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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信来年别有春by 林寒烟卿-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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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庄主却亲绘一画,以证确有花妖。到底是你们两个谁欺君。”安风看他眼中杀机一闪,道:“皇上答应我不杀他的。”李昊远道:“朕是说过,所以你便侍宠而骄。”他看安风放在任子恒身上的手,道:“拿下楚承恩,给朕一直打,到他认错求饶为止。”
安风抓住一棵月季的枝条,忍受着身上的痛苦,月季的茎叶有刺,扎在他手上的戒指处。用一种痛来平衡另一种。他在李昊远面前求饶也不知求过多少次了。今天这里有这许多人,他的倔强和骄傲不许他开口。神智渐渐昏沉,安风更怕自己昏迷说出会后悔的话,握在那月季刺上的手用力的收紧。李昊远看他白色的衣摆渐渐渗出红色,心头一震,道:“住手。”走过去,把安风的手从那棵月季上掰下来,修长的手指已被刺出斑斑血点。李昊远抬起他的脸道:“你知错了么。”安风只是望着他,身上疼的厉害,一时说不出话来。李昊远道“这花不用拔,梁妃先回去吧。”
安风伏在床上,李昊远把他衣服全都解了下来。看见他雪白肌肤之上的青肿,心中后悔。为他涂了药膏,抱起他,让安风趴在自己身上。安风也不说话,闭紧眼睛。李昊远看他长长的睫毛悄悄湿了,道:“安风觉得委屈么。”安风抱着他,微微哽咽。李昊远叹了口气道:“朕以后不会打你了。你也离那任子恒远些。”
安风伤的本不重,几天功夫也就慢慢好了。这一段时间倒也无事。一天傍晚,伊随云求见。李昊远请他进来,又摆了宴席。安风惶惑的很。伊随云对李昊远,向来大方从容。三人浅酌了几杯。李昊远道:“教主不日即将远走,我敬你一杯。”他自称‘我’,是极大的尊敬和客气了。伊随云举起杯与他碰了一下,道:“什么都瞒不过皇上。”李昊远道:“我也只知道,贵教雪山总坛有事发生,需你回去处理大局。”伊随云道:“我教雪山上有二圣峰,其一有寒泉,冰面永不融化。其二有温泉,百花共生,万物滋养。教众多住在温泉附近。前些日接到来信,说雪山温泉在这半年之内,渐渐变冷,已无法居住。”安风听到,微微颤抖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伊随云道:“几年前,我们与七派相争,败走西域。如今七派也已风流云散。万物各有其时,师父不要太过挂心。”
第九章 西出阳关
李昊远道:“随云豁达细致,实为不世之才。我知道你定不肯为我所用,远行之际,可否容我送你一段。”伊随云道:“皇上如此抬爱,却之不恭。”又向安风道:“我去之后,便不再回来。师父可有信件托付。”安风想了一想,摇了摇头。
第二日清晨,伊随云未向安风辞行,李昊远骑了一骑,与之并行。伊随云道:“皇上盛情,真令随云生愧。”李昊远默然。半晌道:“随云谦谦君子,世所罕有。可惜你我既无君臣之缘,也无朋友之份。”伊随云轻喟一声,道:“我生之前谁是我,我去之后我为谁。皇上准我在此两年,随云已深感厚意。”回头望向承恩山庄,眼中射出一往无悔的深情。李昊远道:“我不会为难旧香教中任何一人,随云今后可随意往来。”伊随云道:“繁华皆是过眼云烟,我生不过在一呼一吸须臾之间,皇上多珍重。”李昊远体会他话中含义,苦笑道:“开始便是错了,安风并不肯真心臣服于我,若随云是我,又当如何呢。”
