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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云飞渡by乱旋(兄弟年下 温柔帝王攻he)-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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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天,右肩便隐隐作痛。
他处理完朝务,有时候便去看看萧云,萧云似乎好得多了。见他不再害怕,他也不敢造次,有时候只是坐一坐,看着萧云吃饭吃蘗,也不多话,坐一坐便去。
有时候兄弟两个也说几句话。萧云慢慢地神智也恢复了,只是神色间非常淡漠,萧飞对他竭尽所有的耐心,这才慢慢让他不再那么畏怯,渐渐地对萧飞熟悉了,偶尔会笑一笑,虽然稍纵即逝,然而萧飞已是乐得开了怀,看到这昙花一现般的笑容时,一整天政事繁忙的疲惫都消弭无形。
他明知这是不成的,却克制不住地想去看他,去听他说话,去看他那渐渐明亮的双眸。他也想要克制自己,试着绝足不去,然而不过两三天,就烦躁不安,坐卧不宁。
这一日再也忍不住,吃罢饭在屋子里转了两圈,便急急地往那边去。
金秋艳阳,虽是傍晚,彩霞满天,将偏殿门口一株枫树映得霜叶似火。
还没进屋,听得一阵笑声传来,笑声柔和清亮,如林间清泉,萧飞不由一愣,很少听到萧云笑出声来,从来便是淡而无声地笑一下,这时候突然听到他笑得这样放松,心里一阵轻快,悄悄地走到门边,探头去看,只见一名宫女半跪在萧云身前,正仰脸闭日,萧云提了墨笔,正细细替她勾画,画了又端详一阵,取过身边的铜镜,微笑道:「妳看看,好不好?」
那宫女接过铜镜看了看,点点头抿嘴笑了,萧云也跟着笑起来。
萧飞不由地看得呆了,萧云对他,从未如此温情过,不论自己如何待他,他要么害怕,要么淡漠,就算笑也中是浅浅一笑,梢纵即逝,何曾有过这样温柔的笑容?
霎时之间,心灰了下来,呆呆地站在门边,垄小弯正从外面过来,远远地看他在门边发呆,便走过来止要行礼问安,却见萧飞一脸孔颓丧,对他摆了摆手,转身便去了。龚小弯微微一愣,走到门边看时,萧云仍在提笔替那宫女仔细地修着眉,再看萧飞的背影,素来挺拔的身影,不知怎的,略有了些佝偻,在夕阳余晖里,说不出的落寞。
萧飞这一走,便是三个来月不再踏足。
朝中大事接连不断,十月成王进京,萧飞知道这位叔王心术不正,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付,政事一忙。倒像缓了些郁闷。
他每每闲下来,一想到萧云当窗替人画眉的光景,心上便像扎了一刀,有时候想,自己这一番心思只怕要落空吧?
哥哥他。。。。。。如果不是去当了质子,独自流落在翼国,如果不是萧梁要一统天下,哥哥也不会这样,也许:也许这帝位仍是他的?
他想到这里,明知这是不可能的事,忍不住仍是打了个寒颤。
这一日正在胡思乱想,李明带了个小太监抱了大堆的奏折上来,萧飞收住心思,打起精神,准备批阅奏折,李明手里递上来一个蓝色薄绸面的折子道:「陛下,这个折子,丞相嘱咐奴才亲手交给陛下的。」
萧飞接过来翻一看,冷笑道:「原来是他,倒要看看有什么话说。」
那折子是成王所上,倒也没说什么,不过是例行请安问好之话,末尾却说道,听闻大殿下现居宫中,骨肉亲情,十分想念,渴求一见,请皇帝御准。
萧飞看了这几句话,心里便哼了一声,这位叔王不知又在打什么主意。当年主张送萧云去晋国为质的,成王是其中主谋之一。他只当打发了太子去了晋国,萧飞年纪幼小,先皇身子不好,这大位早晚便是他的。岂知老皇帝不仅一时没死,萧飞也顺顺当当地做了太子,继了大位,这时候倒又想起了前太子了。
什么骨肉亲情,这皇宫里,哪来的骨肉亲情?
