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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心作品集-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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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着我的手。上得楼来,做了母亲的世瑛,乍看见我似乎有点

羞怯,但立刻就被喜悦和兴奋盖过了。我在她床沿杂乱的说了

半小时的话,怕她累着,就告辞了出来。在我北上以前,还见

了好几次,从他们的谈话中,态度上都看出他们是很理想的和

谐的伴侣。在我同他们个别谈话的时候,我还珍重的向他们各

个人道贺,为他们祝福。

民国十六年以后,我的父亲在上海做事,全家都搬到上海

来。年假暑假我回家的时候,总是常到他们家里,世瑛又做了

两个,三个孩子的母亲,她的敦厚温柔,更是有增无减,同时

她对于君劢先生的文章事业,都感着极大的兴趣,尽力帮忙。

我在一旁看着,觉得我对于世瑛的敬爱,也是有增无减!她在

家是个好女儿,好姐姐,在校是个好学生,好教师,好朋友,

出嫁是个好妻子,好母亲,这种人格,是需要相当的忍耐和不

断的努力,她以永恒的天真和诚恳,温柔和坦白来与她的环境

周旋,她永远是她周围的人的慰安和灵感!

民国廿年母亲去世以后,父亲又搬回北平来,我和世瑛见

面的机会便少了。民国廿三年他们从德国回来,君劢先生到燕

大来教书,我们住得很近,又温起当年的友谊。君劢先生和文

藻都是书虫子,他们谈起书来,就到半夜,我和世瑛因此更常

在一起。北平西郊的风景又美,春秋佳日,正多赏心乐事,那

一两年我们同住的光阴,似乎比以前更深刻纯化了。

他们先离开了北平到了上海,我们在抗战以后也到了昆明,

中间分别了六七年,各居一地,因着生活的紧张忙乱,在表面

上,我们是疏远了。直到了前年,我们又在重庆见面,喜欢得

几乎落下泪来,她握着我的手,说她听人说我总是生病,但出

乎意外的我并不显得憔悴。我微笑了,我知道她的用心,她是

在安慰我!我谢了她,我说,“抗战期间,大家都老了都瘦了,

这是正常的表现,能不死就算好了。”她拦住我,说,“你总

是爱说死字……”我一笑也就收住─—谁知道她一个无病的人,

倒先死了呢!

她住在汪山,我住在歌乐山,要相见就得渡一条江,翻一

座岭,战时的交通,比什么都困难,弄到每年我们才能见到一

两次面。她告诉我汪山有绿梅花。花时不可不来一赏,这约订

了三年,也没有实现─—我想我永不会到汪山去看梅花了,世

瑛去了,就让我永远纪念这一个缺憾罢。

我们在重庆仅有的一次通讯。是她先给我写的,去年五月

一日,她到歌乐山来参加第一保育院的落成典礼,没有碰到我,

她“怅惘而归”,在重庆给我写了几行:

冰姐:

到重庆后,第一次去歌乐山……因为他们告诉我,你

也许会来参加保育院的落成典礼……我可以告诉你,我在山上

等你好久了……我念旧之情,与日俱深─—也许是年龄的关系,

使我常常忆旧─—可是今天的事实,到了保育院,既未见你,

而时间的限制,又无法去看你,惆怅而归,老八又告诉我,你

身体不大好,使我更懊悔我错过了机会,不抽一刻时间来看你!

