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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谋律-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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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荼蘼感觉了下,身上有几处酸疼,大约是摔倒所致。手掌的膝盖有丝丝缕缕的刺痛,并不严重。可能在翻滚时。黑衣人小心护着她。根本没让她被山石所伤。所以……



“我没事。”春荼蘼努力冷静地说,“只是我的衣服,背上大约撕裂了。”



韩无畏二话没话,脱掉已经湿透的半臂,胡乱绕在春荼蘼的背上,“对不起。”他突然搂住了她,“我不该把你扔在这儿的。我拉你出来,却没能保护你。对不起。”



“谁能料到呢?跟韩大人一点关系也没有。”春荼蘼轻轻挣扎开。安慰道,“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有人要杀我。”事情很明显,因为凉亭中的四个人,除了卢大郎试图保护她而挨的那一掌外,灰衣杀手没在别人身上费半点力气。



冲的,就是她!



“我会查清的,我一定会查清的!”韩无畏咬牙发誓,“没有人在我的安排下,能伤了你而不损分毫。”他脸上的线条极冷峻,宛如山岳,不似他平时嘻嘻哈哈的模样。那,也许是他的伪装。身于皇族,他哪能会那般没心没肺呢?



“我觉得应该从那具尸体查起。”春荼蘼冷得打了个哆嗦。



韩无畏怔住,之后哭笑不得。



普通姑娘家,遇到这种事,得吓得趴在他怀里哇哇大哭吧?可荼蘼呢?居然还冷静的提出建议,告诉他要从哪里查起。



但尽管如此,看到她的湿发贴着苍白的面颊,那只蝴蝶发饰歪歪斜斜的挂在已经散落的发髻侧面,眼睛里有拼命掩饰的惊慌不安,嘴唇无血色到几乎透明,真是何处皆可怜,顿时令他的心脏缩紧,有一种强大的、要保护她的愿望塞满了他整个心房。



他扶起她,紧紧环着她的肩膀,努力把自己身上的热量传递给她,半扶半抱地送她到凉亭处。因为人多,东西也多,他立即命令男人们背身站在凉亭外围,女仆们则拉起帷账,令遇袭的几位小姐先换上干衣裳,以免着凉。至于受了轻伤的卢大郎,则由他亲自看护。



好在,这场雨来得快,去得急,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就停了。眼见众人惊魂未定,韩无畏就指挥大家尽快回家。



所有人都没了欣赏雨后清新山色的兴致,生怕再遇到什么事,一路行得极快。路上,韩无畏私下嘱咐了每个人,要他们不得说出今天遇到的刺杀事件,免得破坏他追查。其实,最主要是当时在场的四个人保持沉默。卢大郎和于小姐还好,是知道轻重量的,张巧娘和李小姐一直哭哭啼啼,但韩无畏把此事说得特别严重,把她们也吓住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可至少,近期不会有什么消息透出去。再过几天,春荼蘼就会离开此地,也说不定韩无畏能找到幕后人。



一行人越走越远,山路上却出现两骑,正是夜叉和胖胖的金一。只是,金一挺正常,夜叉却是僵直着一动不动,死亡般伏在马背上。



第三十章至少,三次



和与春荼蘼初见时情形不同的是,夜叉的眼睛里还有一丝灵动和活人气儿,显然还没有完全“僵尸化”。



金一长长的叹了口气,又像自言自语,又像是无奈的责备,“殿下,您这是何苦?就算要报恩,也不用搭上自己。无妄神功,虽然会令您在瞬间数倍提升功力,有如神助,可后患却是无穷。不仅在随后的一到两天之内有如僵尸,不能动、不能言,一个普通孩童若有恶意,也能轻易置您于死地,自身还要承受巨大痛苦。当初,若不是为了摆脱萨满对您的控制,还有这所谓神功对您的伤害,我们何必在幽州城筹划了那么多年,布这么大的局?”



