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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惨世界-第2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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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铺路石搬进楼房,沿着窗台和阁楼的窗户排齐。一半的人持枪,一半的人搬石头。时间已刻不容缓了。”

一组消防队员,扛着斧子,排成战斗队形在街的尽头出现了。

无疑的这是一个纵队的前列。什么纵队?肯定是突击纵队,消防队奉命摧毁这座街垒,因而总得行动在负责攀登的士兵之前。

他们显然要进行类似一八二二年克雷蒙-东纳先生称之为“大刀阔斧”的攻打。

安灼拉的命令被正确无误地飞速执行了,因为这样的迅速正确是街垒和轮船特别需要的,只有在这两个地方逃跑才成为不可能。不到一分钟,安灼拉命令把堆在科林斯门口三分之二的铺路石搬上了二楼和阁楼,第二分钟还没过完,这些铺路石已整齐地垒起来堵住二楼窗户和阁楼老虎窗的一半。几个孔隙,在主要的建筑者弗以伊的精心部署下,小枪筒已通出去。窗上的防卫很容易办到,因为霰弹已停止发射。那两门炮用实心炮弹瞄准墙的中部轰击,为了打开一个洞,只要能造成缺口,就发起突击。

当指定作最后防御物的铺路石安置好时,安灼拉命令把他放在马白夫停尸桌下的酒瓶搬上二楼。

“谁喝这些酒?”博须埃问。

“他们。”安灼拉回答。

接着大家堵住下面的窗户,并把那些晚上闩酒店大门的铁门闩放在手边备用。

这是一座不折不扣的堡垒,街垒是壁垒,而酒店是了望塔。

剩下的铺路石,他们用来堵塞街垒的缺口。

街垒保卫者必须节约弹药,围攻者对这一点是很清楚的,围攻者用那种令人生气的从容不迫在进行调动,不到时候就暴露在火力下,不过这是在表面上,事实上并不是这样,他们显得很自在。进攻的准备工作经常是有规律的缓慢,接着,就是雷电交加。

这种延缓使安灼拉能够再全部检阅一遍,并使一切更为完备。他感到这些人既然要去死,他们的死应该成为壮举。

他对马吕斯说:“我们两个是领队。我去里面交代最后的命令。你留在外面负责观察。”

马吕斯于是坐镇在街垒顶上警戒着。

安灼拉把厨房门钉死,我们还记得,这里是战地医院。

“不能让碎弹片打中伤员。”他说。

他在地下室简短地发出了最后的指示,语气十分镇静,弗以伊听着并代表大家回答。

“二楼,准备好斧子砍楼梯。有没有?”

“有。”弗以伊回答。

“有多少?”

“两把斧子和一把战斧。”

“好。我们是二十六个没倒下的战士。有多少支枪?”

“三十四。”

“多八支。这八支也装上子弹,放在手边。剑和手枪插在腰间。二十人待在街垒里,六个埋伏在阁楼和二楼,从石缝中射击进攻者。不要有一个人闲着。一会儿,当战鼓擂起进攻号时,下面二十人就奔进街垒。最先到达的岗位最好。”

布置完了,他转向沙威说:

“我没有忘了你。”

他把手枪放在桌上,又说:

“最后离开屋子的人把这个密探的脑浆打出来。”

“在这儿吗?”有一个声音问。

“不,不要把这死尸和我们的人混在一起。蒙德都巷子的小街垒很容易跨过去。它只有四尺高。那人绑得很结实,把他带去,在那儿干掉他。”

这时有个人比安灼拉更沉着,这就是沙威。

冉阿让在这时出现了。

他混在一群起义者中间,站出来,向安灼拉说:

“您是司令官吗?”

“是的。”

“您刚才谢了我。”

“代表共和国。这街垒有两个救护人:马吕斯·彭眉胥和您。”

“您认为我可以得到奖赏吗?”

“当然可以。”

“那我就向您要一次。”

“什么奖赏?”

