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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天谋-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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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得匆忙了,没见到二皇子。”想想他又说了一句,“公主倒还镇定,王请放心。”



以醒晨做事向来沉稳,受他所托必是事事都料理妥贴,又怎会是没见着。



不肯来吧?看他神色,辉夜也知个大概,不再多问,只是神色间深寒些。“只要他不生些事来,也就够了。”



此时也近天明,他虽彻夜不得安眠,此时外人看来精神倒也尚好,一时有侍女送上些清淡饮食,也就留了醒晨一起用过,辉夜虽无甚胃口,但知道当下时日少不得耗心伤神,他向来自制,竟也勉强自己多少吃下些。



当下才与醒晨细细议了几句,便有人来报,他的叔父镇原军统帅带了数十名护卫已至城外,正在请令入城。



此番劫难,除人族军队所过沿途,于地方倒也无太大损失,但魔国遭如此大劫,边境小国它族难免不心存他念,窥机滋事。为防各地动乱,他即日里就已严令各地驻军就地严守不得随意调度。但此时叔父身为镇野军团统帅,却如此无视皇令,擅自回都,而且来得如此之急,刚巧在这个时候。



“叔父倒还记得君臣有别。”他倒不觉得意外,“既来了,准了就是,直接请叔父进宫。”



“另外,将王后死讯告示天下,就说王后哀恸之下,重病不治。”与其成为掣肘,反不如他先挑明了。“连同刚才所说的事,一并去办吧!”



在这个时候回都,是想看他的应对吧?在他三令五申之下违抗皇命,擅离职守。他若是就此听之任之,不加追究,无疑是开了个先例。今后必是难以服众。真要依律令从事,他也算是弑君篡位,虽然民心与军号队大多都站在自己一边,但私底下难免有人异议,如今皇后暴毙,坦若他再对唯一的叔父问罪,自然免不了引人非议,惹人口舌。



在这多事之秋,他宁可退让三舍,以和为上。



“我先去夏树那儿看看,若是叔父到了,立即通传。”那个固执、任性的少年,光是他弑父的事实就已经无法忍受,还不知会如何地伤心,绝望。又是怎样地憎恨他呢?认为亲手弑父,逼死母亲的人不配做哥哥,而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吧?



就是这样子他才会放心不下,不能不管的!



一路让沿途的侍卫不用通报,悄悄地进了门来。见夏树沉沉睡去,轻轻屏退了侍卫人等,移步坐到床边来,细细地看着睡梦中还在流泪的夏树的脸。



夏树面朝里的侧身睡着,皱了眉,清俊的脸上满脸泪痕未干,微微咬着唇,仿佛在梦中还怕自己会哭出来。



辉夜怔怔看了片刻,以一个奇特的手势轻轻举平了手,手中渐渐幻化出淡淡的萤火,先是一点点,慢慢的凝聚起来,成为一个明亮的光晕,再缓缓旋转着压缩,又再次成为一点萤火,只是这一次光线明亮洁净了许多,如此反复多次,他终于在指间炼幻出一个如水晶般晶莹剔透的光球,周围似乎有源源的力量在层层包围凝结着,在光球的四围搅起能量流动的波纹。他把这个光球轻轻地递到夏树面前,光球只是一接触到夏树的肌肤,立刻就连同周围浪涛般湧动着的能量一起涣散开,如同月光一般将夏树的身体包围,只一瞬的工夫就已被夏树的身体吸收进去。



用了防御法术中最强的玄光结界,今后除非对手的魔力凌驾在他之上,否则今后都没有谁能够以魔法伤害到夏树。



这一个防御结界耗去他本也不多的大量精力,让他精神更觉得困顿,靠在一边歇了片刻,看着夏树仍然无甚知觉的脸,心中不由得微微笑了,睡着了也好,若是醒着,必定是不会受他这番苦心的。



