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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晓声文集-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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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人见问,回头细细看了他一眼。年轻的便说:“你也是?”陈奂生点点头。年轻的又问:“干了多久了?”奂生回答:“刚刚头一趟。”年轻人便看不起,再瞧他那寒酸相,更不入眼,头就别过去又和中年人谈话了。那中年人虽不说什么,眼里却漾着关切的笑意,好像要同他攀谈。只是在听那年轻的讲,不便张开嘴来。
后来,年轻的有事出去了,中年人便坐到陈奂生的床沿来,先自报家门,姓林名真和,是×县×公社×大队×厂的采购员,然后请教了奂生的姓名、单位,笑道:“我们是同行嘛,要搞的都是那种原料,现在很紧张。刚才那年轻人,也和我们一样。不过他们厂大,手段大、路子大,搞起来是有把握的。陈老兄,你搞到没有?”
“没有。”陈奂生高兴地说。他觉得林真和很看得起自己。
“局里边、厂里边有熟人吗?”
“没有。”
“你没有路,又不曾搞过,厂里为啥叫你出来?”
“不瞒你说。”陈奂生轻松地舒了口气,“我有个朋友在地委里。”
“做啥?”
“书记,管工业的。”
“喔!”林真和恍然说,“怪不得,怪不得。”便从袋里摸出一包大凤凰,抽出一支敬奂生。奂生推不过,只得接了。林真和便喀峻打亮火机,帮他点着,自己也燃了抽起来。然后又问:“老朋友吗?”
“他以前一直在我们那里工作。”
“你跟他交情怎么样?”
陈奂生见人家这样看重自己,就像杀猪的给猪吹了气,自觉胀得大了。忍不住要摆一摆海,便把自己同吴楚的关系,吹了一遍;末了,又把帽子摘下来指指说:“这就是他送给我的。”
林真和听了,着实羡慕,对陈奂生十分看重,一连请他吸了几支香烟,说碰巧认识他,也是缘分。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以后大家要互相帮助,奂生有什么为难,只管找他。又声明,他晓得奂生是初次出马,他不指望靠奂生搞什么,倒愿意帮奂生出出主意;因为他多少有点经验,山是高的)江是长的,吃亏沾光,不在一朝一夕,能够真心实意交上一个长远的朋友,大家都有好处。
陈奂生见他说得动听,倒反有点疑心,因为他也常常听说外面有骗子。但看看林真和,额头宽阔、脸色正派,特别是那双善良的眼睛,好像流露出一种委曲求全、叫人怜悯的光彩,想来不是坏人。也就欣然赞成了。
临睡之前,林真和端来一盆水,问奂生洗过脚没有?匀了半盆给他。等到奂生洗好,林真和已穿了鞋,随手就把两盆水并在一盆里拿出去倒了,做得非常自然。陈奂生十分过意不去。便也拿出自己带来从未抽过的“牡丹”,抽出一支硬要他吸,这才安心睡觉。
早晨起来,见那年轻人还在打呼,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林真和早已起身,两人又热络了一番。”奂生说了吴楚的地址,叫林真和有空就去找他,然后走了。