“让我来处决这个人。”

沙威抬起头,看见冉阿让,他做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动作说:

“这是公正的。”

至于安灼拉,他在马枪里重新装上子弹,环视一下四周:

“没有不同意的吗?”

接着他转向冉阿让:

“把密探带走。”

冉阿让坐在桌子一端,的确已占有了沙威。他拿起手枪,轻轻的一声“喀哒”,说明子弹上了膛。

几乎在同时大家听到了号角声。

“注意!”马吕斯在街垒上面喊。

沙威以他那种独有的笑容无声地笑了笑,盯着起义者向他们说:

“你们的健康并不比我好多少。”

“大家都出来!”安灼拉喊道。

当起义者乱哄哄地冲出去时,让我们这样形容一下,沙威朝他们背后嚷了这样一句话:

“待会儿见!”

19 冉阿让报复

剩下了冉阿让单独和沙威在一起,他解开那根拦腰捆住犯人的绳索,绳结在桌子下面。然后做手势要沙威站起来。

沙威含笑照办,笑容还是那样无法捉摸,但表现出一种被捆绑的权威的优越感。

冉阿让抓住沙威的腰带,如同人们抓住负重牲口的皮带那样,把他拖在自己后面,慢慢走出酒店,由于沙威双腿被捆,只能跨很小的步子。

冉阿让手中握着手枪。

他们经过了街垒内部的小方场。起义者对即将到来的猛攻全神贯注,身子都转了过去。

马吕斯单独一人被安置在围墙尽头的左侧边,他看见他们走过。他心里燃烧着的阴森火光,照亮了受刑人和刽子手这一对形象。

冉阿让不无困难地让捆着腿的沙威爬过蒙德都巷子的战壕,但是一刻也不松手。

他们跨过了这堵围墙,现在小路上只有他们两人,谁也瞧不见他们。房屋的转角遮住了起义者的视线。街垒中搬出来的尸体在他们前面几步堆成可怕的一堆。

在这堆死人中可以认出一张惨白的脸,披散着的头发,一只打穿了的手,一个半裸着的女人的胸脯,这是爱潘妮。

沙威侧目望望这具女尸,分外安详地小声说:“我好象认识这个女孩子。”

他又转向冉阿让。

冉阿让臂下夹着枪,盯住沙威,这目光的意思是:“沙威,是我。”

沙威回答:

“你报复吧。”

冉阿让从口袋中取出一把刀并打开来。

“一把匕首!”沙威喊了一声,“你做得对,这对你更合适。”

冉阿让把捆住沙威脖子的绳子割断,又割断他手腕上的绳子,再弯腰割断他脚上的绳子,然后站起来说:

“您自由了。”

沙威是不容易吃惊的。这时,虽然他善于控制自己,也不免受到震动,因而目瞪口呆。

冉阿让又说:

“我想我出不了这里。如果我幸能脱身,我住在武人街七号。用的名字是割风。”

沙威象老虎似的皱了皱眉,嘴的一角微微张开,在牙缝中嘟囔着:

“你得提防着。”

“走吧。”冉阿让说。

“你刚才说的是割风,武人街?”

“七号。”

沙威小声重复一遍:“七号。”

他重新扣好他的大衣,使两肩间笔挺,恢复军人的姿态,向后转,双臂交叉,一只手托住腮,朝麻厂街走去。冉阿让目送着他。走了几步,沙威又折回来,向冉阿让喊道:

“您真使我厌烦,还不如杀了我。”

沙威自己也没有留意,他已不用“你”对冉阿让说话了。

“您走吧。”冉阿让说。

沙威缓步离去,片刻后,他在布道修士街的街角拐了弯。

当沙威已看不见了,冉阿让向天空开了一枪。

他回到街垒里来,说:

“干掉了。”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马吕斯忙于外面的事,顾不上注意内部,在这之前还没有仔细瞧捆在地下室后部黑暗中的密探。

当他在日光下看见他跨过街垒去死时,这才认了出来。一个回忆突然在他脑中闪过。他记起了蓬图瓦兹街的侦察员,这人曾给过他两支手枪,就是他马吕斯目前正在街垒中使用的,他非但想起了他的相貌,而且还记得他的名字。

这个回忆象他的其他思想一样是模糊不清的,他不能肯定,因而在心里自己问自己:

“他不就是那个对我说过叫沙威的警务侦察员吗?”