看得夏树将一只手伸到了枕上去,他轻轻俯了身去,拉了被角想替夏树盖上,肩上原本一直在作痛的箭伤却在此时猛泛起一阵撕裂的剧痛,让他几乎俯身跌到夏树身上,拉着被子的手急急往旁边一撑,强忍着不出一声。



幸而那痛来得急去得也快,虽是如此,顷刻之间,辉夜也是脸色苍白,冷汗遍体。



待得稍稍缓下那阵痛来,才一抬头,眼前便是一道隐隐透明的冰刃之光,无声无息地在空气中迅速的凝结幻化,从各个方位向他袭来,在小小的斗室中,多到铺天盖地。那样近的距离,如此迅捷的速度,何等狠决的杀意,用上了最狠决的杀着,让已是心力交瘁的他,居然在一时间恍惚失神。避无可避。忘了避。不想避。



夏树已经醒来,一见是他,便已霍然全力出手,此时正静静地看他,见他一时之间竟只是定定看着自己,眼眸清寒,如惊如叹,竟然不闪不避。一瞬之间,竟已经无法闪不能避!



似乎被什么冰冷的东西在最深处咬上了一口,彻骨的寒,揪心的痛!



来不及了!



此时已是收手不及,就如同辉夜不及闪不及避!全都已经来不及!



所能做的,只剩下看着,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



漫天的光、刃,将一切割裂、毁灭。只像是个模糊不着边际的幻灭。



犀利的寒刃迅速的划过空气,要风中印下无声的笑语,转瞬之间,已剌在辉夜的眉心,喉前!



光!刃!



在眉、在喉、在眼、在心!



寒!痛!



在眉、在喉、在眼、在心?



凝结!



正文 第十九章 流萤



碧色眸子里映着冰刃的光芒,如同秋草上凝露,迷离错乱,泌人心寒。



然而只是一瞬,寒光微微剌痛了肌肤,他才猛地惊觉似的回过神来,微微一闪,速度也不是极快,然而似乎时间也随之凝固。连同以经剌到他面前的冰刃的速度也慢了下来,慢得如同静止的冬天,被他轻轻举手,将原本已剌在喉间的冰刃拈在手指间,如同拈一杂花,可却是一杂会要人命的花。



眉心本已经被冰刃剌破,皮肤却在他轻轻抽身退开的时候,如同水波般平静下来,便是完好如初。漫天的冰刃与光刀,竟如同雾气一般地在他周身溶化,却不是消散,而好像是被他整个人吸收进了身体中一般,不留一点儿痕迹。只剩下剌向他喉间的一段冰刃,被他拈在手指间,意兴阑尽的无声看着,竟没有溶化,仿佛是他手指太冷,令冰刃无法化去,又或者剌向喉间的冰刃,是最冷的,最寒的,所以才久久没有化去



“我是太宠你了,夏树。”他平静无波的声音里有着隐忍的愠火,一闪而没。只听得夺的一声,还没见他手指有所动作,只觉得面前寒风轻拂,冰刃已牢牢钉在夏树耳边,一离开辉夜的手指,就迅速的消融。很快就只剩下一缕寒气。



夏树仍然说不出话来。



“可惜还是不够看!”辉夜好整以瑕地袖了手看他。



“这不可能!”夏树切齿瞪着他。就算是血统最纯净的王,伤口也不可能在一瞬间就连出血都没有便痊愈,而且刚刚那片冰刃,便不是被他破解,而是连同幻力一起被他的身体吸收掉,连一点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就好像被他当作养分吞噬了。这怎么可能——竟就如同魔神一般能够吸收别人的幻力。



“是个小小的时间魔法。”只是,使用这个魔法是要付出代价的。他笑得疲惫,却依然温柔地看着夏树,“你是不是还想睡会,把整件事好好想清楚。”



“你站住!”夏树在他背后站定,叫住他,声音是冰冷的一字一字,吐得分明。“母后是被你逼死的!”



