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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田园生活-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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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周嘉宝。小名叫心爱。我娘说,这是因为我是她和爹心爱的宝贝。
我还有个弟弟,他叫周嘉明,小名叫亮亮。娘说,这是因为弟弟是她和爹的小小男子汉,他们希望他日后长大而始终怀有一颗明亮坦荡的心。
我和弟弟都很喜欢自己的名字。虽然小名只给家里人叫,但每次认识新伙伴,我们都还是要解释一回自己的名字。那些二蛋狗剩们通常就会搔搔脑袋,迷糊地说道:“听不懂……”
真笨。我和弟弟就听得懂。娘说过,就算是小孩,也是能理解赞美和期盼的。
虽然伙伴们不懂,但我们还是玩在一起。傍晚时候,村里人家瓦顶上都升起袅袅炊烟(袅袅炊烟是指煮饭时从火烟筒里冒出来的烟,是袅袅不是鸟鸟哦),然后村子里的大娘大婶们扯着大嗓门喊:“二柱子(细头七、长肚五),回家食饭!”
一圈呼喊下来,你就都晓得伙伴们的模样特点了。
轮到我们,是娘带笑的呼唤:“心爱,亮亮,回家吃饭啰~~”
然后我和弟弟就会倍儿骄傲地、挺着胸膛从伙伴们跟前走过。
“小孩子真是一点小事都能得意,”我偷听到娘私下跟爹说这件事,“你不晓得那两个宝贝蛋抬头挺胸像两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小公鸡。”
“咱心爱是女娃儿,不能说她是公鸡。”爹说道。
爹比娘好!我心里偷偷想着。下一秒却听他又说道:“她是小母鸡。”
然后我就听不进他们俩叽叽咕咕的说笑了。我忘记自己在装睡,睁开眼睛从床上跳起来生气地冲爹娘说:“我是爹娘心爱的宝贝,不是小母鸡!”
弟弟也跟着睁开眼睛爬起来吵嚷:“我不要做小公鸡!”
爹娘哈哈大笑。娘尤其可恶,对我们做羞羞脸,说:“被捉到偷睡了吧?”
弟弟还小,不懂害羞,被揭穿后就咯咯笑着钻进娘的怀里。我却不好意思起来,于是我努力思考,给装睡找一个正当的理由:“爹爹不是跟娘说希望我和弟弟早点睡着的么?这样爹和娘就可以光屁股打架了。”
我一边回想之前扒开被子看见睡着的爹娘光屁股的情形,一点对自己点头:“我听爹爹的话,我是乖宝贝。”
很多年很多年以后,我嫁了人入了洞房,回想起这一刻,才终于明白爹娘为什么突然脸红得像鸡屁股。
如果我早早的就明白娘的独白,一定是:太重口了有木有?
不过我和弟弟真正装睡的理由,不是为了看爹娘的光屁股,我们是希望爹爹抱。我们俩每天晚上都赖在他们的大床上闹腾,过了睡觉的点也不肯走,等我们玩累了闭上眼睛,就会听到娘温柔地跟爹说:“乖娃都睡着了,你把他们抱到小床上去吧。”
我们的小床跟爹娘的大床在同一间屋里。大床到小床,只有几步远。但是那几步的距离,我被爹爹抱在怀里,我悄悄地拽住他的衣襟,闭着眼睛悄悄地笑。
然后我知道我被轻轻放在小床上。爹爹亲一亲我,然后娘也亲一亲我。他们会给我掖被子,轻声说:“心爱,睡个好觉觉哦。”
同样是很多年很多年以后,我和弟弟都长大,我们对事物形成各自的看法,可是无论它们与爹娘的观点如何相悖,以及我们如何焦躁地要挣脱爹娘的约束,因为牢记幼时的这一份幸福,我们始终不会真正的忤逆他们。
当然这会我和弟弟还小。有时候我们躺在自己的小床上不肯睡觉,娘生气了就会跟爹说:“你快出绝招!”
