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姒姜--情何以堪-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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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虞靖,她摇摇头,也不知道。
“这要等转入永河之后才悬起来的。”身后传来宣霁的笑语。
我和虞靖同时回头,六爷、鲜于醇、宣霁,他们三人都上了甲板。我们忙行了一礼。鲜于醇往东看了会,忽然一叹,“要是没有恶虎滩,直往怀水而下,不出半日便可到达鲁泉了。”
的确如此,怀水共有三险滩,由上游至下游,依次是沉舸滩、恶虎滩、百牢滩。由清风渡往东二十三里处便是恶虎滩,虽不为最险,但也九死一生,葬送过几百条人命。两岸悬崖峭壁,山势高峻,河道狭窄,水流湍急,且礁石林立。正因有如此险滩,我军方要绕道永河,只是如此,这时日便需两昼夜。
由怀水入永河只震半日,算算时辰该在戌时初刻至永州。只是永州有一处并不甚稳妥,那就是夏阳。一年前,豫王连同郑、周、蔡三军曾以夏阳为入手点,就是因其地易设伏兵,又是个渡口。看来没时间赏风景了。我回转身向虞靖使了个眼色,虞靖会意。
“六爷,此次救衡城的方案,平澜和我已拟了出来,请六爷定夺。”
此话一出,三人都微微一怔。六爷看了我一眼,一扬手,“舱里说话。”
回到舱中,大家都围着一张小几坐下。“去把简怀固唤来。”
一名小兵应声而去,不多时,那张方方正正的国字脸便出现在眼前。“六爷”他抱拳一礼。
“嗯 。坐下吧。”
他立刻笔直地盘腿坐在宣霁身边。
虞靖摊开图纸,其实上面都已有注解。哪些该防守,哪些该攻掠都作了记号,甚至取道何处都用赤线描出。我见那国字脸也愣了愣。
“至鲁泉,我想兵分两路,一路上岸与郭放周旋,一路再南下,至宾口上岸,取道首阳谷,暗中直捣姚磊老巢,黄州临暨。姚磊见我军至,一定慌乱。这衡城守也不是弃也不甘。再加上柳条堑受挫,郭放被灭,定然进退维谷。到时姚磊必向张居化求救,那潜伏在黄州的一路军马便可乘势将其擒拿。姚磊守不了几日,如此,便可大获全胜。”
六爷与鲜于醇俱是凝眉思索,宣霁微侧着头想了半天,“留一路取黄州,确是出人意表,但这么一来,恐也有孤军深入之险。”
虞靖朝我看看,我轻笑,“不必担心。黄州还有个晏成,与姚磊可是世仇,巴不得他早点死了。只要许他姚磊的人头,他定会鼎力想助。”
众人都点了点头,我和虞靖见这一关过了,不禁都松了口气。虞靖接着又道:“但由怀水入永河,在经永州时,夏阳得防一防。”
“夏阳”鲜于醇捋着胡须想了想,“你是说”
“夏阳以东三十五里便是姚丰济的地盘七里塘。此人可是姚磊的内侄,如闻消息,必前来偷袭。偏巧夏阳又是如此之好的设伏之地”
呵啊悄悄盖住一个呵欠,眼皮不禁开始打架。嗯…有虞靖在,我可以放心的。再说重要的都议的差不多了…我悄悄靠上舱壁,慢慢阖上眼…夏阳的事,一定会准的…
“末将这就去准备。”一丝不苟的声音终于传入耳里,我放心睡去。
嗯?干嘛摇我?想看看是谁,却撑不开眼皮,“什么啊…”我大概咕哝了一句,也不知有没有说出口。只是后来隐约听见有人说了句,“让她就睡这儿吧。”之后就开切都安静了。
有凉风吹来,我翻了个身大概燕巧没帮我关窗子吧…迷糊中身上似乎重了些,暖和多了。我又踢被子了?娘帮我盖的吧?我下意识地伸手一摸,果然抓到一只手凉凉的,又似乎暖暖的和娘的不太一样唔,算了,就当是娘的好了
仿佛做了一个温暖安心的梦,我有些不舍地睁开眼,呀!天已经亮了啊!我坐起身,朝四周一看,愣了好一会儿,才记起原来昨晚就在这主舱里睡着了。我低头摸摸盖在身上的毯子,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人都不在舱里了
对了!昨夜不知夏阳出没出事,我马上掀开毯子,站起来。拉开舱门,看到所有的兵卒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他们平时的工作,今日与昨日,一切安静得并无不妥。我松了口气,转到船尾洗了把脸,六爷虞靖他们应该在般头吧。
收拾好自己,我往般头走去。远远就见他们一伙人正说着话,六爷倚栏望着远处,没有说话,只一径儿地沉静,似乎正出着神。河风吹撩着他的青衫,衣衫飘举,迎风独立,那背影在这一刻显得异样柔和。日光由河面反射到六爷的侧脸,远远的,看不清表情,但给人感觉却是那样的…温柔。并不太像的五官,此时却无一处不散发着那张画像中太妃的气质,美丽而幽远的温柔
温柔,温柔?!不会吧?我眨眨眼,定是太远了瞧不清楚,六爷身上怎么会有这种气质呢!我走上前,正要开眼,宣霁已瞧见了我,“咦?平澜姑娘睡醒了呀?”
