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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儿by 泥娃娃-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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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碧辉煌的菩提山庄寺院般庄严肃穆,此时张灯结彩、花团锦簇,厅堂上贴了大红寿联,尽是名家亲笔,前前后后一片喜气。正厅上“武林第一庄”的匾额在艳阳下熠熠闪光,下有对联“铁肩担道义,热血写仁心”。
老庄主谢逸四子谢行带了两名十岁左右的小儿正在厅前迎客,厅中已经人头济济,正与满面红光、白髯飘洒的谢逸高谈阔论。
叶辰与谢雨秋下了马,谢雨秋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好奇地问:“四叔,怎么不见三叔?”谢行笑笑:“死丫头,偷偷溜了,快进去,里面有的是人要教训你,还等三叔来呢?”
谢雨秋吐吐舌头,道:“我找到辰哥了,四叔,你说好不好?辰哥,这是我弟弟、四叔的儿子谢暖,谢阳。”谢行只点点头,上下一打量叶辰,便转头招呼旁人。叶辰略觉诧异,却没有精神细想。他在雪山十二年,便是风寒也少得,那一天竟晕在安安和白燕子的坟前,一病半月,时时只见安安凝眸看他,欲语还休,日不成眠夜不能寐,好容易去了心魔,紧赶慢赶才在正日子到了菩提山庄,现在仍是精神恍惚。
谢雨秋拉了他的手,昂然从一众武林人物中走过,态度自然地同人招呼,叶辰也强打精神不失礼数。看到谢逸身旁的两个青年他精神一振,那正是他的两个师兄段青云和东方毅。谢逸早已离座迎了过来,一把将他搂进怀里,颤声道:“辰儿,辰儿,果然是你,公公没有看错么?”紧紧搂着,竟是老泪纵横。
谢雨秋在旁看着眉飞色舞,含笑不语,周围寂静下来,叶辰扑在谢逸怀里也忍不住泪:父母亡后,谢家便是他最亲的人了,这从小疼爱他的老者更被他苦苦念了十二年。
谢逸握着他的手向众人介绍,段青云和东方毅也同他寒暄不休。段青云是常州段家堡二公子,下山后又凭着自己的雪山大弟子身份闯出“银剑铁枪”的名号。东方毅则是朝中秦王养子,下山后行侠江湖,人称“玉箫公子”,一曲断肠箫不知断了多少恶毒心肠。众人本在二人身上压注,赌谁能得了谢大小姐青眼、入主菩提山庄,瞧见半路上杀出的叶辰与谢雨秋如此亲近,一时都哑了口。但段青云和东方毅毫无异样,仍与叶辰亲热,絮絮地说些分别后的情形,早把旁人晾到一旁。
叶辰初回中原,并不认得这许多人物,也没人为他介绍,本就觉得尴尬。而他一到就夺了所有人的风头,更有诸多嫉恨的目光飘了过来,他十二分不自在。谢逸忙为叶辰打过圆场,说他病愈未久精神不济,况且后堂几位婶娘还等着见,要谢雨秋带叶辰入内宅。却厅外面庄客高声道:“丰州远威镖局李罕李老爷子到”
红漆的镖车被推到了大厅当中,旁边是得意洋洋的李罕。他这样的小人物本没有资格踏入这菩提山庄一步,但他所运的镖货却是谢衍专门为谢逸准备的贺礼。远自大雪山下的丰州千里迢迢运至,必是稀罕之物,宾客们立时喧闹起来,不住奉承凑趣儿,要看看这寿礼是什么物件。
谢雨秋奇道:“公公,您不是说三叔去京城了么?怎么是丰州?”叶辰也是惊疑,谢衍去了雪山,为什么自己丝毫不知?他想起谢逸初闻李罕的目的,满脸的笑容便僵了一僵,心知必有文章。但事已至此,谢逸只得打个哈哈,令一名弟子过去验火漆封条开了箱子。李罕已简略地向谢行说明破茶棚的情况,所以那弟子对封条并无质疑,直接将叶辰所书的证明信捧给谢行,然后掀开了那些依旧金黄的稻草。
百双眼睛齐刷刷盯着那些草,谢雨秋抓着叶辰的手掂起了脚尖,笑盈盈瞧着,谢暖谢阳几乎都跳了起来,兴奋地抢着道:“是好吃的东西,雪山特产!”“是好玩的!”
