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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 2006年第04期-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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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潮忽然觉得自己很累很累,身体仿佛被掏空了一般,浑身上下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她突然很想哭,很想尽快离开这里,但却发现腿脚格外地绵软。
洪潮强撑着自己,脚步飘忽地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恰巧看见云端正虚脱般摇摇晃晃地瘫软下去。几乎同时,她双腿一软也瘫倒在地上了。
从这天起,洪潮就陷入到一种无法摆脱的压抑之中了。处处都能感受到云端释放出的那种带有敌意的气息,空气都因为渗进了太多的敌意而变得黏稠滞重了。在这样一种氛围中,洪潮无法畅快地呼吸,更无法自由地行走。她常有一种置身于砂浆中的感觉,身前身后都是泥泞的砂浆,自己身陷其中,胸口憋闷,步履艰难,无奈地被砂浆挤兑着,推搡着……关键是洪潮没有办法摆脱这种处境。她虽然能感受到周围的敌意,却摸不见抓不着。因为这敌意没有形式,只是一种感觉,它弥漫在洪潮的身体周围,虽无处不在但却无影无形。你看不见它,也就无从抓住它。你抓不住它,也就无法回击它。你不能回击它,也就无法摆脱它了。
洪潮的心里越来越恐惧,她知道这样下去自己早晚会崩溃的。她觉得自己已经到了极限,已经快挺不住了。而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主任给洪潮下达了一个任务:命令洪潮把曾子卿的太太从俘虏们的住处搬出来,单独跟她住到一起。主任特别嘱咐洪潮要好好照顾曾太太的身体,要让曾子卿看到我们的诚意,要通过我们对曾太太的关照来感化曾子卿,争取曾子卿。
洪潮愣在那里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
尽管心里百般地不情愿,但洪潮却不能不服从命令。更何况,主任作出这个决定的理由还是她给提供的——曾太太怀孕了。
6
云端也不知道自己这次怎么就怀孕了。
清晨起来,云端突然呕吐起来。呕吐来的很突兀,当时云端正准备刷牙,刚把牙刷伸进嘴里,就感到一阵恶心。还没来得及把牙刷拿出来呢,她就吐起来了,吐了个一塌糊涂,把整个胃肠都翻了个个儿。
吃早饭的时候云端又吐了。徐太太的眉头立刻皱成了干姜,脸一下别到了一边去。佟秋过来边帮她收拾边悄悄问了一句:“曾太太,你身体不舒?”
“不知道怎么搞的,就觉得心口这里堵得慌,恶心。”她捂着胸口说。
佟秋愣愣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问道:“曾太太,你不会是有喜了吧?”
她一听也愣了,“不会吧?”疑疑惑惑地嘟囔着说:“怎么会呢?”
“那你身上多长时间没来了?”佟秋又问。
真是的,她忽然记起自己身上真是好长时间没来了。也许是过了一个月,也许是过了一个半月,总之这段日子出现的事太多,她把这事忽略了。
但怎么可能呢?她想,自己跟了子卿这么多年,一直盼着有个孩子,可是一直都没能怀上。她和子卿都是早就死了这份心的。子卿一看她为这事难过就会说:没有就没有吧,权当你是我的孩子了。她听了就会破涕为笑,就会撒着娇说,那你也得当我的孩子,要不你有孩子了我还没有孩子呢。每到这时,两人就会情不自禁地搂抱在一起,互相抚摸着,抚慰着,亲热着。
怎么突然就会怀上了呢?她有些不相信。
见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发呆,佟秋不由笑了,说:“曾太太好福气,看来你真是有喜了呢。”
接下来,云端一连几天都没吃好饭,吃一口吐两口,后来干脆一点东西都不敢吃了。就这也止不住吐,看别人吃东西她要吐,不看别人吃东西闻见味儿她也要吐,后来连晚上睡觉同屋的人翻个身或者咳嗽一声都会引得她呕吐起来。
女长官把医生领来给云端瞧病。医生是个男的,看过后肯定地对女长官说:“没问题,她是怀孕了,妊娠反应。”
云端看到女长官的脸忽的一下羞得通红。
当天晚上,女长官就沉着脸把云端搬到了西屋,让她和女长官住在一起了。
一看这架势,云端就知道完了,自己这下算是彻底落到女长官手里了。云端认定这是女长官的阴谋。自从那天跟女长官对峙,扬了人家一头一脸的香粉之后,云端就料到女长官不会轻易放过她的,一定会想办法找机会整治她。但没想到女长官竟会想出这么绝的一招,把她单独弄到身边看管起来。这样一来自己可就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被女长官攥在手心里了!这样一来女长官就可以随时随地随心所欲地整治她了!想到这一层,云端的心就缩成了一团,禁不住手脚冰凉,浑身发抖。
虽然原来也是在女长官的监视之下,但不住在一起总还有脱离视线的时候。尤其每天晚上睡觉前的那段时间,那是她们几个女俘虏一天中最自由的时刻。她们常在这个时候躺在被窝里说些白天不敢说的话:念叨念叨自己的丈夫呀,埋怨埋怨伙食呀,骂骂共产党呀。反正就是宣泄,怎么能宣泄就怎么说,什么能宜泄就说什么,好让自己心里的压力减轻一点,让夜晚变得短一点,让入睡变得容易一点。。议论女长官也是她们这个时间的重要话题。她们喜欢随着自己的心情评价女长官。心情好的时候她们能看出女长官的很多优点,比如眼睛有神了,比如身板直了,比如嘴巴轮廓好了等等。而心情不好的时候,这些优点立刻就统统都变成了缺点。眼睛成了“大眼珠子到处骨碌,没有她看不到的地方”!身板成了“哪个女人像她那样走路,扳着个身子挺尸一样”。嘴巴就成了“嘴巴抿得那个紧,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主”。她们议论中分歧最大的就是女长官是姑娘还是媳妇这件事。徐太太和佟秋她们坚持认为女长官是媳妇。她们的理由是共产党共产共妻,这里就这么一个女人还不早就共妻了。云端认为她是姑娘,但云端说不出理由,只是一种感觉。云端始终觉得这个女长官有点奇怪,看起来挺成熟老练的样子,但时不时还会脸红。她注意到她脸红的一刹那常会现出不经事的小姑娘相。现在可倒好,再也不用争了。现在云端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女长官的监视之下了,别说没机会和大家一起说话争论,就连晚上讲梦话都得多加小心了呢。
