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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里的气压变的低了，逼仄了。她忙转移了视线，盯住了她眼前的那盘白切鸡，白嫩嫩的肉，骨缝之间隐约有红色的血丝渗过。“你，”她硬咬着舌头，硬生生逼出了一句。“这么长时间，你还没有找到么？”
　　“我在等，”他快而急促地说。“等另外一个宁可儿再生。”她的头有些发昏了，心脏较紧了，不舒服了。她挣扎着想要说点什么，但是，对方却先说话了。“傻瓜，”他轻快地笑出了声，“我和你开玩笑的。我是个成年人，没那么执迷不悟。你不知道，年龄大了，脑筋不太管用，我用习惯了而已，一时间没想着改过来。”他伸筷子去给她夹个虾放到了她的盘子里。“你最近经常吃虾么？我不知道你去虾壳已经到了这般熟练的地步了。”
　　可儿微微回了一下神，努力笑笑，“这是和许桡阳学的，他说，女孩子用手剥虾，不雅观。”他点点头，也努力在唇边展开一个笑容。“许桡阳对你好吧！”
　　她点点头。细齿去咬那个虾。粉色的虾肉在那一片银白上缓缓蠕动，他看了一会儿，硬生生把目光转开了。“那个邵佳佳是怎么回事？”他沉声问，压了一个晚上的话这会儿又绷不住了。“我今天才看到报纸。”
　　可儿没抬头，眸色暗了一下，随即，她的脸色恢复如常了，继续绕着那个虾尾。把虾壳褪出，放下那筷子，她抬起头的时候，脸色已经好看了。“那是许桡阳惹出的事，”她嚼的有滋有味。“你知道，一个喜欢他喜欢的要死，非死活缠着他要跟他睡一觉不可，另一个意志力薄弱，没管住自己，于是，她就有孩子了。”
　　谭东城有些发愣地瞅着她，没想到她说的会如此轻松。“你，”他说：“你看开了？”他问出这句话，跟着暗骂了自己一句，谭东城，你在干什么？你是在挑拨离间，还是想重新找个机会？找到对方的漏洞，然后让自己插/进去一脚？即使你插不进去，你仍然还存有一丝侥幸的心里。他微微有点汗颜了。他猝然坐直了腰，逃避地给自己点了一支烟，吐出了一口烟圈。
　　看着对面的人没有把话题继续下去，透过那浓雾重重的烟霭，他再一次打量她。她真的没有什么不妥，即使她身边的那个男人即将成为父亲，即使那父亲的孩子，有一个不是她的母亲，她仍然镇定。
　　这戏码比新郎结婚了，新娘不是她还刺激，她却表现的再无久前那份伤心彻骨，再没有时光的那一端，她伏在他肩头的地方低声饮泣的画面。如今，她比久前沉着，比久前理性，比久前受落的自然。他在心里忍不住又问，时光真的给了那个曾经柔弱的小女子一副金刚不坏之身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20　章

　　一顿饭吃完了，可儿吃的酣畅淋漓。瞄着谭东城桌前那始终空着的盘子，她沾沾自喜地说：“我美其名曰请你吃饭，结果全吃到我肚子里了。你说我是不是赚了？”谭东城哼了一声，招手去叫来服务生买单。“我不让你请，花许桡阳的钱，我不舒服，什么时候你用你自己的钱请我吃一顿。我准保连盘子一起吞了。”
　　可儿撇撇嘴，“小心眼，许桡阳现在对你可不芥蒂了，你没瞧见他刚刚答应的多痛快。”谭东城又哼。他满以为准备好了一个肩膀，等着对方过来嚎啕痛哭一场，即使他已经不敢对对方那哭的性质有任何的奢望，但是，他好歹也算有个安慰，这会发现，对方幸福的已经流不出眼泪，他就不免有点嗒然若失了。
　　吃过饭，两人一起下楼，通过那走廊，走向楼梯。快要拐过楼梯的地方，谭东城摸摸裤兜，转身往回走，扬声说了一句：“可儿，你先下楼，我手机忘房间了。”可儿又下意识地往前又走了两步，随即收住脚，站在楼梯口的地方等他。