大抱的稻草转移开去,喜气洋洋的大厅一时静寂,谢雨秋“啊”地叫了出来,谢暖谢阳一齐钻进了她怀里。稻草下没有任何宝物,而是一具森森的白骨,骨骼完整地躺在一块白布上,仅余的手臂枯指间仍握着一柄长剑,深陷的空眼窝中塞着两只径寸大小的黑毛蜘蛛,狰狞可怖。
暖阳也在此时失去了温度,众人只觉阴风阵阵,红绸的颜色似乎也在一瞬间凝重起来,根根如血。
叶辰却是一抖:那蜘蛛分明是安安玩弄、甚至是吃过的毒物,那些枯骨,分明是五色教群蛇的杰作……安安说过他已经脱离了五色教,他……究竟做了什么?
“三哥,是三哥!”谢行一把抓起骷髅手中的长剑,剑柄上刻的正是一个“衍”字。学剑者剑在人在,剑亡人亡,剑在箱中,箱中有骨素有侠名、武功高绝的独臂的谢衍竟然已经变成了枯骨!
谢逸一个踉跄扑到白骨旁,伸手咬牙从骨旁扯出一幅白布,布上黑紫的淋漓地画着一只展翼的巨大蝴蝶,任是谁都瞧的出那是血迹,说不定就是谢衍的血。谢逸猛地转头盯着叶辰,嘶哑道:“小畜生,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他咬牙切齿,须发怒张,谢雨秋身子一抖,护住叶辰:“公公,你怎知道是他?”
谢逸的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颤着手拿过叶辰亲笔书就的信,指着叶辰道:“小畜生,你还有什么话说?说!安安那小畜生在哪里?你和五色教勾结了多久了?”
“公公!”谢雨秋推开两个弟弟,“安安已经死了,辰哥没同五色教……”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将谢雨秋掀出去,叶辰急急扶了她,却没有人给他说明的机会。东方毅和段青云急道:“三师弟,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来?”
“谢公公,您怎么知道安安?您怎么知道安安是五色教中人?”叶辰突然发觉其中的破绽,有什么东西在心中搅做一团,他却一时抓不到头尾。
“是我说的!”一名青衫男子越众而出,清俊的一张脸笑容邪气,他指着叶辰道:“叶公子,你身边的那孩子不男不女,一副妖态,不是五色教的妖人?他的名字不是叫做安安?我巴山五寨好汉上百,却无一人能除掉控制我们的五色教妖孽,可你一能敌五,这能让人相信?难道我巴蜀上百的好汉竟不敌你一人?我到这菩提山庄便是要请谢庄主给我们一个公道,若不让人看清你的真面目,我巴山五寨仍是会日日受人轻视,不得抬头!”那正是铁岭寨的寨主路野。
谢雨秋捂着红肿的脸叫道:“自己没本事丢面子,被人家做了矛头指哪打哪,辰哥他救了你们,你们不知感恩,却来这里怪别人抢了你们的风头,亏你还有脸说什么‘好汉’……”
“住口!”谢逸一步步逼近,圆睁二目,怒道:“女大不中留,你今日定要助他,公公也只得大义灭亲!”