我在山上几次动笔写信给你,终于未寄,今天无论如何,要写

这几个字给你,或不是你所想得到的,我是怎样今情犹昔!再

谈吧,祝你痊安



五·一·

我在病榻上接到这封小简,十分高兴感动,那时正是杜鹃

的季节,绿荫中一声声的杜宇,参和了忆旧的心情,使我觉得

惆怅,我复她一信。中有“杜鹃叫得人心烦”之语,今年三月,

她已弃我而逝,我更怕听见鹃啼,每逢听见声凄而长的“苦─—

苦”,总使我矍然的心痛,尤其是在雨中或月下的夜半一连叠

声的“苦─—”,枕上每使我凄然下泪……

世瑛毕竟到歌乐山来看我一次,那是去年夏日,她从北温

泉回来,带着两个女儿,和她的令弟世圻夫妇,在我们廊上,

坐了半天。她十分称赞我们廊前的远景,我便约她得暇来住些

时─—我们末次的相见,是在去年九月,我们都在重庆。君劢

先生的令弟禹九夫妇,约我们在一起吃晚饭,饭后谈到我从前

在北平到天桥寻访赛金花的事,世瑛听得很高兴,那时已将夜

半,她便要留我住下。文藻笑问,“那么君劢呢?”世瑛也笑

说,“君劢可以跟你回去住嘉庐。”我说,“我住待帆庐太舒

服了,君劢住嘉庐却未免太委屈了他。”大家开了半天玩笑,

但以第二天早晨我们还要开会,便终于走了,现在回想起来,

追悔当初未曾留下,因为在我们三十余年的友谊中,还没有过

“抵足而眠”的经历!

今年三月初,我到重庆去,听到了世瑛分娩在即的消息。

她前年曾夭折了她的第三个儿子─—小豹─—如今又可以补上

一个小的,我很为她高兴。那时君劢先生同文藻正在美国参加

太平洋学会,我便写信报告文藻,说君劢先生又快要做父亲了,

信写去不到十天,梅月涵先生到山上来,也许他不知道我和世

瑛的交情罢,在晚餐桌上,他偶然提起,说,“君劢夫人在前

天去世了,大约是难产。”我突然停了箸,似乎也停止了心跳,

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一夜无眠,第二天一早,就分函在重庆的张肖梅女士(张

禹九夫人)和张霭真女士(王世圻夫人)询问究竟。我总觉得

这消息过于突然,三十年来生动的活在我心上的人,哪能这样

不言不语的就走掉了?我终日悬悬的等着回信,两封回信终于

在几天内陆续来到,证实了这最不幸的消息!

霭真女士的信中说:

……六姐下山待产已月余,临产时心脏衰疲,心理上

十分恐惧,产后即感不支,医师用尽方法,终未能挽回,婴儿

男性,出生后不能呼吸,多方施救,始有生气,不幸延至次日,

又复夭折……现灵柩暂寄浙江会馆……君劢旅中得此消息,伤

痛可知,天意如斯,夫复何言……

肖梅女士信中说:

……二家嫂临终以前,并无遗言,想其内心痛苦已极,

惟有以不了了之……

我不曾去浙江会馆,我要等着君劢先生回国来时,陪他同

去。我不忍看见她的灵柩,惟有在安慰别人的时候,自己才鼓

得起勇气!

我给文藻写了一封信,“……二十年来所看到的理想的快

乐的夫妇,真是太希罕了,而这种生离死别的悲哀,就偏偏降

临在他们的身上,我不忍想象君劢先生成了无‘家’可归的人!

假如他已得到国内的消息,你务必去郑重安慰他……”

六月中肖梅女士来访,她给我看了君劢先生挽世瑛的联语,

是:

廿年来艰难与共,辛苦备尝,何图一别永诀

六旬矣报国有心,救世无术,忍负海誓山盟

她又提到君劢先生赴美前夕,世瑛同他对斟对饮,情意缠

绵,弟妹们都笑他们比少年夫妻,还要恩爱,等到世瑛死后,

他们都觉得这惜别的表现,有点近于预兆。

世瑛的身体素来很好,为人又沉静乐观,没有人会想到她

会这样突然死去。二十年来她常常担心着我的健康,想不到素

来不大健康的我,今夜会提笔来写追悼世瑛的文字!假如是她

追悼我,她有更好的记忆力,更深的情感,她保存着更多的信

件,她不定会写出多么缠绵悱恻的文章来!如今你的“冷静”

的朋友,只能写这记帐式的一段,我何等的对不起你。不过,

你走了,把这种东西留给我写,你还是聪明有福的!