从此,陈奂生住在吴楚家里,等书记回来。他是个闲不住的人,清早起来,就代阿姨上街买菜,家里事见什么就做什么。阿姨非常高兴,几天下来就觉得脸上胖些。每天下午,奂生就锄那空地,拣出的碎瓦断砖,一齐搬到南墙下,堆得整整齐齐。地翻过来,晒了几天太阳,便做了垄,上街买菜时,买了些高在秧和三月白,种了几垄。林真和来看过他两次,还帮他拾砖瓦。他晚上也去看林真和。最后一次,林真和着急地悄悄告诉他,那年轻人厉害,几爿大厂都答应给他货色,如果吴书记再不回来,到时候货色给别人弄走了,面子再大,也只能以后有了再说,那要等到几时?林真和又说那年轻人习,看不起人,请他帮点忙,硬是不肯。林真和只搞到半吨,再无办法,自己都不够,所以也不能帮奂生的忙。
陈奂生听了,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早盼夜盼,望穿了眼睛,吴书记却影踪全无。那省里的会,一正不知要开到几时。
五
吴楚回来了。
他九点多钟到了地委,连忙就通知开会。十点一刻会议就开始,一直到下午五点结束,饭也没有回家吃。
回家的时候,他把旅行包放在办公室里,不曾带走;因为明天一早,他就要带几个人下去检查工作。在外面换下来的脏衣服,在宾馆里请人洗过了。老阿姨年纪一大把,行动已不大方便,烧点吃的已经够累了,再要从外面带脏衣服回来给她洗,也作孽。
吴楚两手空空,悠悠然踱着慢步走进院门,眼前忽然一亮,他吃了一惊:原来院子里完全改了一个样子,已经变成极好的菜畦了。泥块敲得极细,垄沟做得笔直,一棵棵菜秧,种得疏密匀称,一片片嫩叶,已经竖了起来(活棵了),显然是内行人干的活。
“这是谁干的?”吴楚一时想不起来了,但马上猜到,“哎呀,一定是陈奂生!”他很高兴,心里暖暖的,甚至感激了。接着就内疚起来,骂自己道:“该死,我把他的事忘记了!”
吴楚快步走进堂屋,想看奂生在不在。却碰到老阿姨从厨房里出来,她打开电灯,见进来了吴楚,喜得两手一拍围腰布,说:“嗨呀,楚楚,你到今天才回来,奂生在这里等你,人都等瘦了,真要急出毛病来呢。”
吴楚说:“他人呢?”
“他今朝只吃了半碗饭,就困了,还没起来呢。”
吴楚连忙打开房门。奂生床上空了,人不在,原来他借了附近菜农的粪桶,给莴苣浇了一次肥,还粪桶去了。
“哪里去了?”吴楚问。
“不会到哪里去,总在近旁。”阿姨说,“这个人真是老实勤快,样样都做,不肯歇。他在这里,我动也不要动,享福了。你看看,我自己都觉得胖了呢!”
吴楚看看,老阿姨真的胖了。
老阿姨说了奂生一番好话。又说:“他在这里横等竖等,做完了事,就呆钝钝坐在门槛上望着院门口,好像你同他约好了马上就回来的;那可怜相,我看得也心酸了。我就想,不晓得楚楚可曾帮他办哪?楚楚,你办了没有?你可要帮他办。他是个好人,又难得求你,你不能推哪!”
吴楚连忙应着,因为老阿姨是个知趣人,从不轻易代人求情的,如今说了这样动情的话,吴楚自然感动了。他心里很高兴,不禁好玩地想:“嗨,这陈奂生,还真厉害呢。”
说话间,陈奂生还掉粪桶,像青鱼一样投进屋来;一见吴楚,喊了一声书记,就说不出话来。顿了顿,才自顾自说:“还好,幸亏今天不曾回去,回去了就白等了。”
吴楚看看奂生,觉得他的眼睛变大了,吃惊地想:“哎呀,真瘦了一圈啦!”
“真的,我原打算今天回去的;幸亏不曾回去。我又拖了一天,明天是凿定要回去了。幸亏你今天回来了。要是你明天回来,我凿定已回去了。……”陈奂生反反复复唠叨这几句话,除此以外,他好像没有说的了。
这单纯的、真挚的、深沉的情感,强烈地震撼了吴楚。这个做报告从不带稿子的地委书记,忽然也讷讷起来,连声说着:“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好像也找不到别的词儿。
等到坐下来吃夜饭,喝了一点酒,空气才活跃起来。吃过夜饭,吴楚想了一阵,便问奂生可曾带介绍信来。
陈奂生高兴了,他想也没想,直通通说:“有,有两封呢。”
“怎么有两封?”
