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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2004年第5期-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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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调戏我妹的?”
“是的,”我说,“喝多了,完全不由自主。”
“给我两百块钱,我就只当这件事情从没发生。”
“钱我没有,要不让你妹妹也拉拉我的手,把我拉到她怀里抱抱,这样就扯平了。”
长发青年蓦地一阵冲动,举起棍子就抡了过来。一边抡一边说,我操。我一闪身,听到了棍子的风声。等他又举起棍子时,我低下头猛朝他的肚子上撞去。
咚的一声,长发青年仰面躺到了地上。我的脑袋杵在他肚子上一时抬不起头。顷刻间,砖头和木棍一古脑地朝我后背上落下来。棍子落到背上时是一种横的感觉,砖头落到背上是一种点的感觉。这伙暴徒一笔一划地揍着我。他们很惬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渐渐感到背上轻快了,壮着胆子把脑袋从长发青年怀里伸出来四下瞟了两眼。张震正用长发哥哥弃置的木棍驱逐那帮对我施暴的恶人。我舒展开肢体站起来,加入了张震所干的事情当中。毛亮也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往我们这边赶过来了。他抓着一块拳头大小的砖头(他刚才逃跑之后,大概就是找这个东西去了),瞄准一个撤退中的暴徒。两秒钟之后,暴徒惨叫一声,捂着脑袋冲毛亮破口大骂:
“胆小鬼!倭寇!”
毛亮最恨人家叫他倭寇,每逢听到这种称呼,他就会气不打一处来,就要发怒。
潦草而简短的混战过后,我们的敌人只剩下长发青年和他的妹妹。妹妹呆呆站在离哥哥不远的地方默默无闻地哭泣着。她本指望哥哥让她扬眉吐气的。
很快,长发青年就从腹痛中康复了过来。他抹抹额头上的汗,发现自己的兄弟们都不见了,便有些失意。毛亮不知道从哪里捡来一根棍子,长发青年刚坐起身,毛亮就从他背后来了那么一下子。还没缓过神,张震又把他提起来举到头顶上。张震一边转动他一边模仿着螺旋桨的声音。持续了一阵子后,又把他抛弃在了地上。
长发青年像无脊椎动物似的蜷成了一团。他神魂颠倒地说,这个事情不会就这样算了的。为了引起我们的重视,或者是怕自己遗忘,他一再重申。
“不会就这样算了的,不会就这样算了的。”
我想体面地解决这件事情。怎么给又当老板又当服务员的姑娘的哥哥一个台阶,让他带着自己的妹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呢?如果可能,我真想找个过路的老大爷问问。
我把背心撩到接近脖子的位置,将后背展示给他。
“你看,”我说,“你的兄弟们是怎么对待我的,他们简直把我的脊背当切菜板了。看你长得挺憨的,医药费我自己负担得了。”
他看着我的背影,像是在斟酌我的伤势,权衡彼此的得与失。
让他思忖去。我心想。
可是,不幸的事情发生了。他突然把我掀翻在地,死死抱住我的脖子,嘴巴开阖着往我耳朵上凑,好像有几句心里话要迫不及待地悄悄告诉我。当然这只是个比喻,他事实上想干的是毁我的耳朵。要是让他得逞,我就真他妈成梵·高了。
我奋起反抗,三下五除二骑到他身上,抓住他油腻的长发起起落落,一下一下快速地让他的脑袋与地面碰撞。我边做边向他呼吁:别让我再揍你了;别让我再揍你了。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终于听从了我的劝告。好吧,好吧,他说,这件事情就这样算了。我松开他的头发,准备离开他。哪知,我从他身上蹁腿的时候,这个疯子抬起膝盖顶在了我的裆部。我跌在一边,浑身直发冷。我又疼,又觉得滑稽。他简直令我哭笑不得。一直在不远处旁观的张震紧走几步,弯腰将他从我的腿下抽出来,抽的时候又碰到了我的蛋。哎吆,我对张震说,你轻一点。张震提起他来,一较劲,扔到了附近的一堵墙上。长发青年有着相当好的弹性,身体在碰到墙面的一刹那又被弹了回来,落在离墙差不多一米远的地方。刚一着地,又抱怨起来了:
“三个打一个,算什么本事?”