一九四五年八月九日夜,重庆歌乐山。

(本篇曾收入《可纪念的朋友们》,1947年3月晨光出版公

司初版。)





好 梦 ── 为《晨报》周年纪念作

自从太平洋舟中,银花世界之夜以后,再不曾见有团圆的

月。

中秋之夕,停舟在慰冰湖上,自黄昏直至夜深,只见黑云

屯积了来,湖面显得黯沉沉的。

又是三十天了,秋雨连绵,十四十五两夜,都从雨声中度

过,我已拚将明月忘了!

今夜晚餐后,她竟来看我,竟然谈到慰冰风景,竟然推窗

─—窗外树林和草地,如同罩上一层严霜一般。“月儿出来了!

”我们喜出意外的,匆匆披上外衣,到湖旁去。

曲曲折折的离开了径道,从露湿的秋草上踏过,轻软无声。

斜坡上再下去,湖水已近接足下。她的外衣铺着,我的外衣盖

着,我们无言的坐了下去,微微的觉得秋凉。

月儿并不十分清明。四围朦胧之中,山更青了,水更白了。

湖波淡淡的如同叠锦。对岸远处一两星灯人闪烁着。湖心隐隐

的听见笑语。一只小舟,载着两个人儿,自淡雾中,徐徐泛入

林影深处。

回头看她,她也正看着我,月光之下,点漆的双睛,乌云

般的头发,脸上堆着东方人柔静的笑。如何的可怜呵!我们只

能用着西方人的言语,彼此谈着。

她说着十年前,怎样的每天在朝露还零的时候,抱着一大

堆花儿从野地上回家里去。─—又怎样的赤着脚儿,一大群孩

子拉着手,在草地上,和着最柔媚的琴声跳舞。到了酣畅处,

自己觉得是个羽衣仙子。─一又怎样的喜欢作活计。夏日晚风

之中,在廊下拈着针儿,心里想着刚看过的书中的言语……这

些满含着诗意的话,沁入心脾,只有微笑。

渐渐的深谈了:谈到西方女孩子的活泼,和东方女孩子的

温柔;谈到哲学,谈到朋友,引起了很长的讨论,“淡交如水”

,是我们不约而同的收束。结果圆满,兴味愈深,更爽畅的谈

到将来的世界,渐渐侵入现在的国际问题。我看着她,忽然没

有了勇气。她也不住的弄着衣缘,言语很吞吐。─一然而我们

竟将许多伤心旧事,半明半晦的说过。“最缺憾的是一时的国

际问题的私意!理想的和爱的天国,离我们竟还遥远,然而建

立这天国的责任,正在我们……”她低头说着,我轻轻地接了

下去,“正在我们最能相互了解的女孩儿身上。”

自此便无声响。刚才的思想太沉重了,这云淡风轻的景物,

似乎不能负载。我们都想挣脱出来,却一时再不知说什么好。

数十年相关的历史,几万万人相对的感情,今夜竟都推在我们

两个身上─—惆怅到不可言说!

百步外一片灯光里,欢乐的歌声悠然而起,穿林度水而来

─—我们都如梦醒,“是西方人欢愉活泼的精神呵!”她含笑

的说着,我长吁了一口气!

思想又扩大了,经过了第二度的沉默─—只听得湖水微微

激荡,风过处橡叶坠地的声音。我不能再说什么话,也不肯再

说什么话─一她忽然温柔的抚着我的臂说:“最乐的时间,就

是和最知心的朋友,同在最美的环境之中,却是彼此静默着没

有一句话说!”

月儿愈高,风儿愈凉。衣裳已受了露湿,我们都觉得支持

不住。─一很疲缓的站起,转过湖岸,上了层阶,迎面灿然的

立着一座灯火楼台。她邀我到她楼上层里去,捧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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