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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真像一只猫。”凌海枫忍不住也说起了题外话。
“我｜乳名就叫阿猫。”
“真的？”
“嗯。”抓了抓头发，叶苗咪一下眼睛，把精力转回到题目当中。
“你先做题。”说着，凌海枫站了起来。
叶苗盯了凌海枫一眼，咕哝了一句什么，闷闷的低下头。
感觉到凌海枫从外面回来了，叶苗头也不抬，身子往桌上一趴，一只手把手中的本子往前一推，“喂，老师，做完了。”
一个纸杯出现在叶苗的眼前，咖啡的香味也飘了过来，叶苗抬起头。
凌海枫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喏，喝吧。”
原来，他刚才离开是去买咖啡。
叶苗的脸微微有些红了，侧过脸看了凌海枫一眼，抓过了纸杯，揭开盖，喝了起来。
凌海枫一边拿过本子，一边对叶苗说道：“告诉过你多少遍了，我不是‘喂，老师’，要么叫我凌老师，要么叫我老师，不要喂来喂去的。”
叶苗咬着杯角嘿嘿的笑，瞄着凌海枫，看他的表情凌海枫就知道，他是故意的。
已经快一个月了，他怎么也不肯改口好好称呼自己。

03

起初的时候，叶苗不相信凌海枫的水平，天天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大堆难的要命的练习题，让凌海枫解答。
看着凌海枫一次次将习题列出清楚的答案，有些甚至他是用好几种不同的方法解答的，叶苗去了捉弄的心思，停止了对凌海枫的试验，专心听他讲课。
听凌海枫说，高中时买来的参考书上，没有他答不上来的题的时候，叶苗半张了嘴，好一会才合拢。
“告诉你，我可是物超所值。”凌海枫没好气的瞪着叶苗，心里暗地为解答那些习题花去的时间宛惜。
很快，凌海枫也发现，叶苗是真心想学习，很认真。
凌海枫为了帮他补习好，不断调整制订的补习计划，有针对性的辅导，又将历年来的高考题目整理出来，供叶苗参考。
“喂，老师，听说你在学校很有名？”
凌海枫听了，淡淡一笑，“香岛大学卧虎藏龙，我不算什么。”
“你有两个学位。”叶苗一脸羡慕。
大三那年凌海枫报读了相近的另一个专业，修满了足够的学分之后，毕业之际，他得到了两个学士学位。对于这件事，凌海枫自己也觉得颇为骄傲。
也许正是因为此，那家公司才肯签下自己。
可是那两年里，读书也真是读的辛苦，把什么都抛在一边，天天泡在图书馆里。
拍拍叶苗的肩，凌海枫说道：“你努力，也可以。”
“我真的能考上香岛大学吗？”叶苗露出忧郁的眼神。
凌海枫知道，这是叶苗的大心事，他在此事上很是患得患失，总是在自信的时候，又自我打击，凌海枫想鼓励一下他，说道：“我觉得你可以。”
叶苗一下子又高兴起来，握着小拳头兴奋的问：“真的？”
“就算成绩真的不够香岛大学的分数线，我觉得，你以可以往国外升学，我相信，以你的会考成绩，一定没有问题。”
叶苗原本扬起的眉，又皱了起来，“我不去外国。”
“为什么？我觉得以你的成绩完全可以申请任何一间大学。”
叶苗摇头，“不，我不！我一定要上香岛大学。”
凌海枫想到了某种可能，笑问：“女朋友要考这一间？”
叶苗摇头。
“那，有心仪的学长？”
叶苗仍然摇头。
“不会是暗恋某位教授吧。”凌海枫哈哈笑着问道。
叶苗板起脸，瞪着凌海枫，语气生硬的说道：“我爸说了，考上香岛大学，他付学费，生活费用我自理；如果考不上这一间，他就不会再管我了。”
凌海枫一下子愣住了。
“我也十八岁了，该自立了。”说这一句话的时候，叶苗低下了头，肩膀缩起来，看在凌海枫的眼中，一向飞扬中带一点嚣张的叶苗，流露出了无助和脆弱。
