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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村说-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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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我们都去参加了二叔公的葬礼,吃着饭,看师娘伴着锣鼓队的乐音在作法,我突然想起姥姥说过的话。
“观世音大士是真的有,姥姥见过呢。”
第三十八章 项圈
小朱的脖子上挂有一环银色的项圈。就像龙叔家的铁子那样:传说铁子的生辰八字给隔壁村的师娘验过了,命不够硬,龙叔便给他到庙里开光了一条手绳,意为拴住铁子的命,不让无常带走。小朱的项圈则是他娘给他求来的,贡了不少香油;我每每听闻有人又花了大价钱去买这种所谓神佛灵佑之物,便心疼:要给我使,那可是很大的一笔啊。
小朱平日里不怎么招人待见,主要是与人相处时他骨子里总透着我行我素的神气。当他的态度惹恼了某人,大伙儿总这样劝解后者:“他独生崽儿,打小在家庭里过着众星捧月的生活,培养出这种性格是理所当然,就别与他斤斤计较了。”我也一旁帮着劝,心里却是恨不得他俩能一语不合立马打起来——小朱的身型小,估摸着不过一米六,真打起来肯定要落了下风。这不是我内心阴暗,想看小朱吃亏,而是怀着“被自己人教训,总比出去以后让外人砍死要好”的念想——因为上次我问他借一样东西,用后便还,东西并非很贵重,但他就是一脸拽相,仿佛全世界只得他有那样东西一般,说了两个字:“不借!”我可以找别人借,但他用不着摆出我欠他钱的表情吧。
我承认当时是少不更事、思想还过于幼稚,给自己找了个“我这是为他好,若不管不问任其发展,日后肯定吃大亏”的借口,欲报复他一下。我找来健平,和他倾诉自己的郁闷;健平甚够义气的,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于是我俩商定了个主意——其实这主意是我早先就想好了的,在此时由我提出、健平作完善。我拉拢健平共同行动,只求能多一分筹码,成功率更高。所以就有了以下的事情。
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马哥曾经在大伙儿聚众聊天的时候,说过一出关于“绕坟三匝”的故事。那会儿我沉迷于古代文学,就好比癖好吃口佳肴却不晓得怎么煮一样,总想在大家面前炫耀一下十公教我的一首“绕坟”什么“三匝”的唐诗,但怎么都想不起来了。因此马哥的故事我只听了大概,知道主旨是想说明世界上存在“鬼撞墙”的道理。姥姥也和我讲过“鬼撞墙”,无非就是如果有人绕着坟墓走三圈的话,那人的眼前便会被鬼蒙住,产生幻觉,其结果是从此在坟地里迷路,再难走得出来。
我们便在一天碰见小朱的时候,随便闲聊了一阵,把话题绕到“鬼撞墙”,然后跟他打赌。他总感觉自己就是真理,或许好强之心也有一部分原因,总之他觉得不可能。赌注很诱人:他输了,只给健平和我一块钱;他赢了,健平和我就得各给他一块钱。我们自然是早有准备,裤袋里备着一张绿票子,但他还得回家拿。打赌这种事情,量他也不敢和家人说,我们便放心让他回去了。
不一会儿小朱便携着二十个五分硬币出来了。我们一同跑到坟地,没人,正好。随便挑了座大点的坟头,我说:“你绕,绕够三圈还没有鬼撞墙的话,我们这钱就给你了。”小朱说:“不许赖账。”我说:“不赖。”小朱说了声“好”,就绕着那坟走起来。
小朱的速度不快,步伐犹犹豫豫的,大约他也是对鬼撞墙的说法半信半疑的。好不容易绕完三圈,小朱很隐蔽地吁了口气,一扫脸上的紧张,坚定地向正在背手旁观的健平和我的面前一伸手,说:“给钱!”
