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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莎行by柏林仪式-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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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莎行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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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背云冲石,助沧海之澜;溟中蕴流,发暗潮之涌'上'
“三爷是来寻你回去,不是来打架的!”
追命踢翻了几个围攻上来的金人,转头向挥枪冲杀的赫连春水喊。
“就委屈三爷助我了!”赫连春水笑得朗声回得毫不客气。
金人缠斗不已,虽为信安中下兵力,却不输那一股洒血沙场的无畏。眼见金兵死伤过半有盈,却像零散的水草缠住脚,追命心念太原危急,道:“我们切不可让这些草包缠下去!”
赫连无语着挥枪。
太原一方,有红泪,恐也是在阵前拼杀了。信安一方战事告急。
赫连春水。你该如何抉择……
亮银枪飞取了一颗头颅。血弧溅得追命白衣上一虬腥艳的血梅。
追命震看着无头的身躯扑倒在地,死的气味一瞬不失地切实,历历入目。
“小妖!”回神的追命急唤道:“太原危急!”
——“兵家之救,远水不解近渴,切忌不可舍近求远。不然远近尽失。”
赫连春水蓦然忆起顾惜朝与自己谈论行军布阵时的话。
“赫连春水!你还在磨蹭什么!”远处伴着马蹄疾踏的爆喝,穆鸠平持着那柄黑色长枪奔来,脸上糊着血污:“信安告急!你却在和这些个虾兵蟹将纠缠!是何居心!!”
赫连春水不语,长眉纠簇。
穆鸠平狠狠地合咬了牙,入杀阵里长枪再染血。
追命怔怔看着这无言间的杀戮——瞳底都是从肌体里流淌出的血,那些因为恐惧和仇恨扭曲的肉体在拼杀撞击中失了所谓人的灵性,像兽类般原始地狂怒厮搏。
赫连冷峻的脸颊上是抹散的血污,枪出扶风扬起的白色战袍上血色横斓像死神的枯指蘸了血肆意地涂抹。桀狂而冷酷——那不是他熟悉的赫连。
追命听到自己的心跳在喉咙里强烈跃动的声音——他想喊出些什么,但声音仿佛被抽离。
然后,是腰间悚然地湿热,身体里感到尖锐的冷和利器刺杀时的撞击,几乎一个趔趄——那是金铁的温度。追命不及看清袭击自己的人,便声嘶力竭地喊出了哽在喉间压抑着的声音,白靴划出一道愤怒的光弧,将一具躯体踢开数丈。
声音是清朗嘶竭的。像一只不谙世事的岩羚被猎人屠捕时绝望而愤怒地鸣叫。
外衣沁出血晕,白色在红色的迅速蚕食下是一片缓缓扩散措手不及的凄艳。
“追命!”赫连春水转辔横枪,挑开缠杀的金人迫到追命前。翻身下马撕裂了红泪手缀的长袍紧紧缠在追命腰上。
“三爷被暗算了,不妨事!!”追命笑得轻怡,有些艰难地深深呼吸了一口,血随着胸膛的起伏越发嚣涌。
“小妖,息大娘还在太原,你自己拿捏该去太原还是信安!”追命仍旧喋喋絮絮。
“且住嘴。”赫连春水抬头间眼神却不似言语狠厉。
“嘶……你轻点!~~想谋杀朝廷官员么?”追命皱眉吁声道。
戚少商被几个骁勇的猛安紧围而攻。
身上的白衣已经失了本色,红黑一片。
果然是皎皎者易污。顾惜朝强撑起身簇眉笑着,呼吸间右肩的伤口如万蚁啃噬一般。
逆水寒切裂了猛安身上的硬甲,而戚少商的身上结结实实挨上的是流血的刀伤。四人围齐,两人急攻戚少商左右,出刀都险抢下胁,而左右后侧畔二人专突刺背心。若有不慎,任何刺在身上的刀便能让他一败涂地,束手待毙。
顾惜朝神色猛变。
其一猛安悄然在疾厉不暇的拼杀间悄然将刀自右手换到左手。
戚少商掌控了围笼战的主动,用剑的疏稠间调整着空隙,为突围默默准备。剑路封前便回转敌后,格开后方的袭击便返洽到前方。看是无一疏漏,却难防暗算。
换刀的猛安暗摸出一枚带着长刺的铁蒺藜,尖针泛着异样的幽蓝。
戚少商浑然不觉。
暗蓝的刺指向戚少商,森冷突去。猛安的毒手隐在左手挥刀如流之后。
温热的血喷溅得戚少商半颊厉鬼般可怖。一只血肉模糊的手齐腕而坠。混杂欲聋的喊杀声里是一阵清厉的风啸声。
逆水寒的剑身微微一震,铿声只若云钟的鸣脆——顾惜朝峻着面孔冷冷站立在太原的杀场里。小斧借了碰撞逆水寒之力,旋回到主人身边,安然卧在顾惜朝微扬的左手,仿佛睡婴全不曾涉乱过。
断手中握着的刺蒺藜滚落在地,幽蓝的刺尖蒙上了一层沙灰。
“叛徒!”短腕的猛安血红了眼,扼住流血的残肢用金语吼道。
