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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佩林喉头上下滚动了一下，问李加还想去哪里吗？李加摇了摇头，眼神迷茫没注意到佩林已经紧绷的情绪。
　　
　　佩林目不斜视，紧紧盯着酒杯“要不，去你家吧！”
　　
　　李加怀疑自己听错了，他家佩林没少去过，怎么声音有点紧张呢？
　　
　　李加摇了摇头怀疑那是自己的错觉，笑着对佩林说“好啊！”
　　




睡觉

　　两个人起身穿衣服。李加动作慢，佩林套好外衣便站在一旁看他。李加细瘦的手指在领口慢慢磨蹭，羽绒服的扣子怎样也系不上。原来的扣子坏掉后，李加又换了一个颜色相似的，是那种上面有四个扣眼的老式钮扣，佩林一直盯着他，李加便为自己的拮据自惭形秽，不由自主的紧张，怎样都系不好。
　　
　　李加和佩林在一起难免会尴尬，又总是被佩林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光芒与温度所吸引。他总是能不着痕迹的照顾着自己的情绪，佩林说与他在一起十分舒服，李加又何尝不是这么认为呢？
　　
　　因为李加说要散散酒气，两个人便一路走回去，偶尔说是一两句话大多时间都在沉默，但是气氛却很融洽宁静。李加就是喜欢呆在这样的佩林身边，哪怕永远都是背景图片是被忽略不计的陪衬也无所谓。
　　
　　李加住的屋子很简单，介于两座楼之间，原来是一排车库，因为是建筑公司的家属住宅楼，所以做工相当讲究，也有上下水和暖气，家属院的孩子们长大后渐渐的就有人把这里改成住宅，十几年下来，俱然成了一片水电煤气一应俱全的平房。
　　
　　在整个整市都大张旗鼓的圈地盖楼盘的今天，这种怪异现象，也只有这里才能看到。与楼上住户的区别，就是这里的电表很脆弱，冬天时家家都用电暖气，一旦超标，电闸就容易爆。
　　
　　李加奶奶还在时，老人家就住在这里。李奶奶走的头两年，这里便开始堆放旧杂物，直到李加住在这里，才打扫得窗明几亮，只是隐隐会从墙角里渗出些老房子才会有的潮湿味道。佩林觉得这屋子就算再寒酸，只要沾染上李加的气味，便异常亲切。
　　
　　他第一次到李加这间小屋来的时候，满屋的红艳艳的家具挤在这里，看得人眼花，就连玻璃上面的喜字看起来也相当不顺眼。
　　
　　第二次来时，是几年之后，他风尘仆仆的自外地赶回来，李加却挡在门口并不想让他进屋。佩林怒气冲冲却又不得不压低声音质问他“为什么让她把孩子留在这里？给他送回去，立刻。”
　　
　　李加不想在这件事上和他争吵，无耐只得放他进屋，忙乱的把衣服收拾起来，坐在床边上茫然的看向钱佩林“佩林，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十几年的朋友，钱佩林觉得，有这么一句话就够了，其实他还是可以再等上李加几年的。
　　
　　李加大二时就被一个大他四岁的女人给勾引走了，女方是未婚先孕，于是李加辍学去结婚。佩林知道这事时，立刻懵掉了，他才刚刚知道自己喜欢李加啊！他怎么就去结婚了呢？
　　
　　人人都说李加命好，女方在外资企业上班，福利好待遇好，挣得又多，还将他介绍到了自己单位。许多大学生都找不到的好工作好事情，李加全摊上了。
　　
　　可是在佩林看来，这些又算什么？李加在他眼里不缺胳膊不少腿，既不是先天智障又不是后天残疾，为什么偏偏喜欢个老女人？结婚四年就离，图什么？这话佩林不会说出口，在李加心中他永远都是有涵养有担当的好朋友，不会口吐污言秽语，所以他只能干着急，为李加的前程担忧不已。
