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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魂记-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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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动着丑陋的身躯
爬进人们转圈的路线,
把一个个生灵活活吞下
填作果腹的美餐。
看着它那沾满人血的毒牙
天使泪如涌泉。
灯光,灯光一下下地忽闪
一盏盏熄灭
让位给黑暗。
一阵狂风吹过
棺罩似的幕布陡然落悬。
天使面色惨然
站起身,揭开面纱,万千感叹:
这是一出“人类”的悲剧,
征服者飞虫,
是剧中的主演。
我刚一读完这首诗,莉盖娅就尖叫一声:“啊,上帝!”她高高地张开双臂,跳下床来。“啊,上帝!伟大的天父!难道事情真的就是这样不可改变吗?难道这个征服者就不能被征服了吗?难道我们就不是您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吗?有谁——谁了解那强烈意志的神秘性?只是由于人的意志薄弱,人才向死神投降。”这时,她好像是因为过于激动而精疲力竭了,垂下了那雪白的胳膊,心情沉重地躺回到床上。在她快要断气的时候,她那最后的叹息中夹杂着喃喃的低语。我把耳朵贴到她唇边,又听到她在念诵格兰维尔的那句话:“只是由于人的意志薄弱,人才向死神投降。”她死了。我悲痛欲绝,无法在莱茵河畔这个古老没落的城市中孤独地生活下去。我是个富有的人。莉盖娅留给了我远远超于一般人的财产。于是,我漫无目的地游荡了几个月之后,疲倦了,便在英国的一个人迹罕至的荒凉地区,买下了一所修道院(我不打算在此提它的名字),并把它修理了一番。
这幢房子的那种令人压抑的宏伟,整个地方的那种荒芜悲凉,修道院本身的古老悠久、充满忧伤的记忆,以及它那种为世人所抛弃的气氛,这一切,使我在这个偏远而与世隔绝的地方安下了家。尽管这所修道院的外部看上去很败落,但里面却十分豪华。我怀着一丝奇怪的愿望,希望这个环境能治愈我的悲哀。我小时候就有一种审美的情趣,现在,这种情趣好像随着悲哀又回到了我身上。啊,我感觉到,这幢房子在那豪华巨大的窗帘中,在庄严的埃及雕刻中,在那原始的梁柱和家具中,在毛边的金色地毯中,都藏着一种令人疯狂的东西!我吸起了鸦片,并在迷幻中胡作非为。我不想在此详述自己的荒唐行径。我只说一件事,在我一时糊涂的时候,竟娶了特雷曼家族一位名叫罗维娜·特雷瓦尼翁的金发碧眼的小姐,作为永远难忘的莉盖娅的继承者,把她领进了一间永受诅咒的洞房。
我至今仍对这幢建筑的每一部分、这间花烛洞房的每一处装饰,都记忆犹新。新娘的父母出于贪婪的目的,竟允许自己心爱的女儿跨进一间如此装饰的卧室。我说过,我对这间卧室的每一处都记得一清二楚,没有什么东西能阻挡我的记忆,阻挡我在自己的头脑中生动地展现这段往事,对它保持新鲜的记忆。这间卧室位于城堡似的修道院的高高的塔楼上,是一间五边形的宽大房子。房子的南边是一面巨大的窗户,是威尼斯进口的铅灰色玻璃板做成的,无论是阳光还是月光,透过它照在室内的东西上时,都呈现出一种惨淡的光泽。从窗户的上方可以看见一架爬遍塔楼巨墙的老藤。这个房间非常高,天花板是橡木的,颜色暗淡,呈拱洞形,上面镶满了半哥特式、半德鲁伊特式巫术器具的模型。在这拱洞形房顶的中部,一根长长的金链上挂着一个金香炉,香炉上的图案是阿拉伯式样的,上面孔孔洞洞连成一片,烛光透过孔洞活似一条条火龙。
