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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凸-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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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推了阿爸一把,嗔啐道:“不要不要。啥人叫侬偷听的?不要不要……”说着
拉起腿脚不太灵便的姆妈往天井里走去。
“侬姆妈懂啥?”黄福奎忙拦住母女两,并关上通天井的门,继续追问,“到
底哪能一回事?快讲把我听。那位三老板盯牢侬的脚看,还做啥了?摸侬了?请侬
去跳舞厅了?”
“哎呀……姆妈,侬听听阿爸这张嘴巴呀!”女儿大红起脸,连连跺着脚,叫
道。
“快点讲把我听……”
“不睬侬不睬侬。”
“啥睬侬不睬侬!快讲。”黄福奎吼叫起来。
这时,从二楼窗口飘出一声糯答答的“阿福——大清老早,又在跟啥人光火哉?”
这声糯答答的询问,发自一个叫佘玉花的女人。
佘玉花原来是汪升记锅炉厂老板汪介孚的小老婆。大老婆生了三个女儿,她也
生了三个女儿。天下就有这等怪事,她的三个女儿居然跟大老婆的三个女儿长得一
模一样。所有的熟人都对此拍案称奇。后来,她生了个儿子,大老婆也生了个儿子。
但这一次却又颠倒过了。余五花生的这个儿子跟大老婆生的那个儿子长得完全不一
样。特别叫人心烦的是,尤其不像汪介乳讲不出他像啥人,反正不像汪家门里的人。
更叫人烦心的是,这儿子长到后来有点像隔壁十二号里修棕棚的“袁嘎里”(姓袁
的那家伙)。于是,汪家上上下下、包括爷叔娘舅家里的人,统统想不通,一致板
上钉钉般认准这“儿子”是个“肮三货”“杂嘎(野)种”。汪老板为此天天发心
口痛毛病。大老婆天天挥舞鸡毛掸帚,逼她讲出这个“杂嘎种”的生父到底是啥人。
不肯讲,就给我滚。
“滚就滚!”
佘玉花倒满讲义气,到最后也没有讲出这儿子的生父到底是啥人,总算滚出了
汪家门,做了舞女。后来还做过一段“半开门”(不公开人籍的妓女)。后来一段
时间又当过青帮里的“红鞋老七”。再以后,就搬到这幢石库门房子里来了。又做
过啥,就没有人晓得了。只看见她整天穿得宽宽松松,搽得白白净净,脚上一双绣
花鞋,手里捧着个水烟袋,有时候请两个白袜青履的本帮道士来做做清事,放放斋
戒。她一个人住了二楼前后两间房间。后楼的小间里,按道观的规矩,布置着神幔
灵幡桌围跪垫。至于供器之类,如香烛台花瓶果盘净盂香筒……更是一应俱全。还
挂着这样一副用龙凤花鸟没骨飞白体写就的对子。对子上写的是:“如履冰谷若对
严师”。
但楼上楼下、左邻右舍都晓得,佘玉花是黄福奎的老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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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存伯当然不是因为黄畹町在背后戏谑了谭宗三,叫了他一声“三儿”,才清
退她的。当谭宗三张大然陈实三人在大写字间里齐声责备他这样随意处置员工将给
刚刚稳定下来的豫丰班子造成新的不稳定时,他却门声不响坐在对面的高背软垫椅
子上,一句不为自己辩护;等各位谴责完了,才略带些歉意地承认自己在这件事情
上的确做得欠考虑,答应马上设法补救,马上派人通知畹町姑娘,让她明天就来上
班,还做她原来那份工作,使用她原来那张写字台,领原来那份薪金。
侬真是吃错药了。没有事情寻出一点事情来搞搞。张大然拍拍他肩胛笑道。张