　　
　　李加当然没有把孩子送回去，两人后来各坐一只矮凳围着一方小桌喝老白干，李加边喝边哭，哭得太伤心，眼镜上都凝成了一团雾气。
　　
　　佩林尽量放缓声音轻轻问他“你老婆怎么不自己带孩子呢？不是说好每周末才接回来的吗？”李加紧紧咬着嘴唇，无措的摇头。佩林啪的一声把筷子拍在桌面上，李加立刻急急解释“是说好的，她也想带，只是现在不太方便。”
　　
　　佩林瞪向他不说话，李加解释的声音越来越低“她要上班，她妈妈身体又不好，孩子很吵，晚上根本就睡不着。会影响休息的。”
　　
　　“说重点。”
　　
　　“她现在处了男朋友”
　　
　　佩林镜片反射出的寒光吓了李加一跳，连忙揉自己的眼镜借机躲避那锋利的逼视“那男的不知道她结过婚，她现在也不方便说，有机会以后会说的。”
　　
　　佩林瞪视着李加，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明明就是吃了亏，还要为别人说话，也不知道他是太爱那个女人了，还是太傻了。“就你这样才会挨欺负。”
　　
　　李加原来的单位不方便再去上班，可是以他的学历想要找一份好收入的工作，并不容易。现在的李加不是一个人，还有家要养，于是佩林介绍了现在的工作给他。也是佩林借钱给李加让他去报补习班，佩林决定要帮助李加走出困境。
　　
　　李加没有学历，却不代表没有生存能力，工作认真负责，适应能力也很强，虽然有的时候容易钻牛角尖，总体来说做得很好。
　　
　　李加的生活渐渐稳定，脸上的笑容也比那时多了许多，佩林便放心了许多，偶尔却夜间勾搭一两个一夜情的伙伴，心里最放不下的还是李加。李加就是他的窝边草，吃不吃都很为难，一辈子惦记又总觉得后患无穷。
　　
　　这么多年下来，佩林已经分不清自己是爱着李加，还是爱着那种爱着李加的感觉了。自虐中心潮澎湃，千万次鼓励自己无论如何总要试上一次，可是一见到李加的脸，便又心里打怯说什么也不敢了。
　　
　　他们中间隔着层窗户纸，就这到一层，却怎样都无法捅破。
　　
　　佩林对自己的认知，是在大学一年级下学期，那天几个要好的同学私下里去酒吧喝酒，理由是庆祝其中一个人的生日。佩林在吧台被人搭讪，那是一个妖媚的中年男人，长什么样子已经不记得了，记得清楚的唯有那人只画了一只眼睛的彩妆。厚重的眼影，浓重的色彩，粗黑的眼线还戴着假睫毛。
　　
　　有朋友在那人离开后趴在他耳边说“这就是同性恋”隐约听到有人说恶心，佩林只瞄了那人的背影一眼，然后若无其事的喝酒。
　　
　　刚才那男人离开时对他低语的话，令钱佩林心跳如雷，既想去又不敢去，终于在五分钟之后一口饮尽杯里的酒，去了卫生间。
　　
　　两人见面什么都没有说，那男人一只夹着香烟，一手搂过佩林的脖子，直接就激情热吻。
　　
　　怎么开始的怎么个过程如今佩林只剩下一些片断，好像那是旧影片，明明是自己的主角，却记得不太清晰了。格子间里坏掉的水漏还有那男人的眼影，交叠着在眼前出现，佩林把那人顶得脸贴在墙壁上啊啊□。
　　
　　第一次并不美好，但还不至于觉得糟糕，感觉一般般，能接受，不讨厌。
　　
　　都说第一次是难忘的，佩林难忘的却是那件事之后不久，去朋友家里玩。朋友把女朋友搂在胸前，一边与佩林说话，一边用手去揉捏女友的LU房。时不时的低头在女友耳边轻声细语，佩林看得差一点吐出来，瞪了他俩一眼说“差不多点就行了。”
　　
　　恶心，真恶心。
　　
　　佩林报复性的想，如果这里自己怀里也有个人，这么揉捏着气对方，该多好。当时涌进头脑中的第一个影像就是李加，不相干的想起他在自己怀中失神高　潮的样了，佩林的脸一下就红了。