过了一会，凌海枫这才轻声问道：“为什么？”
“他才不想管我呢，家里那么多小孩，哪里管的过来！”
“你家……兄弟姐妹很多吗？”
叶苗用力按着手中的笔，按的咔咔直响，“他们和我没关系！”
凌海枫又是一愣。
补习完，凌海枫第一次没有直接离开，慢慢整理着手中的书，他不时看着叶苗。
少年的侧脸，带着几分倔强的神情，抿着嘴唇。
“我请你吃饭好吗？”
叶苗瞪一眼凌海枫，“我不要！”
凌海枫去搭叶苗的肩，被他一把甩开，“讨厌！”
拉住要走的叶苗，凌海枫露出温柔的微笑，“我最近很累，不想一个人吃饭，当是陪陪我，好吗？”
凌海枫的语气音调都很温柔，想到自从相识以来，自己小花招不断，三不五时整整他，也会借着问功课的机会刁难他，他从来不生气，一直原谅自己，叶苗眼中的怒意消失了，仿佛被理顺了毛的猫一样低下了头。
“走吧。”
坐在公车上，凌海枫问：“去吃汉堡好吗？”
叶苗一摇头，“不要！”
想到初相识时，叶苗在送披萨，凌海枫联想到了叶苗很可能也在汉堡包店打过工，可能他早已不爱这种时下年轻人喜欢的食物。
“那……你喜欢吃什么？”
“鱼！”
想到叶苗的｜乳名，凌海枫露出微笑。
“好啊，阿猫，我带你去吃鱼。”
“不要叫我阿猫。”叶苗瞪着凌海枫，几乎没张牙舞爪的反抗。
“阿猫，阿猫，阿猫……”
“不要叫啦！”
凌海枫一脸笑意，“阿猫，就许你喂来喂去的叫我，我叫你就不行？”
“不行，不行，就不行！”叶苗跺着脚直叫。
两人来到临海的一条街上，这里开着很多海鲜酒家。挑选了一间不错的餐厅，两个人进去。
凌海枫看着菜单，问叶苗，“喜欢吃什么？只管叫。”
“真的？”
见叶苗从菜单上，露出一只眼睛瞄着自己，凌海枫笑了，“是。”
“当心被我吃的你今天留下来洗碗。”叶苗靠在椅背上，笑嘻嘻的说道。
“那你以为你能走的了吗？”
“喂！老师！你怎么能这样！”
凌海枫说道：“做人要讲义气，阿猫，洗碗大家一起洗。”
菜上来了，鲜鱼烧很美味，叶苗吃的眉开眼笑。
看的出来叶苗真的喜欢吃鱼，凌海枫觉得他低头咀嚼的样子可爱极了。
“等你考上香岛大学，我请你吃三文鱼大餐。”凌海枫允诺道。
“真的？”叶苗琥珀色的眼睛瞪的大大的。
凌海枫笑着点头，“真的，一定！”
“喂，老师，这可是你说的，骗人是小狗。”
“你要不来你是小猫。”
叶苗忍不住用筷子去敲凌海枫的手，“说了不许你叫我猫！”
“喂，尊师重道，怎么可以对老师这么没礼貌。”
叶苗冲凌海枫龇牙，仿佛恐吓敌人的猫咪，“哪有你这样的老师。”
接下来，凌海枫又有几次请叶苗吃饭的记录，他能感觉的出来，叶苗越来越信任自己，依赖自己。
生出几分当哥哥的感觉，凌海枫回家后，躺在床上，在心底里慢慢品味这种滋味。
家中独子的凌海枫，一直渴望能有兄弟姐妹，一起结伴做功课、玩游戏、吃饭、逛街，哪怕是吵架也好。
可是，没有。
这个愿望已经不可能实现。
在凌海枫的眼中，叶苗越来越特殊，虽然认识的时间并不长，可他觉得，他和叶苗比他之前的很多朋友都要亲近。
不知道叶苗是不是也这样想。
这天来上课的叶苗，神情明显的萎靡不振，原本晶亮的眼睛失却了光彩。
凌海枫没问什么，讲解功课的时候，比往常更加的耐心。
“陪我吃饭吧。”
结束了两个小时的补习，凌海枫对收拾书包的叶苗说道。
这一次叶苗没吭声，跟在凌海枫身后，默默的上了公车。
凌海枫担心起来，叶苗吵闹他不怕，以凌海枫的脾气，他是很能包容的一个人。一向在自己面前爱笑爱叫的叶苗如此安静，凌海枫有点不安。
在餐厅里，点了米饭、烤鳗鱼，又配了几样菜，凌海枫努力想话题，希望打破叶苗的沉默。
叶苗安静的吃着饭。
凌海枫问道：“烤鳗鱼好吃吗？”
叶苗点点头。
“要是不喜欢要告诉我，下一次我们吃别的。”