“不是。”他依言站住,静静回头。和夏树比起来,沉静而镇定,不愠不火。“我没有逼死她!”



“是!”夏树愤怒地低吼,盯着他的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和他眼中的一片清寒相持着。



“夏树。”辉夜几乎是叹息着,“她不会自行了断的,或者说,她不是有勇气这么做的人。”



“你静一静,夏树。先听我把话说完”。他无奈的看着又要暴发的少年,“你要先答应我听完之后一定要乖乖的。”



“一个人真要有心寻死,方法有的是。你以为我没有防备过么?一应的药物,刀具,还有身边的侍女都是要小心着的,在这个宫中,母后是拿不到任何一点可以致死一只飞鸟的药物的。就算她真能够避过侍卫宫女的耳目拿得到,她也不会有那般决绝的勇气。”辉夜微微吐口气,“她要有你十分之一的勇气,只要有机会,她第一个应该来杀的人,便该是我,而不是她自己。而且,不迟不早,在这个时候。”



“你是说——”夏树盯着他的眼睛。



“我不知道。”辉夜对着他微微一笑,“你也不知道。我们,没有人知道,对不对?”



——————————————



天色尚明,花庭里却点上了萤火,很多。照得整个花庭容不下一点阴暗的影子。比起整个王宫里淡淡的悲伤气氛,显得要温暖和明亮得多了。



花庭中的人却没有什么好情绪,反而是隐隐地暴怒。



听得庭外传来的通报声,沉渊不待外面那人入内,就也先开了口。



“看来王是在责备我没有听令入宫吧!”他怒力冲冲,全然不顾那是极大的失礼



“叔父的话才是在责怪我礼待不周。”来人一身缟素,于一尘不染中反而见得清俊拨俗,手边还携了一个女子,人还没进花庭的门,就已温和的答。



“叔父。”待举步入了庭来,见沉渊立而不礼,辉夜倒也不假辞色,先放开女子的手,按长辈之礼行过。低头之时眼光轻轻一扫,只见一旁几个沉渊带来的侍卫,都是一身戎装,兵刃加身——在国母大去之日,潘王亲卫,私携兵器入大内深宫,其心可见。已是全然不把这年纪尚轻的新王放在眼睛里了。



身边女子年纪比他稍微见长,面目端丽,眼神清亮间又有一种浑然自成的温和,白晳的瓜子脸上,嘴角微微上翘,仿佛看谁都是柔和的隐隐带笑,虽是清水芙蓉,却又明丽照人,于巧笑倩兮之间,见得风情楚楚不可方物。举止也是落落大方,一蹙一笑,举止相益。待辉夜行过礼之后,向前盈盈一倾身,轻轻一礼:“父亲。”



声如其人般温润柔和,听者闻得其声,只如同有只清凉的手在人心上抚过,那凉却又恰到好处,不温不冻的,只如同久旱逢甘露般珠润可人。让人心神一醒,还待要再寻觅之时,却已是过水无痕,幽幽了无去处。



“流萤?”沉渊却是脸色一沉。“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我让人把流萤姐姐接进来的。”辉夜在一边温和答道,“如此大变,母后又新去,这宫中也太过落寞,涟漪从小也没几个说得上话的人,就算我有心开解,一来抽身不得,再者,这小女孩子家的心事,也不是我说得上话的,只好请流萤姐姐暂住些天,给涟漪作个伴,让这宫里热闹些,也是好的。叔父难得回来,也正好父女团聚,就在这宫里多住些时日也无妨。”



见辉夜如此说词,沉渊冷冷哼得一声,道:“难得王倒是想得周到!”这番安排,分明是有心挟流萤为人质,而向他先行示警。



辉夜也只是微微一笑,也不说什么。



流萤与两人见过礼,由一边宫女引着,自去寻了涟漪。沉渊冷冷向他面上看来,片刻才道:“你自己有伤在身,凡事自要小心些,如此久站也是不好,还请先坐下再说。“言词之间,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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