“我要摆脱的是王庭。”夜叉还能说话,只是极其虚弱,说是气若游丝也不为过,而且言语间,他的眉头皱了起来,显然每说一个字,都要承受莫大的痛楚。



可是,他眼神里仍然划过一丝傲然地冷笑,“萨满?哼,父王和诸王,以及部众们对他奉若神灵,轻易不敢得罪,我却根本不看在眼里。宰了他也就宰了,可不曾见天神降罪于我。而我要的,不过是罗立手中的那件东西。”



暧昧地沉默了下,又说,“对春荼蘼……她喂过我一个饼,给过我一捧雪,对我说过一句话,所以我欠她三条命,必要一一偿还。我夜叉,从不欠人情!”



“好吧,救了她两次了,现在还欠她一命。”金一妥协地苦笑。



“不。锦衣,是还欠两条命。”夜叉的声音比冰雪还冰凉,“第一次是你为了惹怒韩无畏与康正源,想把这两人扯进罗大都督的事件中来。所以派人杀她,我只是及时阻止而已,并不算救了她。”原来。所谓的金一,其实名为锦衣,和他的殿下一样,对外,是没有姓氏的人,是羞于有姓氏的人。



“殿下……”



“我说过了,仅此一次。”夜叉的声音虽弱。却有着不容质疑的坚定,“我也说过了,以后不准碰她,连主意也不要打到她头上。我族中人,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话说到此,一阵剧痛突然袭来,排山倒海般,从灵魂莫名的深处,迅速蔓延到全身每一个毛孔,像车裂,像冰寒覆体,像凌迟,像烈火焚烧。饶是他从小惯会忍痛,也禁不住闷哼。



无妄功的反噬作用来了!夜叉知道。从前,他惧怕、厌恶这种疼痛,可在萨满及其背后王庭的操纵下,不得不经常承受这种酷刑。只是现在,他居然愿意这痛苦出现。



因为痛。证明他还活着。



他憎恨自己的出生,继而憎恨自己的生命,可惜他在母亲灵前起过誓,绝不能自戕。然而上一次,当他为了那个布局,设计到军中为军奴,并动用了无妄神功,结果遭到了比任何一次都更可怕的反噬。除了身体内部仿佛无穷无尽的绝对痛苦外,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对伤害无从反应,体温降至人类无法存活的程度,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活死人。



那样不知过了多久,仿佛生命的一个轮回。接着,好像有人敲打着他心灵的窗,他灵魂外坚硬的壳。啪啪啪……啪啪啪……他苏醒了。后来他知道,那是拍打他身上积雪的声音。



然后他睁开眼,看到冰雪世界,以及,整个世界是惟一的存在,她。



如果雪地上能盛开春天的花,他想,那就是一瞬间他的感觉。



她对他说:活下去!那样坚定又倔强的希望:活下去!似乎要与天地相争,那样自信,那样不甘,他突然就觉得,其实他的生命不应该随意对待或者放弃。哪怕是和老天对着干,是要令王庭中的某些人如坐针毡,他也要活下去!



多简单的话,却激发出他灵魂深处最大的反抗力量。从那一刻,她就成了他希望和生命的象征。所以他活下去,也绝不会让她死。



至少,三次。



除夕夜,他本来离开了,除了身边的锦衣,还有那么多人追随他,他做的那摊子事又那么大,他必须去主持大局,但他还是又折了回来。罗立那老家伙还没有找到丢失的两箱财宝,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表面上平静,看似把事情压了下去,暗地里却是侦缉四出。其实重要的倒不是财宝,而是里面的秘物,范阳县又离幽州城那么近,锦衣曾露出过行迹,他徘徊在春荼蘼附近,确实是冒了巨大的风险。可是他在幽州城潜伏了这么多年,太了解罗立这个人。



罗立给人的感觉是宽宏有度量的儒将,其实小肚鸡肠,凡事都要计较。他这次吃了这么大的暗亏,找不到正主儿,又不敢牵连韩、康二人,必会找其他破坏过他行事的人报复。



今日的事说明,果然!