然后爹爹就会学老鼠叫。吱吱,吱吱。
一开始我和弟弟会以为是真的老鼠爬进屋里来,就会小声尖叫起来,为了怕老鼠咬不睡觉的小孩,我们就会赶紧蒙好被子闭上眼睛,然后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不过后来,我很快就晓得是爹爹在假叫了。但是我跟弟弟还是假装害怕地尖叫一声。不一小会我就能听到娘含笑的声音:“绝招百试百灵。乖娃们都睡着了。”
你看,大人也是很容易被蒙骗和取悦的。
但是我和弟弟并不是一直都跟爹娘一个屋里睡。后来我们家建了新房子,我们就从泥坯房老宅子里搬走了。新房子房间很多,我和弟弟一人一间卧房,我们还有书房。我们推开窗户往外望,就是干净宽敞间种了花儿树儿的院子,围着院子的是一圈修剪得低矮整齐的冬青树,再往外,是一排木栏杆。如果你夏天来我家,你会看到栏杆上爬满开放的牵牛花。
我们搬家那天,我听到我爹跟我娘说:“我终于让你住上梦想中的房子了。”
我和弟弟也高兴到不行,见天地邀请二蛋狗剩他们到我们家玩,听他们夸我们家房子好看。
不过我奶奶却撇着嘴说:“好好的房子不像祖辈居家样,瞎闹腾!”
我听了知道不是夸人的话,就很难过,冲娘说:“奶奶不喜欢咱们家,以后不让她来了,我也不去她屋里了!”
“不可以这样对奶奶,”娘却冲我板起了脸,“老人家有时候说话口不对心,你一个小孩子跟着学就揍你。”
我长大以后回想起来,发现娘也是口不对心,因为她说了那么多回要揍我,却连一根手指头,也没有动过我。
娘说:“大人们之间各种心思暗涌,也不该影响孙辈和祖辈的感情。毕竟对一个孩子来说,有爷爷奶奶疼爱的童年,才是完整的童年。”
娘经常说这种拗口的话。其实我晓得她的意思,就是爷爷奶奶是我和弟弟重要的人,要多去亲近啦。
爷爷和奶奶对我们其实也顶好。每当节令临近,爹和娘都要出远门,我和弟弟没人管,只好去爷爷奶奶家。
爷爷奶奶是老人了,他们分房睡。我没睡过爷爷的屋,据伯娘说,爷爷怕闹,唯一只给四叔家的小豆丁嘉墨睡他的屋。“心爱和亮亮一来,嘉墨没得爷爷奶奶宠,要哭鼻子呢。”伯娘表情怪怪地说道。
后来我长大了,知道这个怪怪的表情叫做“皮笑肉不笑”。
然后一旁挺着大肚肚的四婶说:“没有的事,嘉墨乖,今晚跟爹娘睡,姐姐和哥哥难得来,把爷爷奶奶让给他们好不好?”
其实我不乐意跟爷爷睡一屋,爷爷吸旱烟,他的被枕大概跟衣服一样都染上了烟味,熏得很,于是我很大方地说:“嘉墨跟爷爷睡,我和亮亮不跟他抢,我们跟奶奶睡。”
奶奶哈哈大笑,冲着爷爷说:“老头子,孙女更稀罕我咧。”
其实我确实有点这个意思。不过为了怕爷爷伤心,我还是假装辩解了一下,“我对爷爷奶奶的喜欢是一样样的。”
爷爷笑着摸摸我的头。
其实我也挺喜欢爷爷的,他会给我和弟弟糖吃。虽说那些硬糖总是有一股陈米和哈喇味。但是当我嘴里含着糖的时候,我就特别愿意依偎到爷爷的怀里,暂时忘记他身上的旱烟味。
后来娘告诉我说,当一个人感觉被珍惜,心中幸福的时候,就需要无言的拥抱。
当然每个人表达亲近的方式都不同。奶奶的方式就是念叨。她总是冲着我跟弟弟说:“都说贱名好养活,你们要是叫大丫或者二蛋儿,一准能保你们平安长到老。可你们娘非要给你们取稀罕名字。什么心爱的宝贝,什么闪亮的心,这不是让老天爷睁眼妒恨么?为了这个,当年咱心爱就险些被拐子拐跑,万一哪天亮亮再遭事儿哟……呸呸呸!呸我的乌鸦嘴!”
关于我被拐跑的经历,我心中隐约有个模糊印象。但是如今我毕竟安全养在爹娘身边,因此也不十分怕,只学了爹安慰娘的样子,拍拍奶奶的背,轻声说:“心爱和亮亮都会平安长大,以后给奶奶挣钱养老咧。”
亮亮也学着“吧唧”一声响亮地亲在她脸上,“亮亮给奶奶挣钱!”
