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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琦听见了樊于毅的声音，可是她什么动作也没办法做，她身上的血液好像已经抽干了，手脚都不听使唤，她的脑子里只重复着：小涵死了！

「我要见她……」她努力的撑起双腿，也不管扶着自己的人是谁，只是喃喃的说着。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往生室前的，她看到了若涵的母亲坐在椅子上哭泣着。

张母一看到她就哭着喊道：「贝琦！小涵怎这么傻……」

「我不知道……她早上有打电话给我，可是……」

「她有跟你说什么吗？」

「没有，该说的我昨晚都跟她说了，说到半夜三点多我才走，可是她怎么……」

警察说若涵割腕的时间应该是在今天中午十一点到十二点左右，电话就摆在一旁，查了通话纪录后发现一通是打给王汉，另一通是打给贝琦的。

看来若涵在割腕后先打电话给王汉，王汉却对她置之不理，之后她才又打给好友贝琦。

「她在电话中并没有跟我说她做了傻事，我当时在忙，可是她什么也没说啊！」贝琦想到今早和她最后的对话，小涵最后跟她说保重，她当时虽觉得不对劲，可是她却没去追究。

就在这时，负心男主角出现了，王汉那张斯文的脸上没有难过，也没有哀伤，只是木然没有表情。

看到贝琦时，他在心里确定了若涵真的自杀了，可是他还是开口问：「真的是她吗？」

这是所有认识若涵的人的第一个疑问，因为就像「狼来了」的故事一样，对于一个三天两头就嚷着要自杀的人，身边的人习惯了她的放话，没有人会相信她真的会自杀。

贝琦看着王汉没有回答，反倒是她身后的樊于毅替她回答。

「张小姐已经走了。」

王汉的疑惑得到了解答，但是他的表情还是没什么变化，甚至连一丝哀伤都没有。

啪的一声，一个巴掌打掉了王汉脸上的木然，声音大得吓人，连张母的哭声都跟着歇止。

贝琦不顾打疼的手，恶狠狠的对着他骂道：「你想怎么玩女人是你的事，但你为什么不跟小涵说清楚？你这样还算不算是男人！」

「你凭什么骂我？她要怎么了结她的生命没有人管得着，这一切都是她的决定，要怪你应该去怪她！」王汉认为来医院一趟已经够了，凭什么还要接受这女人的巴掌。

「你就这样把责任推得一乾二净？」

「这一切根本不是我的错，害死她的人是她自己，你是她的朋友，难道你不知道小涵的个性吗？」

「我当然知道她有错，她最大的错就是爱上你这个自以为是张无忌的死白烂！你现在可得意了，你的战绩上可以记上这笔──曾有个笨女人为了你而自杀！你去把其他女人的时候可以拿出来炫耀！我知道像你这种人心里在想什么，利用自己的失意去获取别人的同情，就像你当初追小涵时一样，你不也是说自己失恋了，利用小涵的同情心接近她，然后等一切到手了，你又说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的！」

「这本来就是事实，我叫她待在老家，她却硬要跑到台北，她没有工作、没有住的地方，样样都要靠我，我连自己都养不活了还要照顾她。」

「你如果承担不起，就别让她住进你家啊！」

「她提着行李来找我，我还能叫她上哪去！她只想赖在我家，你没发现吗？不然你也是她的朋友，她大可以去你那儿住，何必赖在我那里跟我纠缠不清！」

王汉才不爽咧！不过是和小涵玩玩，本以为那只是短暂邂逅，谁知小涵居然一路追到台北，还占去了他的租屋处，逼得他不得不搬走。

「她死了！难道你还不明白吗？躺在里头的人已经死了，小涵死了！你现在说得潇洒漂亮，把责任一推就当没事，你真觉得她在纠缠你的话，也是你给她机会啊！你敢说她到台北来之后，你一次都没碰过她吗？每次你找不到人辄的时候，你还不是找她！你要就专心一点好好和她交往，但你每次都只是和她玩玩，你明知道小涵对这段感情有多认真！」

「是她把事情想得太严重，我也有朋友，不可能因为她就断掉我所有的生活，我更不可能为了她一个人就不要朋友。」

「是你的炮友吧！这里是医院，你最好去检查你的性病好了没！恶意散播传染病是有罪的，性病也一样！」

贝琦根本不管在场有谁，难听的话一古脑的全说出口，王汉被她说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妳说什么？」

「我说你有性病，你传染给小涵的事，她都跟我说了！像你这种杂碎，别以为我怕你，你最好小心别在晚上出门，要知道夜路走多了是会碰到鬼的！」

第三章

「你好点没？」

在医院里和人大吵一架的明明是贝琦，但最后挨打的人却是樊于毅，且他还得低声下气的问着火冒三丈的女人好点没，因为他想离开了，只是他觉得丢下她不管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我没事！」贝琦咬牙切齿的吐出这句话。

「你确定吗？」刚刚他和那男人打起来时，她还过来踹了那家伙好几下，不知道有没有在混乱中挨到拳头。

「我真的没事。」贝琦点点头，低头看了眼手表，已经快两点了。「你该回去了，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搭计程车就好了，你就直接回家吧，再耗下去你明天又要迟到了。」樊于毅看了她一眼，她的气似乎消了些。

「好吧。」贝琦的肩膀微微垮着，转头迎向他的注视，「不好意思，害你挨了一拳，不过你这次的英雄主义发挥得还不错，你揍人的技巧还不赖。」

先前王汉气得朝她打过来时，樊于毅突然把她拉到身后，结果他的肚子挨了一拳，但他接着回扁王汉的动作十足让人惊艳，打得王汉回去得躺个三天下不了床，最后王汉被打得整个人趴到地上，要不是有人过来劝阻，搞不好她还会继续替樊于毅加油要他再接再厉呢。

