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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刀-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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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祥子道:“请说。”
霍宇寰正色道:“咱们希望见到的是曹乐山本人,不再是冒名顶替的西贝货。”
小祥子冷笑道:“笑话!你们上了一次当,还能假得了吗?”
霍宇寰微微一笑,说道:“如此就好。请带路吧!”
小祥子向李七爷比了个手势,两人转身走向后院。
霍宇寰也向孟宗玉和曹朴暗暗使了个眼色,举步随后而入。
途中,霍宇寰让孟宗玉紧跟着驼子李七,自己则故意落后,对曹朴低声说道:“等一会见了面,务必要验看仔细,最好能够诊诊他脉息,看他是否真的有病……”
曹朴点头会意。
一行人穿过后院天井,直趋上房,院子里冷冷静静的,除了几名粗役仆妇外,并没有看到刺眼的人物,更未发现高手埋伏。
霍宇寰不禁暗暗纳闷,又暗中叮嘱孟宗玉道:“一旦动手,由我对付元凶,你要多多护卫着曹老爷子……”
说至此,已到上房门外。
只见房外是一道回廊,门窗上都垂着厚厚的帘子,四下寂静无声,回廊尽头,有个小泥炉,上面煮着一罐药汁。
小祥子在门上轻轻叩了三下,门开处,露出一张粉脸,是那跛脚丫头迎春。
迎春见外面来了许多人,似乎吃了一惊,哑声问道:“干什么呀?”
小祥子说道:“有三位客人要见见老夫子。”
迎春显然没有认出霍宇寰,皱眉道:“老夫子刚睡着,怎么能见客人呢?”
小祥子道:“可是,他们一定要见,七爷已经答应了。”
霍宇寰上前一步,低声道:“咱们只要看看他,不一定要跟他说话。”
迎春道:“你们是谁?为什么一定要见他?过几天,等他好了些再来不行吗?”
霍宇寰笑道:“这位老爷子也是位名医,说不定咱们能治好他的病,见见又何妨。”
迎春忽觉出口音很熟,讶问道:“你是──”
霍宇寰道:“在下是旋风十八骑派来的。”
迎春“啊”了一声,脸色顿变,骇然望着李七爷,好象在询问他为什么把个对头带上门来?
李七爷毫无表情,只缓缓把头点了两点,做了个照办的手式。
迎春无奈,只好默默掀起门帘。
霍宇寰一迈步,侧身跨了进去。
孟宗玉和曹朴也不怠慢,紧随而入。
三人进了房门,立即凝神提气,目光电转,迅速打量房内的布置情形。
这是一间精致的卧房,一切陈设都极考究,红的八仙桌子,名家字画……
只不过,室内空气有些闷,杂物也略显零乱,大约是主人卧病太久,乏人整理的缘故吧。
三个人六道目光,不约而同都投向那张宽大木床上,但见罗帐低垂,床上锦被隆起,躺着一个头戴绒帽的老人,面貌却看不真切。
曹朴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怒哼一声,便想冲向床边……
霍宇寰沉声说道:“老爷子,忍着点,当心中计!”
这句话提醒了曹朴,也提醒了孟宗玉──万一床上是个假人,此时房门一关,岂不糟了?
孟宗玉急忙旋身,准备抢占退路……
可是,他们却料错了,因为迎春已经跟着走了进来。
不止迎春,外面的李七爷和小祥子,也鱼贯进入房内,只留下几名小厮在房外侍候。
由此看来,卧房并非陷阱,霍宇寰竟是多疑了。
三人互看一眼,却暗中松了一口气。
迎春问道,“诸位已经看见咱们老夫子了,这样行了吗?”
霍宇寰道:“请姑娘挑起帐子,让咱们仔细看看清楚,以免认错了人。”
迎春只得走到床边,将罗帐分开挂起,冷冷道:“请看吧!”
霍宇寰向曹朴点点头,两人同时走近床边,孟宗玉转身侧对着李七爷,蓄势备变。
这真是令人窒息的一刻,房中全部目光,都集中在曹朴一人脸上。
李七爷等人是怀疑他要干什么?