奶奶就会抹着眼睛,激动地说:“好好,奶奶等着乖孙挣大钱。”
然后她就掀开席子,摸出压在床头下的荷包,打开了,给我和弟弟掌心里各放两枚铜板,“心爱和亮亮拿去买零嘴吃啊。”然后又交代道:“别跟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说奶奶给了铜板!”
我和弟弟齐齐点头。以后每当村子里有人来卖碗碗糕,我们俩就缠着奶奶去掀开床头的席子掏铜板。屡试不爽。
很久之后我长大了,心中仍然觉得,奶奶的床头,是一个神奇的钱库。
实际上,奶奶的屋子老旧阴暗,每一个角落,每一寸被衾,被散漫着一股味道。
娘听了我的描述,她就又很拗口地说,那是岁月时光老去的尘埃味。
94
我最近很发愁。
清晨的太阳光从窗棂透进来,我睁开眼睛,捉着光点玩了一会,房门就被“砰”一声撞开,穿得圆滚滚的弟弟咯咯笑着冲进来跳到床上,“姐姐姐姐,起床,不做懒猪。”
“你才是猪。”我把他仰扣在怀里,咯吱他。因为他挣扎得厉害,我干脆坐起身搂住他,用头轻轻顶他的胸腹,“坏小猪,下回不准乱闯进来。”
“嘎嘎嘎嘎~~”亮亮笑个不停。小脸颊白里透红。我突然就更发愁了。忍不住用力咬了一口他的小下巴。
“哇……!坏人!”
我看着弟弟嚎哭,心情变好了一点,就亲亲他哄道:“乖亮亮,不哭不哭,姐姐最喜欢乖亮亮了,亲一个,么么~~”
小肥墩果然很快止住了哭,扯着我的衣襟抽抽噎噎地撒娇,“我也喜欢姐姐~~”
我忍不住对自己点点头,我果然是友爱幼弟的好姐姐啊。
我好不容易把弟弟哄走,洗漱穿好衣裳后,忍不住对着镜子打量自己:可恶,为啥弟弟像爹皮肤白,我像娘皮肤黑呢?
这个问题从上次我跟娘去亲戚家吃酒,被人叫“黑妞”之后,我就一直想着了。
“心爱,娘要去磨打粉了,你快来。”这是娘在院子里叫我。
娘做啥事都喜欢叫上我。割粽叶啦,洗衣裳啦,烧火做糕啦,连过年扫屋子都叫我。当然我不是为了她承诺奖励的十个铜板啦。
我是家里的长女,我当然要给爹娘分忧啦。
“心爱?”娘催我了。
“哎,来了。”我慌忙把抽屉拉开,里面有一个粉盒,是有一回我翻找娘的旧物发现的。粉盒里的粉可以把人扑白白哦。
我扑左右脸颊各一下。我扑额头两下。再多扑一下。我额头高,被晒得特别黑。
时间来不及了,我没有再照镜子。快快地合上粉盒,拉上抽屉,急忙跑出去院子。
村里的大婶们说得不错,女人打扮后就有自信了。我一边仰着头急跑,一边想着:这下没人再叫我黑妞了吧?
“娘,我来了。”娘站在院门变,一手提着一个簸箕,一手拎着一个布袋子,里面装的应该就是炒过的米了。“娘,我给你拿。”
娘的表情有点奇怪,“心爱,你……”
“走啊,娘。”我从娘手里接过的布袋有点重,刚出了院门我就有点喘了,“娘,今年咱家要蒸很多糕么?”
娘还站在原地,有点愣神的样子,“是啊,多包一点,吃到正月底。”
她笑着跨出院门,突然伸手揉揉我的头,“乖娃,给娘拿吧。”
我突然有点害羞。娘这么温柔是因为发现我擦粉变漂亮了么?小时候她经常叫我“小公主”,后来我跟伙伴们爬树或者挖老鼠被她撵着回家的次数多了,她就只叫我“皮猴”了。
年底磨粉做糕的人家很多,我和娘在磨房里排了好一会才轮到我们用磨。
我也帮着推磨。好累哦,刚想跑开去玩,就听到一旁的大婶跟娘夸我:“你家闺女就是能干!我家的死丫头光想着玩咧。”
娘含笑着与大婶应承。我心里快活,手下突然生出很多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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