大然也早听说谭宗三最近经常去秘书股坐坐转转,好像真有点喜欢上了这个头脑子
老活络的“小姑娘”。(谭宗三过去绝少去秘书股。他讨厌过问那一摊乱七八糟的
琐碎事。)也有人讲,是小姑娘先向“三老板”“划灵子”。(有意显示某种心迹。
释放试探汽球)比如小姑娘最近下班后,再不像从前那样急着回家,总是有事没事
地在秘书股房间里蹭发蹭发,好像总在等什么人似的,让人看了心软。但这种事,
你管它干什么?随便它去啦。
陈实没有作声。他不相信周存伯只是“欠考虑”。存伯不是欠考虑的人。大学
毕业后,他跳槽那么多次,从北方到南方,换了那么多店家厂家,临走时,没有一
个经理老板不想留他、不说他人好。可见他为人的历练老到周细。今天怎么会在这
么一点小事上,显得如此草率毛糙?陈实更不相信存伯是想在豫丰别墅充当“风化
警察”的角色。存伯在男女问题上的确比较谨慎小心,甚至可以说是相当“保守”
的。从大学毕业到现在,他不仅没有“换”过老婆,而且十分用心地维护着自己那
个在外人看来并不算“美好”的家庭。周夫人跟他稍带点亲眷关系,原是他妈妈的
一个远房外甥女。不仅长得不算好看,识字也不多,更谈不上风度谈吐。针线女红
烹调也都一般,算不上“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那一类。平时举手投足神情眉目
间甚至还有点木讷。他去过他夫人老家。那是一片遥远的大麦田。微微隆起的土包
上一大片高攒人云的大树从焦黄的地平线上突起。唯一的这一次拜访,留给他唯一
的印象是灼热干渴和潮湿泥泞的反复交替。并总配带着一点猪圈里发散出来的那种
糟朽气味。即便在小县城的大街上,也总能看到有瘦骨嶙峋的架子猪们在墙根上哼
哼唧唧地蹭痒。但是这位毫无特色的“远房外甥女”却能在长达五六年的时间里毫
无怨言地守护在他那因中风而半瘫的妈妈的病床前,替他尽了一个儿子应尽的孝义。
妈妈说,我答应过她,侬大学一毕业就娶她过门。侬要不肯娶她,我今朝就撞死在
侬面前。在这种情况下,作为周存伯肯定会说,姆妈,侬不要这样讲。我又没说不
肯。我是周家唯一的儿子。我当然晓得必须要有人来为我照顾这个家。家是不能不
要的。周存伯也真的这样说了。这位老兄,历来认为,在中国这个社会里,走极端
是没有出路的。但不求个人发达、一味老实听话,同样也是没有出路的。因此就要
在(也只能在)不走极端的情况下求个人发达。归根结底一句话,就是要极其出色
完美地运用好这样一个基本法则:有所失才有所得。以失求得。以得补失。大器晚
成。大音希声。男人一定要做男人的事。男人既不能愧对女人,也不能愧对家庭。
但又绝不可为女人家庭所累。他自己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所以他绝不在“女
人”一事上多花时间精力。但也绝不会去干预自己身边那些朋友知交在这方面的
“癣好”。比如,他从不嘲笑陈实反反复复地结婚离婚,也从不挖苦大然跟房东太
太女儿那“野鸳鸯”式的关系。至于宗三,他知道他一直在跟一个叫黄克莹的女人
约会。但他们之间毕竞还没有任何婚约。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谭宗三有时对另一个
年轻女子表示一点好感,表示一点新意,这也只是他自己的事,跟周存伯毫无关系。
他干吗要去干预?那不是太愚蠢太低级了嘛!要知道,他从来也不是那种“好为人
师”“好管闲事”“好当风化警察”的人啊。况且现在急等他这个“小班子总责任
者”处理的事多得不得了。芜湖的米厂、屯溪的茶厂、南通的纱厂、诸暨的缫丝厂、
广冶深山沟里的水泥厂……厂厂都有做不完的事要他去做。(他们现在体会到,也
常常这么感慨,经易门这个人不容易。他当时一个人做我们四个人的事,还能那么
从容。不容易。真不容易。)若不是十分必要,他怎么还有那个闲心用工夫去管什
么“小黄姑娘”这么一点针尖绿豆大的事?!
