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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杏泄春光-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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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花这种病,有不少外在可见,难以伪装的症状,例如高烧、皮疹,这些通过接触和观察都能瞧出来的,她没办法装,但陆策让她不用考虑这些,只在这两天里假装不舒服,说头痛和背痛就好了,接下来的事,他会替她安排妥当。
究竟怎么安排呢?温柔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走出房想去找陆策问问,又听丫鬟说他已经带着洗竹骑马出去了,只好又折了回来。其实,她还真有点害怕面对陆策,怕自己会失言,会忐忑不安,会控制不住情绪,因此听说他不在,反倒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折回来后,温柔原本还想去找小环,让她悄悄去武官一回,就说近期要离开京都,问叶昱是留在这里,还是跟着一起走。但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作罢,等过几日再问吧,毕竟很多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得清的,何况这事多一个人知道,就多担一分风险。不是不相信叶昱,而是谁知道他们谈话时会不会被旁人听见?又或是叶昱会不会关心则乱,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
温柔心绪纷乱,回房后也没有心思吃裁云端来的早饭,只喝了半碗粥就搁下了筷子。裁云在旁见了关心道:“夫人,你是不是不舒服,怎么吃得这样少?”
“头有点痛,我去躺一会。”
裁云这小丫头真有趣,温柔刚打瞌睡,她就塞个枕头过来,这下可以自然而然的装病了,虽然躺在床上闷了点,但是也能静一静,将思绪理理清楚,想想还有什么被忽略掉的事,和诈死之后如何离开的问题。
接下来的两三天,温柔都是躺在床上度过的,真的非常闷,所以连温妈妈来看她时的唠叨,都变得有趣味起来,只是说着说着,话题就免不了要带到陆策身上。
“他这两日没有来你房里?”温妈妈压低了声音,听起来十分八卦。
“没有。”温柔转过脸去,抬起枕边的一本书。
“听香兰说他这两日总是带着洗竹很早出门,到天黑了才回来,骑的两匹马腿上全是泥泞,连衣裳上沾的都是,不知上哪撒欢跑了。”
“哦。”温柔低下头,翻开书页。
“你怎么一点都不关心他的行踪?”温妈妈忍不住问道。
关不关心,不一定非要在言行上表现出来吧?温柔无奈道:“留意他的行踪就是关心他么?那叫不放心!娘,我和他就快分开了,他的事,我知道再多,又有何用?”
温妈妈欲言又止,最终只得叹口气。
两人又闲话了片刻,紧接着温刚和小环都来瞧她,连刘嫂都来了,絮絮的说了些让她安心养病的话,才陆续离去。
这天夜里,陆策倒是回房来睡了,顺便带了两包药给她,说是一包内服,能够引起发烧的症状,另一包外擦,能让皮肤起点小疙瘩,不过药效过后,这些症状就能完全消失,于身体无害。
温柔应了一声,低头接过。
陆策也无别话,只说次日清早,他会去请大夫来瞧病,这是事先打点好的,只是转个样儿,走走过场。横竖,这赐妾的事儿,圣上大概早就忘了,就算记得,也没有那份闲心来关心一个臣下小妾生病的事,最多事后问两句,也就敷衍过去了。
男女独处一室,气氛本就暧昧,说话的时候,两人谁也没敢多看谁一眼,及至陆策吹了灯,在屏风那头的软榻上睡下时,温柔才迟疑着问道:“那。。。。。。入殓时。。。。。。”
“我会支开旁人,往棺材里搁上一口猪,再钉棺盖。”黑暗中,陆策的声音顿了顿才接着道:“你得的是天花这种容易传人的病,不停灵也说得过去,回头再让人悄悄抬去烧了,不留一点痕迹,倒时就算旁人有些疑虑,也摸不着凭证。”
猪?温柔睁眼望着头顶的帐子,无奈的笑道:“好吧!”陆策想事情还真是很周到的,看来不用自己多费什么心思了,他会将一切都料理妥当。
一宿无话。
次日清早起来,陆策先绕过屏风瞧了瞧温柔两眼,又低声嘱咐了她几句话,才皱着眉头开了门出去,唤裁云捧水进房让温柔梳洗,自己则急匆匆跑去府外请大夫了。
裁云从来没见过陆策这样忧心的神情,心里诧异,待到端了一盆水进来,抬眼就瞧见温柔脸上起的小红疙瘩,顿时吓得惊叫一声,差点失了手,将那盆水打翻在地上,骇然道:“夫人,您脸上怎么。。。。。。”
她说不下去了,她之所以被卖到陆府,就是因为家里的哥哥出了天花,爹娘没钱给哥哥瞧病,也怕她待在家里跟着被传上,这才忍着泪将她卖了。那红色的小斑疹,对她来说再眼熟也没有了,哥哥当时就是浑身长满这种东西,爹娘死都不肯让她靠近,但她远远望过两眼,终身难忘!难道,夫人得的也是天花?
