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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此一言立刻惹得五个学员怒目相向。



中年人这么说不啻于直接打脸，你们崇文馆都是无才无德之辈，完全是在误人子弟。



宿云一摆手，阻止了五个学员的责问，缓缓说道：“愿闻其详！”



中年人轻轻一笑，摇着扇子道：“你们崇文馆的先生说，‘绝圣弃智’乃是抛弃智慧，返璞归真，这样百姓才能获利百倍！先前玉存先生也是这般教导！那么我问你，若是抛弃了智慧，人人愚昧，如何获利百倍，如此讲来怕是不通！”



顿了顿，中年人露出不屑笑容，道：“敢问，我文修之道可是在追寻智慧，追寻大道，若是，那这位上古先贤让我们背离文修大道，此是何居心？哈哈哈，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崇文馆不过尔尔，看样子我倒是来错地方了！”



宿云也不恼怒，正色看向中年人说道：“以你看来，‘绝圣弃智’乃是穷究圣智之巅峰，让每一个人的都修的通天智慧，人人成圣，而后百姓才能获利百倍？”



中年人斜睨了宿云一眼，傲然道：“哼，‘绝圣弃智’乃是人人通达圣智之道，而后才能获利百倍，前者是因，后者是果。可笑崇文馆浅薄无知，误人子弟，尚且不自知，真是可悲可叹！”



“倒也颇有些道理！”宿云微微颔首，忽然话锋一转，道：“若是如此想，那‘见素抱朴，少私寡欲’何解？”



见素抱朴，少私寡欲，意思就是消弭占有之心，克制自己的欲！望，专心致志于最淳朴的事情之中。



而，中年人意见则是穷究圣智之巅峰，这显然不是“少私寡欲”。



中年人面色微微一变。



宿云也不去理会，转而说道：“此一句乃是上古先贤之真言，如何会是悖逆文修之道的言论，你错了！”



宿云威势一凝，如同大山倾覆，欺压向中年人。



后者面色彻底大变，有对于宿云实力的惊骇，更多的却是对宿云诘问的心惊。



“你…你！好，若是以你所说，那抛弃智慧，百姓获利，这一句就是对的，那不知失去了智慧，百姓如何获利？”



宿云盯着中年人的目光，冷冷一笑，道：“我说过你错了，却也没说他们就对了！”



“恩？你是何意？你们崇文馆先生教的也不对？”中年人猛然吃了一惊。



这道理其实很简单。



一个讲抛弃不用，百姓获利；而另一个则是运用到极致，而后百姓获利。



而这两个观念几乎就是这个问题的两个一半，此刻宿云竟然说二者都不对，中年人如何不吃惊！



“哼，本以为你是个人物，却也不过如此！”



宿云莫名呵斥了一句，一拂袖子，看向五个学员，道：“也好，今日我就为你们讲讲这一番道理，你们听好，回到崇文馆还要讲给其他学员听，记住了吗？”



五人大喜过望，连忙应下。



中年人虽然恼怒，却也是面露期待之色。



宿云沉默了一霎，微微轻咳，道：“这两句话的第一句，归纳起来，无非就是绝弃圣智，绝弃仁义，绝弃巧利。你们玉存先生错在对于圣智、仁义、巧利的理解，而你…”他看向中年微微露出不屑之色，道：“而你不但错了对于这三者的理解，更是错了对绝弃的理解，换而言之，这一句话连一分也不曾领悟！”



中年人面色一红，就要辩解，却被宿云挥手打断。



“你不服，那我就说到你服！”



顿了顿，宿云道：“绝弃自然就是断绝抛弃，此处并无疑议，而天下世人错的地方就是对于圣智、仁义、巧利的理解。倘若圣智是圣与智的合成，那么智慧断绝，百姓愚昧，如何得利？若是仁义是仁与义的合成，那仁义断绝，如何会有孝慈？若巧利是巧与利的合称，那么巧利断绝，百姓事倍功半，人人憎恶劳作，自然就会生出取巧之心，想要谋夺他人财务，如何断绝盗贼猖狂？这明显就是谬误，是世人对先贤的误解！”



至此，五个学员和中年人稍稍窥出了一点头绪。



宿云继续说道：“此处圣智乃是求圣之智，仁义乃是求仁之义，而巧利则是求巧之利。”



“求圣之智？”中年人半信半疑。



宿云微微颔首，道：“不错！这三句话和在一起，就是断绝追求成圣的智慧（但不断绝智慧）；断绝追求成仁的道义（但不断绝道义）；断绝追求捷径的利益（但不断绝利益）。因为这三者都是执念，这是下乘小道，一旦人人追求，人道，天道，全部大乱！”



“而大贤说这句话的意图是在警告我等后学末进，不可误入歧途，反倒是落入了下乘，混混沌沌，凄凄惨惨！”



中年人不是蠢人，听到这里面露恍然，而其余五位学员却还是懵懵懂懂，有些不解。



宿云轻轻一笑，解释道：“这一句话合在一起就是说，断绝追求成圣的智慧，这样百姓才能自然劳作，自然学习，一切都在无为之中，以此而来，收益自然是大有提升；断绝追究成仁的道义，这样就不会出现假仁义，人人做真，百姓才能真正孝纯仁慈；而断绝追求捷径的利益，人人都以辛勤劳作，自然也就无人会偷盗以此获利，于是盗贼再不复存在！”



“这样的说法，完全可以从下一句得到验证。此三者以为文不足，故令有所属；见素抱朴，少私寡欲，这是说，上面的三种的原因就是因为克制己心的定力不足（以至于中途走入邪门歪道，偏离了本来的大道），所以才会发生这种情况。只有克制己心，专注守一才能通达彼岸！”