　　
　　李加当然不知道自己被钱佩林意YIN了好几年，只觉得和他在一起就有如春风吹面阳光和煦，可以让人这么舒服的，只有佩林能做到。
　　
　　佩林永远那么出色，刚刚毕业就职于大公司，不到半年的时间就晋升为部门主管，虽然手下只有三个“兵”却独占最后一排最佳的座位。没有哪个年轻人以像他一般，一路顺风顺水，抚摇之上，如今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总裁办的主任。钱佩林，是李加从小到大的朋友，也是如今剩下的唯一一个好朋友，李加很珍惜他。
　　
　　李加脱了外衣挂在墙边，问佩林要不要喝茶，钱佩林摇头“我想睡觉。”李加立刻辅床叠被接上电热毯，抻手摸了摸暖气，觉得不够热又拖来一部电暖气放在旁边。觉得收拾妥当，才去烧洗澡水。
　　
　　电热水器很耗电，李加只加热了一人份，自己用脸盆接了冷水洗过脸大致擦一擦，就回来钻进被窝里。
　　
　　佩林正半靠在床头上吸烟，屋里静悄悄一片，李加越过佩林趴向床里侧“怎么没开电视啊？”半压着佩林费力的抓住床头上的摇控器，啪的一声打开。电视里是闹哄哄的广告，佩林的手抖了一下，李加刚才压到他那里了。
　　
　　李加见佩林半晌没有动静，便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颗脑袋看他“我做了水你不去洗澡吗？”“去。”佩林姿势别扭的离开，李加无知无觉的将频道调了动画片那个台。扯着嗓子冲外面喊“你洗的时候一定要先断电，洗完就把总水阀关了吧！”
　　
　　佩林回来时冻得缩手缩脚“真冷啊，你平时怎么洗的？没准备加热器吗？”李加摇了摇头，他从来不在家里洗澡，怎么可能会觉得冷呢？
　　
　　李加当然没告诉佩林“是为了你才特意做的水，我平时可舍不得。”只对他说“我身体对你好，才不觉得冷吧？”边说边唰的一下脱了毛衣，里面只穿了件红色圆领衬衫，然后趴过来给佩林掖被角“屋冷，别冻着了。”　
　　
　　佩林盯着他的后颈怎样也无法移开视线，明明是过气的衬衫，瘦得可怜的脖子，活像一个被虐待过的战俘，偏偏就能激起自己心里的阵阵涟漪。
　　
　　佩林刚刚解决过的下身又硬了起来，两条腿在被子里夹得紧紧的。
　　
　　“佩林你冷吗？怎么在打颤？”李加仰头看他，两手抓着佩林被子的两端，他的脸此刻离佩林极近，钱佩林的呼吸一瞬间就凝结了。
　　
　　李加眼睛不大，平时笑起来就是一条线，哭起来也是，加上紧紧抿着的嘴唇，脸上就是三条直线。现在三条直线各自扯出轻微的弧度，似乎连眼仁都浓缩在缝隙里，佩林却觉得脉脉含情笑意盈盈。
　　
　　“佩林”
　　
　　“嗯？”
　　
　　“我们睡觉吧！你把灯闭了。”
　　




不可能

　　其实李加的相貌中规中矩，不漂亮也不丑，看得久了，会生出些亲切感。冷眼看去，也不至招人厌烦。鼻子不高也不矮，勉强算得上秀挺，皮肤谈不上细腻，也并非坑洼满面。鼻梁T字区有轻微黑鼻头，青春痘在脸上也留下过痕迹，左脸颊上那个直径三毫米左右的坑是最突出的存在。总之，没有明显的缺点，也绝不是一眼中的的标志美人。
　　
　　钱佩林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觉得李加的一切都那么好，连那个小坑都可爱得诱人。现在他的额发就在眼前晃来晃去，灯光下显出几分幼稚，佩林的嗓子一下子干涩得要命。李加那中学生一样的面貌，让他生出要猥亵一番的冲动。身材也是细瘦得让人心惊，仿佛一用力就会折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