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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确认



“为什么？”玥夜看向她，“你可以叫我释放她的，你知道，我有这个权力。”



修罗深深看了他一眼，说道：“叫你放了她，不如叫你杀了她。我当然知道你有这个权力，可是，要是皇储本身都因公徇私的话，底下的人会怎么说，何况，我知道这个魔军，不只你一个统帅。你的皇兄，对你可是虎视眈眈的，要是你有一丁点犯错，他就会迫不及待的想要把你从储君拉下来。这也难怪他那么想的，仅仅因为母亲身份不如你的母后，就要屈居你之下，如果是我，我也想杀了你了。皇族里没有一两个这种野心家存在，我才会觉得奇怪呢。”



玥夜愣了数秒，然后哈哈大笑：“你真的很有政治触感，不过——”他把手放在她的肩上，银眸凝视着她：“只要是你的要求，不要说这种小事了，要我立即班师回魔界我也可以。”



只要她开口，他真的会那样做吧。修罗低下头，说道：“这不是一个储君会说的话。你不是说过你有觉悟了吗？”拜托，不要对她那么好，那会让她舍不得离开的。



“嗯。我有觉悟了，你呢？”玥夜以指挑起她的发丝，柔声说道，“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准备？”她愕然地抬头，圆睁的大眼里满是诧异，“什么准备？”



“准备当我的妻子啊。”他笑笑，吻了吻她的额，“在成为我的皇妃之前，我还是要问你，愿不愿意当我的妻子？”



“我……”修罗支吾了，说话啊，他在等着你的答案呢。回答，只要张开嘴巴说说就行了，只要……



“怎么了？”他感觉到她的颤抖和不安，“还是我太急了？”



“不……”她搅动着素白的手指，良久，她才抬头，主动吻向他：“我愿意——”谎言，总有一天会被拆穿的，然而，眼下，她不想打破它。即使它脆弱得就像易碎的玻璃——



“谢谢。”他拥紧了她，故意忽略了她眼中的犹疑。迟早有一天，他会弄清楚的，她的不安，恐惧，还有，她的真实心意——现在，不急——



※※※※※※※※※※※※※※※



这是……华莲吗？遍体鳞伤、衣冠不整、憔悴狼狈，尤其是她的眼睛，那犹如死物的眼神来——修罗顿住了，望向吊在枷锁上的人不语。



“在这之前，一直是由皇兄关押的，关于她的处刑，也是皇兄发布的。”引领她来到关押华莲的地方的玥夜看到她眼中的不忍和愤怒，他拥了一下她，轻声说道，“很抱歉让你看到这种情景，如果是我在的话，至起码，我是不会让皇兄那样对待俘虏的。但我想让你知道，魔族不是性好杀生的一族，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战争的。我们都想和平共处，希望你明白。我就回避一下，你们说说话吧。”



“我知道。”修罗叹气，她抬头看了看他，“谢谢你，是你把处刑缓下来的吧。而且，我在俘虏营也听说了，你不是那么残忍的人，对我们的人，你表现得相当宽容了。”



待玥夜走后，修罗走近那个囚犯，在她面前立定，然后抬眸打量着她，好一会儿，才道：“你，不是华莲——”



那俘虏微微动了动眉毛，褐色的瞳孔有些茫然地看着她。



“你不是华莲，你到底是谁？”修罗的眼睛盯紧她，“为何要冒充华莲？”



俘虏冷冷地撇了她一眼，把头转过去了。



“我是修罗。”修罗凑近她，以只有她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天界的近卫侍长官，现任天军的统帅——修罗。”那俘虏的眼神忽然亮了一下，但很快又变得无动于衷了。



修罗以手遮住下半边脸，炯炯的黑眸中射出坚毅沉稳的光芒，声线也刻意压低了：“当初我派遣华莲将军出去刺探军情，她随身只带着十名护卫，如今，这十名护卫有些已经殉国了，有些则还生存着，但是，无论怎么打探，我们都不知道华莲到了哪里，是生是死。我想你告诉我，华莲，她，还生存吧？”



俘虏的表情忽然有点激动起来，但她很快保持冷静，褐眸开始打量着这个说话的方式和眼神都神似自己统帅的女子。



修罗忽然明白了，她的唇角微微上弯起来：“很好，华莲把你教育得很好。在这个时候，你理应猜疑我是不是魔军派来的奸细，你可以保持缄默。”她看了一眼远处的玥夜，继续说道，“我可以帮你回到天军，回到那里之后，如果你真的有华莲的消息，再跟瑨凤说。”



见她不回答，她说：“现在，我会用‘移形换影’将你转移到天军军营，但是，这里距离有点远，不能同时转移两个人。你先走吧，这里的人暂时不会伤害我的。”她抬起手，正想施法，忽然，俘虏开口了，她的声音嘶哑得就像公鸡在叫：“没……用的……”



修罗停下手上的动作：“怎么了？”



“我的手脚，都被……那个人……折断了……”俘虏说话气若浮丝的，“身体的技能有百分之八十以上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创伤……就算，最好的医师，最好的药，都不能医治好……我的期限快到了……”



“神族有很多著名的魔法师，没问题的。”修罗说道，“我不记得有叫华莲和其他士兵轻贱自己的生命，这是我绝对不允许的。除了死在战场上，我不允许自己的士兵轻易放弃希望。”



“那个……魔鬼，把我所有战士的自尊、荣誉、骄傲……都践踏始尽了……我的阁下，在我停止呼吸之前，请让我选择战士的死法……”俘虏的眼中折射出哀求，“请你……用你的剑，结束我的生命……”



“不！”修罗断然拒绝，“我不是行刑者，这种要求，我无法做到。”



