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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菲将车门关上，“好了，我先回家了，明天见。”

　　　　说完，她挥了挥手，转身就抛下她走了。

　　　　钟慕安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伸手去开车门，却发现车门已经锁上了。

　　　　“齐文恺！”她冷冷地叫他的名字。

　　　　齐文恺却勾了勾唇，踩下油门，直接开车离开。

　　　　一路上，车内都带着冷鸷的沉默。

　　　　齐文恺瞥了一眼后视镜，轻哼了一声，“看来，你最近心情不好，难不成是为了齐泽骁？”

　　　　钟慕安看着车外，冷声回答，“那是我的事。”

　　　　知道他没安好心，她也不必对他客气。

　　　　齐文恺吁了口气，“你就不能跟我好好说话，好歹我们也认识几年了。”

　　　　钟慕安看着街边的夜色，唇边溢出一抹淡淡的浅笑，“可是，你已经不是以前的你了，所以我觉得我并不认识你。”

　　　　闻言，齐文恺皱了皱眉，眼中掠过一抹凉意，却难得不再开口。

　　　　钟慕安一直看着车窗外，忽然发现有些不对，这个方向并不是回家的方向。

　　　　“你要去哪？”

　　　　齐文恺道，“带你去个好地方。”

　　　　钟慕安，“停车。”

　　　　齐文恺勾唇，“相信我。”

　　　　“……”

　　　　钟慕安坐在后座，盯着他的后脑勺，有一种想狠狠敲几下的感觉。

　　　　现在她已经够累了，只想平平静静的，就算只是回到当初一个人带着女儿的那种生活也是好的。

　　　　车驶入小区内，在一栋公寓前停下。

　　　　齐文恺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在方向盘上敲打着，似乎是在耐心地精算着什么。

　　　　抬手看了看表，他眼眸一挑，回头看她一眼，“好戏就要上演了。”

　　　　钟慕安静静地看着他，心里似乎也想到什么。

　　　　只是当齐泽骁的身影真的出现在楼下的时候，她心里还是突了一下。

　　　　他身后，跟着一个撑着助行拐杖，一瘸一拐的女孩。

　　　　虽然晚上光线很暗，远远的，她还是能分辨出，这个女孩就是照片中的那个，她穿着裙子，却只有一只腿，看得人触目惊心。

　　　　由于隔得太远，她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是通过他们的动作看得清楚，毋庸置疑，他们之间的关系匪浅。

　　　　齐文恺回头看她，挑眉道，“知道思思的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么？”

　　　　“思思？”原来这个女孩叫思思，很文静的名字。

　　　　齐文恺眼眸中的光忽然冰冷起来，“这都是齐家把她害成这样的，好好一个女孩，如今成了残废，呵，齐家的人可是真有本事。”

　　　　钟慕安认真地看着他，“齐文恺，你也是齐家的人。”

　　　　“我？”齐文恺哼笑一声，摇头道，“不，我不是。”

　　　　脸上的表情逐渐冰冷，他收回视线，转头看她，“齐泽骁应该跟你提起过我罢？没错，我是姓齐，不过只是一个私生子罢了。”

　　　　闻言，钟慕安讶异地看着他。

　　　　看到她这样的反应，齐文恺笑了笑，“怎么，齐泽骁没跟你说？”

　　　　钟慕安咬了咬唇，看着远处的那两个人，有些失神。

　　　　齐文恺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燃，冉冉烟雾将眼前的景象都模糊了，“也是，他们齐家的丑事，怎么可能跟你说？”

　　　　钟慕安咬牙，“齐文恺，别说了。”

　　　　“不，我觉得你需要了解。”齐文恺微微摇头，“张萃桦，也就是你婆婆，当年为了把我赶出齐家，手段尽出，最后竟然用迷药迷晕我，将我和莫思思衣衫不整地放在床上，你知道当时我才多大吗？”