　　那在楼梯间已经下了两层阶梯的邵佳佳听到这喊声就站住了脚步，转过头看她，“真巧。宁可儿。”她往回走了两梯，直接站到可儿面前，挺直了腰，托住了肚子，眉目闪烁地看着她。“真巧。”她又重复了一遍。
　　可儿的脊背本能地挺得直了，她往前走了两步，就形成了和邵佳佳并排站在楼梯口的地方。“是巧，北京真小。”她扫了一眼对方那高高隆起的肚皮，寡淡地说。“我怎么也绕不开你了是么？”
　　邵佳佳轻轻快快地笑，“没错，我邵佳佳这辈子走的路只会越来越宽，我这辈子都不会让你绕过去的。”
　　可儿笑笑，没应声，侧身回头望了一眼，谭东城怎么还没出来？
　　“又和你的奸夫一起约会啦！”邵佳佳也欠头望了一眼。秦蓉从里面走廊急匆匆地出来，手里拿着手袋和丝巾。看见可儿站在那儿，她稍稍愣了一下。但是，没等她多做表示，临着楼梯边的包间突然打开了，两个年龄相仿，大概五六岁的小男孩一前一后，跌跌撞撞地跑出来。
　　两个孩子，一个在前边猛跑，一个在后面猛追，就奔着楼梯口狂冲过来。看见楼梯口有人堵在那儿，跑在前边的那个孩子慌不择路，伸手就将可儿搡到一边。可儿一个猝不及防，完全没有想到身后会有人推她，脚下一滑，身子往前一倾斜，就照着邵佳佳撞了过去。
　　一切都是瞬间，邵佳佳那边也没反应过来，脚挨着楼梯口最上面的那一台阶，被可儿这么一撞，她整个人头重脚轻，身体本就不平衡，这会儿更失重，脚下一悬空，照着楼梯口就跌了下去。连续几翻，直接往楼下滚过。
　　秦蓉在后面傻楞了两秒钟，即刻嘴里失声惊叫，人张皇失措地蹬蹬蹬跟着跑下楼。
　　可儿仓皇之中赶紧抓住楼梯扶手。看见邵佳佳已经滚下楼梯，一时之间，呆立在那儿，忘了有所反应。谭东城这时候已经从后面上来了。眼前的情景也吓了他一跳，“发生了什么事？”“我，我，”可儿脸色有点发白了。嘴唇有点发抖了，怔怔地盯着那楼梯下的人，口舌打颤地，“我，我不是故意的。”
　　谭东城立即回应过来。他跟着跑下了楼。邵佳佳这时候已经滚到了楼梯的中间，他扑过去，想要问明情况，那邵佳佳已经痛苦地捧住了肚子，嘴里叫，“妈，妈。”
　　饭店里的服务生，大堂经理都被惊动了。大家跑着过来看发生了什么事，看见躺在楼梯中间的是个孕妇，有人意识到了严重性。
　　大家七嘴八舌地问：“没怎么样吧！”“没怎么样吧！”“看看能不能起来？”可儿回过味了，她弹簧般地跳起来，一头混乱地跑过去。“没，没什么事吧！我，我不是故意的。”
　　邵佳佳抬起了头，捂着肚子的功夫，她仍然没忘恶毒地瞪了可儿一眼，那一眼，让可儿背后的冷汗都窜出来了。“你真阴毒，宁可儿。”她咬着齿缝挤出了一句，随即就攥起了眉，歇斯底里地喊起来。“妈，我肚子疼，我是不是要生了？”
　　秦蓉脸色被吓得煞白煞白的，“没事吧！，佳佳，没事吧！啊！”然后，她摸到了一手的血。紧接着，就有大把大把的血濡湿了邵佳佳的裙子，往外涌出来。她被吓的叫出了声，“快来人啊！快来人啊！”店里乱成一团，谭东城二话没说，抱起邵佳佳就往外面奔过去，一边奔，一边喊：“可儿。”
　　可儿立即如如梦初醒地直跳起来，跟了上去。她一边跟着，一边不安而惶恐地重复那句话：“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妈，妈妈，”邵佳佳喊，想要挣扎出来，一边挣扎，一边声嘶力竭地喊：“谭东城，你放我下来，我不用你抱。”
　　谭东城没理她，抱着她去找他的车。拉开后车门，他把她往车后座上送过去。邵佳佳挣扎着要起身，“妈妈，我不要坐他的车，他们是一伙的。”
