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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2004年第5期-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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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仿佛又回到了家里——还是那五层楼的,但根本不再是肮脏不堪的房子。不是模板的,不是灰色的,而是漂亮的、气派的,良好的古老结构(虽说是五层,但量起来有九层高)。也不是在偏远地带,不是远离地铁站,而是在市中心。可时间的翻转是怎样可恶啊——塔尔塔索夫依然在等她!
狭窄的地方根本不能保证和允诺丝毫不差的命中率。过去的地方,但不是专门定制的地方。不论出现在哪里,——一切都很好。(就像射击一样,射击手迷失在雾中)。
塔尔塔索夫在屋里乱转,感到寂寞,但要知道,很年轻!三十岁左右!……不时在入口的大门旁抽烟。那时,塔尔塔索夫抽烟很凶。(当然身体也特别棒)。
但就是她,快步走来,飞一般!拉丽莎戴着蓬松的带耳罩的皮帽子,冬天!帽子下面的头发也是蓬松的。脚步很快……拉丽莎把存放着手稿的公文夹紧紧地抱在胸前。不是太厚(中篇小说),用(白色的)带子把公文夹捆上,迎着冬天的风儿。
她跑着,没看见他。他喊道:“拉丽莎!”
尽管那时有审查官,严格,最严格的审查官,但依然能得到女性的青睐!她神采奕奕!……她怎么能不神采奕奕呢,从黑洞中(带着中篇小说),从审查的大楼里跳出来。走出五层楼的旧楼的大门,大楼装有威严的铁栅栏(入口处还有两只狮子)。
“行了!行了!行了!”她叫喊着扑进他的怀抱。
年轻的她,说话也显得很年轻,气喘吁吁的。中篇小说,他那部出色的中篇小说已经整个儿被审查通过了。乌拉!他那部精美的中篇小说,口袋里装有无花果(带着自由主义的毛病的)中篇小说已经……那样一部中篇小说……是那样为它担心、不安,但被通过了,被允许了,乌拉!它的细节(所有的暗示——毛病)已处理了。个人对它的关注,而这意味着,拉丽莎的胜利。仿佛从肩膀上卸下一座大山……
他们步行着,沉醉在欢乐中。年轻的塔尔塔索夫轻轻地拥抱她,粗鲁地拥抱她,听她的心跳,很快。等得太久了!我们坐车回家,回家……噢,来了——拉丽莎,你的无轨电车(某种程度上也是我们的无轨电车)。尽快回你的家。
但是,在无轨电车的停靠站,她的同事不合时宜地出现了,她似乎也是审查员,也要回家。和拉丽莎一样,刚结束了服务工作。拉丽莎的微笑马上消失,嘴唇紧闭,像缝上了线似的。推开……塔尔塔索夫闪在了一旁。(男子汉?男子汉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审查员。高大的男人,夹着公文包,里面装满了短篇小说和中篇小说。)可以认出塔尔塔索夫的脸。当然,明天就会说,就会宣布,就会敲打一下(可能是无意),关于她和作者的直接接触,关于个人的、密切的关系,抨击中篇小说,在整个五层大楼会像雷鸣般响起……关于拉丽莎。(辞退……那么,接下来呢?那么,爱情怎么办呢?)如果她丢失了最珍贵的位置,塔尔塔索夫怎么还能长期和继续与她友好地交往呢?问题似乎是存在主义式的,没有答案。
曾经,塔尔塔索夫第一次吻她时,开玩笑式地问过,拉丽莎诚实地回答,她是干什么的,在哪里工作。那样的职业——他甚至不相信。不可能有这样的职业。就是这样的——如同四月一日诚实的铃声,就像天赐的甘露。某个令人迷醉的场景使他们更亲近了!……
如今也是这样,拉丽莎珍藏起他的中篇小说(和自己奇妙的工作地方),隐身在无轨电车中,坐着车,和这个愁眉苦脸的原型——同事闲扯。她们同路。她给了塔尔塔索夫一个暗示,希望他别走,等下一班无轨电车……希望很快就能赶上她,他知道停靠站(对她的家更熟悉了)。他一切都看得非常清楚,像以往一样在她身上最主要的东西:通过审查的中篇小说正贴紧在胸口上,还有手提包。就这样坐车:一起!