为此,陈实断定,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名堂。下了班,他立即驱车到鲰荛家,把
情况对鲰荛讲了。鲰荛也同意他的分析。于是两人又打电话把大然叫了来。大然一
听他两的分析,觉得也有道理。三人立即决定约存伯来谈一谈。没料想,这边刚刚
拿起电话机,外边的敲门声就响了。三人几乎同时站了起来,几乎又是同时叫了起
来:“存伯?!”
第四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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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门人果然是周存伯。他当然是有话要说。为了避免电话和其它方面的杂事干
扰,他一进门就提出找个安静的去处谈。张大然立即附议,并提出去他那个“小安
乐窝”。苏州河边。烟厂后身。还备有上好的咖啡和西点招待。还可以省下诸位一
笔不菲的茶座费。
“算了吧。我宁可出点钞票也不去侬那里。吃不消侬那里的那种胭脂味道。”
陈实故意做出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情,皱起鼻子说道。这几个兄弟虽然从不讥讽大然
跟那个房东太太女儿的这种同居关系,但也从来没有人提出要上他那里看一看做做
客。明显有一种既不承认、也不把他那一部分生活和他那个房东太太女儿当一回子
正事的姿态在里面。对此,大然心里多少也是有点尴尬相的。平时不好意思说。这
时就趁机发出邀请。没想当即遭遇陈实迎头一击,平时脸皮蛮厚的大然,这一下居
然面子上也有点挂不住了。
“啥胭脂味道?侬好像去过似的!”张大然忿忿反驳。
“还用得着去吗?这是完全可以想象的嘛!”陈实哈哈笑道。
“侬就这么怕胭脂味道?怕胭脂味道就不要找女人嘛。哎呀呀。真还没有发现
嘛,陈先生原来是从和尚庙里出来的。那么正经?不大对头吧?恐怕是从尼姑庵里
溜出来的(口伐)?”张大然进一步把脸涨红。
“好了好了。嘴巴上关关门。不要瞎三话四毒染了纯洁少年。”周存伯说道。
“纯洁少年”者,鲰荛也。因为鲰荛至今还没结婚。甚至还没认真跟异性深入交往
过。故而他们常在玩笑中称他为“纯洁少年”。
陈实提了几个可供晤谈的去处,张大然大发孩子脾气,报复似的故意全部加以
否决。
最后,周存伯只得把大家拉到西郊“哈同别墅”。要了一个背静的茶室。三杯
咖啡。一壶白开水。才算安定下来。白开水是为鲰荛要的。近来一个老中医说他必
须有所忌口,开了一张单子,列了一大串进不得口的东西。包括咖啡这样带刺激性
的洋饮料。陈实很不以为然。他告诫年轻的鲰荛,听这种“庸医”的话,侬只有死
得快。不刺激?不刺激人怎么活?人就是靠刺激活的。空气刺激肺。食物刺激胃。
异性刺激生殖。穷困刺激奋进。战争刺激更迭。权势刺激抗争革新。要排除了一切
刺激,把人关在一个纯净绵软的空间里,没有任何兴奋忧虑困扰痛苦期盼挣扎……
那还不等同一摊烂肉?有意思(口伐)?活得下去(口伐)?
“好了好了。刺激也要分分合理不合理。不要乱讲三千!”周存伯向陈实不屑
地挥了挥他那只独臂。
“合理?哈哈。太讲合理本身就是一种不合理。周存伯,看着吧,侬这个人将
来死就死在跟人太讲‘合理’这一点上。”陈实慷慨激昂起来后,周存伯却不作声
了。这是他一贯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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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在哈同别墅,周存伯告诉大然陈实鲰荛,他发现谭宗三在背后偷偷地亲黄
畹町的鞋子。而且不是一般地亲,是在摸,揉搓,在……
“在怎么?”大然微笑着问。
“在……”周存伯放下咖啡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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