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豺狼的日子-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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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旅馆以后,他用新的驾驶执照(同他的亚历山大·詹姆士·昆丁·杜根护照一致了)租了一辆次日早晨用的自己驾驶的汽车。他设法让领班为他周末在沿海的一个休养地订了一个带洗澡间的单间住房。尽管在8 月里旅馆的房间很难搞到,但领班还是替他在一个海滨小旅馆里找到了一间房间。从这地方远眺能望见渔港的美丽景色。他打算在海滨度过一个愉快的周末。
七
当豺狼在布鲁塞尔采购的时候,维克托·科瓦尔斯基在罗马的邮政总局煞费苦心地询问国际电话号码。
由于不懂意大利文,必须找一个邮局的话务员帮忙,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勉强能说法语的职员同意帮忙。科瓦尔斯基很费劲地向他解释说,他要给法国马赛的一个人打电话,可是他不知道这个人的电话号码,至于姓名和地址他倒是晓得。这个人的名字叫格尔茨鲍斯基。可是这位意大利职员听后茫然不解,他只好要科瓦尔斯基把它写下来。科瓦尔斯基依样照办,但这位意大利人凭自己的习惯简直不相信居然有个名字起头会是格尔……因此他对国际电话交换站的接线员说话时就把它读成格烈鲍斯基。接线员告诉这位意大利人说,翻遍了马赛的电话簿上也没有约瑟夫·格烈鲍斯基这样一个名字。职员只好转告科瓦尔斯基说,没有这么一个人。
说起来也凑巧,这个职员到很乐于帮助外国人的,于是他再三地问科瓦尔斯基,到底是不是“格烈鲍斯基”,直到最后才相信科瓦尔斯基说的这个波兰人的姓名是约瑟夫·格尔茨鲍斯基。
于是那职员耸耸肩,再用电话向马赛的国际服务台询问。
不到10分钟科瓦尔斯基就找到了若若的电话号码,半小时后电话就接通了。电话线另一端那位前外籍军团人员的说话声由于杂音而有些失真,而且他还有些犹疑,似乎不愿证实柯瓦契信中的坏消息。他对科瓦尔斯基打电话给他表示高兴,三个月来他一直在想法找到他的踪迹。
可是不幸的是小西尔维的病情是真的。她一天比一天变得樵停瘦弱,当后来一位医生确诊了她的病情时,她早已不得不卧病在床了。她就住在若若通电话的这套住房的隔壁卧室里。这不是原来的那套住房了,他们已经搬进了一套新的大的住房。
什么?地址?若若慢吞吞地在说,而科瓦尔斯撒着嘴唇伸着舌头吃力地把它一笔一笔地记下来。
“这些江湖医生给她看病有多长时间了?”他对着电话大声地吼。这是他第四遍力图向若若把话说清楚。可是对方却长时间的停顿。
“喂?喂?”因为听不见回答,他就大声地叫。若若的回声又传来了。
“可能是一个星期吧,也许是两个或者三个星期。”若若这样回答。
科瓦尔斯基看着手里的话筒,他不相信。但对方不再接下去讲了。他只好把话筒挂起,走出电话间。他交付电话费后,收起信件,锁进铁箱子里,然后回到旅馆。
他的思想很混乱,这在几年来是第一次。几年来,他习惯于接受命令,用暴力去对付每一件事,但这件事他却无法用同样的方法去解决。
