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浊世佳公子-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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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清客伸手点了他的|穴道,低声说:“小善,乖乖在这儿等我回来。”言罢人已纵身飞出庙外。 
大雨之中,隐隐看出人影迭动,陶清客呵呵大笑“冯将军真是好客,我再三请辞,还是舍不得我走。” 

对面飘来一个白色身影,也是朗朗大笑,“陶兄走时不吝以‘黄梅’相赠,在下当然很过意不去了。” 

“冯将军太客气了,你不是也在我家小黑的宝臀上留下了‘追魂香’么,害它埋尸山野。” 
“陶兄如此聪明,在下更舍不得你走了,况这大雨天,黄梅再香,怕也未必有用。” 
“呵呵,还是老话,既来得,就去得,你当我只有‘黄梅’么?”言罢,人便扑入雨中,一时间金属搏击之声,衣衫浮动之声一片,直到天渐晴明,才渐渐住了。 

晌午时分,陶清客才笑呵呵的返回,扒开干草一看,哪里还有人在,不由失望的自言自语道:“就这么不信任我么,小善啊小善,你去哪儿啦。” 
“哪也没去,我在这儿。”陶小善灰头土脸从供桌下钻了出来。

第三章 

不久以后,他们两人坐在一家客栈中,陶小善头上多了一顶黑纱帽,安静的啃着馒头,陶清客则对着一桌子菜长吁短叹,肚子里咕咕唧唧的,只是不肯下筷。 
“唉,这也叫招牌菜么?”他放下筷子,看来今天又要挨饿了。他有个怪癖,对吃挑剔的紧,不对胃口的菜就算饿着肚子也不动一下。要是尤叔还在多好,就不必受这肠胃之苦了。想起尤叔,又是一阵长吁短叹,再一看,满桌菜早已被一扫而光,他瞅一眼瘦弱的同伴,想不到这小子还挺能吃。 
“你把菜都吃光了,我怎么办?”他不满的说 
“你不是不吃么?”陶小善不客气地说。 
陶清客语塞,看看陶小善,戴了那顶纱帽后,身体的三分之一都遮住了,头奇大,身体愈发单薄得可怜,疼惜之心忽起,道:“这有什么好吃,我带你去这里最好的酒楼吃包子好不好。” 
于是半个时辰后,他们已经坐在弥香居三楼的雅座里了,陶清客点了几屉包子,陶小善便埋头吃起来,陶清客也不再挑剔,这里的驴肉灌汤包,确实名不虚传。 
忽听那庭院深处,传来幽幽的琴筝之声,原来这弥香居四面都是楼,中间有个颇大的水榭,榭中一个青年,鹅黄衫子,正在抚琴,举止好不优雅。 
一曲奏罢,一直站在窗前沉默凝听的陶清客“啪啪”拍了几下手,叹道:“妙极妙极!” 
那人抬起头,道:“妙在哪里?”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然。” 
那人微微一笑,道:“兄台果然是个知音,可否借步说话?” 

陶清客颇通音律,方才那人抚琴,确实不俗,心里便有了结交之意,当下道:“请!” 
不多时,那人便款款而来,只见他一面笑吟吟,一面拨开珠帘,,面如皎月,眉目奇秀,珠帘抖动间,衬得他玉树临风,一派斯文。 
陶清客心里暗道:好个俊秀人物。便道:“在下陶清客,敢问兄台大名?” 
那人道:“在下姓苏,单名一个澄字,澄浊之澄。” 

陶清客让了座,两人便论些音律诗文之类,苏澄侃侃而谈,旁征博引,胸中大有丘壑,陶清客见他言语不俗,竟是越谈越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陶小善吃完了包子,便不作声,冷冷的一边看着。 

苏澄不经意的瞟了陶小善一眼,道:“这位是?” 