我别开眼不理他,这个宣霁,最近似乎老找我麻烦。我欠了欠身,“六爷,将军。”
六爷回过头,我悄悄一打量,冷静的眼,冷静的表情,果然是看错了。
宣霁见我不理他,在旁笑道:“平澜姑娘真是料事如神哪!昨晚在夏阳,的确有一队伏兵,少说也有三十多条船吧,要是没防备,还真是吃亏了。”
真的打了?“我倒还不如我没料中。”
“这话怎么说?”
“他们失败了,就会与姚磊通风报信…”
“哈哈,”鲜于醇朗声一笑,“姑娘放心,六爷昨夜交待下去不留一个活口的。就算那姚丰济接到伏兵失败的消息也晚了。”
我宽心一笑,“六爷英明。”
六爷那双凤目朝我一闪,“好了,一起去用午膳吧。”
“午膳?”我睡了那么久么?
六爷似笑非笑地睇我一眼,率先走去。虞靖和宣霁一路闷笑。鲜于将军是最好的,他压根没注意这个,只是拉着我一直说着喝茶的事。
真是!似乎一出凌州那个宅院,我就一直出着纰漏。
衡城一役打得甚为顺利。虞靖引兵至宾口登岸,活捉了张居化。而这一方,六爷也拿下了衡城,姚磊刁滑,逃出了衡城,不过不到三日,也被刑儒辉拿下。今日晌午,三路兵马应该就可以汇合了。
午饭刚过,我便跑去营寨门前等着。七八天的仗下来,虞靖不知怎么样?昨夜刚收到燕巧的回信,说虞靖这人素来报喜不报忧,叫我好好盯着点。
“姑娘先回营帐吧。虞卫长还要过些时候才到。”说话的是一个队正,名叫左梧,二十三四的样子,个性虽不致简怀固那般不苟言笑,但也严肃认真得紧。他于三天前奉六爷的令作我的护卫。是有点委屈他了。所以我对他一直很客气,也没让他为过难,但这一次,“左队正,您去忙吧。不出这个寨子,我出不了事的。”
“姑娘……”
“啊!来了,来了!”前面飞起一片尘土,很快便看见了一队人马……咦?为首的并不是虞靖。好像是个非常温雅的男子。他御马而行,至营前翻身下马,举止优雅而从容。唇角含笑,眼光柔和,竟似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带着山间清风朗月的隐逸之气。明晃晃的澄澈宁静。我忽然猜着他是谁了。澄明如镜,明镜如水。宣霁形容得好极了。刑儒辉,正是这样的人物。
我上前一礼,“见过刑先生。”
他朝我微微一打量,“啊,是平澜姑娘吧。久闻大名。姑娘的一手行书可让人欣羡之至啊。”他拱手回了一礼。
久闻大名?我失笑,见他的神色间却是十分诚恳,显是言出由衷。“对于先生,那才叫久闻大名呢!泸州多次征战,虞卫长可把您说神了。”
他温温一笑,像是天边一朵闲云,带着倾城的风采。“虞卫长女中英雄,刑某很是佩服……”
“好了吧!你们还要互相吹捧到什么时候!”一旁传来宣霁快活的笑声,“儒辉,呵呵,可想死我了。”
“是想我的‘琼饮’吧?”刑儒辉笑着揶揄,然后又转过头解释,“‘琼饮’是在下家酿的清酒,姑娘若是善饮,改日我送姑娘几坛。”
我还来不及应,宣霁就在一旁抢道:“好哇!我求了那么多年,你也不过给我几杯解解谗,如今才不过第一次见面,就要送几坛!厚此薄彼!”