至此，中年人彻底了悟，面色不仅遍布赧色。



宿云冷冷看向中年人，道：“你堂堂一个文圣，更是一尊神级强者，你来找我怕不是上这三楼这么简单吧！”



中年人闻言面色陡然一变，深深看了宿云一眼，又缓缓缓和了面色。



“我此来只为见见宿子的威名，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宿云一挥袖子，沛然气息绽放出来，铺天盖地卷向中年人，冷笑道：“只为见见我？这倒是有趣，今日你诋毁我崇文馆在先，即便是神级强者也不能折辱我崇文馆颜面，我罚你在我崇文馆擦拭圣殿三年，你愿是不愿？”



第三百五十九章放逐之地



“你…”中年人不甘。



“哼，不论你愿是不愿，今日我定捉你回崇文馆，你大可以逃，只是被我捉住，可就不是三年那么简单了！”



宿云森然看向中年人，澎湃的气势镇压下去，饶是中年人身为神级强者，灵魂坚韧非常，也是有些承受不住，面皮微微抽搐起来。



“你…”中年人面色变幻。



“你当真不愿？”宿云面色阴冷下来。



“你…”一个字刚刚吐出，中年人立刻就感知到了一股杀意，只得无奈的点了点头。



“哼，寻常人求来我崇文馆擦拭圣殿都不能得，这也是你一份福祉！”宿云瞥了中年人一眼，冷冷说道：“一颗灵魂诡异非常，不似我人族，而且一身血脉也是古古怪怪，倒是和收租颇为相似，你大略还不知道你血脉和灵魂相冲，若是不经过调理，今生也就止步于此，而且以后的日子还要日日沉浸在身体和灵魂的双重绞痛之中，哼！”



中年人勃然变色，一双眼眸中尽是难以置信。



“你…你难道有靖眸？不，不对，应该是破妄眸才能看到！”



宿云不理会中年人的惊骇，转而看向五位学员，到：“你可是明白了这份道理？“



五人中三人懵懵懂懂，面露赧色，只有先前说话的李姓和秦姓学员面露欣喜之色，似乎已经完全领悟。



五人对视一眼，道：“回院长，稍有几分不解，待弟子钻研片刻，便可解惑了然！“



宿云微微颔首，道：“我尚且有些事情要做，你们带他回崇文馆，交给玉存，另外不要忘了将此道理传于学院！”



“是院长，弟子谨记！”



五人声音落下，下一刻，宿云的身影依然消失在了三楼。



宿云走后，中年人忽然面露诡笑，抚着胡子，微微摇头。



“先是不理不睬，动我不忿之心，而后待我出言讥讽，则是不疾不徐，云淡风轻，一如上古大贤风范，其实暗里则是下了一个套，让我自己钻进去，然后捏住把柄一举轰溃我的信心，进而一步步折服，最后我恍然大悟，深感拜服，却又一棍子打上来，凶威赫赫，以势压人，令我不得不就范！”



“啧啧，好一个霸道手段，此人真是了得，对于人心竟是如此熟稔，怕是连大帅也是望尘莫及，将来必是了不得的人物…”



“喂，你不妨坐下和我们一起用膳如何？”



秦姓学员开口。



面前这尊存在可是神级强者，即便已经成了崇文馆擦拭圣殿的下人，那也不是他们可以招惹的存在，起码的尊敬还是需要的。



出乎五人的预料，中年人欣然应下。



一面吃饭，一面研究方才的道理，中年人很快和五位学员亲近起来，每有学员询问，都会细心教诲，毫无身为神级强者的威仪，倒是令五位学员好感大生。



一时间六人算是融洽非常。



崇文馆。



回来之后，宿云和虞梦雪、落秋芷温存了一番，就匆匆进入了一间密室，宣布再次闭关。



盘膝坐在密室中，宿云心神一动，已经凝成实质的圣魂就飘然飞了出来，至于手中还提着一道身影，正是当日被擒拿的凶魂。



此刻，凶魂已经清醒了过来，一双眸子死死盯在圣魂身上。



“你的魂印已经被我收取，此刻你已经生死不由己，任由我掌控，你做好聪明一些，不要做蠢事！”



圣魂冷漠说完，在本尊的一侧也是盘膝坐了下来。



面色狰狞变幻，凶魂似乎就要出手反抗，然而在圣魂一声冷哼后，这厮直觉瘫倒在地，抽搐起来，一张冷峻面庞已经扭曲成了诡异形状。



“哼，你应该知道此刻你就算是死了，本座也可以直接抽取你的记忆，寻找出答案！到底是死是活你大可以自己选择，本座绝不阻拦分毫！”



圣魂说完，凶魂浑身一震，似是没有预料到宿云竟然是如此果决。



“说说魂族的消息！”



宿云开口，而凶魂却是闭口不语，双眸微阖。



莫名的叹了一声，圣魂大手一探，生出一股吸力将凶魂收在掌下，扣住了后者的头颅，道：“你既然不想活下去，我也不能留你，将你的记忆抽取之后，本座在查看不迟，更何况不久之后大陆烽火彻底点燃，到时候凶魂无数，想必有些会愿意臣服于本座的！”



声音落下，圣魂森森一笑，大手就要发力，捏碎凶魂的头颅。



然而，就在这一刻，凶魂忽然开口。



“…慢！”



声音并不大，却十分清晰，甚至没有丝毫的颓丧之类的情绪展露，仿佛就是最平平淡淡的话语，唯一稍稍出奇的就是，凶魂的声音没有以往的恐怖森寒，柔和的如同人类好友交流。



“哼，贱骨头！”



圣魂微微露出恼色，猛然一挥将凶魂甩出去，匝在墙上发出轰然巨响，而后者被圣魂封印了力量，身形瞬间被砸的破败，好一番才恢复了过来。



从其上起身，凶魂重又走到了圣魂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