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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不散眉弯 作者:安宁(vip出书版完结) 全本txt-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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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晴和晚风虽然心里发急,可晚玉毕竟不是尚坠,白世非把尚坠当做心肝宝贝,人人碰不得,所以大家有恃无恐,但换了是晚玉或府中别个婢女,夏闲娉这般铁了心要对付,便平日公子对她也是客客气气,他会不会为了个下人而让这位二夫人面目无光,可就难说了。 

故而两人心下虽然大为愤慨,却也只敢怒不敢敢言,夏闲娉明显一副谁开口帮腔下一个便轮到谁的模样,摆明了就是要杀鸡给尚坠看,以及儆诫他们这群猴子。 

眼看着晚玉又挨了一下,尚坠十分无奈,那夏闲娉自己喜欢把事情做绝也就罢了,而今却逼得她也非把事情做绝不可,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嫁给丁善名去过清平岁月,也不用待在这富贵府中与数不清的人倾轧斗恶。 

轻叹口气,她缓声清语。 

“按本朝刑统律制,奴婢有罪其主不请官司而杀者杖一百,无罪而杀者徒二年,倘若晚玉不幸今日死在府中,她家人定报官鸣冤,却不知届时会是二夫人受杖一百,还是极可能由昭珑你代罪被徒二年?” 

昭珑闻声一惧,下手果然迟疑起来,便拿眼望向夏闲娉。 

“愣什么愣!继续打!”夏闲娉尖喝。 

尚坠眉心一蹙,略含暗恼,密睫往下眨了眨,轻笑起来。 

“那金丝香囊不是时针玉偷的,端午那日在书房里,二夫人离开之后公子便把它送给了我,我嫌它无趣,故而转手送给了晚玉,不知这个解释二夫人听得进,听不进?”便不信这手冲断还劫杀不死这局棋。 

夏闲娉既惊又怒:“你少在这里信口雌黄,蛊惑人心!” 

“那我便问二夫人,你可曾在人前见公子佩过这金丝香囊?”虽然不明白这东西为何会被扔在荒草丛中,但从未见白世非戴过却是事实,尚坠转首望向第一楼的几个护院,“你们平日与公子最为相近,有谁见公子戴过这玩意儿?” 

护院们纷纷摇头说不曾见过。 

夏闲娉猛拍案面,嘶声厉叫:“我不信!公子断不会上它送人!” 

尚坠轻轻一笑,眸波生色,抬手时绣袖滑下,露出一截皓白玉腕以及腕上碧绿无比的白府徽花翡翠链子,她撩了撩发鬓:“倘若我说这链子便是公子送的,二夫人信也不信?”脸蛋儿向晚晴微微一侧,娥眉因那抹轻笑而淡展,“还有,那只黄玉经火龙把杯,如果我没记错,好像也是公子送的?” 

晚晴扑哧一笑,与她一唱一和:“便太后赏给公子的那管玉笛,现今不也在你手中吗?你便是想要那天上月亮,只怕公子也会为你摘下来。” 

 第十四章 闺房宜教妻   

晏迎眉从山上回来时,尚坠已带同晚弄搬入了第一楼。 

低簪拂绣领,微步动瑶瑛。 

月华灯影,绮帐如画,白世非半倚床屏,如水眸光随着尚坠在房中四处游动,直到她走过来坐上床沿,也不知是否怀孕之故,只觉眼前人绛绡缕薄,凝雪酥香,从前的青涩已从眉间唇边退去,不知何时悄然添了一抹初颜如花的味道,似乎渐渐风姿绰约起来。 

碗中的老参汤喝了一半,看他懒懒慷慷地凝视着自己,尚坠手中汤匙在碗边一顿,便递到了他唇边。 

他就着匙边轻抿了口,笑:“这是熬给你的。” 

“我喝腻了,苦得要命。” 

手掌来回爱抚她薄绡下微凸的腹部,他低声取笑:“你还比不上我孩儿,他可从没嫌苦。” 

她瞥他一眼:“你孩儿托梦给你的?” 

滑入喉咙的参汤差点被咳出来,他弯了弯俊唇:“小坠。” 

“嗯?” 