说着,他用质疑的目光轮流在我们三个脸上驻留了一阵子。
我的裆部疼得依旧厉害。我想找大夫。
大夫,请过来一下。
张震又把他举了起来。
真是不可思议,他落地之后,仍然固执己见。
“好了,这位大哥,你打算怎么办吧,”我弯腰捂着蛋站起来,我怀疑我的蛋已经碎了。我真的需要个大夫。
“给我两百块钱,我就只当这件事没有发生。”
我想阻拦,已经来不及了。张震又将他抛出一次。
后来,长发青年抬起被摔坏的脸,突然问:
“我妹妹呢?”
我们被问住了。是啊,他妹妹呢?这会儿没留意,他的妹妹不见了。
小玲,小玲。他站起身,叫着妹妹的名字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走出一段,他回过头来冲我们说:
“奶奶的,你们等着瞧!”
说完,像个正参加比赛的健将似的狂奔起来。
2
懦夫、勇士、亡命徒、外强中干的人等等我见过不少,但像他这种还是第一次遇到。我无法将他归类。这使我对自己的阅历产生了怀疑。
我躺在不怎么成功的睡眠上,眼睛一开一阖的功夫就来到了第二天的中午。我感到鼻子痒得厉害,还听到一些幸灾乐祸的笑声,便睁开了眼睛。毛亮立刻就把那根不知道已经在我鼻子里驻留了多久的阴毛抽走了。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怎么这么痒?我皱着眉头问他。毛亮把它伸过来,用拇指和食指捻了捻。从哪弄的?我问。毛亮没回答,只是跟张震嘿嘿傻笑。
毛亮随手把阴毛扔到地上(他有乱扔废弃物的坏习惯),摸摸索索地解开他花衬衫上那个惟一的兜的纽扣,从里面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递过来。
“什么鸟东西?”
我将那张叠了几叠的破纸展开一点,看到了一些斑驳的血迹。我马上将它扔到了毛亮的怀里。操,你他妈的拿用过的月经纸给我看是什么意思!
毛亮又恳切地把它扔还给我。
这次我把它完全展开,发现原来是一封血书:挑战。明日一点,人民电影院为民台球厅,决一雌雄。落款是长发青年。
我看完一遍,又看了一遍,这才还给毛亮。
“怎么弄来的?”
“昨天半夜,有人将它射到了我窗户的木框上。”
我嗅了嗅。
“是真血,一下子写这么多字真是够呛。”
张震瞅了一眼说,“未必是人血,人血干了是酱紫色。”
“也有可能是他妹妹的经血。”毛亮说。
他们争论了起来,谁都认为自己说得有道理。
我看看表,时间不早了。
“走吧,我们找当事人问个究竟。”
我去洗脸的时候,看见我妈独自坐在客厅里很仔细地吃她的粗茶淡饭。
“姐姐呢,妈?”