顾惜朝抿唇挑着眉,微微低了颏,眼中是异样的流彩,仿佛刚才听了一件不得了的事。
“叛徒。”顾惜朝甩了甩神哭小斧上的血迹:“我何时要效忠过谁!? 我从来只为了自己。”
“戚少商。我不是救你。”顾惜朝凝看着血光中矫立的九现神龙:“我容不得别人杀你。要杀你的,从来只能是我。以前是,现在还作数。”
戚少商只漠着颜色深看了顾惜朝一眼,突然扬起唇微然一笑:“我明白。我待你来杀我,但绝非此时。”
息红泪的一双亮痕似的颀剑上凝涟着殷绯,双剑相配相执影光四翻带着飞洒成细弧的血线。
甩开散乱的几缕长发,息红泪隔着被长风扬起的稀薄沙雾,望着远处两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向背而立的二人似有一种旁人介入不得的默契。不动形色中,戚少商的剑和顾惜朝的小斧在自防时却已然为对方隐约间解了围。
蓦然息红泪笑得伤感——这二人曾在生死间相杀过,而眼目前这二人却在生死间联起斩不断的缘。
道患难见真,而此二人曾不过是惺惺相惜的敌人。
曾几何时,他们并肩一起行事已然成了空气般自然的存在。
这或许就是江湖之大过人怨——所有的事被时间涤荡后不会也不能一成不变。息红泪慨然,转身同众赫家军刃向金人。
“你早知我要杀你。”顾惜朝足下点顿进退,轻巧地收放着小斧,看流旋的银光割裂出一朵朵腥花绽放。
仿佛忘却了右肩的深伤。疼痛也许能让人暂时的萎顿后,无惧无恃……
“你方才是动了杀意。”戚少商头也不回道,逆水寒前取了两人,反手入剑钻腋向后一刺,后背上又喷溅得一片湿热——背袭的金人难以置信地瞪视仿佛后背生目的戚少商,再垂眼看背刺过自己胸膛的逆水寒,噗出一口浓血,仰面倒毙。
人血的热度让戚少商战栗。那是死亡最直面而来的腥吻。
原本安静在血管里流动的,聊以维系生魄的液体竟也张牙舞爪越界而出。瞬间死便替代了生成为永恒。
白水门那一卦签,看懂的我恐怕只能动杀意。
我念念间忘不了娘的死。却怕自己成了她。不想杀却不得不杀。以前是现在又是——人世人事果然往复轮回。
顾惜朝看向戚少商。眼里神色复杂得漫溢——这视线让戚少商心中悚动。
——“少商,少商。若我真对你动了杀心,你该如何是好?”
戚少商惚惘间又听到两人自京师官道而出,中途歧路自己独渡黄河时混混噩噩中那一场谲异的梦——音犹萦耳。
到底是幻觉,还是预见的事实,或者是生者有心的托梦?
后心就在这惚惘间中了一刀。深可见骨的一刀。
息红泪眼见戚少商回身杀取了那金人猛安的性命。然后摇摇欲坠仗剑撑住。
“少商!”她惊喊道。
后背很轻却很坚定地靠过一方瘦消的脊——顾惜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淡淡的慨:“你还能撑多久。”
“活着我就不肯倒下。哪怕是站着死。”戚少商狠力向后靠去,笑得恣意。
“你已经流了太多的血。”顾惜朝声音淡澹:“依形势宋军须离太原而走——或者说,放弃太原府。”话语间同戚少商靠背而战,金人紧逼不舍,前扑后继。
“退回河北虽为下策,无奈此时太原兵力已然耗尽。康王现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分兵囤积河北东路一线,近日召高阳关路安抚使黄潜善得兵八万余,麾下事宗泽、汪伯彦等能将,本营驻于大名府……”后背撑着重伤的戚少商,顾惜朝有些力不从心,金人的几个猛烈的前攻打断了他惯有的叙言平畅。
戚少商仗剑的手微微发麻,却狠一咬牙道:“你快些离开。这里我来抵挡!”
“什么蠢话。独留你在此送死么?不如我送你……”顾惜朝哑然,此事该不是失态的时候。
“戚少商你且听仔细了。信安军如若败走则必然向西南奔投康王大军。散军汇交河北一线,以河为界,届时如若天时地利人和,则能击抗金人在水一方。”
却感到身后的人一僵,顾惜朝悚然回首——
戚少商腹上狠中一矛,那持矛的金人被逆水寒削去了左臂,疼痛让他疯狂满是血污的口中发出类似野兽的咆哮,狠力将矛往前送。戚少商面色如雪,涔涔汗水混着血水自尖消的下颏滴滴下坠。
逆水寒斩断了矛,那金人踉跄着朝前扑了半步,便被小斧削去了半边人头,仰翻在地,挣扎翻滚,倏然一僵死去。
顾惜朝架住戚少商。
“戚少商!”顾惜朝顾惜朝声色凄郁,冲口喊了出来。
“贪听你析讲得这样精道……不慎就着了道。……不妨事。”戚少商将涌到喉咙口的血拼命咽下:“饭可以乱吃,但话真不可乱讲……我现在竟怕死了。觉得看不了漠北的风光……多遗憾。”
一只血污斑斑的的手轻轻抚着顾惜朝涌血的右肩:“你比我伤得重……走……别让我连累了你。”
顾惜朝仿佛失语。只是攥紧了戚少商被金人的血和他自己的血染得湿腥一片的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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