看见裁云惊慌的样子,温柔不觉抬手摸摸自己的脸,很吓人吗?只感觉脸上有点凸凹不平而已,不痛又不痒。她一边“勉力”撑起身来披上外衣,一边轻声唤裁云拿镜子。
这戏应该怎么演?趁着裁云慌里慌张去拿镜子的当儿,温柔绞尽脑汁去想从前看过的电视剧,回忆里头的角色若是知道自己的了绝症后,该怎样表现。绝望的流泪?歇斯底里的尖叫?看似冷静的木然?还是将所有人都赶出去,把自己锁在房内等死?
还没等她想好,裁云已经拿了镜子过来了,但她伸手接过的时候,裁云又仿佛受了惊吓似的身子轻微一颤,向后退了两步。
她认得天花这种病症?看来这药的效果的确逼真,要不怎么将她吓成这个样儿!温柔没有在乎裁云的退缩和刻意保持距离,毕竟这病在这年头是无救的,只要得上了,就是九死一生!若是她自己遇到,病人又不是亲密的朋友和亲人,那也是会害怕退缩的,因此只抬起铜镜来照了一下,看见镜里自己的面目略有些模糊,但脸上的红疙瘩十分明显,瞧着不仅骇人,还有点恶心。
温柔手一松,镜子落在了腿上,裁云见状又是轻轻一颤,向前走了一步,像是想伸手过来拿镜子,但又咬着唇迟疑不定。
不忍看见这小姑娘在心内天人交战,再说她其实压根就没得什么病,温柔唇边浮出一抹苦笑,只挥挥手道:“你下去吧。”
“我。。。。。。我。。。。。。”裁云退了两步,像是想要转身出去,最终还是停了下来,迟疑着开口安慰她道:“夫人,您别担心,想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脸上才长疙瘩的,不会是天花。。。。。。”
话说到一半,她才惊觉自己失了口,连忙伸手捂住嘴,却瞧见温柔低下头,慢慢的将落在腿上的镜子搁到枕边,轻声道:“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看见温柔那有点“失魂落魄”的模样,裁云懊悔死自己方才的失言和胆怯了,但她的确不敢上前,又不想马上走掉,在原地徘徊了半日,被房内的静寂迫得实在待不下去了,才转身带上门出去。
红杏泄春光第一百六十三章骤然病起
眼见裁云出去了,温柔这才起来拿凉水将就着漱了漱口,又寻了个干净的杯子,将陆策给的那包用来内服的药粉倾了一些在杯中,随后那水荡开,皱着眉头喝了下去。
味道,很古怪,但勉强可以接受。她喝完药后,收好那包药粉,再转过身来看了看桌上的空杯,想了想,还是那水洗净了,免得留下什么痕迹,这才接着躺回床上去,放下帐子,等着陆策将大夫请来。
不知那药粉有没有催眠的作用,加上她这几天夜里一直没有睡好,躺着躺着,竟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及至陆策领着大夫进来,她听见了,却无论如何都睁不开眼来。只能感觉到一方帕子覆到了她的手上,随后就有人搭着她的手腕替她把起脉来。
椅子挪动声、磨墨声、对话声,声声在耳,温柔却感觉自己仿佛沉在一只大火炉里,被烈焰汹汹的焚烧着,身上烫热,喉咙好干,无法动弹。只是想让人倒杯水来,都张不开口,最后又迷迷糊糊的接着睡去。
睡梦中,仿佛有一只手将她的身子轻轻托起,温热的水被勺子舀着,喂进了她的嘴里,她只觉精神一振,立刻贪婪的吮吸起来,喝完,她的身子被轻轻放回床上,她又接着倒头睡去。
时间慢慢的流逝着,睡了醒,醒了睡,总感觉身边有人在陪着,不断的给她喂水喂药。不知为何,温柔竟然有种很安心的感觉,一点焦虑都没有的睡了个昏天暗地。
待到她彻底醒来,已经是夜里了,整个屋子里,都有一股淡淡的药香在弥漫,她睁开眼先看见倚在床头闭目养神的陆策,随后才瞧见桌上亮着的一盏油灯,再转眼四下里扫视一圈,发现屋里只有他们两人,不由心里一跳,暗自猜测,难道她睡过去的这段时间里,陪着她的一直是陆策?