屋里各处的台子上都摆放着具有东方情调的矮凳和烛台。还有一张长沙发,是新娘的睡床,它是印度风格的,乌檀质地,雕刻着图案,上面盖着一个墓布似的罩子。房间的每个角落都竖立着一个黑色花岗石的巨大石棺,它们是从那些与埃及人作战的国王墓中掘出的文物,古旧的棺盖上雕满了年代久远的图案。但是这里最为奇妙的东西还是那些挂布!它们在那高得极不成比例的大墙上,从天花板一直垂到地板,打着褶。它们与地上的地毯、矮凳的凳垫、床罩、窗帘等东西一样,都是由如同毡子一般又厚又硬的布料做成的。布料是华贵的金色的,上面绘满了抽象的小人,每个人一尺来宽,人与人之间的距离疏密不一,由于小人的存在,远远看去,金色的布料黑乎乎一片。但是若说这些小人抽象,你则必须得抱着一种特定的观点去看。通过一种源远流长、但现在却十分常见的设计方式,这些小人从不同的角度看,都会发生不同的变化。你刚走进屋时,它们仅仅像是怪物。但是你再往前走上几步,这种感觉就逐渐消失了。当你一步一步往前走时,你就会发现自己被无数日尔曼迷信中的鬼怪形象所包围。再加上挂布后面不断吹来一阵阵阴风,你就更加毛骨悚然。
就是在这些大厅里,就是在这个卧室里,我与罗维娜小姐罪过地度过了婚姻中的头一个月。我妻子惧怕我的坏脾气,总躲着我。她不爱我(这我感觉得出来),不过这反而使我高兴。我对她怀着一种魔鬼才有的仇恨。我的心里只有莉盖娅,我怀着极为遗憾的心情想念她,想念那个可爱的、庄严的、美丽的,英年早逝的女子。我在回忆中重温她的纯洁、她的聪慧、她的高贵、她的灵巧,尤为重要的是,她的热情和近乎于崇拜我的爱。于是,我的精神就开始为她而燃烧。在鸦片的刺激下(我现在已经吸毒成瘾),我会在寂静的深夜或是在那被窗帘遮挡得暗无天日的白天,高呼她的名字,仿佛通过这种狂热的渴望,通过这种神圣的感情,通过我对死者的刻骨铭心的怀念,我便可以使莉盖娅回到她已经永远抛弃的阳间道路上来似的。
在婚后的第二个月的月初,罗维娜小姐忽然病倒了,久治不愈。高烧使得她每晚都呻吟不止,她在半醒半睡的谵语中说,这间卧室里有怪声,有动静。我认为她的话是无稽之谈,她准是异想天开,要不就是因为她太不喜欢这间卧室了。她的病终于逐渐好转。然而没过多久,她又病倒了,这回发病使她身体变得极为虚弱,她再没有完全康复。这以后她的病时轻时重,尽管妙手回春的医生百般努力,也无法根除。她的病一次比一次厉害,看来这病早晚有一天会要了她的命。随着病情的发展,我发现,她的脾气也越变越坏,她还常常因为一些小小的事情而惊恐不已。她又不断地说起那声音,那轻微的声音,说起以前她曾提到过的挂布之间的动静。
9 月底一天的傍晚,她用比以往更为恐惧的口气又向我说起了这件事。
她刚刚很不踏实地睡过一觉,刚才我正焦虑而惊恐地注视着她那衰弱面孔上的表情。我坐在她的乌檀木床边的一个印度矮凳上。她半支起身体,压低嗓音,极为认真地说起她刚刚听见、但我却没听见的声音,说起她刚刚看到但我却看不到的动静。风在挂布之间窸窸窣窣地穿来穿去,我想向她说明(说实话,就连我自己都不相信)那似有似无的声音和墙上影影绰绰的影象,只不过是普通的风在作怪罢了。但是她的面孔变得惨白。我知道我的这番解释她根本听不进去。我见她好像就要昏过去似的,可身边又没有人可叫来帮忙。
我想起房间里存有一瓶低度葡萄酒,是上回招待医生剩下的,于是赶紧去拿。