萧飞想到此处,不由愣起神来。
萧云本是正宫皇后所出,皇后家战功卓著,这天下一半是他外祖家打下来的,然而萧梁建国不久,萧云的外祖及舅父便相继而亡,明明是第一炙手可热的家族,却人丁寥落,再没留下后人,不几年皇后也一病而亡。
萧云自幼便性情温和,宽厚仁慈,先皇并不喜欢他过于温和的性子。其时天下群雄并起,列强环伺,有这么一个性情仁厚的储君,先皇一直有些耿耿于怀。及至萧飞出世,他性情倔强,凡事绝不服输,个性刚毅,十足地像先皇,自小便受尽父皇的宠爱。
多年以后,萧云才慢慢明白,为了将他扶上太子之位。皇帝第一个牺牲的便是这位太子哥哥。
他小时候对萧云没什么感情,因为皇子们住的宫殿都相隔甚远,萧云又大他许多,只有一次,他随父亲到当时的景阳宫去,父亲与皇后在内说话,萧飞独自一人,跑到宫外的太液池畔玩,萧云那时候不过十二岁,正是唇红齿白的俊俏少年,站在木芙蓉树下,按宫引商地吹着一枝竹笛,几名宫女翩然起舞,将萧云团团围在中央,萧飞只有六岁,却看得呆了,那样秀雅俊逸的少年,在以后很多年,这记忆一直深刻在脑海中。
这便是他在晋国皇宫里,看到面目全非的前太子时,震惊与愧疚一时占据了心胸,终于没有忍心杀了他,而是将他带回故国。
或者他心里,一直想要寻回那个芙蓉树下的吹笛少年?
他合上奏折,站起身来,走了几个来回,萧云面对自己地那张淡漠的脸,与对着宫女温婉而笑的脸,再度在眼前交替变换,他想了一阵,走回案边,在奏折上御批:准奏。
转头吩咐拟旨,定于八月十五,中秋夜,着成王进宫,皇帝要举行家宴,宴请远道进京的叔王,着大殿下萧云陪宴。
这道圣旨发了下去,最为坐卧不安的人却是他自己。眼见得中秋一天天临近,想到又要再见到萧云,心里就是一阵乱跳,将那素梅折扇反复地把玩翻看,心中到底是什么情绪,竟然就不出个所以来。
庆云殿内的光华楼,是历来宫中赏月最佳之地,中秋这一日,这里早早布置停当,红烛高烧,重重帘幕都已经拉开,月上柳梢,月色下的光华楼宛似琼楼玉字一般,楼下遍植桂树,香气馥郁,沁人心脾。
萧飞早早到了楼阁,背手力在楼边,望了天边的一轮白玉般的满月出神,月色如霜,清冷静谧,楼内却红烛高照,筵开玳瑁,褥设芙蓉,华贵热闹。
低头看楼下,却见小径上来了一行人,领头的两名内侍捉着两盏宫灯,当中高冠博带者,长髯及胸,满面笑容,一只手紧紧扯着一名青衣男子,那男子身形瘦削,个子高挑,从楼上望下去,看得见束发银冠与一头青丝,紧紧地跟在那中年男人身后。
萧飞冷冷一笑,他允许成王在开宴前先上去看萧云,萧云这些日子已经渐渐恢复神智,不再像刚来时那般心惊胆怯,成王怎么也算是他们的叔王,萧云未去异国前,也是熟悉这位叔王的,萧飞也想看看萧云倒底恢复到什么程度,叔侄二人如此亲厚,想来应该是恢复如常了。
一行人转瞬间便上了楼阁,萧飞坐回椅上,那两人进得屋来,成王便拉着萧云一起下拜行礼,萧飞脸上换了笑容,一手一个地拉了起来道:「今日自家骨肉团聚,不行这些虚礼了。」
成王半推半就也就起来了,萧飞拉着萧云的手,那手掌温润细腻,在他手心里微微一缩,便不再挣扎,任由萧飞紧紧拉着,兄弟两个一同入席。
成王便先端起杯子道:「既是家宴,便恕小王无礼,要先敬一杯了。」他走下座位,径自行到萧云座前道:「贤侄,这一杯叔王要先敬你,若不是你在晋国为质,晋国便不会与我国缔结盟约,当年攻齐便不会那般全然无惧,收了齐地,这天下局面初定,贤侄实在是我萧梁国第一大功臣。」
他说着仰头干净了杯中洒,道:「这些年,你受罪了。。。。。。」一语未了,眼眶便红了