在马赛,若若依然住在原来的公寓里,当他听到科瓦尔斯基已经把电话挂了,就也放下了听筒。他转身看到行动分局的两个人仍在原处一动不动,每人手里一支警察专用的0。45自动手枪。一支枪对准着若若,另一支对准着坐在墙角沙发上他那面如死灰的妻子。
“杂种!”若若用波兰语恶狠狠地说。
“他来吗?”两人中的一个问。
“他没有说,他一下就把电话挂上了。”若若回答。
那个科西嘉人黑色呆板的眼睛盯着他。
“他一定得来。这是命令。”
“啊,你们听见我说话了,我完全是照着你们的意思说的。他一定是惊慌不安了。他一下子就把电话挂上了。这我可毫无办法呀。”
“他最好还是来,这对你有好处,若若。”科西嘉人再一次说。
“他会来的。”若若无可奈何地说。“只要他能来,他总会来的。为了那女孩子嘛。”
“好。那么你的事情暂告结束。”
“那么你们就给我出去吧。”若若喊道。“不要留在这里打扰我们了。”
科西嘉人站了起来,手里仍旧拿着枪。另一个人却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眼睛看着他的女人。
“我们马上就走,”科西嘉人说,“可是你们两个得和我们一起走。我们不能让你们留在这里瞎议论并给罗马打电话。”
“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
“过一次愉快的休假生活,山上有一个新的很舒适的旅馆,充满着阳光和新鲜空气,对你们都有好处。”
“时间多久?”若若低声问。
“需要多久就多久。”
若若注视着窗外杂乱无章的胡同和繁忙的各种鱼摊。他说:“现在正是旅游季节的高潮,每天的各次列车都满载着人。8 月份一个月我们的收入比冬天一季的都多。这一下可把我们毁了,等于损失几年的收入。”
科西嘉人听后,好像认为这种想法很有趣,他不禁笑了。
“你应该把这看成一种收获,而不是损失,若若。说到底,这是为你的第二祖国法国效劳呀。”
若若转过身来。“我才不管政治这种鸟事呢。我不管谁在当权,不管那个政党要干他妈的什么事。至于像你们这样的人我是晓得的,我一辈子可见得多了。你们这种人,只要对你们有利,你们会为希特勒,会为墨索里尼,会为‘秘密军队组织’服务,或者为任何人服务。政权可能会改变,但是像你们这种混蛋是永远不会变的……”他一边喊一边蹒跚着冲向那个持枪的人,那人把枪口对着他,一动也不动。
若若的女人在沙发上哭着喊道:“我求求你,别去惹他们。”
若若不再说话了。他用眼睛盯着他的妻子,好像她刚才没有在那儿似的。他一个一个环视着屋里的人,他们也都面对着他。这两个顽固的秘密特工不露声色,他们对于这种咒骂声是听惯了的。两个中为首的那一个指指卧室说:“你先去整理行装,然后你女人去。”
“西尔维怎么办呢?她4 点钟放学回家来,谁照顾她呢?”女人说。
科西嘉人继续看着她的丈夫。
“我们路过学校时,把她带走。我们已经安排好了,我们已经告诉女校长,说她的祖母快死了,全家都得守在老奶奶床边。考虑得很周到,现在动身吧。”
若若耸了耸肩膀,接着又看了他妻子一眼,就进卧室收拾行装了,科西嘉人跟在他的后面。他的妻子拿着一块手帕不断地在两手中搓来搓去。过了不久,她望了一下坐在沙发那头的那个特工人员。他比科西嘉人年轻一些,是一个加斯科尼人。
“怎么,他们打算怎样对付他呢?”
“科瓦尔斯基吗?”