“你必须这么做……”俘虏的脸上忽然出现了一丝笑容，“因为，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华莲将军的消息。”



“她在哪？”



“那你就答应我……”俘虏坚持说。



修罗顿了顿，说道，“理由，你必须有一个能够说服我的理由。”



俘虏惨然一笑，道：“在我腹中，有着不知是哪个魔族的孩子……我不能，诞下他……尊敬的阁下，也许对他不公平，但我只想，选择自己的死法……只想，保留自己作为战士的尊严……”



“魔军……竟然……”修罗的瞳孔忽然发出金色的光芒，她的双拳紧握，声音隐抑着无比的愤怒，“竟然，对神族做出这样的事情……”



“无论怎么样，发生战事的地方，受害的……总是老弱妇孺……阁下你是这么说过吧——”俘虏断断续续地说道，“阁下，请你一定要结束这场战争。不要再让牺牲者出现了——”



“你的名字呢？”



“依娜。”



“好，依娜。”修罗说道，“我会用我的修罗剑送你一程的。告诉我，华莲将军现在是生是死吧。”



“将军她，为了掩护我们，摔下了峡谷里，不过，如果没让魔军找到的话，将军就一定生还着。”



“好的。我也会履行自己的诺言。”修罗自左手手掌中拉出一把银光闪闪的剑，被魔法隐藏起来的金眸灼灼发亮起来，“请安息吧，天军的战士，神的孩子，众神会为你吟诵挽歌的。”银光闪过，俘虏缓缓地合上了眼睛，嘴边，带着一缕满足的微笑。



※※※※※※※※※※※※※※※



“修罗——”玥夜迎上去，“刚刚，发生了什么事？”那道光芒，很不同寻常，夹着愤怒，悲伤，痛苦的光……



“我，杀了她……”修罗拥住他，淡淡地说，“用我的手，我的剑，将我们的人，杀了……”“别说了。”玥夜抱住了她，“忘记吧，忘记那些伤心的事情，你现在，只要开开心心地做我的皇妃就够了。”



“战争在慢慢开始，我却慢慢地不会哭泣了……玥夜，我们还要打多久？”



玥夜长叹道：“谁知道呢。重复着，重复着的战斗，看得多了，连心都会麻木的。不过，我不会让你再见到这种场面的，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太迟了……她拥紧他，太迟了……从她选择这条道路开始，就决定要这么走过去。玥夜，这是你我都无法抉择的命运。总有一天，我们会在战场上兵戎相见。到时……拥抱我的这双强健有力的臂膀，也许会选择扭断我的头颅吧，她轻轻一笑，然而，在那之前，她，也不会乖乖的被杀的……



我们都是为了自己的正义，自己的真理而战的，我的皇子殿下——



※※※※※※※※※※※※※※※



“那个俘虏死了啊。”菲利达古扣了扣桌子，面无表情说道，“是皇弟的人杀的吗？”



“是的，确认是三殿下的人最后见过她。”



“可惜啊，一个好玩具。”菲利达古的手抚过伏卧在自己身旁的一只带着巨大翅膀的翼虎，那翼虎在他的抚摸下微微扬起头，撒娇似的舔舔他的手心，温驯得就像小猫一样，“啊，我想到了，雷帝好像还没进食。嗯，不过，雷帝从来不吃死掉的食物的，唉，宠物太过挑嘴也过错啊。”他的黑眸一闪一闪的，仿佛在思考着什么。站在一旁的士兵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他退后鞠了一个躬，战战兢兢地说道：“那，小的告退了——”



“慢着。”菲利达古忽然叫住了他，黑眸中带着莫名的笑意，“那么辛苦的从皇弟那边过来，也辛苦你了，我还没奖赏你呢。”



那士兵一听，高兴地连连磕头：“谢谢殿下，谢谢殿下——”



“别客气，那是我应该做的。”菲利达古脸上划出一个笑弧，他的手指朝那个士兵一指，道，“奖赏就是，雷帝——”



“不，殿下——”



“吼——”他的哀求声消失在雷帝的吼叫声中。



“我不见得会欣赏从别人那里来的间谍的。美杜莎——”



“哎呀，我还以为自己够隐蔽的了，殿下还是发现了啊。”美杜莎突然出现在菲利达古的身后，她看向雷帝，进而一脸的嫌恶，“真是的，应该叫你的宠物出去进食啊。把营帐弄脏了，怪恶心的。”



“我说过不要出现在我的身后的，除非你是想死。”菲利达古慢慢地转过头去，黑眸里带着寒芒，“要不是看在你是带来那边的消息的份上，我的剑早就划下去了。”



“哦，殿下的刀不是已经抵着我的心脏了吗？”美杜莎笑盈盈地指着他抵在自己胸口的剑，“只差几寸，美杜莎就可以变成另一具尸体了。”



“哼，”菲利达古手一晃，那剑忽然消失了，“说吧，皇弟那边有什么消息？”



“三殿下明天要回魔宫。”



“哦？他不是嚷着要把战争降低到最低层次，所以才跟着来的吗？现在受不了战场的硝烟，又想逃回魔界了啊？”



“魔帝陛下好像为他选了一门亲事。”美杜莎风姿绰约地撩拨了一下自己的长发，说道，“不过，他好像不喜欢。”



“哼，这个我早就知道了，你就知道这些无聊的事情吗？”



“还有，三殿下好像要带着自己选中的女孩回魔宫。”



“哦？！”菲利达古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是……他的女人吗？”



“嗯，好像是。”美杜莎笑笑，“据说，三殿下可宝贝她了，见过她的人，就只有几个近卫侍队长。”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