霍宇寰和孟宗玉则在等待着他的答案,如果证实那老人真是曹乐山,便准备立刻动手擒凶。
房里静得几乎能听见各人心跳的声音──只有那老人闭目而卧,睡得十分安详。
曹朴站在床前,双手紧握着拳,浑身都在颤抖,目不转瞬,炯炯注视着那老人的面庞。
可是,看了许久,大家只能看见他脸上神情似怒、似怜、似惊、似疑……却始终不见他说话。
霍宇寰忍不住了,轻咳一声,低问道:“老爷子认出了没有,是他吗?”
曹朴默然片刻,摇摇头,道:“面貌依稀相似,但时隔十余年,很难遽然下断……”
霍宇寰嗄声道:“要怎样才能确定?”
曹朴道:“他的头顶和前胸,都有毒汁灼伤的痕印,若要验证确实,必须摘去他的绒帽,解开他的衣服。”
霍宇寰道:“这容易。”
话出口,人已迈步欺到床前,飞快地将老人头上绒帽摘了下来。
那老人头顶果然伤痕累累,寸发俱无。
迎春骇呼道:“你们要干什么?”
驼子李七和小祥子,都勃然大怒,纷纷作势欲扑。
“不许动!”
寒光闪处,霍宇寰和孟宗玉的双刀同时出鞘。一柄刀架在老人咽喉上,一柄刀抵住了驼子李七的胸腹要害。
小祥子忿忿道:“你们不是保证不惊动病人的吗?”
霍宇寰点了点头,道:“不错。但七爷也答应过,今天任凭咱们查看清楚,是吗?”
刀尖疾转,挑开床上被褥,低声道:“老爷子,解开他的上衣,仔细查看看。”
曹朴伸出颤动的手,急急解开老人的衣襟……
一点也不错,胸前也有伤痕。
霍宇寰道:“当真是他?”
曹朴激动得嗓音也颤抖起来,连声道:“是他!就是他!就是他……”
就在这时候,床上老人忽然缓缓睁开了眼睛,惊讶地望着曹朴道:“你……你是……”
霍宇寰大声道:“曹乐山,你想不到吧?曹家的祖训已经改变了!”
那老人茫然道:“啊?曹家的祖训?”
霍宇寰哼道:“你用不着装傻了,仔细看看这位是什么人吧,难道同仁县的往事都忘了不成?”
那老人沈吟了一会,忽然眼中射出兴奋而惊喜的光芒,轻声呼道,“呀?你是二弟?你是乐天二弟?”
曹朴不知是喜,是悲?含泪点了点头,竟哽咽难以出声。
那老人伸出两只枯瘦的手,紧紧握着曹朴的双臂,喘息道:“二弟!这不是做梦吧?
你……你真的到兰州来了?这是真的吗?”
曹朴热泪夺眶而出,唏嘘道:“是──的!是真的!是真的!是真的!”
那老人挣扎着想坐起来,大声道:“啊!好兄弟,你不怪我这不成材的哥哥了么?你怎么知道我病了?什么时候来的兰州……迎春,快些扶我起来!二老爷来了,你们怎么不早告诉我……”
他好象有满肚子话,不知从何说起。
这情形,也看得霍宇寰和孟宗玉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迎春望着霍宇寰,迟疑着不敢走近床前。
霍宇寰皱了皱眉,终于轻轻收回宝刀,让迎春上前扶老人他坐了起来。
因为霍宇寰已经看清曹乐山的双手,虽然枯槁骨瘦削,却并没有受过伤的痕迹。
手上无伤,证明曹乐山并非老鸦岭漏网的元凶。当初种种推断,竟然完全错了。
曹乐山神情激动而伤感。紧紧拉着曹朴的手,抽咽道:“兄弟,承你不念旧恶,老远赶来看我,真叫我这做大哥的惭愧死了。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想再回同仁县,人老了,谁不愿落叶归根,但我没有脸回去,当年我所作所为,实在对不起曹氏祖先,实在愧见乡邻族友……”
曹朴垂泪道:“人非圣贤,都难免有错,浪子回头金不换,你既然知道当初错了,就应该革面洗心,重新做人,做兄弟的不是没有给你机会,可是,你──”
曹乐山连声道:“我知道!我知道!兄弟你对我已是仁至义尽,都怪我不该练那邪门武功,把自己都练得变成了妖邪,所以,第二次离家,我便下定决心不再练武。这十多年,我兢兢业业地行医济世,就是想补赎从前的罪孽,可惜的是,时不我与,好不容易有了今天这点小小成就,人却快老死了,唉!”