幸福的塔尔塔索夫跟着无轨电车向前步行着。那时,没有运输工具也能步行向前走,那时,成功……轻松和那么敏捷!他走呀走,踩到了积雪。突然,嘎吱嘎吱响。正是冬天。
而如今是秋天……五层大楼爬满了青苔,第一层醒目而俗气地上过漆(还有标语“宾至如归”),周围依然是忧郁的秋天气氛。拉丽莎办公室的窗帘放下来了。塔尔塔索夫不止一次地在那里坐过。是呀,办公室不大。通风的小窗敞开着……拉丽莎·伊戈列夫娜仍然不在。
但是,在与之平行的第二个窗口,加丽雅正向外张望,眼睛盯着秋天褐色的树木,发现了在树木的上空(在它们的树冠上空)是一片阴郁的天空。她也发现了塔尔塔索夫。
“萨恩·萨内奇,”她舔着厚嘴唇(刚喝完一杯咖啡)招呼道:“萨恩·萨内奇!你怎么不到这儿来?”
她又提高了声音喊道:
“到这儿来吧,干吗还坐在长椅上!”
塔尔塔索夫(甚至连买咖啡的钱都不够了)停顿了一小会儿,才回答,有点儿懊恼:她最终想起来,他叫谢尔盖·伊里奇!而通常!……通常是,亲爱的,他希望和拉丽莎聊天。这就对了。那么,然后呢?……然后,我们走着瞧。
加丽雅来自梁赞省;那里的人都是乐天派,舌头很灵。
“看吧,可别看漏了!”
就在窗口消失了。
但又探出头来,喊道:
“我们这儿有个醉鬼。脾——脾气不太好!捉弄傻瓜,他像个艺术家似的……两只手都握着画笔。就这样!左手一支,右手一支——用两支笔很快就画出来了。”
然后,她就笑了起来。梁丽雅似乎也在她背后笑了起来;找乐子!……帘子拉上了。
塔尔塔索夫开始感到寂寞了。
他似乎有点生气了。试想,我等啊等。那里呢,过去……(如今,原来的生活让他感到神往了!好记性!)我这个性急的人,为什么不愿意在那里生活?我肯定已经赶上了拉丽莎,如果乘下一班无轨电车的话……就可以来到她面前,已经可以拥抱她了。
他又开始寻找缝隙,草丛中的小缝,窟窿,漏洞——任何一个狭小的凹洼都成。他从长椅上站起来,随着神经质的、敏锐的眼睛的引导,向前走去。
在脚下树叶的簌簌声(秋天的音乐)中,一个小洞显露了出来,老鼠洞。小动物正在从里面往外搬家,预先作过冬的准备:搬进最近的地下室,准备过冬。这就有了我们见到的小洞!……塔尔塔索夫稍稍扒开小洞,用树叶围成一艘小船的形状。噢,就是这样。一边想一边旋转着进入……嘿!……在小洞深处出现了一个狭小的空间,塔尔塔索夫又被它拽住了,衣服也被突出的硬物挂破了。
由于越来越快的速度,全身心地向前(有时往后,向着过去),耳朵像是被堵住了,吱吱响。突然,袖子被拽住了,塔尔塔索夫身上的短大衣被扯落了,口袋也被撕开了……成了那边的一块抹布,飘在风中!在呼啸着的反常天气里。
通常说来,过去了的事物不会等我们,但这一次,塔尔塔索夫非常幸运,他的遭遇还不错。哪里是什么扣子和扯落的口袋呀!破大衣,无轨电车车票,钱,一切都微不足道!塔尔塔索夫躺在床上,拉丽莎在旁边。年轻的……
当然,他已丧失了最初的感情冲动。稍稍迟到……但前方是整个的夜。
塔尔塔索夫的耳朵不再堵塞,鸣响也消失了。拉丽莎的闹钟还在抽屉柜里,在屋子的深处熟悉地滴答响着。衰迈的丑八怪吃力地追赶着时间的脚步。
“你怎么会那么冷?感到凉?……去厨房了?”拉丽莎问躺在她旁边的塔尔塔索夫,感到很奇怪。
