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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心作品集-第3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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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渗透着万有。当这股万能的力量在个人里面显现的时候,它就不受他的约束,而只照自己
的本性行动起来;把我们的生命驯伏在它的力量之下,是我们的最大的喜乐。它不但给我们
以表情,也给我们以敏感和爱情;这就使我们的情感每次到来的时候,都会使我们感到它是
那样地新鲜,那样地充满了奇妙。
当我的女儿使我快乐的时候,她就融入到喜乐的原始神秘,也就是万有中去;我的慈爱
就像崇拜似的被唤了起来。我确信我们一切的爱情都只是伟大神秘的崇拜,我们只是不自觉
地实行着,否则那就是无意义的。
和万有的引力一样,在物质世界里支配着大大小小的东西,这个万有的喜乐,在我们全
部的内心世界中运用着它的引力,我们若以局部的眼光来看它,我们的了解就受到阻碍。
我们为什么从人和自然中会得到快乐,在《奥义书》中给我们做了唯一的合理的解释:
都是在喜乐中诞生的。一八九四年八月十九日
吠檀多似乎帮助了许多人在万有和它的由来上得到了解答,但是我的疑问仍然没有澄
清。说吠檀多比其他大多数的理论是简单一点,这也是实话。关于创世和创世者的问题,越
看下去是越复杂;但是吠檀多确实把它精简了一半,用割断死结的办法把创造整个删掉了。
剩下的只有婆罗摩——我们这些人只是在想象说我们也是——人类的心怎会找到地方来
容纳这个思想,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更奇妙的是这想法并不像听去那样地不坚定,真正的
困难倒是去证明世界上真个有物质存在。
无论如何,就像现在月亮升起了,以半闭的眼睛,我四肢伸展地躺在船舱上月光下面,
柔风吹醒了。我的塞满问题的头脑,这时,大地,流水,四周的天空,河水的微波,从纤路
上偶然走过的行人,不时掠过的小舟,田野外的树林,在月光下显得朦胧的树林外瞌睡的村
庄,被村外树林的黑影围抱着,——的确像是幻境中的幻觉;但是它们比真理还真实地缠绕
而牵引着神志和心,真理是抽象的,使人变成不可能体会:从这些幻觉里面解脱出来,能得
到什么样的超度。沙乍浦一八九四年九月五日
我理会到我变得怎样地渴求空间而且尽情地享有它,当我以唯一的元首的身份,在门户
洞开的屋里的时候。在这里,不像在别的地方,写作的愿望与力量都是我自己的。外面生活
的刺激,在碧绿的波浪中卷到我心里,和这波浪一起卷来的光、香、声,都把我的想象力鼓
动成为故事的写作。
每一天的下午,都有它们自己特殊的魅力。太阳的强光,那沉默,那寂静,鸟的鸣声,
特别是乌鸦的叫噪,以及愉快的安静的闲暇——这一切通同一气地把我整个地带走。
就是这样的中午,似乎会使人写出《一千零一夜》那样的故事——在大马士革,布哈
拉,或是撒玛尔汗,和它们的沙漠上的车路,一串一串的骆驼!漫游的骑手,清澈的泉水,
从茸茸的枣椰树荫里涌了出来;它们的数不清的玫瑰,夜莺的歌声,士拉茨的酒;它们的张
着鲜艳的天篷的狭窄的市街,人们穿着宽大的长袍,裹着彩色的头巾,卖着枣子、壳果和
瓜;它们的宫殿,熏得喷香,窗边的蒙着梵锦的长床和枕垫,摆设得十分华丽;它们的邹碧
蒂亚、或是阿米娜、或是索菲亚,穿着文绣鲜明的衣服,宽大的裤子,绣金的鞋子,一根长
长的水烟袋,在她脚边袅袅地卷着青烟,锦衣华服的太监们守在她们的旁边,——这个神秘
遥远的地方,一切可能和不可能的人类的行为和愿望,欢笑和哀泣的故事。赴代革帕提阿途