他顿了顿,又呢喃轻唤:“小坠。” 

盛着参汤的匙子往他唇中一塞,淹没了他的叫魂。 

“我喜欢你。”一边啜饮一边从眼角偷窥她的容颜。 

她颊上微微一红,在他痴缠的眸光下悄然含羞,别开了螓首。 

“小坠。”他死心不息。 

她回过首来,瞥向他的眼神开始不耐。 

“你喜欢我吗?” 

原本微粉的脸颊霎时如抹了胭脂,她几乎是把碗中参汤灌也似的去堵他的嘴。 

好苦,他皱眉。 

“小坠。” 

她即刻打断他:“不许说话!快喝掉!” 

委屈地看着她,其实他只不过是想问:“我能不能吃块糖?” 

语气很是被虐的幽怨。 

她霍然站起,贝齿咬了咬,大步走去把桌上果品拿来:“喏!” 

看她已然恼意飞眉,他稍有收敛,笑着低首专心只喝参汤,她才松口气,谁知—— 

“小坠。”他已又唤。 

她把手中果品递到他面前。 

“你喜欢我吗?” 

她觉得自己就快要疯了,他只要再来一句,她定然教他好看!心虚地躲开她的怒视,他隐着笑,把身子滑下,靠过来偎在她和孩儿身边。 

耳语般低低又唤:“小坠。” 

她垂眼看他,满脸戒备。 

那藏在戒备之后,却隐隐可见一丝化不开的甜恬羞色。 

他微微一笑:“吹支曲子我听。” 

见他不再捉弄,她放缓了神色,把笛子取来:“想听什么?” 

他合上长睫,笑容未去:“照旧,你喜欢我。” 

脸上终于再忍不住,被他逗出浅浅的一抹嫣然笑意来,她动手推了推他:“倒是与你说件正经事儿。” 

“不听,我只爱听不正经的。”指尖逗弄地勾勾她的下巴。 

她半恼半羞地捶了他几下:“我想出钱帮晚玉赎回典身契,你去劝劝三管家,就让她把丁大哥与晚玉的亲事同意下来,成不成?” 

“成倒是成,只是你这钱却不能贸然出了。” 
“有何不妥吗?” 

“府中个个都是人鬼人精,你的心慈手软若传了开去,只怕日后不管大小事情都会有人过来求你,到时你定会不胜其扰。” 

偌大一个白府,人多事杂,关系繁复,身为主母单纯的好心往往只会坏了规矩,若想府中长宁久安,真正需要的是统辖手段与处事技巧,最讲究如何把一碗水端平了,让亲疏远近尽皆为这公允面服服帖帖。 

尚坠听后不语,神色之间从若有所思,渐变为领会:“我明白了,那便等邵管家探亲回来,我便再与他细议。” 

白世非赞赏地笑了笑:“璞玉可雕也。”一手枕在脑后,一手仍温贴在她腹部上缓缓摩挲,懒声道,“以后府中诸事不需再问我,你与邵印商量着办了便是……只要别累着吾儿。” 

她噗声失笑,小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母爱豪情。 

当邓达园劝她搬入第一楼时,她几乎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从前孑然一身大兴安岭可率性而为,眼下却是世上任何物事便包括自己都比不得腹中孩儿重要,既然事已至此,也唯有住进来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却说那日纷争之后,夏闲娉便把自己关在浣珠阁里闭门不出,只差了昭缇私下去问白世非,那金丝香囊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世非如实回道香囊在端午日被张绿漾强行要走,只很过意不去,没想到张绿漾会那般稚气,竟将之扔在了杂草丛中,其后他又命珍珠铺子送了大批金玉簪钗到浣珠阁来,权当是向夏闲娉赔罪。 

夏闲娉听了回话后觉得那种举动确会是张绿漾所为,便料想他所言非虚,知道白世非没有把香囊送给尚坠多少让她心里好过一点,然而再想到不管自己如何用心,付出了多少情意,通通如石沉大海,便只觉苦渗入心,在听闻尚坠搬入第一楼后更绝望得无以复加。 