曹朴道:“大哥,这十多年,你真的在行医济世?没有再做坏事?”
曹乐山道:“当然是真的。从前种种,就像做了一场恶梦,想想自己这把年纪,再想想兄弟你对我的一片苦心,我若再不悔悟,还能算是人吗?”
曹朴诧道:“那么,三天前你为什么又潜回同仁县,盗走了‘青虹剑’和‘霜雪紫莲膏’?”
曹乐山愕然说道:“什么?谁说我又回过同仁县?”
曹朴含泪道:“大哥,你不用否认了,‘青虹剑’和‘霜雪紫莲膏’虽然珍贵,你拿去也就罢了,可是,你为什么要放火焚毁祖茔?为什么要屠杀我全家老幼?你若还有一点人性,怎能狠心下此毒手?”
曹乐山脸上惊容遍布,楞怔了好半晌,才大声道:“这话是谁说的?”
曹朴道:“谁也没说,是我亲身经历,亲眼目睹。”
曹乐山张大了嘴,吁吁地直喘气,眼中泪水竟像决堤河水般滚滚直落。
好半晌,才又长长吸叹了一口气,哽咽道:“这真是从何说起?我已经十多年没有离开过兰州府,最近数月,更卧病垂死,连这张床榻也没离开过,怎能去同仁县杀人放火呢?”
接着,凄然摇了摇头,又道:“一个人是不能做错一次的。一次错了,终生也洗不去污点。二弟,你说你亲眼目睹,我已百口莫辩,就请你杀了我吧。能死在你的手下,总比病死异乡强得多,好兄弟,你动手吧!”
这番话,直听得霍宇寰眉头紧锁,如堕五里雾中。
看他凄楚之色,不像是假的,但除了他,又会是谁?
曹朴道:“那杀人凶徒曾经进过曹家祖茔,盗走一瓶‘霜雪紫莲青’,如果不是你,谁会有石门钥匙?谁又知道祖茔中藏着‘霜雪紫莲膏’?”
曹乐山肃容道:“二弟,这就不对了。我那一柄石门钥匙,不是早在十余年前,就当着你的面毁了吗?”
曹朴道:“或许你毁的,只是一柄复制的膺品。”
曹乐山道:“既然我能复制,难道别人就不能同样复制一柄?”
曹朴一怔,竟为之语塞。
曹乐山又道:“二弟,咱们是同胞骨肉,无论我从前有多坏,你我总是弟兄,怎么说,我也不会狠心杀你的全家,再说,我已是行将就木的人,曹家若绝了后,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曹朴默然无语以对,过了很久,才长吁道:“这件事,也许是我错疑了。不过,石门钥匙决不可能由我泄漏,大哥请想一想,当年相识的朋友中,有谁见过石门钥匙?谁可能会私自仿造?”
曹乐山沉吟道:“没有人见过,记得我持有石门钥匙时,一直住在家里,后来离开,就当你的面毁去了,并未带到兰州来。”
曹朴道:“但那凶徒既然入茔盗药,又杀人夺剑,一定是个对曹家很熟悉的人,很可能就是大哥当年相识的朋友。”
曹乐山叹道:“当年相识的那批狐朋狗友,我早已跟他们断绝往来了,这十多年,辛苦挣得一点名声地位,所交虽不敢说全是富绅显宦,至少没有宵小奸徒,何况,我已经很多年不练武功,跟江湖中人更是毫无瓜葛……”
说到这里,忽然“哦”了一声,急急道:“我想起来了,有一批人,可能与这件事有关系。”
曹朴和霍宇寰异口同声问道:“哪一批人?”
曹乐山道:“大约半个月以前,太原双龙镖局来了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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