瞧她说的！樊于毅看了她一眼，微微抖了一下僵疼的肩胛骨，他只是很不高兴对方在他还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就开打，平白无故被打了一拳他当然得讨回来。

「快回去吧，已经很晚了，你明天早上一定会迟到的。」樊于毅催着她。

「那可不一定，你也连熬了两晚，搞不好明天迟到的会是你，不过我挺希望你能晚点到，这样我报告就可以晚点交出去。」

见贝琦站起来，樊于毅也跟着起身。

「我可不会让你称心如意，你早点回去吧。」说完，他便离开了。

「Ｂｙｅ！」贝琦看着他的背影道再见，只见他将手举起来挥了挥。

看了眼手表，好友的脸浮现她脑海里，她忍不住又叹了口气，伸手到口袋里，摸着张母交给她的信，小涵写了三封遗书除了给母亲和王汉外，其中一封是给她的。

贝琦回到家后才把那封信打开，仔细看着。

贝琦：

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可是你怎么能了解我的情况呢？不是每个女人都像你一样，至少我就不像你这么有自信、这么有能力，这是打从一开始人的生命里就注定的。

你有实力，但我没有，你能在工作上一展长才，可是我连找工作都很困难，不是我真的想赖着王汉，也不是我除了他以外没别的可想，而是我真的没有办法，我没办法像你看得那么开，我的生命里只有他，除了他以外，我真的什么都没有。

我不能想象没有他的生活，我也不能想象如果他不在我身边，我该怎么办？

你根本不需要靠男人过活，所以你根本不在乎男人的存在，你可以来去自如，不被情爱所困，但是我没办法像你一样啊！

我很抱歉我造成你的困扰，可是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如果我今天什么都有，根本不需要害怕，那我也许早就像你说的那样，离王汉远远的，或许也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可是我知道我办不到，我永远都不可能像你这样，而且我已经好累了，我也不想再这么下去了，所以请你别恨我，也请你别生我的气，就让我结束这一切，我真的累了，如果要到生命结束我才能从这团迷乱中找到喘息的空间，那就让我这样吧！

看完了若涵所写的信，贝琦的心又是一阵痛。

她们二十几年的交情，最后竟然是这样的下场，她对小涵说的那些话并不是恶意的，她只是恨小涵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搞得半死不活，而她劝了小涵那么久，本以为小涵会听她的劝离王汉远远的，谁知她不肯听劝。

是不是所有陷入爱情漩涡里的人都是失去理智的？但就这么结束生命值得吗？

擦去脸上的泪水，贝琦知道再难过也没办法挽回小涵的生命，不过她还是很气那时如果她能多点时间听小涵说话，也许小涵可能会听她的劝就不会做出傻事了，但她却为了工作不让小涵把话说完，可笑的是她现在就算再难过也没用，她连难过的时间都不够，她还得把企画案重新写过，明天就得交出去，因为她的生命还在进行中，而这是个不会改变的事实。

☆　☆　☆

「贝琦，你要不要回去休息？」王经理发现她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没关系，我只是胃有点不舒服。」贝琦按了按胃部，感觉那儿隐隐约约传来疼痛，但是在她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你如果真的不舒服就去看医生吧，今天应该没有别的事了。」

王经理也知道昨晚贝琦所经历的事件，看得出来她受到一些打击，可是贝琦的个性是不会向挫折屈服的，硬是撑着两个黑眼圈来上班。

「我不想待在家里胡思乱想，没事的，过一阵子就好了，现在只是过渡时期，等过了这段时间就没事了。」贝琦还是坚持着自己可以克服。

「好吧，如果你撑不住了，就请个假回家休息吧。」

「嗯。」对王经理点点头，贝琦回到位子上。

胃还是不时传来疼痛，她只得一手按着胃部，一面希望这疼痛可以停止。她知道身体是真的不舒服，不过她并不想到医院，昨晚她在那儿已经待得够久了，她真的不想再回到那地方去。

「贝琦，你要不要吃片胃药？」同事见她这模样，递了一包药给她。

「好，谢谢。」贝琦挤出一抹笑容，平常连感冒都不上医院的她，对医院有种莫名的排斥感，而她从小到大进出医院的次数屈指可数，其中几次还是小涵陪着她去的，小涵说她坚强，但她却连上医院看病都不会，如果不是小涵逼着她去，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去看病，而现在小涵走了……以后她该怎办？

说是她在照顾小涵，但小涵何尝没照顾过她呢？小涵也许在工作和感情上不顺遂，可是她温柔又体贴，只是小涵太傻了，就算她死了，她的爱情也不会因此而变得伟大，反而让人觉得她傻得可怜。

吃了片胃药后感觉好些，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不过至少觉得胃不像刚才那么疼了，贝琦叹了一口气，拿起一旁的文件翻看，连她都要佩服自己，明明已经好几天没好好睡过了，她竟然还有精神上班。

随即她的脑海里浮起某个人的身影，樊于毅似乎也熬了几天的夜，昨晚他还跟王汉打起来，看来英雄主义也得搭配孔武有力的身形才有点说服力，所以樊于毅打起来也是占了上风，王汉可能要当几天的猪头才能出门见人了，光是这点她就该感谢樊于毅，除了护住她没让王汉打着，他还帮她好好的教训王汉一顿，也算是替她出了口气。

好吧，虽然樊于毅曾经当过狗熊，但经过昨天那场架后，他在她心里的评价也可以稍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