萧飞听他提到旧事,生怕触动萧云心事,担心地瞧着萧云,萧云脸上却一片平静,也端起了面前酒杯,道:「身为皇子,为国尽忠,为父尽孝,是我的本分,叔王谬赞了,侄儿不敢当这个敬字,这一杯乃是谢叔王爱惜之意。」
大夫曾嘱咐过,萧云体质极差,不宜饮洒,萧飞正要出言阻止,萧云却已经一口干了,轻轻咳了几声,面上起了一层浅淡的红色。
成王是个豪迈之人,拭去眼中泪水,便唤人添酒,三人述了些旧事,萧云倒还应付得来,只是一直躲闪着萧飞的目光,眼光里似乎是畏缩,又似乎是羞怯,说不明是个什么意思,当着成王萧飞什么话也不能问,心里便只有更加郁闷。洒过三巡,成王便道,萧云是成年皇子,理应册封为亲王,在宫外赐与宅第才是,总是住在宫中,却多有不便,也不合礼制。
萧飞皱起眉头,这番话虽听起来十分不顺,然而成王说的却是实情,早有礼部官员上过奏折,那时候萧云身体尚未复原,尚有缘故推托,现在却再也推托不得了,他看向萧云,轻声问道:「那么哥哥自己觉得如何呢?」
萧云垂了眼帘,不去看他,轻声道:「叔王所言正是,臣住在宫中,到底有违礼制,请陛下准了罢。」他语声轻淡,话气却没什么犹豫,箫飞心里一阵失望,咬了咬唇,恨不能揪了他问他,为何如此冷淡,碍着成王在此,却只能顺水推舟地道:「那么,就依叔王所奏。
当即颁下圣旨,萧云晋封忠王,御赐宅第一所,月内搬离皇宫,迁往王府。
萧飞心中不快,将酒水一股脑暍了下去,到得后半夜,已经大醉,自己怎么回的宫、成王与萧云何时走的,已经全然不知。被内侍搀上床倒头便睡,睡至夜半,醒了过来,只觉得头痛欲裂。寝宫内静悄悄的,一盏落地百花灯将室内照得透亮,小太监守在脚踏上打盹。他从床上爬了起来,赤着双足,悄无声息走出门去,却见明月高悬,清风拂面,桂香顺风而至,静夜中突听得隐隐的笛声,他轻手轻脚,循着笛声,来到一间偏殿前。偏殿西窗大开,人坐在窗侧,月辉照了他一身,玉笛横吹,那声音幽幽咽咽,直击人心。
萧飞略通音律,凝神细听,却是一首《水秀》,那是游子回到故国又是高兴又是感伤的心曲,萧飞听那曲子虽然有些淡淡的忧伤,主调却是欢快的。他听了一阵,心里渐渐地惆怅。当年木芙蓉树下的萧云,吹的是一首《绮思》,那是女子与情人相见后,軎悦而略带羞涩的心情,曲子绮丽柔媚。
两度听曲,吹笛的还是那个人,吹的曲子却已经全然不同。他忍不住摇了摇头,这《水秀》之曲,感伤里有着欢快的情绪,原来离开皇宫,竟然能令萧云这样快乐?
想到此处,忍不住长叹一声,声音虽轻,萧云却立时觉察,笛声顿时停了下来,呀的一声推开窗,只见月光下,萧飞颀长挺拔的身影默默地立在院中,听了开窗声,也转过睑来,兄弟两隔窗相望,一时都没说话,四下里静悄悄的,风声过处,便是阵阵浓郁的桂香,萧飞站了一阵,突然觉得好生无趣,低着头转身便上,才走了三四步,身后传来脚步声,只听萧云轻声唤道:「七弟。」
萧飞浑身一颤,僵僵地站住脚,听得身后脚步声细碎而缓慢,萧云已经走到他身边,轻声道:「多谢陛下,放萧云出宫。」
萧飞心微微一沈,终于忍耐不住,转过身冷冷地道:「哥哥,你既然叫我陛下,刚才那一声七弟又算什么?」
萧云一愣,低头道:「一时忘情,陛下恕罪。」
萧飞心里像堵上一大团东西,若不说个痛快,只怕便要憋死,不管不顾地道:「是吗?那么你心里只当我是你的陛下,而非你的七弟了?」他的话里一股委屈不平之意傻子也能听得出。
萧云迟疑了一下道:「虽足兄弟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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