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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玉嘴唇动了一下，发出了模糊不清的几个音。甄婉感觉自己取得了某种重大进展似的，完全一副不亦乐乎的样子，又把他推到卫子翼面前：“来，叫叔叔。”
　　卫子翼：“……”
　　小玉：“……”
作者有话要说：　　

☆、45　天命书（下）

　　
　　小玉的这个样子确实是比之前有了几分活气，甄婉翻过来倒过去地研究，也没搞懂是为什么。
　　“……莫非是出了那个地方，丢掉的两魂六魄又回来了？”
　　卫子翼没她那么兴奋，显得有一些不以为然：“小孩子本来就是这样，或许之前只是怕生。”
　　甄婉随口说：“你怎么知道，你有孩子？”
　　卫子翼怔了一下，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片刻之后才说了声没有。他走到小玉面前，伸手将小玉的脸抬起来，看了一下说道：“这孩子身上戾气很重，可能会伤人。”
　　“他这么小，怎么伤人？”
　　卫子翼摇摇头，他本就不是很喜欢孩子，所以说话的时候，也就是用指尖随意抬了一下小玉的下巴。
　　但几乎是同一瞬间，小玉黑沉沉的瞳孔里突然又有一丝血一样的暗红一闪而过，那种光芒冰冷又刺目。只见小玉突然歪了一下头，没有血色的嘴唇机械地、迅速地张开，一口对着卫子翼的手咬下去！
　　卫子翼反应很快，手指向下一滑，已经把小玉的下巴卸了，并且扣住了他的脖子。小玉的嘴张到一半就从下方被卡住，他凄厉地尖叫了一声，眼里的红光随之淡了下去。
　　卫子翼对甄婉道：“你看他能不能伤人？”
　　“怎么会这样……”甄婉无法反驳，轻轻叹了口气。又问他，“你没事吧？”
　　卫子翼摇了摇头，把已经半昏半醒的小玉放到地上，才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手。
　　他的手很白，隐隐可以看到皮肤下的血管，保养很好的样子。只有虎口的地方有一个很浅的牙印——那却不是小玉咬的，而是当时在九天琼台的虚空境里，甄婉咬出来的。
　　他思索了一下，又把手翻过来。指尖的地方有几个血点，是之前血色细线被切断的时候留下的。小玉刚才突然失控，大概就是因为这个。血把他体内的戾气完全勾出来了。
　　“这个孩子不对劲。如果天命书在他身上的话，我建议把他杀了再拿。”卫子翼说。
　　甄婉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把小玉往自己这边拖了拖。这时候，却感觉脖子上微微一沉，原来是小玉已经睁开了眼睛，伸手拉住了她挂在脖子上的八角星盘。
　　小玉虽然呆呆的，但是也听懂了卫子翼说要杀了自己。那股戾气一过去，整个人就缩成小小的一团，抓着甄婉的星盘不放。
　　甄婉脖子都被勒疼了，干脆歪了一下头把八角星盘的绳子解开，摘了下来。
　　这个八角星盘在硬抗过盘古斧一击之后就没有再用过，原本甄婉还想着能修一修，但是这些天打听了一下，也没听说哪里有修法器的，现在戴着它已经完全是个装饰。所以她没怎么犹豫，就把它放在了小玉手里。
　　小玉睁大了眼睛，似乎还有点没回过神来似的看着甄婉。甄婉心一软，柔声道：“好啦，这个送给你。不怕了，啊？”说着她把八角星盘挂在小玉脖子上。
　　小玉小猫似的蜷缩起来，咬手指看着她，半天不动了。甄婉见安抚有效，松了一口气。她实在很不忍心看这个小东西难受，刚才那一幕在她眼里，就好比有人在凶她家毛团儿一样。
　　她心想卫子翼这人怎么这样，刚想回过头说他两句，却见小玉又爬了起来，小心翼翼地从怀里取出一卷破破烂烂的东西，放在她手中。
　　哟，还有回礼？
