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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从来没有考虑这个问题，他再次陷入思索之中，“唔，可能是头发吧。”



“嘿嘿，又猜对了。头发在胡子上面，当然先洗头发了。”露露比丝说着，凑近他，“那么你睡觉的时候，手臂是放在胡子上面还是放在胡子下面？”



“这个……”脑子再次轰轰地转动起来，他着实为难地看着眼睛闪着异样的光彩的露露比丝，摸摸脑袋说道，“唔，是……”



“我知道了，是不是在下面呢，因为放在上面，要是睡觉的时候不小心扯到胡子，岂不是痛死人了。”露露比丝坐到他身边，笑颜灿烂地比划道，“我又说对了，对不对？”



“啊……唔……”随便应付了她之后，他正要将烤好的鱼放入嘴里，但他忽然停住了。露露比丝那双充满了期待、兴奋、探究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瞧：手臂向外歪，手臂向外歪……



汗水从他额上滑落下来，他只得将臂肘稍微外歪一点，免得让烤鱼碰到了自己的胡子。然后，露露比丝立即露出好像得到糖果的小孩般胜利的笑容。



就这样，他这顿饭比平时多用了一个钟头，因为要留心自己的胡子不能碰到食物。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他更是如芒在刺，怎么也睡不着。因为露露比丝一直撑着一双充满血丝的双眼要看他睡觉的时候怎么处置自己的胡子，无可奈何之下他只有把手放在胡子下。结果，他失眠了一个晚上。



待到凌晨，终于好奇宝宝的精灵公主抵挡不住瞌睡虫的攻击而进入梦乡时，他却顶着一双熊猫眼爬了起来准备两人的早餐。



天色还早，雾气也重，蒙蒙的什么也看不见。想着就要去见天界的斗神修罗，总不能不修边幅地跑到他的府邸去，正是准备褪去衣衫沐浴之际，忽然耳边响起露露比丝的话：“晓岚，你洗澡的时候，是先洗头发还是先洗胡子？”



他的手顿住了，对着水面上那个衣衫半褪的自己，到底先洗头发还是先洗胡子呢，理论上是先洗头发吗？可是胡子也很重要啊……思前想后，终于绕到露露比丝刚开始前的结论：胡子太长了，的确很麻烦。



※※※※※※※※※※※※※



梦中，那一双手非常的温暖。总是轻轻地牵着她，小心不让她摔倒。手的主人很喜欢她的笑容，每当她甜甜地露出两个月白的虎牙时，他总是很高兴地将她举起来，荡得老高的。



在他的旁边，有一个穿着白色纱裙的女子，她有着一头非常漂亮的金色卷发，湖水绿色的眼睛，她的笑容总是和他的重叠在一起，那是一种幸福，一种相爱的幸福。



年幼的她，虽然不知道什么是爱，但依然能够感受到别人的笑而跟着傻傻地笑起来。此时，两人总会露出同样的，温暖无比的笑容：“看，多么可爱的笑容，小露，你是我们的天使。”



梦境开始模糊起来，因为两人的笑容消失了，紧接着，是充满了争吵和叱骂的记忆片断。手的主人倒下了，他的血溅在她的颊上，带着温热，女子哭了，冲向了倒下的他。



她吓坏了，喊不出声来。然后，她听到男子温和沉稳的声音：“我没事，别哭，看，你把小露都吓坏了。”



他睁开眼睛，看向露露比丝。此时，她看清楚了，他的眼睛，是一双漂亮的青灰色眼睛，深刻，忧伤，仿佛能看见别人所不能看到的黑暗。



“妖精和精灵是不能在一起的！”有人在喊着，举起剑向那人刺去。



“不！”瞬时，她的眼前，出现了一片血红。



“不，不要！”露露比丝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处身在漆黑的森林之中，漆黑的，仿佛深不见底的黑暗……



“怎么了？”黑暗中，出现了一个男子。他的发很长，遮住了眼睛，湿漉漉地搭在肩上。大概他正在沐浴，因此只围着一条浴巾，赤裸着的上身滑着水滴，上面布满了或深或浅的伤痕。



“呀！”见到陌生人，露露比丝尖叫起来，“有变态啊，晓岚！”



“冷静点，是我。”那人把头发拨起来，露出青灰色的双眼，“晓岚。”



“哎？”她立即停止了呼叫，“晓……岚……”



“在这深山野岭中，除了我还有谁？”晓岚叹了口气，道。



“可是……胡子……没了……”这就是晓岚的真面目？看了好久，露露比丝才说了一句，“你骗人！晓岚不是长这个样子的。他嘴巴又坏心眼也不好，怎么可能是这样子呢？”刮掉胡子的晓岚，意外地好看。他不是属于斯文俊秀的类型，但也并非粗犷。他的脸的线条并不柔和，但不会让人觉得刚硬。端整的脸庞，英挺的眉，笔直的鼻梁，有如火炬的深刻的青灰眸子，出乎意料地认真和正经的样子……



“我就是长这样子啊，”晓岚有点哭笑不得了，“那照你的想像我应该长得什么样子的？”



“总之不会是认真的好好先生！”



“原来我的脸写着我是认真的好好先生啊，从来没有人说过我是长那样子的。多亏了你，我才知道，哈哈……”晓岚哈哈大笑了数声，伸手牵起了他。



“你是……”和梦中的那双温暖的手重叠了，露露比丝一愣，是啊，那双温暖的手，那双带着哀伤的青灰色眼睛，她怎么会到现在才想起来呢。他就是她的……



“露奇雅……”她忽然冒出一句话，他扶着她的手立即顿住了。



“你的恋人的名字，叫做露奇雅，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晓岚僵住了，拧起了眉毛。



“我当然知道，不，应该说，”露露比丝站起来，笑中带着淡淡的伤感，“我早该想起来才对，想起你这双青灰色的眼睛，想起你的手，想起有关你和露奇雅的一切……”



