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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秋霜-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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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我已经有点不由自主四下打量,几乎在听到他向服务生轻柔问出那一句的瞬间跳了起来。
“请问EL DORADO的专辑在哪里?”
他看着我,似笑非笑,然后取下一张CD慢慢摩挲。
我垂下眼睛。
他咭咭地笑,“要试听么,嗯?”
坦白地说,有那么几秒钟,我慎重地思考过当众给他一耳光的后果。
他把CD放进我手里,耸了耸肩。“他们出道四年,出了这三张专辑:《鹈鹕》,《与上帝无关》,还有,《HAKU》。”
“White……”我轻声重复。
即使在宣传硬照上,那个人的神色一样清淡漠然。
然而我益发知道那是他,只能是他。那个事实,我已经无力反驳。
“你,真的这样中意他么?”
他的声音很轻,里面明显含了某种我暂时无法判断的情意。
我没有回答。他也没有再问下去,只是转过身去,指尖轻轻扫过那一排封面,然后柔软收回。
他们的专辑CD,还有MV合集。制作十分精致。
“不出三天,这一切,就都是过去。”
我怔了一刻。然而他不再解释,顺手从我手里拿过CD。
“你干什么?”
他若有所思地看我一眼,淡淡笑了出来。“付账。”
我并不知道他为何要这样做。即使他无所不知。他带我去买那支乐队的东西。纸袋里的CD轻轻撞击,声响细碎。单调,却时时令我心颤。
他握着那张硬讨来的海报,卷成圆筒,时而轻轻敲我一下,再开心地笑出声来。
这样看上去,他只是个不超过二十岁的大男孩而已。
怎么会有这样奇异的人呢。我很想细细打量然后研究他一下,Fenice。只是他那未卜先知的气息教人实在不愿靠近。
何况,他是凤阁的人。
“为什么?”
他目光清亮。怎么会那样纯净呢。这个神秘到令人心生恐怖的男孩。他微笑,“倘若我说,根本没有理由,你信还是不信?”
我也微笑,“信或者不信,我都根本没有理由。”
他忽然沉默下来,半晌才自言自语,“你只见过那个人两次,不是么。”
我有点愤怒。他有些仓惶地看我,我不知道那种若有所失的脆弱感究竟来自哪里。是真实抑或他太会做戏。只是那种眼神令我茫然一刻。
我突然想起Eden那一句话,便轻轻念了出来,用良久不用的德语。
“中意一个人,是没有办法的事。”
Fenice明了地看我,微笑。“真的……是没有办法的么?”
我不知道。
他送我到门前,突然探身过来。那个动作敏捷得有些可怕。他在我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将海报塞给我,轻盈离开。
我有些懵懂,但想不通的事情我向来懒得思考。海报上是他们全体。六个人,四男两女。他并不在最中间的位置,而他无论站在哪里都一样显眼。鲜艳如秋末之花。
或者我承认这只是我个人偏见。
那天是十月二日。
后来……是那么一个后来。
于是我想起Fenice说过的话,他的手指温柔细巧,做出个清淡姿势,说,这一切,都将是过去。
他早已知道一切。
次日,颜猎给我消息。俗称“红单子”的红色通缉令发布,他的名字赫然其上,被国际刑警组织一百七十七个成员国公开通缉。
EL DORADO队长兼鼓手:颜苏同。又名Inuki。
涉嫌多起恶性暗杀事件。
“他就是Inuki。”颜猎的声音依旧轻柔,“就是他,‘记忆之痕’的头目。”
我一言不发。
是那么一个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关于他。我终于知道,如果对一个人巨细靡遗地关注,那感觉不是心动,也是心酸。
短短一个星期,天翻地覆。
十月四日,EL DORADO所属百代唱片正式发表声明,宣布将其雪藏。
五日,有消息传出,颜苏同致信经纪人,中止合同。而他本人下落不明。
我离开中京那天是十月七日,当日的最新消息是,百代公司销毁本拟十一月出版发行的EL DORADO单曲集《Half Moon》全部CD光碟及卡带。