“他是——”陶清客这才想到,陶小善究竟和自己是什么关系呢?“是我弟弟,叫陶小善,自幼身染恶疾,我带他出来治病的。” 

“噢?什么样的恶疾?说来听听,我粗通医术,或可参详参详。” 

“不劳烦苏兄了,小善的病,我自有办法,听苏兄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士?” 
苏澄儒雅一笑,“我是京城人士,家里世代书香,兄弟六人,独我不成器,得罪了权贵,被迫出京,借朋友的地方避祸,这弥香居,便是朋友的产业。” 
“苏兄还有这般豪气?你那位朋友也很有义气啊。” 
苏澄笑意更深:“哪一日我为你引见,说不定你们会成为好朋友。” 
言罢便挽留二陶在弥香居的后院留宿,陶清客几番推辞不果,便捡个极雅静的屋子住下了。 
吃过晚饭,陶清客就叫人烧好了一桶热水,准备了手巾,火盆,铜盆,匕首和酒,又叫人在床上铺了干净的棉布,便叫陶小善脱衣服,陶小善迟疑半晌,不肯动。 
陶清客等屋里的人都走光了,才上前把纱帽揭起“还愣着干什么,你不想治病了么?” 
说着便去弄热手巾,陶小善乖乖脱了衣裳,站在地上微微发着抖,陶清客看他瘦弱的四肢上,遍布恐怖的疤痕和脓疮,,忙过去抱起来,用热毛巾轻轻的替他擦起身体来。 
陶小善顿时感到又痒又痛,下意识的微微缩着,热毛巾擦过结着厚厚疖疤的皮肤,产生了温热刺痛的感觉,接下去是体温被带走的寒冷,他不由打了几个冷战。 
陶清客用棉布包住他,“很快就不冷啦”他说。 

这当会儿,他在匕首上浇了酒,放在火上烧红了,拿到他眼前,陶清客笑着盯着他的眼睛到:“可能会很疼啊,小善,你能忍住吗?” 
他闭了眼,闻到烧红的匕首在腐烂的皮肤上留下的焦臭,裂开后便是一阵钻心的痛,接着,接着一个软软凉凉的东西贴上了他的皮肤,他震惊得睁开眼,看到陶清客正在吸吮刀口流出的脓液!他温热的鼻息喷在他的皮肤上,一阵酥酥麻麻。他伸出手去,想拒绝他,被他一手抓住,塞进怀里。吐出嘴里的脓血,陶清客说:“很痛是么,痛就叫出来,别忍着!” 
不停地划开,吸吮,全身象火烧般的疼痛,早已不冷了,但疼痛远比寒冷更难奈,他咬住了干燥的嘴唇,强压住不叫出声来,每一秒都象一年那么长,不知过了多久,陶清客终于松了一口气,替他重新擦拭了,又拿出一个小盒,挖出些散发淡淡清香的药膏抹上。陶小善只觉得创口处一阵清凉,不再流血了。抹好后又缠了绷带,最后用被子裹起来。 
“小善你真勇敢,都没有叫疼呢。你不会怪我把你的头发都剪了吧,不剪就看不到伤口了。”把包成个小粽子的孩子放在胸口,陶清客笑着说道。 
浑身仍是刺痛,身体内是虚弱的寒冷,靠着那温暖的胸膛,陶小善忽然心口酸痛,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陶清客惊慌起来,“别哭,别哭啊,头发没了还会再长的,你别哭啦。” 
小善仍是哭,脸按在他胸口,能清楚地感到他小小的躯体剧烈的抖动,衣襟上已是湿热一片,此刻的感觉如此奇妙。陶清客爱怜的抚摸着孩子小小的头颅,轻轻叹了一口气。 
“小善你做我的弟弟好么?我一直想要个弟弟来着。” 
“不要!”小善抽嗒嗒地说。“我没有那么老的哥哥。” 
“我很老么?”陶清客几乎要惊跳起来。“不过大个七八岁啊。也罢,要不你给我当儿子?” 
“不要!”小善声音尖锐起来,说:“我没有这么厚脸皮的爹!” 
陶清客苦笑一下,“真是承蒙夸奖,哥哥也不要,爹也不要,那你说我当什么。” 
“给你当弟弟当儿子,你就养我么?”半晌,小善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 
“养,养!保管把你养成小肥猪!呵呵。”陶清客抑制不住笑意的说,毕竟是孩子,说出这么稚气的话来,再摸摸他的头,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但愿你从此都能这样平静快乐啊,孩子!陶清客心里默默说道。