中一八九四年九月二十日
大树都立在洪水里,树身完全淹没了,枝叶俯伏在水面上。船只都系在芒果和榕树下
面,人们在船背后洗着澡。到处都看到农舍立在流水上,院落都浸在水里。
当我的船从田里庄稼上面沙沙地穿行的时候,不时地走过大水以前的池塘,池塘周围的
莲花还看得出来,潜水鸟也在里面捕鱼。
洪水穿进一切可到的地方。我从来没有看见陆地溃退到这个地步。陆地再多退一点,洪
水就要涌进农舍里,里面的居民就得搭起席棚来住。母牛就要死掉,如果它们总是站在没膝
深的水里。所有的蛇都从洞穴里涌了出来,他们和无数的无家的爬虫和昆虫,必须和人类成
为密友,在他屋顶的茅草里避难。
蔬菜都在水里烂坏了,各种的垃圾到处漂浮,四肢枯瘦脾脏涨大的赤裸的孩子,到处在
溅泼着水,久经忧患的耐心的主妇们,穿着精湿的衣服在风中雨中蹒跚地掖起裙子做着日常
的工作。在这一切的上面,一层棺衣似的蚊群,在污毒的空气里飞翔——这情景真不能使人
愉快。
感冒和发烧和风湿每家都有,患疟疾的孩子整天在哭——没有什么能够拯救他们。人们
怎能居住在这样不可爱,不健康,肮脏、荒凉的环境里呢?事实上是我们习惯于垂手忍受一
场自然的灾害,统治者的压迫,我们经典的压力,对于它们,我们一声不响地忍受,同时他
们却永远把我们折磨下去。赴波利亚途中一八九四年九月二十二日
当人家提醒我说,只有三十二个秋天在我的生命中来了又去的时候,我感到奇怪;因为
我的记忆似乎退回到不可记忆的年光的朦胧之中;当我的内心世界泛滥着像无云的秋晨一样
的光明的时候,我觉得我正坐在一座魔宫的窗前,出神地注视着被充满着一切“过去”的暗
香的柔风所抚慰的,一个遥远记忆的场面。
歌德在临终的时候,要“光更亮些”。如果我在那时候还有愿望的话,那就是同时也要
“空间更大些”;因为我非常喜爱光明和空间。许多人看不起孟加拉,因为它只是一片平
原,但是正是为此,我对它的风景格外迷恋。它的无遮无碍的天空,像一只紫晶的酒杯似
的,斟满了降临的暮色和夜晚的宁静,直到杯沿;凝静的中午的金裙,也毫无障碍地伸展开
来,把它整个地盖住。
在哪里还有像这样的一个可以使人游目骋怀的地方呢?加尔各答一八九四年十月五日
明天是杜尔伽大祭节。在我到S.家去的路上,我注意到差不多每一所大房子里都在造
着神像。使我想到在节日的几天中,老年人和青年人都变成孩子了。
我们细想起来,一切娱乐的筹备,其实和玩着玩具一样,本身是没有什么目的的。从表
面上看也许像是浪费,但是在整个国家引起这样的感情的波浪,这能算是无益的吗?连那世
故到最枯干的人也被这汹涌弥漫的情绪所感动,从自我中心的兴趣中跑出来了。
这样,一年一度有一段时间,一切的心都处在易于涌发爱恋和同情的柔怜的心情之中。
迎神送神的歌曲,情人的相会,节日的笛管的调子,明净的天空,和秋光的熔金般的颜色,
都是这首伟大的欢歌的一部分。
单纯的快乐是儿童的快乐。他们有这种用任一件或每一件细小的东西,来创造自己的兴
趣世界的力量,连那最难看的玩偶,也因着他们的想象而变得美丽,因着他们的生命而活了
起来。在长大以后还能够保留享乐的天才的人,真是一个理想家。对于他,事物不仅是眼睛
看得见,耳朵听得见的,而且也是心感得到的,它们的狭窄或不完全,都消失在他自己所填
补上的喜乐的音乐里了。
每一个人不能都希望做一个理想家,但是全体人民在这样的一个节期中,能最接近于这
种极乐的境界。这时候,我们平日当作玩具的东西,就失去它的局限性,而被理想的光辉所
美化了。波浦一八九四年十月十九日
我们只在虚线画成的轮廓上认识人,这就是说,在我们的认识中,还有许多必须由我们
自己尽量去填满的空隙。这样,连那些我们很熟识的人,大部分也是我们自己的想象造成
的。有的时候这条线是这样地破缺不全,连重要的点子都没有了,一部分的图画一直是黑黑
地模糊一片。如果我们最好的朋友,只不过是穿在想象的线上的一个轮廓的破片,那么我们
真正地认识什么人了吗?或者除了用同样的支离破碎的方式以外,什么人又认识了我们呢?