刑儒辉依旧笑得闲云野鹤,“我在一年前就已见过平澜姑娘了。”
哦?我闻言疑惑地朝他看去。这么一说,似乎……啊!我想起来了,初见六爷时,堂上就坐着两人。一个是谌鹊,一个就是他了。难怪对他有点耳熟却面生呢,当时六爷叫过他的名字,答话的却是谌鹊。
有着阴沉的谌鹊作比衬,我不由又对他生出几分好感,当下也笑道:“刑先生好记性!对了,快入帐吧。六爷正等着您呢。”
“好。”他一点头,便携同宣霁入了中军帐。
没多久,虞靖也终于回来了。神采飞扬,毫发无伤,还带回了一条喜讯。晏成率部来降,还给出了黄州的军图。
这自是大功一年,虞靖马上被提升为卫指挥使,已是将军级别,统领五千六百人。
宣霁和刑儒辉都向她道贺。
“呵!这可是出了女将军了。”
“虞将军本就长于战术,平澜姑娘又谙于布局谋篇,整体配合,真是如虎添翼啊!”
好个敏锐的刑儒辉,将虞靖的长处短处都瞧得清清楚楚。
“两位过奖了。”虞靖爽快一笑,豪情顿显,倒的确很有几分将军的风采。
当晚便在军中设下庆功宴。刑儒辉拿来了他的‘琼饮’。宣霁看着那酒,神情竟似要把坛子都给吞下。在大伙儿举杯之际,除了六爷,他几乎把所有人都盯了个遍。我好笑地擎着酒杯,淡琥珀钯的玉液,晶莹,澄透,不掺一丝杂色。而且还有一股淡香,是掺合了松子与山花的甘爽的香。入口后,口感很是不错,清冽处不沾凡俗之气,待后劲儿一上来,醇厚处又不脱人情宽和。我虽不懂酒品,但也知道这‘琼饮’二字,甚为相配。人说文如其人,琴如其人,没想到,酒也能看出其人品来。
虞靖喝了很多,醉得一蹋糊涂。我扶着她回营帐,她口中还满是醉话。“……再喝,喝!……一杯,两杯……平澜,你也喝……”
我替她擦脸。真是!知道有我打理你,也不该放心喝得这么狼狈呀!
“……唔……六爷,你可知道……虞靖就算将这条命给你……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的……你可知道……呜……”
我坐下来看见她眼角滑落的泪。成为一名将军是虞靖从小就有的宏愿,什么时候,这个夙愿也已变得不重要了呢?
我叹了口气,替虞靖盖好被子。九月了,夜凉如水。我坐到灯下,给燕巧回信,报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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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第二日,虞靖刚喝过醒酒茶。正抱着头直喊疼时,左梧在帐外道:“王爷请将军和姑娘过去议事。”
“知道了。就来。”虞靖匆匆一整衣衫,便拉了我上路。
今日的议事不外是定接下去的路线,目前最易拿下的就是黄州。
果然,一入中军帐,六爷与刑儒辉、宣霁、鲜于醇议的就是这个。来降的晏成也在一旁。
我和虞靖先过礼,便拣了位置坐下。
六爷朝宣霁看了眼,宣霁会意,“方才,我们已商定,要准备出兵黄州。如今姚磊已死,张居化被擒,临暨的姚军也悉数归降。而晏成老将军的到来又使我军得一大助力。此时正是出兵黄州的绝佳时机。”
虞靖看着帐中的军图想了会儿,“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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