我有些失望,想象中的场景——比如小朱绕着绕着便出现一阵薄雾把他人间蒸发了——没有出现,但仍旧保持面无表情。健平按计划,冲小朱挑挑眉道:“给什么给,你绕得那么慢,都无甚效果。说不定你绕得快了就真的鬼打墙了呢?”小朱转身,刚想再去绕,想想不对,又回头说:“你骗我啊?哪有这么说的。”我说:“你就试试吧。真的谁输谁赢还指不定呢。”
小朱咬咬牙,扭头又去绕了,这次的速度快了些,听得我们这么说,也有些怕真的遇见鬼撞墙,脚下步子很碎。我见激将得逞,暗地和健平得意地交换了个眼色。绕够三圈,小朱见没事,一时脑子秀逗了,又给多绕了三圈;绕罢,他狠狠地说:“这下你们还有什么话说?给钱!”
我说:“不行,你的速度还是太慢。我听我姥姥说——”小朱不耐烦道:“你们是不是想赖账?我都绕那么多圈了,这不一点事儿都没有?要再绕你们绕去,总之我不绕了。快给钱!”健平摇摇头说:“是你不信,我们可是都相信有鬼撞墙这一回事的,我们可不敢绕。打赌的事也是你站在反对的立场,该是你绕才对。”小朱满含杀气地盯着我俩望了一会儿,下了决心道:“好,我就再绕三圈,让你们心服口服。”说罢就去绕了。
健平看着小朱在坟边飞奔着做圆周运动,还在一边催促道:“再快些。不行,还要再快些!”小朱这回可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头,拼了命地拐弯冲刺;他本身骨子就羸弱,哪里承受得住这般的剧烈运动?果然他脚下一不留神,踩到一块粉脆的泥块,滑倒了,摔出老远,在地上翻滚了几下,仰躺在一处。健平和我压低了声音惊叹一句,赶忙冲了过去。
小朱是跌倒在坟墓旁边的软草上,衣服倒没怎么脏,只是他紧闭双眼,动也不动。我吓到了,紧凑上前,伸出手指在他鼻孔下探了一探,对同样惊慌失措的健平说:“别怕,还有气。”健平说了声“我来”,便去掐小朱的人中。小朱一睁眼,醒了,即刻拍开健平的手:“捏得我疼死了,你指甲那么长!”接着站起来。
“叮铃”。小朱脖子上挂的项圈掉在了地上。他一愣,捡起来,哭丧着脸说:“项圈都断了。完了,这回要挨我爹一顿好揍。”健平和我见已达到挫他锐气的目的,不敢再多做刁难,双双把一元票子给了他。他拿了票子,回家了。
第二天,我便听说小朱被他爹给打死了。他爹被穿制服的抓去关了一天,又给放了回来;据说法医查清,小朱是颈部穴道受过强烈挤压,血流不通,脑缺氧死的。我心惊胆战了两天,害怕被警察抓去,直到小朱的葬礼办了,我的心情才渐渐平复下来。
以后再提到这件事时,我还是带点心虚。健平私下悄悄安慰我说:“这也不关咱的事。小朱本来就是个短寿的命,因为弄断了项圈,才被无常钻了空子抓去的。”
听到这话,我便心安理得了。
第三十九章 射影
近些天不知是多吃了什么东西,加之秋高气爽天干物燥的,使得我时常嘴唇起皮、呼吸炙热,睡醒会感觉眼红目赤,内眼角无端多出少许的分泌物——上火了。
上火还有一个表现:多梦。我人太过热气的期间,几乎每晚必做梦,什么稀奇古怪的梦都有。
这晚我就做了一个梦——若按内容划分的话,准确来说应该是“几个”——梦里是傍晚,我和大伙儿正在村边的石涡里游水。石涡是采石头的组织所炸出的大深坑,可以把卡车开下去拉石头,废弃后,终年积水形成了个小湖。它也有浅的地方,我们就在水浅处玩儿。水深没胸,和着太阳,水分成了上下两层:上层从水面到腹部,晒了一天是暖的;下层从腹部到脚底,终日都是冷的。他们嬉戏得欢,我见脚下有些冷,便游起来,人浮在水的上层便很暖和。游累了,我靠在岸边,面对西方,任由缓缓下落的阳光照在我赤膊的身上,闭上眼睛,隔着眼皮感受橙黄的光亮,聆听他们在不远处的喧哗和水声。