陈奂生这才知道说错了话。又一想,反而理直气壮,觉得不错:应该老老实实告诉书记嘛!他伸手到胸口内衣袋里,掏出来两张纸,摊开来认了一认,说:“这一张是厂里开的,说好只要买两吨。”他递给吴楚。
“那一张呢?”吴楚问,觉得奂生还有别的话。
“这一张是公社工交办公室开的。”奂生迟疑了一下说,“我拿厂里的介绍信去转关系,工交办公室的老陆说他们也要,替我另外开一张,要五吨。”
“牛吃蟹!”'注'吴楚骂了一句,“这又不是河泥、猪灰,能随便要吗!”
“我也不肯。”陈奂生申辩说,“可是老陆开了,不肯在我们厂里的介绍信上盖印,叫我拿了他开的介绍信到县里去转。我到县里,县里也不肯在我们厂里的介绍信上盖印,倒说是老陆那一张合法。我就只好拿它来。老陆说,买了五吨,我们厂里的两吨就在里边了,不必另外再买。”
“你上他的当!””
“我没办法。他说:‘你难得去找吴书记,两吨是一趟,五吨也是一趟。吴书记有的是办法,他若肯答应你,二吨、五吨还不是一样!”陈奂生原原本本转告说。
吴楚看奂生傻乎乎的样子,赫赫笑了几声,说:“奂生呀,你总是牛皮吹在外边,大概人家以为我吴楚有半个家是你当的了。不行,你别理他们。”吴楚把工交的介绍信丢给奂生:“这种原料现在很紧张,二吨也不见得有;一吨也还要看人家有没有办法节约下来支援你。”他说着,拔出钢笔,在工厂介绍信上写了几个字,递给奂生,交代道:“明天上午,你乘九路公共汽车(到百货公司门口去乘),一直到底,下车顺马路往南跑半里多路,就是××厂,你去找朱明源朱书记,拿这介绍信给他看。这东西已经分配给他们厂里了,他如有得多,能给你一吨就一吨,二吨就二吨,我也不能勉强他。”
吴楚说罢,又沉吟半晌,交代说:“如果一点也没有呢——你就到办公室去找刘主任,我明天一早就要下去,又不知几时回来。走之前,我再和刘主任讲一讲吧!”
“你莫忘记了!”阿姨说。
“不忘记,不忘记。”吴楚连忙说。
陈奂生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到了明天,就照着吴楚说的路线,到了××厂。经过几道关口,才在一个办公室里找到了朱明源朱书记。朱书记看上去年纪很大,须发都白了;待陈奂生倒很亲切。他把那介绍信反复看了几遍,又眯着眼睛看看奂生说:“吴楚怎么肯给你写这条子的?”那口气,好像他很了解吴楚,又好像吴楚是他的下级。
奂生虽笨,也晓得这句话有分量,连忙申辩说:“完全不为别的,吴书记晓得我们困难。”
朱明源就不再问,说:“材料的事,不是我管的。也不晓得有没有,我来问问看。”说着,正要打电话,就进来了一个人。朱明源不打了,对那个人说:“老王,我正打电话找你。”又对陈奂生说:“王厂长。”
“什么事?”王厂长问。
“吴书记介绍来的。要支援他们一点材料。厂里能不能解决?”朱明源一面说,一面递过介绍信。
王厂长看了介绍信,又看了看陈奂生说:“就是他吗?”
“唔。”朱明源点点头。
“没得办法。”王厂长毫不犹豫地说,“我们自己都不大够。”
陈奂生紧张了。
“一吨半吨都抽不出来吗?多少支援他们一点也好。”朱明源说。
“唉,朱书记。如果有一点办法,吴书记的批示我会不执行吗!”王厂长委婉地说,“前几天也有一个单位来求援,还是老关系,我同供销科商量了半天;他们不答应,一点拿不出。”回过身来,王厂长对奂生说:“我们不是不肯支援,吴书记是难得开口的,只要有一点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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