第四章 

第二天一大早,苏澄便来和他们一同用早饭。饭毕,陶清客便要告辞离开。 
“怎不多住些日子,此处可有招待不周么?陶兄这么急着走。”苏澄似乎有些不悦,白皙的脸上,隐隐罩着一层暗青。 

陶清客忙赔笑道:“当然不是,苏兄处处细心招待,在下很是感激。只是舍弟脓毒才去,身体虚弱,须用药调养,在下只想尽快带小善回家。” 
苏澄这才脸色稍霁,想了一想,说:“人道知音难求,陶兄既然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强留,不知陶兄要往哪里去?” 
“往东南去。” 

“哦?是要去虞州么?陶兄可知那里形势不妙?虞州太守李穆的儿子与镇南将军的侄子在青楼争风吃醋,听说冯将军的侄子被人打断了腿,将军大怒,带了兵马前去,要求李穆交出凶手。李穆不肯就范,暗中调兵遣将,是以现在虞州城内外剑拔弩张,来去都不容易。” 
想起几天前还见过冯衔玉,陶清客暗暗发愁,小善的病必须用药调养,可药都在家里,现在贸贸然去虞州,不正好自投罗网么? 

苏澄见他半天不说话,便说:“我送陶兄去虞州吧,家兄在那里有产业,上下颇熟络。” 
“你我萍水相逢,怎好这样拖累苏兄?” 
“你对我太客气了。”苏澄淡淡的说, 
“平常也有人夸我的琴技,都没有你说的入耳,以后我们你我相称,别再兄前兄后的了。” 
此人虽喜怒无常,一会儿亲热,一会儿又含嗔。那言语之中,却俱是亲厚之意,陶清客只当他公子哥脾气,又想不到更好的方法,就答应了。 
于是马上备了车马向虞州进发。 

陶清客抱着陶小善坐在车内,摸摸他的额角,还有些热,,拿起一件披风把他裹了,紧紧搂在怀里。 
苏澄嘴角似笑非笑,幽幽道:“令弟真是好福气,有你这样好的哥哥疼他。” 
陶清客被他夸的脸一红,眼神转到窗外,车外三三两两挑着大包,提儿携女的难民渐渐多起来。 
陶清客叹了一声,道:“乱世之中,百姓难免要受颠沛流离之苦,可怜,可怜。” 
苏澄道:“若非当今的皇帝残暴不仁,哪会有那么多受苦的百姓?也难怪各地诸侯并起,揭起反旗,民心已失啊。” 
陶清客道:“难道天下大乱了,百姓就不会受苦了么?” 
苏澄静静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道:“只要选出明主,天下太平,百姓自然安居乐业。” 
“明主是那么容易就选出来的么?哪个皇帝不是踩在尸堆上坐稳的龙椅?权势之争,如刀架于颈,你死我活之间,早忘了为国为民的初衷。明君的儿子未必是明君,这个道理人人都明白,那为什么帝位要世袭呢?王朝盛衰,天道循环,不可改变,人之权欲之心也不可改变啊!” 
苏澄眼睛闪闪发光,道:“清客你幽居山林,不问世事,以为不看不想就行了么?我听你言语,忧国忧民,何苦置身事外。以子之才,为国效力,必有一番作为。” 
陶清客苦笑,道:“我没有这样的胸襟气魄,只盼时局早定,过我的清闲日子去。” 
苏澄又说:“你闲居之中,不曾听人讲过当今的时局么?” 
“这倒是听过,北有冯衔玉,南有纪昌玄,这两派势力最大,还有各州太守,亦俱是各自为政。” 
“你说的这个冯衔玉,现在就在虞州城外。此人有雄才大略,戎马世家出身,治军颇严谨,说他的侄子喝花酒还吃醋断腿,我实在不敢相信,况且李穆之子乃一文弱书生,哪有那个本事?。虞州地处南北要塞,物产丰饶,我看他兴师问罪是假,暗度陈仓是真。” 
陶清客想到那人两次想要抓他,虽然未果,手段已是十分高明。如今看来,那人不但手段高明,还颇有霸气。 

“京城里的皇帝,也不是泛泛之辈啊,据说武功已经出神入化,手底下亦不乏人才。 
苏澄哼了一声,“光靠武功坐不了江山!” 
陶清客见他对皇帝十分不屑,便笑道:“苏兄——” 
“叫我阿澄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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