤,乃是对外用兵,须得请旨于陛下,即算陛下允旨,朝中亦少不得“君逾臣伐”之论。”

听得最后一句,风独影一惊,思及了帝都的那些弹劾。诚然,此刻确实不宜出兵山尤,无论是朝局还是她自身……默默叹一声,她道:“本王允你所谏。”

闻言,徐史侧是愣了愣,他素知风独影之禀性,决非如此容易劝说之人,可抬首目光掠过她手中的信,心下倒有些明了。

“王与将,各司其职,而本王则要弃将为王,如此论调……”风独影微顿,然后淡笑摇头,“虽是新鲜却也有理。”

徐史听得,放下心来,拜倒于地,“臣为青州百姓叩谢风王。”

风独影起寿步下玉阶,伸手扶他,“其实该是本王替青州的百姓谢谢你这位贤相才是。”

“不敢。”徐史不敢真让她相扶,忙自起身。

“自至青州以来,本王肩上便担下了一州重担,幸而有国相在,本王肩上的重担才是卸了一半。”风独影道。这徐史当初于朝中任职侍中之时,亦常见他进谏于皇帝,只当他是严玄那样刚正不阿的直臣,如今至青州一年,倒是见识了这位国相的出色才具,堪当贤相。

闻得如此诚言,徐史心头震动,可面上却力持平静,躬身垂首道:“臣能辅佐风王,乃是臣之幸。”

风独影移步走回王座,“国相便替本王上书奏请陛下,于久罗山南面设置边城。既然此城对着碧涯海,有道是“碧血丹心化忠魂”,它守护的是我大东的边疆,便叫“丹城”吧。”

“是。”徐史垂首应道。

“你去吧。”

“臣告退。”

送往帝都的奏折很快便批下来了,皇帝允风王所请,于是久罗山南面坡地而起修建了一座城池,尔后又迁万户过去,此城便为丹城,及至后世果然起到护边守疆之用。

十三、盈盈一水间1

六月里,天气颇是炎热,香仪这日得了空闲,便跑到章华园纳凉。泱湖中的亭子里如往常般空无一人,她站在湖边的树荫下,目光看着水面上的浮萍出神。

看得许久,忍不住轻叹道:“宫里的日子真是太无聊了,这样的三年可怎么过完啊。”说完了,她扯过池边一朵凌霄花,无聊的扳着花瓣数花蕊,一边喃喃自语着,“唉,清微君走了一个月了,也不知他在浅碧山过得如何。”

“姑娘很关心清微君?”蓦然有人在她身后道。

香仪吓得身子一抖,手下用力,花被扯下落在地上,她猛地转过身去,便见一个年约四旬左右的男子立于跟前,头戴高冠,身着绯色官袍,气度不凡,一看便知是朝中大臣。

“奴婢拜见大人。”香仪不识得是朝中哪位,于是只管拜倒。

“免礼。”那男子抬了抬手。

香仪起身,想起刚才的自言自语定然都叫此人听去了,更是心慌神乱,于是屈了屈膝,道:“奴婢先行告退。”

她转身欲离开,不想身后男子却唤住了她,“姑娘且慢。”

香仪没法,只得站住,回转身面对那人,“不知大人唤奴婢何事?”

男子打量着香仪,见她眉目秀丽,却一团天真稚气,脸上更是一脸极欲离开的表情,完全不同于一般宫人的沉静老成,想来入宫不久。当下他微微一笑,温和问道:“我方才听姑娘的话,很是关心清徽君,姑娘原是英寿宫侍候清徽君的宫人吗?”

香仪摇头,道:“奴婢是闻音阁的侍女。”

“哦?”男子目光闪了闪,又道,“原来是闻音阁里的,我还道姑娘是清微君身边的人呢。”

香仪听了这话不由微微抬头,看面前男子神色和善,目光清明,倒是稍稍定了定神,答道:“奴婢是曾在此园里偶然遇见过清徽君,只是每次见他都甚为伤心,因此听说他旧疾复发去了浅碧山休养了,心里稍有些担心。”

“喔。”男子了然,目光依旧看着香仪,“姑娘贵姓?多大年纪?入宫多久了?哪里人氏?”

“回禀大人,奴婢名唤香仪,今年十五,入宫三个月了,青州本地人氏。”香仪见男子神情语气都甚为和煦,便消了心头惧意,一一作答。

“喔。”男子听后又点了点头,然后就看着香仪沉吟不语。

香仪微垂首站立片刻,见男子没有再说话,便道:“大人,奴婢可以告退了吗?”

男子听了这句问话忍不住又笑了。只方才几句话,只看这姑娘脸上的神情,便可知这是个简单得近乎透明的人,任何一个稍谙世故的人绝不会问出这样的话的。肯定了心中猜想,于是他道:“香仪姑娘可识字?”

香仪不解,但依旧点头。

男子微笑颔首,“既然姑娘很关心清徽君近况,不如就请姑娘去浅碧山照顾他如何?”

“啊?”香仪呆住,抬头愣愣的看着男子,以为自己听错了。

男子笑容不变,问:“姑娘可愿意去浅碧山照顾清徽君?”

这回香仪听清了,不由瞪大眼睛,“可……我才入宫几月,得三年后才能出宫呢?”惊奇之下,她又忘了自称。

男子的笑容加深了些,眼角显出一道深刻的纹路,“姑娘是作为宫人去浅碧山照顾清徽君,可不算是出宫。”

“真的?”香仪顿时眼情一亮,“那我愿意!”话一说完,她马上又想到了难处,“不行呀,宫里可是有现矩的,怎能是我想去就能去的。”

“姑娘不用担心。”男子面上的笑容不变,“宫中所有内侍、宫女都由内庭总管调度,我请他给你调令,派你去浅碧山就是。”

“啊?”香仪一双杏眼这会瞪得圆溜溜的,“总管大人也听大人的话?大人您是谁?”

男子却没有答,只问:“姑娘可是真的愿意去?”

香仪赶忙点头,“我当然愿意去!浅碧山那里肯定不像王宫这样呆板烦闷。”

“哈哈哈……”男子闻言大笑。

香仪醒悟,忙低了头,“其实我不是说这里烦闷,我是说浅碧山那里好玩些……不对,我是去侍候清徽君的不是去玩……我是要说王宫里……嗯,王宫里太…太那啥啦,你看风王住在这里,又有这么多的挎着刀剑的侍卫,还有那些见着就要拜的大人们……啊!我也不是说你,我是说……我是说……”吱吱唔唔的,却是越说越乱,头也越垂越低,都快要碰着胸口了,却还是没说出个道理来。

“我明白。”男子显然是不想为难香仪,一脸理解却暗自忍笑的神情,“那就这样定了,回头我去跟内庭总管说这事,只是姑娘能否也应我一宗事?”

“什么事?”香仪忙抬头看向男子,生怕他反悔了。

“姑娘到了浅碧山后,请每月写一封信给风王,就写些清徽君的日常闲事即可。”

男子收敛了笑,面上的神情便带出几分严肃。

香仪又愣了,“为何要写信给风王?而且……我……奴婢是一个侍女,又怎能写信给风王?”

男子看着香仪,目光冷静而端重:“清徽君既是去浅碧山养病,别院的总管自然是每月要向风王禀报清徽君近况的,我跟总管招呼一声,让他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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