　　　　钟慕安皱眉，看着眼前似乎有些疯狂的人，尤其是他那双眼睛，猩红得布满血丝，看起来叫人发憷。

　　　　“我才十岁。”齐文恺冷笑一声。

　　　　回想起十多年前，噩梦一样的夜晚。

　　　　张萃桦脸上扭曲的表情近在咫尺。

　　　　——你妈就是个陪酒女，没想到生个儿子也这么不要脸。

　　　　那些尖锐的话语，在当时还是十岁的他心里扎下了根，而一向对他很好的父亲，那晚脸上也阴沉得可怕。

　　　　他知道，他不相信自己。

　　　　他认为自己骨子里就是这样的人，或许在他眼里，他母亲就是这样的人，所以才生出他这样的儿子。

　　　　“Arvin？”钟慕安看着他，不确定地喊道。

　　　　齐文恺攥着拳的手，慢慢松开，又吸了口烟，将脑海中的记忆褪去。

　　　　“只有那些真正肮脏的人，才会认为别人是肮脏的。”他轻启唇角，声音低沉，却又仿佛透着无尽的落寞，“也只有那些真正肮脏的人，才会做出这些肮脏的事。”

　　　　钟慕安紧抿着唇，冷风从半开的车窗中侵入，带着凉人的冷意。

　　　　她伸手撩了撩发丝，几次想开口，却也说不出什么话。

　　　　此时此刻，她觉得，或许沉默才是最好的，眼前的这个人，也许只是想倾诉而已。

　　　　也不知道待了多久，再抬头的时候，齐泽骁和莫思思早已经没了踪影。

　　　　钟慕安静静地看着驾驶座上默默抽烟的男人，说道，“很晚了，回去罢。”

　　　　齐文恺将烟头扔出窗外，回头看她一眼，又抽出一根点燃，“怎么？还想回家找你老公？”

　　　　。。

正文　144　我只是遗憾（甜）

　　　　钟慕安蹙眉，“齐文恺，或许张萃桦是做错了什么事，可是这一切和泽骁无关，你为什么要针对他？”

　　　　“和他无关？”齐文恺冷笑一声，眉间却也微微皱起，透出一股寒意，“怎么可能和他无关？”

　　　　若不是怕自己威胁到齐泽骁这个亲生儿子，张萃桦又怎么会这样对他赶尽杀绝。

　　　　“不过，我倒是低估了你的忍耐力。”齐文恺转头看着钟慕安，她的表情平静得好像一点事也没有发生。

　　　　钟慕安看着他，微微扬了扬唇，明明知道他是故意带自己来，她又怎么能让自己踩进他的圈套膈。

　　　　对视上她的眼神，齐文恺也轻声笑了一声，转身开车离开。

　　　　这次倒是把她送到了家门口。

　　　　钟慕安下车的时候，齐文恺看了看屋子里的窗户，还亮着灯，“深更半夜的，可不要吵得太大声。脂”

　　　　钟慕安嗤笑一声，“放心，你不会如愿的。”

　　　　齐文恺勾勾唇，踩下油门，消失在暗夜中。

　　　　钟慕安抱了抱胳膊，觉得有些冷，一步步向大门走去。

　　　　进了屋子里，才觉得暖和下来，客厅里还留了一盏暖黄的落地灯，温和得沁人心脾。

　　　　她走进去，借着这点微弱的光上了楼梯，脚步停在书房门前。

　　　　她记得，刚才在外面还看到书房亮着灯，抬了抬手，长吁了口气，才敲下门。

　　　　门从里面被打开，她抬眼看他，忽然发现他似乎比以前要憔悴一些。

　　　　钟慕安怔了一下，忍不住上前，伸手轻轻环住他的腰，将头靠在他肩上。

　　　　面对她突如其来的动作，齐泽骁身子僵了僵，顿了一下，也伸手抱住她。

　　　　钟慕安舒了口气，唇角扬起，“泽骁，我们别这样了好么。”

　　　　齐泽骁蹙了蹙眉，低头看她，“怎么样？”

　　　　“对不起，之前我不该生气。”钟慕安抿了抿唇角，软下语气，“但是，我们是夫妻，一起经历了这么多，我希望有事我们也能一起分担。”

　　　　齐泽骁抬头揉了揉她的发，眼神温柔，“没事，真的。”