他们,是被彻底遗弃的一群。
我不怀疑在那个星期里,很有几次,颜猎几乎想要同我干上一架。
那张海报上,他懒懒地停在画面右侧,衣饰简单,长发披拂。
有些时候我无法相信那是他,太多时候又没有力气怀疑。颜苏同,Inuki。他就是他,一个男人,一个我遇见,迷惑,拥抱,亲吻,甚至险些带上床去的男人。
一个我所迷恋的男人。
我承认我迷恋于他。甚至早已不止是那张媚丽容颜。海报上、新闻照片上的他,并不是那个在我面前温柔微笑,自称苏瞳的少女。他是个真正的男人。眼角眉梢,却仍是那般教我惶恐的风情。颜猎最是恼我这样,他几乎当了我的面扯了那张海报,若不是Eden打圆场,只怕我们当真有大打出手的可能。
烦恼如此,再不回华盛顿去,还能怎样。我想我如此决定,颜猎大概也松了一口气。临行时Fenice居然出现。他依旧装束闲散,神出鬼没,对我露出那种若有所思的微笑。然后瞥了颜猎分神,他在我耳畔轻轻吹出一口气。
“若是你当真想要他,一切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瞪着他。他若无其事,摊了摊手走开。
后来我终于能够猜到一些,在一切灰飞烟灭,风息云静之后。
那大概是他唯一的暗示,唯一的许诺。
Fenice,凤阁的Fenice。
那张叫做《白》的专辑,里面有他三首曲子。其中一首是他的慢歌,细如吟唱。
歌的名字是Dreamflower,梦之花。
地毯上仰躺的男子叹一口气,把双臂交叉到脑后,深深呼吸。
何其契合。这梦中妖娆不散的花朵。冼艳夺人的秋末之花。
可是,他的鼓,他的歌,他的人,又何其矛盾。
单薄而激烈,脆弱而疯狂,妩媚而凛冽,温柔而暴躁。
可是那正是他吧。一如苏瞳正是颜苏同,Jackal·Yan正是Inuki。
只是无论哪个是他,都值得全心全意。
三首曲子单刻成的CD在音响里优游飞转。他的歌声缠绵如蛊。他本就有那样的嗓音,细密微沉,温柔逼控时可以媚如处子,太容易欺人。他自由自在的哼唱。说不出哪一时哪一刻的愉悦,便有一声半声的娇秾沁在旋律之间,却在下一段词句飞扬时转成忧郁。
那本就是首忧伤的歌。无名写手的词,他的曲。
是他的声音,他的。
合上双眼。歌声滑过整个房间。空气中噙满柔媚辛凉气息,如他甜美双眸,柔软唇瓣,冷淡笑意。
Soft illusion……magic time
Unable oblivion……sorrowful dream
Lost affection……forever love
Give me more but not tell me all
Tell me all but not disappearing now
I ‘m your flower in your dream
You are my pain of my love
Let’s stay in the hard time
Put my face in your hands
Touch my hair with your lips
Give me your kiss
Give me more
Please do not tell me all
Let me……enjoy my sore……
柔软幻觉,魔魅的流年。
无从遗忘,悲伤的梦魇。
失落情意,永远的爱恋。
掬我容颜,在你的掌心。
怜我青丝,以你的双唇。
予我更多,是你的亲吻。
他深深叹出一口气。最后一丝低吟掠过耳叶,细语游丝般轻轻搔动,转瞬即逝。
他默默地张开了眼睛。那一双透明的蓝眼,仿佛春日晴空留在水中的倒影。
水光莹莹,转映晴空。
音乐陡然转成鼓声,激越奢靡。一径似玉盘坠珠,寒池骤雨。他陶醉地叹一口气,嘴唇喃喃蠕动。
“打得这么快……很容易受伤的啊。”
把他从地上揪起来的是陡然响起的门铃声,他叹了口气,爬起来,懒洋洋去开门,然后微笑。
“你回来了,Eden。”
女子似笑非笑看着他,轻轻放下餐篮。她着了一袭素色薄呢套装,颈上一条品月丝巾打了个精美的结,将她脖颈和下颏接壤处的线条衬托得完美无瑕。一对紫水晶耳扣剔透玲珑。
她走进房间,月桂清香温柔弥漫。
他摊了摊手,重新躺回地上。鼓声一记记飞落而下。他将音量开得极大,几乎震耳欲聋。
Eden皱眉,“很吵呢……你几时喜欢上了这些?”