可能还来得及由他出面说一下情?但首先要知道究竟是不是那个沙威。

“安灼拉!”

“什么?”

“那人叫什么名字?”

“哪个人?”

“那个警察。你知道他的名字吗?”

“当然知道。他对我们说了。”

“叫什么?”

“沙威。”

马吕斯竖起了身子。

这时听见一声枪响。

冉阿让回来喊着:“干掉了。”

马吕斯心里忧郁地打了一个寒战

20 死者有理,活人无过

街垒的垂死挣扎即将开始。

一切都使这至高无上的最后一刹那有着悲剧性的庄严:空中那千万种神秘的爆破声,在看不见的街道上行动着的武装的密集队伍的声息,骑兵队断断续续的奔驰声,前进的炮兵部队发出的沉重的震动声,齐射的枪声和大炮声在迷宫般的巴黎上空回旋,战争的金黄色烟云在屋顶上冒起来,一种说不上来的有点骇人的怪叫声从远处传来,到处是可怕的火光,圣美里的警钟此刻已成呜咽声,温和的季节,阳光和浮云点缀着的灿烂的青天,绚丽的时光以及令人恐怖的死气沉沉的房屋。

因为从昨晚开始,这两排麻厂街的房屋已变成两堵墙,两堵不让人接近的墙,门窗紧闭,百叶窗也关着。

在那个时代,和我们现在的情况大不相同,当老百姓认为国王赐予的宪章或立法政体这种局面历时太久,要求结束的时候,当普遍的愤慨散布在空中陆贾西汉初年政论家、思想家。楚人。官至太中大夫。常,当城市允许掘去它的铺路石,当起义者向市民轻轻耳语,把口令私下相告而听者微笑时,这时的居民可以说是充满了暴动的情绪,他们就成为战斗者的助手,于是房屋和依赖房屋的临时堡垒就友爱地成为一体。当形势尚不成熟,当起义显然没有得到人们的赞助,当群众否定这个运动时,战斗者就毫无希望了。在起义者的四周,城市变为沙漠,人心冷漠,可避难的场所堵死了,街道成为协助军队去夺取街垒的掩蔽地带。

我们不能突如其来地要老百姓违反他们的意愿而加速前进。谁想强迫老百姓谁倒霉!老百姓决不听人支配。他们会抛弃起义者,不管他们,这时暴动者便无人理睬了。一所房屋是一块峭壁,一扇门是一种拒绝,一座建筑物的正面是一堵墙。这堵墙看得见,听得明,但不愿理睬你。它可以半开着来营救你。不。这堵墙是个法官,它望着你而判你刑。紧闭着门的屋子是何等阴沉,它们仿佛已经死去,其实里面是活着的。内部的生命好象暂时停止了,但却存在着。二十四小时以来并没有人出来,可是一个人也不缺。在这石窟中,人们来来去去,睡觉,起床,全家聚集在一起吃喝;人们担心害怕,这害怕是件可怕的事!害怕可以使人原谅这种可怕的冷淡,害怕中夹杂着惊惶失措,就更情有可原了。有时,这种情况也是有的,惧怕会变为激情,惊骇能变成疯狂,如同谨慎变成狂怒一样,从而出现了这句深刻的话:“疯狂的稳重。”极端恐惧的火焰可以产生一缕阴郁的烟,那就是怒火。“这些人要干什么呢?他们永不知足。他们会连累和平的人们,好象革命还不够多似的!他们来这儿干什么?让他们自己去脱身吧!活该,是他们不对,自作自受,与我们无关。我们倒霉的街道被乱弹射击,这是一群无赖。千万不要开门。”于是房屋就如同坟墓一样。起义者在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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