“难道，你是……”



“露露比丝……是我的名字，”露露比丝合上眼睛，道，“在我更小的时候，身边的人，都唤我作小露。”



“你是……小露，那你不就是……”



“我是光精灵族第八公主，露露比丝。”露露比丝看向他，“而你，就是杀死露奇雅，我的亲生姐姐的凶手……”



※※※※※※※※※※※※※※※※



“小露，姐姐很快要离开精灵王国了，姐姐谁都不担心，可就担心年幼的你在宫中不能好好地生活。”在这个宫殿里，就只有她和她是一母同生的亲姐妹，自然相当亲密了。



“不要，姐姐，为什么，为什么要抛下我？”



“小露，我不能离开那人。因为那人需要我。”



“可是，我也需要姐姐啊，我不要姐姐离开我！”



“对不起，小露。对不起……抛下你，对不起……”



对，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最讨厌妖精。因为妖精，夺走了她最喜欢的姐姐。露露比丝睁开双眸，冷冷地望向晓岚：“当时的混乱，让我忘记了姐姐的事。然而，真是造化弄人，竟让我在这里遇到了你，晓岚……”她的双手现出了两团光球，“我最恨的妖精族，竟然就在我自己的身边，真是不敢相信！恐怕是迷雾森林的磁场影响的缘故，我竟分辨不出妖精族的气息。不过，这也是报应。因为你遗漏了我的存在，当年的小露，和现在的露露比丝，是不能同一而论的！纳命来吧！”



原来，她就是小露。难怪，在见到她的那一瞬间，他仿佛看见了当年的露奇雅。她说得不错，要是没有遇到他，露奇雅也许还是快乐地做着自己的精灵公主，就不会发生那件事，最后也不用香消玉殒了。这一切，确是因果轮回。只希望小露不再为那件事受伤，就这样平安地度过自己的一声，那样，已经足够了……



晓岚不说话了，只是垂下眸子，静静地站着，任由露露比丝的攻击袭向他。“唔……”他吐出几口鲜血，摇晃了几下，仍然站得笔直。



“为什么不还手，太迟了，就算你心里有愧，也不能将我的姐姐的性命还来！”她喊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你！偏偏是你……害死了我的姐姐！”她唯一的姐姐，有如母亲般的姐姐……



手聚白光，凝成光剑，她含泪喊道：“我必须替姐姐报仇！”剑锋笔直地指向晓岚，而晓岚还是没动，只是垂下头，合上了眸子。



“住手！”忽然，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两人之间，以手指夹住露露比丝的剑。



“主人？”露露比丝虽然惊讶，却没有忘了晓岚的事，“主人，请让开，我要杀了这个凶手！”



“那可不行，这个可是我和朗迪斯的贵客。”洛伊丝嫣然一笑，“杀了他，我就难办了！”



“即使，即使是主人，只要妨碍我复仇的，我也……”



“露露比丝！”洛伊丝大喝一声，露露比丝立即惊住了，只因洛伊丝从没对她大声呼喝过。



“契约精灵对主人的话，是百分百服从的，你忘记了吗？”洛伊丝道，“违反契约的精灵，你知道会怎么样吗？难道你想要违反契约，化成一缕香魂吗？”



“我……”露露比丝的剑掉落在地上，“理智上告诉我，应该听主人的话，可是，情感上，无论如何，我也不能饶恕眼前这个人啊……”



“她说得没错，要是我的死能够让她好过一点的话，晓岚愿意领死。”



“你先靠边站站，我们主仆二人的对话，无关紧要的不要插口！”



无关紧要？他有点哭笑不得了，敢情你们在讨论的，难道不是他的小命吗？



“露露比丝，身为我的守护精灵，你应该知道，光凭感情，很多事情是不能随你所愿的。尽管如此，你却枉顾我的劝告和自己的身份，要杀眼前的人吗？”



“主人，请你谅解，我……”



“我不想听苦衷，我告诉你，眼前的这个男子，对我而言，非常重要。”洛伊丝指着晓岚，说道，“要是他不在了，包括我在内的所有神族，都可能毁在你的一剑之下，尽管如此，你也要执意而行？”



“我……”玉白的手指因用力紧握掐出的鲜血混入湿土之中，带着湿漉漉的腥咸，她咬紧下唇，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要杀了他！”湛蓝色的双眸不再清澈，而是满带着仇恨的血丝，“我要杀了他！为我的姐姐报仇！”



“是吗？”洛伊丝一眯眸，叹道，“非常可惜，这两百年来有你的陪伴，我过得很充实。但是，这并不能抵消你的过错！”她的身形一闪，绕到露露比丝的背后，然后手起掌落，敲在她后颈上。



露露比丝身子一软，向前倒去。晓岚连忙张开双手，接住了倒下的她。“你在干什么，她不是你的守护精灵吗？”



“一意孤行的守护精灵，我不需要。”洛伊丝负手在背后，看向晓岚，“再说，我救了你，难道你不应该先致谢吗？”



“我不需要你救，本来，我就应该死在她剑下。”



“那可不行。”洛伊丝勾唇一笑，妩媚无比却又带着杀气，“你一死，露露比丝的命也救不回了。你活着，露露比丝才能活着，你死了，露露比丝就会下去给你陪葬！”



“你……”晓岚一时无语，好半晌他才道，“你就是修罗？修罗不是男子吗……莫非，一百年前的少年，是你假扮的？”



“正是。”洛伊丝笑了，“阔别百年，还记得修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