　　秦蓉手忙脚乱没了主意。佳佳的样子吓坏了她，那滚滚而出的鲜血把她吓得没了人色。她在万般无措的情况下跟着扑上了车
　　“妈，”佳佳还在叫，头发沾了一脸，眼泪，汗水让她的模样又吓人又狼狈又惊悚。可儿真的被吓到了，被邵佳佳的模样吓到了，被那么多的鲜血吓到了，被她声音里那恶毒的诅咒给吓住了。
　　“宁可儿，如果我的孩子出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妈，”她又狂喊了。“痛死我了啊！妈，怎么会这么痛呢？”她继而又狂叫。“我不要坐他们的车，我不要坐他们的车。”
　　谭东城跳上车，大声嚷：“邵佳佳，你这个样子想打到车都不容易。如果你想平安无事，你最好老实一点，这个时候，你任性，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
　　秦蓉除了安抚，完全被吓得没了主意，眼巴巴看着前面开车的人，急促而混乱失神地说：“那快点，快点开车。”
　　可儿没魂了，头脑混乱，四肢都发软了。“对不起，对不起。”她除了说这句，就说不出别的了。怎么就遇到她了，怎么就能被人撞了一下？怎么就能把她撞下楼了？如果她真的出了问题……，她惊悸地颤栗了一下，摇摇头，不敢想了。
　　谭东城那边已经发动了引擎，把车子直线开了出去。他把车子开出去的那个瞬间，看了可儿一眼，随即伸手安抚地握了她一下，“别担心，现在生孩子不是个大问题。前边就应该有医院。”
　　她转头看了他一眼，与他的目光接触上了。他的目光那么稳定，那么可靠，他的手那么有力量，甚至那么温暖。她的鼻子一下子有点发酸了，还好，有他在。
　　她搓着手心，平定着自己的心绪。不要紧张，宁可儿，生孩子不是个大问题，古代有很多女人不都是在自己家里生孩子么？不要紧张，不要紧张。记忆中，前边的路口，向右拐过去，再过几个交通岗，临着马路，的确应该有家医院。
　　他们预想的太乐观了。车拐过右边的路口，他们立即发现情况有些不妙，一溜长长的车龙缓慢地在前面移动，他们的车子一横插进来，立即被后面上来的车辆堵住了后路。车子艰难蹭了几蹭，就彻底停了下来。
　　车后座，邵佳佳还在惨然地嚎叫。前面的车却动都不动。谭东城也着急了，满头的汗。瞄见可儿急的脸色惨白，他也不安了，紧张了。
　　“怎么不走了？怎么不走了。”秦蓉一头混乱地问。“堵车了。”谭东城说。“怎么会堵车？”秦蓉脸更白了，“怎么会堵车？”
　　邵佳佳扯着她的衣服，惨绝人寰地喊起来。“妈，我就说，他们是一伙的，他们是故意的，妈妈，妈妈，我疼死了啊！”
　　车厢里的空气开始僵硬的触手可及。谭东城也不淡定了，他伸脖子往前看，依然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车龙，往后看，后面的车也塞得满满的，此时此刻，他们的车进退维谷，只能等着。他紧张地点着了一支烟。
　　怎么办？怎么办？可儿急的脸色青白。她像被针扎了一下，手忙脚乱地掏电话，拨号码。“许桡阳，”她的声音快哭出来了。“我们堵车了，车过不去了。邵佳佳出血了，我不小心撞上了她，我不是故意的。”她不出声了，听着电话那端的人说话。
　　她手指紧攥着那手机，攥出了一手的冷汗。许桡阳在电话里很镇定，“不要怕，你现在在哪个位置？”她四下环顾，说了大概地址。
　　“那我现在马上开车过去，你们到了医院马上给我打电话。”她应了一声，把电话挂断了，微微安心了一些，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