这么多日子来,他没有白盯着春荼蘼,总算能救她一命。只是这场雨太突然,被杀手利用了。他当时藏得远,被迫不得不动用神功,不然一定会来不及!



他不后悔,哪怕那疼令他觉得死亡更轻松些。可是她说活下去,他现在觉得活下去还挺有意思的。何况,春荼蘼打官司破案时的一幕幕影子浮现在脑海里,也……很有趣的。



夜叉脑子里纷乱地想着,可身子终于僵成石雕一般。金一,不,锦衣眼见着他的变化,又是长叹一声,“殿下,我还是找个地方,偷偷把您安置起来吧。免得被仇家发现,不管是王庭那边的,还是大唐这边的,您不能动手,我不会武功,保护不了您啊。”说着,从怀中的木盒中取出金针,在夜叉身上扎了几下,减轻他的痛苦,又马鞍边的囊袋中拿出了一张大毯子,展开,蒙在不动的夜叉身上。最后牵着马。慢慢向山中深处走去。



另一边,春荼蘼到了家,祖父正在门口张望,怕她在山里遇雨。出现危险。幸好她早换下了背心破碎的衣服,只说淋了雨,其他都挺好。玩得也开心。过儿也非常配合地说谎,到底瞒过了春青阳父子,只灌她喝下两碗姜汤才作罢。



刺杀事件什么的,春荼蘼无能为力,但因信任韩无畏,干脆也不过问,心想若有消息。他必定会告诉自己。而且既然瞒住祖父和父亲,启程去洛阳的事就不能耽误。虽说,若真心有人想她死,新杀手就极可能再度出现,她也只能防备。不能事情还没发生,就让家人凭白为她担惊受怕。可是,她也不能就这么直愣愣的给人当靶子。而且若只是她自己就罢了,但伤了父亲和祖父,以及过儿和老周头怎么办?



于是,她也做了点准备。



首先,她掂量了一下自己的私房银子,打算找韩无畏帮忙,请一位保镖……这时候还没有保镖出现。多是充当护卫的、武功高强的豪侠,一路上暗中保护春家。她想,如果她是那只被捕的蝉,必须保证后面有捕螳螂的黄雀,以暗对暗,总比她一个人在明处好得多。



第二。她路上也会小心谨慎,有问题及时示警。要知道她家美貌老爹也不是吃素的,武功一项军中有名,就算不能单人对付杀手,若像雨中灰衣人似的,搭配着护卫,应该打得过。



第三,她花言巧语,撒娇卖乖,死说活说,才把安排行路的权利从父亲手中要过来,打着顺便游览风景的名义,决定陆路水路交替着走,为的就是防止有人半路埋伏。总之,她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转天的路线。



第四,杀手是谁派来的,也必须快点查出来。毕竟做贼能千日,还有防贼千日的吗?要知道最好的防守是进攻,总防着别人,提心吊胆的过日子,还不得累死?



想好了这些,临行前两天,她打听到韩无畏回了镇上的宅子,并不在军营,立即前去拜访。



见了面儿,她还没说话,韩无畏就说,“荼蘼,我一直没问,那天,救你的人是谁?”



春荼蘼一怔,虽然她早知道韩无畏会打听,却存了点侥幸心理,希望韩无畏当那绿眼男也是杀手一伙儿,当初被他的弓箭吓跑了的。



唉,真的瞒不过武学的行家,而且是真正聪明人的韩无畏啊。



“我不知道。”她摇摇头,垂下眼睛,表面上摆出心有余悸的样子,实际上是怕韩无畏看出她的心虚来。



她是一名律师,不过,在法庭下,她很不会说谎。当然,在法庭上,颠倒黑白什么的,她做得极顺溜儿来着,而且还全无心理负担。这是个奇怪的反差现象,她自己也没办法解释。



“我不知道那人为什么要救我。难道,是要活捉?”她不知道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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