伊随云道:“家师自幼争强好胜,不过是孩子脾气。我若是皇上,折了他的一半锐气之后,会再打折那一半。直到他真心降伏,再不生事。若是想得他的真心,就让他宠他,事事依着他。等他有一日回转心意。皇上既不舍得彻底教训他,又不肯让他随心所欲。想收服他,谈何容易。”李昊远道:“随云也不见得真能狠下心来吧。”伊随云苦笑了下,道:“他其实不懂情字,皇上不要自苦。”李昊远呆了片刻,道:“随云觉我比任子恒如何。”伊随云道:“皇上何苦自贬,文治武功,任子恒都不及你十分之一。”李昊远道:“你那师父对他青眼有加。”伊随云道:“师父小时候,有一次被前教主责罚,罚他跪了一天。之后三个月他都对前教主理也不理,对教中的其他长辈孝顺无比。”笑了一笑道:“皇上明白了么。”李昊远道:“嗯,的确像他做的蠢事。”
两人互视一眼,放声大笑,伊随云拍了拍李昊远的肩,道:“皇上出身尊贵,还望能放下身份,对我那小师父多加体谅。”李昊远道:“随云放心,我总之不会再为难他,他若实在不肯,我又不能杀他第二次,也只好随他去了。”说到此,也回拍了拍伊随云的肩,道:“随云之言,解了我的心结。你陪他两年已别无所求。我已得到他,又何需在乎时时刻刻。若是再效小民形态,徒叫随云笑话。”伊随云笑了一笑。他即将远离中土,远离一生最看重的人,纵然想得开阔,也难免伤痛,看着李昊远,心道“安风对你自是不同的,这一点我却不会告诉你,今后之事听天由命了。”
李昊远送别伊随云回来,安风坐在寒泉边发呆。李昊远道:“你既不舍得他,为什么不去送他一程。”安风道:“送一程,也是一样的。”李昊远听他语气悲凉,把他拥在怀里,柔声道:“安风,只要你开心,什么朕都会为你办到。”安风一双碧清的妙目看着他,道:“皇上肯放了我么。”李昊远脸色转白,咬牙道:“你休想。”安风看他面上神色,抱住膝盖,放声大哭。他再聪明又能怎么样,天下之大,又有何处可去。李昊远听他哭的凄惨,心中不忍。想起早上和伊随云说的话,叹道:“你也不用这样,你给朕三个月,让朕仔细想一想。”
第十章 匪我思存
李昊远回到宫中,时时发脾气。他即位以来,极得民心。御下虽严,也奖罚分明,如此情况,从未有过,一时人人自危。李昊风进宫来,看他正躺在龙椅上,殿中弥漫着酒气。李昊风道:“皇兄,安风心高气傲,却也并非不能折服。”李昊远苦笑道“秦涛找你来的。”李昊风道:“他也是一片忠君之心。”李昊远道:“朕不会怪他。”
李昊风道:“安风神清骨秀,臣弟也十分倾慕,久难忘怀。皇兄难舍,也在情理之中。不知皇兄可愿听臣弟一言。”李昊远道:“你有何良策。”李昊风道:“皇兄若是真心待他,就对他明讲,他若不肯,就放他远走。若是只喜欢他的相貌,就把他送去刑堂,饶是铁人进去一次也会听话。若是都不可行,就让臣弟去杀了他。”李昊远叹息一声。李昊风道:“皇兄!再这样下去,臣弟会不知面前之人是谁!”李昊远道:“昊风,你长大了,好利落的想法,好干脆的手段。”李昊风道:“皇兄是关心则乱。”李昊远道:“朕明日起身去寒城,昊风再代朕些时日。”
安风在承恩山庄里日日无聊,南嫡一灭,再无仇敌。每日里只和任子恒谈论些文章,讲些逸事,还好任子恒对这些掌故知道的颇多,倒也不算难熬。眼见大雪分飞,想起李昊远的三月之期,心中惴惴。
直到总管来报,皇上巡幸承恩山庄。安风出去迎接,一身白衣跪在雪地里。李昊远把他扶起来,道:“安风有没有想念朕。”安风道:“我每天都在想皇上。”李昊远略微意外,已明白他的意思,苦笑了下。两人在安风房里坐定,安风迟疑道:“皇上,”李昊远道:“安风莫急,朕带了一样东西给你。”