突然一声高喊把我拉回了神。我顺着喊声看向他们所在的位置,只见他们都呜哇乱叫地拍打水面,吃劲朝岸边游过来。我道他们是遇到了什么,赶紧退上石岸,从高处望着他们鱼窜,他们的后面,有一小域白色的水。实际上那是什么我也不识得,或许是某种药剂溶在水中,可还未扩散,顺着水波一荡一荡地变幻着形状。但几秒钟之后我便晓得辨认错了,那压根不是啥子药剂,而是不知名的小生物构成的团体——它们猛地逆着水波荡漾的方向游走,钻入深不可测的石涡底去了。
画面一下子转了,转到村卫生所里。诊室中,地上躺着一具尸体,我仔细瞅了会儿,梦中的场景很模糊,那仰着的脸怎么也分辨不清。周医生正和马哥——我也是能勉强看到周医生的白大褂,还有听到马哥那熟悉的背影与声音。周医生先问:“你们当时的情况是啥样的?”马哥应道:“我们正在村边石涡耍,玩得正高兴,突然他,”马哥指了指地上的尸体,“大叫一声,然后就往岸边游,我们不知道发生了啥事,就瞧瞧,谁知水底愣地就跑出一大群白花花的东西,好大一群,挤在一堆,浸水中还晓得挪动。我们道是见鬼了,也死命游,好不容易挣扎到岸边,那群东西就又钻回深水里去了。”
周医生又问:“白花花的一大群?什么东西,你看清是长啥样的么?”马哥摇摇头:“当时顾着逃命了,我只瞄到一眼大概,那些似乎是一大群蛆虫,肉肉的,在水里蠕啊蠕。”马哥说着还用手指比划虫子爬行时候的姿态。
周医生思考了一阵,开口道:“没啥头绪。那他呢,他是怎么回事?”他指指尸体。马哥说:“我也不大明了,他就是上岸之后,叫着‘抽筋’‘抽筋’的。我给他松了一阵——”“你帮他做肌肉按摩是对的。”“嗯,不料我越按摩他越难过,原本是小腿抽筋,接着一路抽到大腿,接着到小腹,接着到胸,最后手也在抖了。”“全身肌肉痉挛。”周医生解释道。马哥说:“我们把他抬回来,就像刚刚那样了——浑身伸展不开,全屈在一块儿,还发烧说胡话,不一会儿就直了。”
“直了”就是两腿一伸死了的意思。我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就这么一分神的瞬间,马哥突如其来大喊一声。我望向马哥,他的手搓在眼角上,再一看,搓下来一团白色的物事,像眼屎;仔细瞧,那根本不是眼屎——有谁见过会挪动的眼屎?那分明就是一团蛆虫,米粒般大小,正努力爬散开来。马哥愣看了一会儿自己的手背,转脸向我,咧嘴笑了起来。他的双眼,还有团团的蛆虫夹在眼缝里。
“啊!”我惊醒了,脚不知何时已经露出被子外边,凉凉的,让我不禁回想起梦中在石涡里泡冷水澡的场景。做了几个深呼吸,在寂静的夜里,我重新入眠。
对于这个梦,我跑去请教了村里的师娘(女巫,专门给人红白事作法),欲求她给我解梦。师娘听我叙述完毕梦里的每一个细节,说:“你这个梦有些蹊跷呢。”我慌了,问:“怎么蹊跷?”师娘说:“按说你梦见虫子缠身,可能是身体有恙——”“嗯,最近上火的紧。”“但是你梦见的这种虫子,根据你描述的样貌,还有你梦见的那死尸的死前经历,这虫子不简单。”“不简单?”
“对。这种虫子是蜮的幼虫。”师娘正经道。我完全没听明白:“‘蜮’?”对于这种虫子我是闻所未闻,只当是苍蝇的幼虫。“嗯,就是蜮。它自小生活在腐烂潮湿的地方或是水中,成群结队。等到成熟,它们就会从水中结茧,脱壳之后,便是一种甲虫似的蛊,会飞的,口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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