“哈哈哈……大义灭亲……哈哈……大义灭亲……”笑声突起,在群山众壑中袅袅不绝,厅中什物跟着嗡嗡做响,功力稍浅的弟子少顷便支持不住蹲在地上。那声音极是娇嫩,辨不出男女,分不清年龄,众人面面相觑,惊疑不定,只觉那笑声越来越近,转瞬已至。
14
笑声忽然一停,压力骤去,坐在地上的弟子纷纷松了口气,谢逸指着叶辰的手尚未放下。
但止歇也不过片刻,突然间又是箫管齐鸣,乐音飘渺。却比刚才的笑声更娇媚几分。自古乐曲有激越有婉约各个不同,而现下的管乐之声却分明是……靡靡之音,音中所闻非情非景,勾起的却是人心底最深处的那一点绮思邪念。那些才松懈下来的弟子如何抵挡如此一激,偌大厅堂中一时竟有群魔乱舞之势,各派掌门也都惊疑不定,一齐看向谢逸。
谢逸沉声道:“莫慌!”他聚息、张口,一声清亮已极的长啸脱口而出,与乐音抗衡。魔音长啸相互纠缠抵消,此消彼长,便如有形的两条莽龙缠斗在芙蓉峰上,一时间朗朗晴空也阴暗下来,恍若乌云压顶。厅中瓷器茶碗纷纷碎裂,各派弟子已有口吐鲜血晕在地上,谢行急急拉过两个儿子抱在怀中,瞑目护住。叶辰也觉体内血气翻滚,见旁边的谢雨秋脸色蜡黄,摇摇欲坠,急忙握住她手掌内力相助,谢雨秋含笑望了他一眼,垂下头去本是幽雅堂皇的寿堂此时一地狼籍。
李罕及他带来的两个镖师一见不好,大步向门外奔去。李罕当先,一脚堪堪迈出门槛,便见红光骤闪,一颗人头远远飞出,下面半截身子仍蹬蹬跑出丈余才扑通倒下。那两名镖师见此情形长声惨叫,叫声才起,两颗人头也齐齐飞出,凄厉叫声仍自半空中的人头口里绵绵不绝。
十六名各持琴箫的白衣少女飘然落在院中,紧着着是身青、紫、黑、碧、金五色衣衫的五队少男少女疾驰而至,他们齐齐跪下,高声道:“恭迎教主”
乐音既停,谢行松了口气,高声道:“今日是家父寿辰,不知五色教诸位到来有何见教?”
“哈哈……”笑声骤起,却是低沉的男子声音,“谢老庄主寿辰,五色教蓝惊鸿特来拜寿,恭祝谢老庄主福如东海常流之水荡荡无尽,寿似这南山不老之峰洹古绵长……”
随着那声音,一乘蓝缎八抬大轿稳稳进了菩提山庄,抬轿的八名红衣少年皆是十六七岁,俊美如玉。轿门敞开,隐约可见轿中坐了一名蓝袍的高大男子,怀中却揽了一具娇小身体不住抚摩。那娇小的人在男子手中以异常的姿态扭曲着,黑发缠在红纱衣裳之间缕缕如蛇,妖娆体态令人血脉贲张。
蓝衫男子走下轿子,人人目光尽皆集于其身,见他蓝衫飘洒、发束丝带,年纪不过二十上下,剑眉凤目极是俊朗,五色教中人各个如此,不过他却是这一干人中年龄最大的。他下了轿子微微一笑:“谢老庄主,一别十年,您老人家身体倒还康健,没让晚辈失望。”说着,自动走至厅内,懒洋洋靠在一张椅子上。本被他抱在怀内的红衣人躺在轿中动也不动,一只白到几乎透明的手垂落下来,五指微张,连指尖都不曾颤上一下,竟似离了蓝惊鸿的摆弄便没了生气……那人,是个玩具么?叶辰头嗡地一响:安安从前是不是也被这个教主当作玩具?
谢逸冷道:“蓝教主魔音倒是精进了许多,又不知荼毒多少生灵!”
“过奖过奖!”蓝惊鸿笑道,“五色教偏安苗疆一隅,实在是苦得很,便是那般苦涩日子仍是被江湖中人鄙视、辱骂,说我们作恶多端,荼毒生灵,我五色教冤哪!孩儿们大了,那小小苗疆也被他们玩得腻了,这云贵川蜀膏腴之地,蓝某哪里禁得出他们出来见见世面?谁知道就被人生生地杀了,蓝某心痛呵。”他装模做样地侉了脸,复又笑道:“所以特来拜望拜望谢老庄主,往后给我那孩儿们些面子……”
“蓝教主,衍儿是你派人杀的?”谢逸打断了他的话,眼中光芒愈冷。
“哈哈!”蓝惊鸿改了有意装出的苦瓜面孔,笑道:“老庄主说是就是了,这份贺礼老庄主可觉得满意?若是觉得不够,谢四公子还在,哦,还有两位小公子,好可爱的小公子!”他一惊一咋地作势向谢暖谢阳露出一口白牙。
谢暖谢阳惊叫着藏进父亲的怀里,谢行怒道:“姓蓝的,你欺人太甚!”
“你究竟要怎样?”谢逸手一用力,椅子扶手被抓得粉碎,他强压怒火,仍是有礼。
蓝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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