“是的,维克托。”
“有几个人要和他谈话,就是这些。”
一小时以后,他们一家人坐在一辆大轿车的后座。两个秘密特工坐在前面,很快地开往维科尔高山上,到一家很秘密的旅馆里。
豺狼在海滨度周末。
他买了一条游泳裤,星期六那天,他在海滩上晒晒太阳,又在北海里游了几次泳,在小港口城市里散步,沿着防波堤走去。当年英国的士兵和水手曾在这里的血泊和枪林弹雨中作战并且付出生命。有几个蓄着海象般胡子的老人沿着防波堤坐在那里钓海鱼。如要问他们一下的话,他们也许会记起四十六年前的事,可是他并没有问。那天在这里的英国人只有几家人,他们分散在海滩各处,享受着阳光,注视着他们的那些弄潮拍浪的儿童。
星期日早晨,他悠闲地开着车子穿过佛兰芒农村,在根特和布鲁日的街上驰过。
他在达姆的餐厅吃了一顿午饭,这里的牛排是用木柴烤炙的,任何地方也都比不了。
下午他又乘车回到布鲁塞尔。晚上睡觉前,他吩咐服务员第二天要一大早叫醒他,把早餐送到床边来,并且给他准备一盒携带的午餐。他解释说第二天准备开车去阿登,他的哥哥是在巴斯托尼和马尔梅迪之间的布日战役中阵亡的,他要去扫墓。服务台的职员显得十分关心,答应到时一定喊醒他,不会误了他的旅程。
在罗马,维克托·科瓦尔斯基非常忙碌地度过这个周末。他总是按时执行他的警卫任务,或是作为八层楼楼梯口服务台的人,或是夜里在屋顶上。即使在下班后他也睡觉很少,通常是在离八层楼前道不远的床上躺着,抽烟和喝红葡萄酒。这种酒比较粗劣,是用粗颈大瓶运进来给担任警卫的八个前外籍军团人员喝的。论酒力,他想,这种粗劣的意大利红酒是根本不能和阿尔及利亚的红酒相比的,这后一种是每个外籍军团人员少不了的杯中物,不过有酒喝总比没有强。
科瓦尔斯基对于一件需要独立工作的事,通常要花很长时间才能下决心,但是到星期一上午,他的决心下定了。
他要出去的话,也不会要很长时间,也许一天就够了。即使飞机不正常,那么两天也足够了。无论如何,这件事他是一定要做的,等事过以后,再向“老板”说清楚。即使“老板”会发脾气,但一定也会原谅他的。他也曾想到要向上校提出请假48小时,但是他又想,上校虽然是一个好领导,当部下有困难时,也肯帮忙,但这次是决不会让他出去的。上校不知道关于他有个女儿西尔维的事,而科瓦尔斯基很明白,这件事是无法解释的,他永远也不能说。星期一早晨他起身值班时,不禁长叹一声,他想到他自从参加外籍军团以来,这是生平第一次不请假外出,因此深深地感到不安。
豺狼准时起床,仔细地进行了准备。他先洗了个淋浴,又刮了胡子,然后在床边吃了一顿非常丰富的早餐。他从锁着的衣橱中取出装枪的匣子,把各个部件都用几层泡沫塑胶仔细包裹起来,并用细绳捆扎好。然后把它们放在背包的底部。上面放着油漆罐和刷子,粗斜纹布裤子和格子布衬衫、短袜和靴子。网袋放在背包外面的一个口袋里,子弹盒放在另一个口袋里。
他穿一件他常穿的条子衬衫,一套鸽子灰色轻质上下装,和他通常穿的格子呢服显然不同,一双浅黑色皮便鞋,再加上一条黑色丝领带,他这一套便齐全了。
他把车开到旅馆停车场,把背包锁在后备箱中。他又回到旅馆的门厅,取了准备好的午餐盒。服务台职员祝他一路顺风,他也点头作答。
9 点整,他开车离开布鲁塞尔,沿着老的E40 号公路向那慕尔疾驶而去。平坦的田野上已经洒满阳光,显示了这将是炙热的一天。他的公路地图说明距离巴斯托尼有94英里,他再多走几里就可以在这小城南边的山丘树林间找到一块幽静的地方。
他估计在中午前就可以毫不费力地开出100 英里,所以加大汽车油门,飞快笔直地驰过瓦隆平原。
太阳还没有升到最高处的时候,他已经穿过那慕尔和马尔凯,沿途的路标说明已经快到巴斯托尼了。这个小城在1944年冬天曾被哈西·封·孟特菲尔的虎王坦克的炮弹摧毁得破败不堪。他穿过这个城,继续向南开进了山区。森林愈进愈茂密,弯曲的公路不断地被参天的榆树和山毛样树遮得不透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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