我妈夹起一块庞大的清水煮茄子正准备往嘴里送,她头也不抬地说,谁知道疯哪去了,都长大了,用不着我了。于是我就不问了。多说一句就可能把她的话匣子打开,那就完蛋了。她不仅喜欢回忆和发怒,还喜欢给人讲饱含智慧的道理。古今中外,天上人间,所有道听途说的事迹和知识她都能根据臆测加入到自己的思想当中,然后找机会给别人讲述出来。我喜欢给人讲道理的毛病就是从她身上遗传来的。我赶紧去卫生间随便抹了一把脸。出门的时候,毛亮和张震跟我妈打招呼。我妈理都不理,埋头于咀嚼的事务中。有一阵子,她管得我很严,挺想让我成为一个规矩人。我也不是不想,只是这与我的本性相去甚远。我做不来。后来她就放任了我。我妈说,老人们说,身正不怕影子斜,同样的道理,一个身子不正的人你怎么给他在身边画上笔直的影子都没有用,我总不能天天跟在你屁股后面给你画影子吧,这种掩耳盗铃的事情我做不来。说到这里,我想插两句。有一次她看电视听到某主持人说到掩耳盗铃这个词,刚好我在旁边,她就问我那是什么意思。我给她讲了那个典故(因为具体的朝代我忘记了,所以我是这样开始的,从前……)。从此以后,大约有半年的时间,她老喜欢用它。举个例子:有一天晚上我在老干部活动中心呆到很晚,那时候,我刚刚开始看老头们斗蛐蛐,感到新鲜,总是流连忘返。后来又去新青年餐厅喝了不少酒,回家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我们家的房子小,我跟姐姐一人一间,我妈睡在客厅,我要想睡觉,必须穿过客厅。我蹑手蹑脚地走着,生怕惊动了她,可是当我提着胆子就快走到我房门口的时候,突然听到我妈说,你贼头贼脑的干什么,这不是掩耳盗铃吗?中午时我起来,胡乱将被子叠了一下。我妈指着我叠的被子说,这跟掩耳盗铃有什么区别?最后,我要出门了。我说,妈,我出去有点事情,我会尽量早回来的。我妈就在我背后没好气地说,去吧,去掩耳盗铃吧!
我妈渐渐对“掩耳盗铃”这个词感到厌倦了。现在她什么也不想对我说。有时候我觉得这样挺好,有时候又觉得有些失落。
3
电力大厦顶端耸立的金鼎牌大钟已经指到了十二点五十分,而我们离人民电影院还有相当一段距离。我催促毛亮和张震快些走。我不喜欢等人,同时我也十分讨厌自己成为那种总要别人等的人。毛亮说,急什么,又不是啥好事情,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还有预感,”我摸摸毛亮的脑袋说,“以前我怎么不知道呢?”
路边的白桦树上,知了在“声声地叫个不停”。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动物的日常行为比人更让我感到困惑,那无疑就是它们了。这些黑乎乎的小玩意,一从壳里爬出来就扯着嗓子大喊大叫,而且喜欢扎堆。一伙一伙地在各种安静的树上集会。它们也许是对世界感到最为不满的东西,从生到死,喋喋不休,声嘶力竭地发泄自己的抱怨。它们就像是世界的批评家。假如凑近了观察,你便会发现,那两只坚硬、呆板、充满自信的愚蠢的眼睛像极了那些喜欢对事物评头论足的人。
我又开始催促毛亮和张震加快他们的鸟步伐。“加快你们的鸟步伐!”我对他们说。可张震突然停下来,往路边走去。
那儿有个戴着草帽的中年妇女坐在树荫下摇蒲扇,面前放了一个纸箱子。
里面是什么东西?张震问她。
小狗,中年妇女说。
卖的?张震又问。
她点点头。
我看看可以吗?
中年妇女没有说话,而是翻开四个纸箱折盖的其中之一。
张震把头探了过去,为了一目了然,他把纸箱的另外三个折盖也翻开了。
一只小狗把爪子搭在纸箱的边沿上,好奇的小脑袋晃动着东张西望。当看到张震这个陌生的大个子时,它蠕动着嘴巴嘀咕了起来。它还年轻,还没有学会像大狗一样地汪汪叫。
我也忍不住凑上前去。我小时候跟奶奶住在农村时养过一只狗,后来得脑炎死掉了。它的病是突然发作的。有一天早晨起来,我发现它像个疯子似的在院子里团团转。
嘿,黑子,别胡闹,我说。它叫黑子。往常黑子胡闹的时候,听到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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