他笑了笑,不语。良久,那首曲子终于停歇,他眯起眼睛注视面前的美人,轻轻说了一句。
“是歌者,不是歌。”
Eden温柔而容忍地看着他,随手拾起一张CD,看了看,微笑,“我还以为你把墨水滴到了上面。”
CD封套纯白,布了一滩墨水痕迹,惟妙惟肖。乍一看当真唬人。细看却可以分辨那看似简单却极尽精心的别致创意。墨迹之中隐隐漫出空淡字体,那一个字,HAKU,白。
鼎盛脆弱,无限单薄的颜色。
纯洁得过分容易摧毁。
所以他们自己来动手摧毁。明明不再无瑕,仍然叫它,白。
EL DORADO,那游于内形于外的绝望,究竟是不是属于他们灵魂的色彩。
“这个……是他们的专辑?”
他抬起眼睛,“那个?你要就给你。”
“你呢?”
“我有这个。”他指指音响。“我自己刻的……反正。”他笑了一下,重新垂下眼帘。
“反正我只想听他。”
她不语。他也不再开口,转身拿起一张薄薄的书签,定定凝视半晌,然后忽然做了个奇怪的动作。
他把那张书签放进了唇间,轻轻噙住。于是目光便笔直凝注上近在毫厘的那张容颜。
淡蓝色潮湿冰凉雾气缭绕。照片上的那个人右手托腮,左手两根手指拈了击棒,轻轻敲打面前仿佛飘浮在雾气中的三角铁,姿态分外柔软。银色击棒反射出一点晶莹光辉,流转于细巧脸庞。他歪着头,微微有点俏皮地眯起眼睛,斜瞥镜头。晶蓝发丝凌乱得十分雅致,在托腮的指间散出些许。
那是专辑附赠的宣传品,一套六张。
那个笑,在镁光灯下沁出一股令人不知所措的艳丽,淡淡如同威胁。
Eden俯下身去,伸手从他嘴里抽出书签,看了一眼,低低叹出口气。
“这样念念不忘,还等什么。”
他大睁着眼睛,仿佛直视着那个笑离开之后残留在空气中的某一丝流波,然后低声地,带些哀怨味道地吸了吸鼻子。
“Eden……”
“怎么?”
“……我饿了。” 顾影
—Inuki—
我本想杀死他的,那一夜。
可是我居然没有。
操控者的地位,从来非我所愿。归根结蒂,我不愿为结局负责。无论那是好是坏。
大概自己很有些随波逐流的味道。可惜事态发展向来不容我如此躲懒。
那时我微笑注视面前的男子。晏雪匆。奥立维·拉塞尔。我默念他的名字,背出资料,情不自禁继续微笑。
他不会晓得,我知道什么,而我,又究竟是个什么。
他不会知道。
这种充分占据主导地位的感觉并未让我飘飘然,相反的,头有些晕,视线在可以被允许的范围内恍惚起来。我默默诅咒,该死的,早知道不该喝那么多FLAME,更不该在喝了烈酒之后又没好歹地把那葡萄汁似的甜酒灌进肚子。
他的声音还不算遥远。“瞳?”
Shit。我继续诅咒。那个字被他叫出来,古怪透顶。我宁可去听我那些伙伴们令人腻烦的打趣。
那样的话,至少不会令我产生一种奇异的感觉……很奇异。那感觉让我想把手里的酒浇在他头上。如果那样做了……如果那样做了,后果是什么呢?
后果……这个字眼惹动我某些记忆。来到这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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