躺在那个空荡荡的炕上,云端觉得自己就像摆在砧板上的一块肉一样,束手无策地随时等待着被宰割。云端就等待着,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等待着。虽然是闭着眼睛,虽然是一动不动,但云端的神经却始终都绷得紧紧的,所有的感官都是打开着的,就如同一个落入网中的猎物,虽不再挣扎但却紧张地捕捉着周围的每一点动静。
远远地,就听到了女长官“腾腾”作响的脚步声。云端心里一紧,全身的汗毛立刻如炸刺般“刷刷刷”地直立起来,毛孔全部张开,冷汗立刻就冒了出来。云端提心吊胆地听着女长官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听着女长官走进了屋子,听着女长官在炕边停下了脚步,听着女长官在自己的身边站下了……
云端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紧张地等着女长官开口,等着女长官发出严厉的声音。但过了许久,她却只听见女长官低低地说了一句:“起来吃饭吧。”
云端蓦地睁开眼睛,看见女长官手里端着一份热腾腾的饭菜,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云端一时有点发蒙,有点反应不过来。她想不通女长官怎么会亲自给她端菜送饭。她仔细地看了一眼女长官手中的饭菜,发现这顿饭的内容比平时要好得多。云端心里忽然有些明白了,这不是—般的饭。是啊,即便是收拾畜生也得先给顿好吃好喝的呢。云端悲哀地想,不由心头一颤,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晚饭云端没吃。女长官也没劝。
睡觉前,女长官把炕桌立在了两人之间,沉着脸告诫云端说:“这是警戒线,有事可以叫我,但不许过这个线。”随后犀利地盯了云端一眼,补充道:“外面有卫兵,有情况他们随时都会冲进来。”
云端什么话也没说。都到了这个份上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呢。云端又想到了砧板和肉,想到了落进网里的猎物,心里不由一阵酸楚。
这一夜,云端几乎没合过眼。她发现女长官好像也没睡着觉,一直把脸冲着她这面躺着,手始终插在枕下按着枪把,整夜里似乎连身都没翻过一次。直到凌晨,云端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刚睡了一会儿,就听见有人叫她。她睁开眼睛,看见天已经亮了,女长官正站在她的面前,手里端着早饭。早饭也比往常好,竟然有一个鸡蛋。云端的眼睛亮了一下,她记起自己好像很久没吃过鸡蛋了。但她仍旧不想吃,没胃口,也没心情。昨晚她已经想好了,既然自己已经万念俱灰,就没有必要再为自己的身体做任何事情了,索性不吃不喝任身体随着灵魂飘走算了。她翻过身去,想背对着那些早饭躺着,却不料一挪动,胃里就反上来一阵恶心。已经来不及下地了,她刚趴在炕沿边上,就一声接一声地呕吐起来。
呕吐提醒了云端,使她想起了腹中的孩子,想起现在自己的身体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她现在是两个人,一个是她自己,一个是她和子卿的孩子。对自己她可以说了算,可以任自己的身体随着灵魂飘走准哪个孩子呢?她有权利带走她和子卿共同的孩子吗?想到这,子卿的声音立刻在她耳边响起:我好好待你是为了让你记住我的好,让你为了我的好,好好等我回来……
云端愣怔了一会儿,猛地翻身坐起,一把抓起鸡蛋,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云端很快就发现,情形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糟。尽管女长官的脸色一直不好看,但却一直没有整治她的迹象,反而还打水端饭地照顾她。饭菜显然是单独为她做的,虽然还是那些粗茶淡饭,但能看出是下了工夫的,而且总是尽可能地随着她的胃口变换花样。
云端也想开了,不再把神经绷得紧紧的去费心猜度女长官如何整治自己了。得过且过吧,云端想,过一天算一天。所以云端不再拒绝吃饭,虽然还是吃得少吐得多,但总还是吃了。
开始,每次当着女长官面呕吐时云端还有些害怕,怕吐得到处都是,惹女长官生气。在那边住的时候,每次她呕吐徐太太都会恼,把脸弄成个苦瓜,不是埋怨自己命苦,就是朝佟秋发脾气。常常是佟秋帮云端收拾。收拾的时候徐太太就骂佟秋笨手笨脚半天弄不完恶心死人了,等收拾利索了徐太太又骂佟秋发洋贱天生伺候人的贱命。云端心里明明知道徐太太是冲自己来的,但也懒得挑明。徐太太就是那种人,自私得很,何况换上自己看着别人在身边呕吐也会受不了的。所以搬到这边后,一想到要当着女长官的面呕吐,云端的心里就紧张。
没想到第一天早上当着女长官的面吐过之后,云端挣扎着刚想爬起来去收拾,却见女长官不声不响地替她收拾干净了。当时云端吃惊得愣怔了好一会儿,脑子怎么也转不过劲儿来。原来佟秋为她收拾这些东西的时候,她虽也感激但还是挺心安理得的。在她的眼里,佟秋终归是个下人,虽做了二太太,也脱不掉下人相,干也就干了。何况佟秋替她收拾主要还是为了徐太太,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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