但是当我走到香炉的光亮下时,有两样惊人的情况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感觉到有某种看不见但却触得到的东西轻轻地与我擦身而过。我还看到,在被香炉中的蜡烛光亮照亮的金黄色地毯上,有一个黑影,这个黑影模模糊糊,非常非常淡,像是天使的形状,如果不仔细看,会以为是窗帘的影子。但是由于我吸鸦片吸得常产生幻觉,因此对这两种情况没怎么留意,也不屑对罗维娜小姐讲起。找到葡萄酒后,我回到床边,倒了满满一杯,端到半昏厥的妻子唇边。这时她已经稍稍清醒了些,便亲手接过杯子,于是我在矮凳上坐下,注视着她。这时我忽然清楚地听到床边的地毯上传来脚步声。紧接着,当罗维娜把杯子端到唇边时,我看到了,或者也许是我在梦幻中以为自己看到了,仿佛有个隐身人在空中一跃,香炉中滴下几大滴明亮鲜红的烛泪。如果我确实看到了这个,那么罗维娜却没看到。她从容地喝下葡萄酒。我不准备向她讲我看到的这些情况,因为我认为自己准是受了妻子恐惧心理的影响,在鸦片的作用下,再加上这夜深人静的气氛的烘托,所以我那原本就很生动的想象力变得更为活跃罢了。
然而我却意识到,红色烛油滴下之后,我妻子的病情马上发生了恶化。
第三天晚上,她咽了气。第四天晚上,仆人给她安排坟墓、准备丧事。我守着她那裹着尸布的尸体,坐在这间我曾把她当作新娘接纳的大卧室里。也许是由于鸦片的作用,我的眼前浮现出飞来飞去的黑影。我看看屋角的石棺,看看挂布上各种各样的小人,又看看头顶香炉中的烛光。我想起那天晚上的情景,于是目光落在香炉下面那天我曾看见淡淡黑影的地方。然而,现在黑影已经没有了。我松了一口气,目光转向床上那具苍白的僵尸。这时,对莉盖娅的回忆,千头万绪,一起涌上心头,我觉得躺在床上的死者就是她。夜越来越深了,我仍怀着悼念至爱之人的悲怆心情,注视着罗维娜的尸体。
午夜时分,一阵低而清楚的哭声把我从沉思中惊醒。我感到哭声是从死者的乌檀木床上发出的。我惊恐地聆听着,以为在闹鬼,但是哭声停止了。
我睁大眼睛,看尸体有无动静,一点动静也没有。不过我心里十分明白,刚才确实是听见了哭声,不管它多么轻微,我的灵魂被唤醒了。我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尸体。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仍没有发生任何可以解开这个谜的事情。终于,我发现死者的脸颊上,顺着眼皮上塌陷的小血管,几乎察觉不出地出现了一点点红色。我的恐惧简直难以描述,我觉得自己的心脏停止了跳动,我的四肢发硬,呆呆地坐在那里。然而一种责任感终于使我恢复了镇定。这时我认为罗维娜的丧事办得太早了,她仍然活着。需要马上请医生救她。但是塔楼与仆人住的地方隔得很远,叫他们他们是听不见的。我只有离开这间屋子好几分钟,才能把仆人叫来帮我,而这样做则太冒险了。于是我决定独自一人努力把她从死神手中拉回。然而过了一会儿,情况又发生了逆转,眼皮和脸颊上的淡红色消失了,只剩下大理石般的苍白。她双唇紧闭,牙关紧咬,呈现一种可怕的死人表情。她的身体也迅速变冷变硬。我打了个冷战,坐回到我刚才惊异地离开的长沙发上,又热烈地想起莉盖娅来。
一个小时过去后,我第二次意识到床上发出一声微弱的声响。我极度恐怖地啼听着。又是一声——一声叹息。我冲到尸体跟前,我看到,清楚地看到,死者的嘴唇抖动了一下。过了大约一分钟,死者僵硬的嘴唇变软了,朱唇微启,露出一线珍珠般的牙齿。我心中惊恐交集。我觉得自己的视力模糊了,理智也动摇了。我努力压住心中的恐惧,最后终于壮起胆子,去做责任要求我做的事情。现在死者的额头、面颊和脖子都出现了一些光泽,全身也有了些热乎气,甚至显现出一些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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