　　她好奇地把拿东西接过来，发现是一卷丝绸一样的东西，打开以后里头密密麻麻不知道写了什么。
　　她刚翻了两下，就听见身后的抽气声。转过头，发现魔玉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正瞠目结舌地看着她，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天、天命书为什么会在你手里！”
　　————
　　魔玉是找到了一条出去的路，才折回来叫甄婉的。没想到甄婉在这短短一段时间里，不仅找到了卫子翼，居然还拿到了天命书。这个效率不管怎么说也让他目瞪口呆了好一阵了。
　　甄婉将天命书打开翻了翻，却发现那上面的字都不认得，便随手抛给了卫子翼。卫子翼显然对这个东西也没有什么兴趣的样子，转头一看魔玉眼睛都直了，犹豫了一下就伸手递给他。
　　魔玉把天命书接在手里，神情略有一些复杂地看了卫子翼一眼。
　　这一眼包括了怀疑、不解、惊讶，以及微不可见的一点点释然。卫子翼其实是和这件事没有丝毫关系的，他到魔界来的目的其实只有一个，就是魔玉让阑若转达的那句话——仪华的事，只有我能给你解答。
　　“其实仪华——”
　　魔玉刚开了个头，卫子翼却突然偏了一下头，然后摆手制止了他：“这些出去再说吧。”
　　魔玉略一怔，目光在卫子翼和甄婉之间徘徊了片刻，突然笑了一下。他发现刚才卫子翼偏头的那一下，竟然是在看甄婉的反应。
　　其实在魔玉的印象里，卫子翼从来不会在和仪华有关的事情上有一星半点的含糊。
　　可现在他居然会因为顾忌甄婉的反应，而推迟了解有关仪华的消息，为什么会这样？
　　——甄婉。
　　魔玉又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在心里微微一笑。你很是了不得啊。
　　之后的一段时间，三个人沿着魔玉找到的路离开诛魔狱。此时离他们下来，已经过了一天一夜有余。除了天命书以外，还有一个重大斩获，就是紧紧跟在甄婉身后的小玉。
　　这个孩子身上没有了天命书，戾气顿时消减，整个人也就剩下一点呆傻气往外冒。魔玉看他走路都跌跌撞撞的，想把他抱起来走。但是小玉似乎是全没有了从前的记忆，对这位“故友”丝毫不亲近。一边玩星盘一边揪甄婉的衣角。
　　路上他们讨论了一些关于小玉的体质问题，但是最终没有什么结论。
　　等他们回到地面的时候，才发现外面下着大雨，昭雪狱和诛魔狱的连通口已经被挖穿了，渗了不少水。四周来来往往的全是人。
　　“陛下！是陛下回来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人群立刻聚拢过来。魔玉自己对这个阵仗都有一点惊讶，刚问了一句怎么回事，沸腾的人群突然又静下来，向两侧让开了一条道。
　　“皇兄？”魔竺公主撑着一把伞站在昭雪狱外，她整个人看上去非常憔悴。握着伞柄的纤细手指突然一松，伞立刻被吹落在雨里。她抹了一下脸颊，似乎微微笑了一下，又似乎没有，重复了一遍：“皇兄……”
　　魔玉那一刻几乎都呆住了。过了半晌，他才如梦初醒地走上前去，猛地将人扯进怀里。
　　“我把小玉带回来了，我把你哥哥还给你了……魔竺，对不起。”
　　“不，皇兄……我对不起你。”魔竺突然摇头，有一些语无伦次地说道，“当时我以为你要和妖界联合、想逼仪华和卫子翼反目……酒里的迷药是我下的，对不起，皇兄……”
　　周围的人要么是没听懂，只要听懂的，全都是一愣。魔玉终于忍不住捂住额头，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我早就知道了啊。你干什么非要当着他们说出来……”
　　甄婉当时的反应，其实完全是“卫子翼原来你被抛弃了哈哈哈哈哈”的幸灾乐祸。但是后来她发现卫子翼本人对这件事，根本没有一点儿反应。拿这事跟他开涮，他也不会生气，她只得悻然作罢。