叶苗抬起眼帘，看着凌海枫，“喂，老师，你又不是很有钱，别请我吃太贵的东西。”
凌海枫笑笑，没有说话。
“喂，老师，我是不是很讨人厌的人？”叶苗放下了筷子，注视着凌海枫，问道。
凌海枫似乎明白了叶苗不开心的原因，他一定是被别人说了什么。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接触，凌海枫知道，叶苗是相当敏感的小孩。
认真的凝望着叶苗的眼睛，凌海枫说道：“不，你不讨厌。”
“骗人，刚见面的时候我们还争执来着，你讨厌过我。”
凌海枫笑了，“你用的是过去式。再说，那真的是误会，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
“现在不讨厌了吗？”
“不，不讨厌。”
从凌海枫的眼睛中，叶苗看到的是真诚，他放下心来。
“怎么了？是不是听到不好的话，不要放在心上。以后你会知道这种事情很多，要是桩桩都上心，生活太累了。”
叶苗嘟起嘴巴，“喂，老师，你不知道。”
“或许，你可以说给我听，倾诉一下，就不会那么郁闷了。”
叶苗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想了半天，把心事说了出来。
“我今天，和继母吵架了……”
凌海枫从叶苗的叙述中知道了，原来叶苗和自己一样，是不幸婚姻下的牺牲品。不同的是，自己跟着母亲生活，母亲没有再婚。叶苗跟着父亲，他父亲再婚后，又添了四个弟妹。家里是继母说了算，叶苗没什么地位，受了不少委屈。
“一直靠奖学金上学，我不是聪明的人，学校里成绩好的同学那么多。在别人看来，奖学金是努力争取的荣誉，在我，可是一切……”
凌海枫想到了自己，奖学金对自己而言也相当重要，顺利升学它功不可没。
“我要给自己存点生活费，不得不出去打工，就没时间好好温习功课。”
凌海枫原本还以为，叶苗是家境不俗的人家出身，个性嚣张，出来打工玩，怕考不上大学才掏大价钱找人补习。
看来，自己完全是对他误会了。
初见时，那一黑一白的球鞋，根本不是有钱少爷标新立异追求个性，而是因为叶苗不舍得买新鞋，只好把能穿的两只拼一拼。
嚣张，凌海枫想，这也是自己基于最初印象而对叶苗有的偏见，他这样年纪的男孩子，嘴巴毒个性强的很多。再说，叶苗在那样的家庭环境下，他也需要保护自己，久而久之，对陌生人，也不由自主的竖起了盾牌。
“我爸答应出大学四年的学费。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不想再争什么。”
“你妈妈呢？”凌海枫问。
叶苗哼笑了一声，“谁知道她在哪儿。”
“她没有看过你？离婚后……”
叶苗不客气的打断凌海枫的话，“没有！”
注意到叶苗琥珀色的大眼睛浸出的一丝泪影，凌海枫沉默了。
“其实，我和你差不多……”
过了一会，凌海枫缓缓的说道。
“你……”
凌海枫也讲出了自己的故事。
和叶苗一样，凌海枫的父亲也是另结新欢，然后和母亲离婚。
“他给了我妈一笔钱，又替我们在外面租了一套房子，让我们搬走，都到了这一步，我妈不走都不行……”
叶苗眨着眼睛，静静的听着。
“然后，我就转学了。他们离婚的第一年，他来看过我几次，然后就再也没有来过。”
凌海枫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如果压抑在心底的悲伤能够像气那样呼出去，该有多好。
“我妈有工作，生活可以继续，她一个人带着我，这么多年……”
叶苗突然羡慕的说道：“你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