但是,也许就是这些洞孔,可以让彼此的想象进入,做成了亲密的友谊;否则每个人都安居
在他的不可侵犯的个性里,除了里面的“居住者”之外,没有人能够去接近的。
对于我们自己,同样地,我们只能零碎地认识到,我们必须凭着这些零碎的材料,来模
塑我们自传里的主人公——也必须请求我们想象的帮忙。无疑的,上天有意地省略去某些部
分,让我们在创造自己的时候,可以自己帮一帮忙。一八九四年十月三十一日
第一场北风今天开始颤抖地刮着。看去就像有税吏到余甘树林里来过一样——一切东西
都失常了,叹息着,战抖着,畏缩着。中午阳光的疲倦的冷淡,和它的在芒果树梢的浓荫中
的、单调的鸽子的鸣唤,仿佛以临别的痛苦来笼罩这困倦的值日。
我桌上时钟的滴答声,和松鼠在我屋里跳进跳出的拍达拍达的脚声,和其他一切的正午
的声音协调着。
我觉得很好玩,看着这些柔软的、黑灰色条纹的毛茸茸的松鼠,和它们灌木似的尾巴,
它们的念珠似的闪烁的眼睛,它们温柔而忙碌的老练的动作。一切可吃的东西,必须收放在
屋角的纱橱里,防备这些贪婪的动物。因此它们在压抑不住的渴望中吸嗅着,来到碗橱周围
闻来闻去的,想找个窟窿钻进去。如果有些谷粒或是面包的碎片掉在外面,它们就准能找
到,而且用两只前爪捧着,使大劲地啃,一面把这东西转来转去地来适合它们的嘴。我只要
有一点响动,它们立刻把尾巴撅到背上,飞快地跑走,可是跑到半道又停下了,坐在门口的
垫子上,用后爪挠着耳朵,然后又跑回来。
这种微小的声音整天地继续着——咬啮的牙齿声,跳走的脚声,和架上磁器的叮当的响
声。西来达一八九四年十二月七日
每逢我在月下沙岸散步,S.总来谈些事务。
昨晚他来了;谈完了话,静默临到我上面的时候,我发觉那永在的万有,在夜色中站在
我面前。一个人的琐碎的杂谈,足够使万有的弥漫一切的显示,变得模糊了。
杂谈的话语刚告了终结,星辰在宁静中降临了,把我的心斟到满溢,我在一个角落上找
到了座位,和那些聚集的百万光球坐在一起,开着关于存在的伟大的神秘会谈。
在晚上我必须早些出去,好让我的心去吸收外界的宁静,否则S.就来向我拉杂地问到
牛奶对我是否适合,或是我看完了那每年的契约没有。
我们是多么奇怪地安放在“永恒”与“刹那”之间呵!任何关于口腹的暗示,在心思居
住在精神世界的时候,都显得无望地不调和,——但灵魂和胃口已经同居了那么久了。月光
照到的地方,是我在地上的产业,但是月亮告诉我,说我的经理人是个幻象,而我的经理人
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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