　　魔玉用三眼灵狐的第三目暂时压制了天命书。之后的几天，卫子翼陆陆续续去了几次魔宫和魔玉会面，甄婉几次想旁敲侧击一下他们究竟讨论了什么，但是都无果告终。
　　“恭喜你，女仙，现在你可以走了。”之后的一天，魔玉从殿里出来，对甄婉说道。
　　甄婉一时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他立刻就露出很夸张的表情，惊讶地说，“怎么，你真的打算留下来做我的人吗？”
　　甄婉的头脑电光火石地几个运转，立刻拉下脸来：“你什么意思？你是铁了心不打算放青鸾了？”
　　魔玉立刻笑了出来：“女仙，这种话也就你信……你说的那个青鸾，根本不在魔界。她在从六原荒野押回魔界的途中，就被人救走了。”
　　甄婉一听差点被气哭。
　　这时候，魔玉却突然从台阶上走了下来。甄婉看他走近，下意识退了一步，但是魔玉已经很快地将一只手搭在她肩上。没有让她离太远，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女仙，有件事情要奉劝你一下——你的相公容城可是个狠角色。有些事……你收敛一点没有坏处。”
　　他在提到“有些事”的时候，眼睛向后瞥了一下，目光对着那边卫子翼站的地方。
　　甄婉不知道为什么，心头陡然一跳：“你什么意思？”顿了一下，又觉得自己的反应好像有一点此地无银三百两。就跟着反驳了一句，“我跟卫子翼没什么事。”
　　“我当然知道你们没事——”魔玉放轻了声音，突然微微一笑，在她耳边说道，“你们不可能有事。因为我第一次见你就发现了，你相公在你身上下了一点有意思的东西，所有碰你的男人……都会死。”
作者有话要说：　　

☆、46　和离

　　甄婉觉得魔玉这个人的话从来都是不能全信的，但是也不能全不信。因为他最后那一句奉劝，让甄婉止不住心事重重了一阵。如果这是真的呢？
　　她很难想象容少会做这样的事情，在她的印象里，他从没有表现过对她的任何不信任，平常也都是温柔如水的样子。
　　甄婉就以为他从没有相信过那些流言。
　　但是转念一想，他似乎也没有相信她的理由。因为她自己的所作所为，并不是那么值得被信任的。
　　这样一想，她对容少的态度就很踌躇了。可是这种事又是万万不能问的，一旦问了，两人之间的关系或许会彻底撕裂。她并不想那样。
　　她回到仙界已经是第二天了。在南天门前搭了个祥云，飞往玉清境。
　　这一路上都异常冷清，就连经过凌霄殿门前的时候，都不见几个仙人。甄婉不由得问了一下，驾祥云的小仙人很惊讶地说：“夫人你不知道吗？少君和上生星君今天刚刚从北海回来，带回了补好的伏羲琴，大家都到紫晶台去迎接他们了！”
　　“伏羲琴找回来了？”甄婉在魔界，自然是一点都听不到这些消息。不由惊讶了一下。
　　小仙人说：“是啊，是北海龙王帮忙找回来的呢。还用冰蚕丝补好了，少君和上生星君半个月前亲自去取，今天正是他们回来的日子……对了，夫人怎么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夫人从哪儿来？”
　　“……”甄婉语结了一下，转了个话头问道，“青鸾回来了吗？”
　　“啊？”小仙人也不是很清楚，“青鸾女仙应该在荧惑星君府吧。女仙，你是要去荧惑星君府还是天府宫？”
　　甄婉听说青鸾已经回来了，就不再担心：“去天府宫吧。”
　　天府宫这个时候也是冷冷清清，男女主人半个月来都不在家，仙童都在院子里打起瞌睡。今天真正热闹的地方是紫晶台，伏羲琴被带回来，天帝甚至亲自驾临玉清境。
　　紫晶台被围得水泄不通，许多飞行法器在空中飞来飞去，稍不注意，都会撞到一起。
　　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