“你醒了?”陆策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一般,睁开了眼睛,看见她真的醒来时,脸上便露出了一抹疲惫的笑。
他看上去很累的样子,与平常的淡漠一点都不相同,尤其是脸上那抹淡淡的笑,触得人心里一片柔软。温柔生怕再与他对视下去,就要溺死在他那双含着柔情的眼眸中了,连忙垂下眼慌慌道:“我睡了一天?天都黑了。”
“你睡了三天!”陆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不知为何声音突然变得十分冷然。“怎么会。。。。。。”温柔讶然失声,抬眼却瞧见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嘴唇紧抿成一条线,仿佛很恼怒的样子。
“何霖这个该死的家伙,他把我耍了!”一向喜怒很少形于色的陆策简直有点咬牙切齿了,“他说这药吃下去不会有事,只会有点小小的不舒服,谁知道你竟然昏睡了三天!”
“何霖?”温柔疑惑道:“替我遮掩的那个大夫?”
“就是他!”陆策异常恼恨。
他当时发现温柔烧得有点不正常后,立刻飞马赶去找何霖,谁知那家伙正蹲在椅子上边抠脚丫子边写字,听他一责问,立刻白眼一翻,说这样病得才逼真,不会被人瞧出破绽。还说已经手下留了情,照理说得了天花,身上长的斑疹会慢慢变成脓疱疹,就算好了,也会留下许多疤痕,瞧在装病的是个女子的份上,他才给了点能长出无伤大雅的小斑疹的药,若是陆策自己要装病,他早就让陆策毁容了。
陆策越想越郁闷,他怎么都忘不了,说完这番话后的何霖,还凑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阵,嬉皮笑脸道:“怎么,你也学会怜香惜玉了?这样不是正好,让她多睡两天,你还可以趁机上下其手,需不需要兄弟我再给你配点别的药?媚魂香?牵情散?别说我不够义气,只要是我这里有的,你随便挑。”
“你在想什么呢?”温柔瞧见陆策紧蹙着眉头,原本不想打扰他,只是这回神志越发清醒了,就觉得胃里空荡荡的饿得生疼,实在是忍不住想吃点东西了,这才出轻声道:“我。。。。。。饿得很,有没有什么吃的?”
“你等等。”陆策回过神来,瞟了她一眼,伸手替她掖了掖被子,这才站起身走到门边,唤外面守着的洗竹去把熬好的粥端来。
温柔躺在那里,望着陆策那挺拔的身影,心里不由自主的涌过一阵暖意,忍不住要去猜想,陆策这样疲惫,难道是因为在她的病床边守了整整三天没睡?应该,不至于吧?府里明明有许多丫鬟,还有温妈妈和小环都可以轮流照顾她的。何必他亲自守着呢?但若不是这样又无法解释他疲惫的原因。。。。。。
她正胡思乱想着,陆策已经打发洗竹先去睡,然后闭上房门,端了粥回来了。
闻见粥香,温柔胃里一阵抽搐翻涌,立刻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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