温存地移动着的双手——覆盖了她全身的那种温暖便来自它们,那种抚触的温柔也来自它们,由于它们,又重新萌生了疾速的肉欲。唉,就是这种肉欲!……她用手指抚摸他的脊背,胸口。她愈往下伸,变得愈加温柔、愈加柔软。时而在右边,时而在左边温存地刺激着(而不是暴风骤雨式地)他结实的肚子和腹股沟。塔尔塔索夫感到呼吸紧张。手指在他绷紧了的皮肤上划出了很难觉察的细线……在寂静中,只能听到闹钟在叩击着心脏。
陶醉的感觉越来越强,但什么事都有极限。塔尔塔索夫忍受不住了,他抓起了她的手,她的手指。一个男人长期的忍受转变成了期待已久的爆发。或许,其中存在着那些时刻和她那两只手的真理?……然后,是一阵粗鲁的、难以言状的激情,持久、强壮,于是,两人都沉入到迷狂中,沉入到梦中。
但是,早晨,她敏感的、忘却一切的手指——记起了一切。那样清晰!(多亏这特殊的记忆力和清晰性,拉丽莎才可能自个儿稍早一些起来,坐在桌前看稿子,穿着单薄的长衫。)显然,塔尔塔索夫还在床上,做着知识分子的梦,辗转反侧,却没有力气睁开眼睛……拉丽莎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清咖啡,读他的中篇小说。一只严酷的手(就是那只手,那些手指)从稿子中勾掉了鲜活的生命,同时自然也勾掉了这个或另一个碰上的句子的美。她判决道:
“对不起,亲爱的。这是——不行的”。
一个段落吸进了一小口咖啡。她重新抿抿嘴唇,重复道:
“这也是不行的!”
昨天很温柔的那只手,用粗大的审查用红铅笔勾掉了一个又一个句子。
“但你得听我解释一下,”塔尔塔索夫在床上跳起来。
他被激怒了,突然发作,冲着她大声喊出一些放肆的侮辱性粗话。她呢,不听他的(也没听清),顾自坐在桌边,穿着单薄的长衫……眼睛继续快速地浏览稿子。
她的头甚至都没抬起来。半梦半醒的塔尔塔索夫很快就一声不吭了。他那容易受伤的灵魂突然变得清醒,安静了下来。好也罢,坏也罢,被勾掉的总共也就四行,还有五六个单词。幸运儿!并没被毒眼给看坏!是怎样的幸运儿啊,和自己的女审查员睡在一起,还有……愤怒!似乎,已经忘了别人是怎样全神贯注地勾掉他(和其他所有人一样)那些页码的。
他坐在床上,而她在勾划。
“醒了?……亲爱的,马上!咖啡马上就端来。”
她年轻,每天清晨都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响亮而清脆……她坐到了床上,靠近他,递过来一杯黑色的甜饮料。嘴唇给烫着了。与此同时,她的脸色每秒都在变化——从早晨的快乐转向更大的早晨的幸福。女人啊!半醒状态的塔尔塔索夫看起来就像被施了催眠术,不明白……
他有些迟钝,目不转睛,但并不是盯着芬芳的咖啡液,而是她递杯子的手。这只手已不再是冷酷的手,也不是央求的手,而是突然重新变得虚弱的手,虚弱的女性的手。是的,是的,它甚至在一只小咖啡杯的重量下也会微微颤抖……
塔尔塔索夫陷入了沉思……可接下来怎样呢?……他需要重新回到自我!(回到现在。)
“所以,我后来和她在一起。终于等到了!可以设想,我在那里(秋天的长椅上)等到了她”,塔尔塔索夫想道。
他喝完了咖啡,拉丽莎从他手中拿走杯子。她出现了一瞬间的不安,难道知识分子就不滴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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