　　　　钟慕安扁着嘴，看着他。

　　　　他突然笑了，她现在这副样子，倒是跟女儿有些神似。

　　　　她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角，“泽骁，你不问我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齐泽骁别开眼，没有说话。

　　　　钟慕安转眸，顺着他的视线看着窗外，“刚才是齐文恺送我回来的，他告诉了我一些事。”

　　　　话音一落，她明显能感觉到他放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

　　　　她抬头看他，“其实，每个家庭都有它的不得已，就像我……”

　　　　齐泽骁低头含住她的唇，将她剩下的话都吞了进去。

　　　　好一阵，直到她喘不过气，才放开她，眼眸深沉地看着她，“对不起。”

　　　　没想到，为了安慰自己，她竟然想将自己的伤疤也一一揭开。

　　　　钟慕安摇头，“你知道我最不想听的，就是这三个字。”

　　　　齐泽骁笑了笑，抱着她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头抵在她的颈前，呼吸的气息喷薄在她的脖间，痒痒的。

　　　　她伸手推了推他的脑袋，“唉——”

　　　　齐泽骁深吸了口气，声音闷闷的，“其实我知道，思思的出现其实都是齐文恺安排的，只是每次看到她，我都会觉得内疚，所以……有时候我真的无法拒绝。”

　　　　钟慕安抿抿唇，“思思？”

　　　　齐泽骁抬头看她，“莫思思，齐文恺应该跟你说了罢？”

　　　　钟慕安皱了皱眉，声音却有些不自在，“嗯，说了。”虽然她知道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可是看到他心软的样子，她就有些不舒服。

　　　　齐泽骁伸手揉了揉她的头，眼神温柔中带着宠溺，“别吃醋了，我内疚，是因为她的腿，是因为我妈才成了这个样子，而且那时候她才十三岁，所以我觉得我有必要代替我妈补偿。”

　　　　“十三岁就失去了一只腿？”钟慕安不敢相信地撑大眼，虽然说这个世界上，让人同情的事很多，但是真的发生在自己身边，感觉又不一样。

　　　　齐泽骁点了点头，莫思思十三岁的时候，齐文恺也才十岁。

　　　　那一年真的是噩梦连连。

　　　　虽然后来才知道，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母亲，但是他没法恨母亲，只能恨父亲。

　　　　若不是父亲伤了母亲的心，在外面又带回一个弟弟，母亲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暴雨交加的夜晚，佣人的惊叫声，打碎了半夜的沉静。

　　　　他当时睡得迷迷糊糊的，只是听到一群人混乱的叫喊声，斥责声，他也忍不住起床走过去。

　　　　却没想到弟弟竟然和思思睡在一张床上，衣衫不整，当时他已经十六岁了，懂得不少，自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可是，却没想到这样的事会发生。

　　　　母亲发出惊叹声，“你妈就是个陪酒女，没想到生个儿子也这么不要脸，小小年纪就做出这种事。”

　　　　他看着床上哭得天花乱坠的莫思思和镇定得反常的弟弟，心里慌得很。

　　　　父亲也是大怒，佣人在旁边窃窃私语，似乎都在分享着打算看一出好戏。

　　　　他看到莫思思好不容易止住哭，看到他又捂着脸，跑下床，往门口跑去。

　　　　“这女孩，听说她父母离婚了的。”

　　　　“好像是她母亲有外遇。”

　　　　“啊，难怪了……”

　　　　佣人还在旁边嚼舌根。

　　　　他停了几秒，最后还是跟着跑出去。

　　　　当时她是他的邻居，经常跟着一起玩，她母亲跟自己父母也都认识。

　　　　那时候，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是旁人用来形容他们的。

　　　　只是，他追出去的时候，就听到大马路上的刹车声，莫思思就像风筝一样飞了出去，然后线被扯断，又重重落地。

　　　　她苍白着脸，眼睛睁了睁，然后沉重地阖上。

　　　　他张着嘴，雨打在身上，黏黏腻腻，他却说不出一句话。

　　　　后来，无意中听到母亲在房间里讲电话，他才知道，这样的夜晚，原来竟是母亲送给他的“礼物”。

　　　　年少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