是夜她提笔修书一封,吩咐昭缇翌日送进宫中。 

还未消停几日,到了七月初,白府里再度传出天大的消息。 

白世非与三夫人张绿漾因夫妻不相和谐,经官府判了和离,在判文出来的当天张绿漾便拣包袱带同莫言出门而去,临去前她给尚坠和夏闲娉各留了一封书信。 

对尚坠道:“经本大小姐慧眼监断,汝必乃泼妇一名。”又叮嘱尚坠要对白世非千依百顺,好好遵照三从四德,倘若日后让她知晓白世非再为她伤心,便叫人半夜回来取她首级。 

对夏闲娉则说:“经本大小姐慧眼鉴断,汝必乃弃妇一名。”又说若然哪日夏闲娉被尚坠逼得在白府再待不下去,不妨去秦州投奔她,她会好心大方收留夏闲娉的,如此一来,她便有知己可以天天一同口伐尚坠了。 

尚坠看了哭笑不得,夏闲娉则气得当场把信笺撕成粉碎,心中种种郁结无处发泄,逮着身边奴婢半点儿错处便是一番打骂,每每夜深入睡时分,浣珠阁里偶尔会传出拼命压抑的低泣声,让人闻之恻隐。 

便从此以后,白府少了那位调皮捣蛋的三夫人。 

 第十四章 会仙楼上客 

汴梁城内,在曲院街的东头,有家知名的酒肆会仙楼。 

这家店是天子脚下最高等的酒食去处,门面规模宏大,檐拱下大大的匾额漆云 光,其格局前楼后台,走廊依着流水间竹,院落里曲径通幽,店内卖的银瓶酒七十文一提,羊羔酒八十文闰提,价昂至极非寻常百姓能光顾得起,反之,自然便成了贵族富绅常相畅饮的销金地儿。 

大约日入时分,一顶华贵软轿停在了会仙楼门前。 

随行在侧的白镜撩起帘子:“坠姑娘,到了。” 

尚坠就着他的相扶从轿子里出来,轻声笑道:“公子可是喝醉了?”不然为何像发酒疯似的,酒食中途竟然兴之所至,吩咐白镜回府非把她接过来不可。 

进了雕梁画栋美轮美奂的店门,才刚踏上能往二楼的木梯,便看到白世非站在楼梯最高那阶的尽头,迎上他期盼的视线,两人不约而同微微一笑。 

看着她拾级而上,他脸上笑容慢慢渗入一丝孩童般顽劣的意味,明白到他可能玩心又起,她才刚问出口“你要干吗”,已被他拦腰一把抱起,嘴里笑着喝道:“通通让开!”  
 一时间筷子声,杯盘声,抽气声,椅子摔倒声,后脑撞上木板声,小二在梯口震惊过度摔倒声,菜汁溅起飞落声,尖叫声,斥责声,惊慌赔罪声,匆忙走动声,全楼叮叮当当络绎不绝。  
  
 满堂客人无不对着那道大笑而过的白衣身影惊骇瞩目。  
“你疯了!快放我下来!”头晕眼花的尚坠胡乱拍打他胸膛。  
得意又嚣张地直把她抱进阁子间,雅致厢房内,庄锋睿和任飘然已经在座,两人全因白世非在大庭广众之下的禁忌举动而面露愕色,他这才满意地轻轻放下尚坠。  
 庄锋睿望向任飘然:“勾栏里关于他的银字儿已经说到第几回了?”  
任飘然十分诚恳地道:“还不算多,不过是区区第十四回而已,我记得上一回是‘娇娘饮妒施狠手,公子涌怒杖凶婢。”  
旁边白镜咭声笑出来:“那可都是上上回的旧事了,小的听说最新一回是‘不敌败北浣珠阁,被扫出门饮绿居。’”  
庄锋睿默契接上:“我猜无须多久下一回便会出来,名目大约是‘惊世骇俗会仙楼,离经叛道私生儿。’”  
白世非大力一拍桌子,惹来笑谈中几人的愕视。  
顿了顿,他若无其事道:“小二!上酒!”  
庄锋睿和任飘然失笑,尚坠更是以手掩唇。  
 白世非以肘抵桌支颊,侧首凝视着她,见她笑弯了眼梢的样子十分可爱,忍不住伸过另一只手去,毫无顾忌地轻轻玩她的耳垂,柔声道:“什么浣珠阁饮绿居,只这位才是本公子的内人。”  
桌上二人对他的说话唾弃的充耳不闻,只举杯对饮。  
捏完耳坠的手垂下,落在她已然遮掩不住的腹部上,眼角余光接收到出现在雅间门口的身影,他脸上笑容愈加浓郁: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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