下人抬了李昊远带来之物,在安风面前展开。是三重衣衫。长领广袖,色泽是最明丽的红,衣上以金线绣着凤凰,针脚细密到极至,有风轻拂,灿如云霞,三重衣,折起后一手可拿,展开竟铺了半间屋子。李昊远道:“这是江南织造进的凤袍,千人同工,三年始成。百万丝线,一毫无差。朕觉得世间只有你配穿,特意带来给你。”
安风道:“这是女人的衣服,我不想穿。”李昊远柔声道:“那就不穿好了,朕只是希望你能知道朕的心意。”安风道:“皇上说过这次来会给我答案。”李昊远怒道:“你就这么想离开朕。”安风低头不语。李昊远放软口气道:“你就这样讨厌朕。”安风道:“皇上在我身上还想要什么,我什么都没有了。”李昊远道:“朕想要你心甘情愿。”安风道:“如果我心另有所属呢,皇上会杀了我,还是会成全我。”李昊远浑身一震,良久道:“你又在气朕。”
安风扬眉道:“我是真心喜欢任子恒。”李昊远觉胸口一阵气血翻涌。道:“朕不相信,任子恒不会武功,和你在一起,只是自取灭亡。”安风道“:我可以为他散功。”凄然一笑,道:“反正我已终身无望达到醉花至境了。”李昊远怔在当地,半晌道:“安风,你好,你好。。。”一句话怎么也说不完,口里一阵甜腥,咬牙把这口血咽了下去。镇定了一会,看安风的外衣松散的系着,把安风抱在膝上,柔声道:“你身子不好,怎么衣服也不好好穿,天气这样冷。”把安风的外衣带子重新系好。凝视着他的眼睛,道:“安风,朕到底哪里不如任子恒。”安风靠在他怀里,并不说话。
任子恒来时,看安风依在李昊远怀里,心中懊恼。安风冰雪聪明,看他脸色,坐了起来。他只是习惯靠着李昊远,并不是有意为之。李昊远感到怀中人的不安,一手箍在他腰上,道:“任子恒,你父是江南名儒,一心盼你为国效力。朕若让你在安风和宰相之位间做选,你属意哪个。”任子恒身子一颤,位极人臣,是读书人最高的愿望。他抬头去看安风,看他长长的眉毛,长长的睫毛,眼睛蒙着一层泪膜,永远的水光荡漾。热血上涌,道:“我选安风。”
安风听他说完,抬头去看李昊远。李昊远道:“朕既不舍得杀你,也不舍得打你,就只有成全你。”他用全身力气才尽可能平稳的说出这句话。怕自己再呆一刻都会忍不住杀了任子恒。对安风道:“朕再也不想看见你,你快走吧。”安风拉着任子恒退了出去。
承恩山庄的这年冬天,分外萧瑟。皇上留了半天就回宫了。安风在此住了两年多,时刻都想离开。此时倒也有些依依之情。李昊远对承恩山庄的赏赐从来无穷,吃穿用度,富比王侯,精致犹有过之。安风虽不看重这些,想起李昊远过往待自己的好处,也不禁有些惘然。
临行时,秦涛又自雍京赶来。安风道:“皇上反悔了么。”秦涛道:“皇上说安公子体质极弱,怕你受不了散功之苦。命我送来郭太医所配灵药。要我亲为公子护法。”他是安风旧识,说完这句话。又道:“公子,皇上待你恩宠有加,纵然当初。。。”安风听他提起过去,想起李昊远第一次在王府里索求自己,秦涛守在房外。心中羞愤,截口道:“多谢秦大人。”盘膝坐下,秦涛见他不愿听,无奈自袖中拿出一个锦盒,安风接过打开,把那丸药咽了下去。
任子恒看安风微微颤抖,不片刻衣服已被汗水湿透,才知散功是一件极痛苦的事情。待得安风终于啊了一声,秦涛抢上去扶起他。任子恒不懂如何做,站在一边着急。秦涛道:“公子一路小心。”安风神情委顿,勉强点了点头。
安风未带走承恩山庄的任何东西。任子恒雇了一辆马车,一路上,看安风都昏昏沉沉。任子恒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竟可以带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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