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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庸 - 玉连环-第1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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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琼道:“除非她不是沙娜拉或侍婢阿兰,否则,她一定会回答我实话的。”

  隐娘问道:“为什么?”

  桑琼取出耶律翰所赠“权戒”道:“这枚虎斑指环令,乃是当年阿儿汗宫最高令物,她们见此指环,怎能不据实回答?”

  隐娘接过“权戒”,把玩片刻,竟将戒子套在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笑道“好啦!东西暂借给我用一用,桑大哥,走吧!我陪你去路贞贞那儿交差去。”

  桑琼诧道:“什么?你……你陪我去?”

  隐娘双手反剪,笑道:“假如你怕我中途逃了,用绳索困了去也可以。”

  桑琼一惊,失声道:“你的意思是要……”

  隐娘双眉一挑,轻笑道:“有什么不行呢?反正路贞贞并没有见到麦佳凤,她只是那样猜测罢了,你就说昨夜抓到的奸细是我,她相信固好,不然,顶多仍将我押还水牢,那时候,我就可以替你仔细问问那老妇是谁了,这不是两全其美么?”

  桑琼惊喜交集,又有几分担忧,沉吟不决道:“此计虽妙,只是太委屈了你,而且,还怕韩东沧突然去牢中提审,露出破绽。”

  郝休哈哈大笑道:“大哥奈何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小弟有个更妙的方法,既不引起路贞贞怀疑,且叫韩东沧看不出破绽来,包管天衣无缝又各得其所。”

  桑琼笑道:“那你就快说出来,咱们参酌!参酌!”

  郝休招手道:“天机不可泄漏,附耳过来。”

  桑琼和隐娘如言凑耳过去,那郝休眉飞色舞,如此这般说了一遍。

  隐娘听了,含笑不语,显然是同意了。

  桑琼却摇头道:“这办法不行,只怕瞒不过姓褚的。”

  郝休一拍胸脯,道:“你只须把麦佳凤领出牢时,给我仔细端详一下,其余的不必担心,都包在小弟身上。”

  桑琼迟疑了一会,道:“贤弟,你真有这个把握?此事关系.甚大,可不是闹着玩的呢?”

  郝休笑道:“放心,绝误不了事。”

  桑琼无奈,只得点头道:“既如此,我就先走一步,咱们在内宫围墙外见面,那儿静僻无人,便于行事。”

  商议定妥,桑琼独自先离了木屋,径赴水牢而去。

  郝休待他去远,含笑问隐娘道:“你都准备好了吗?”

  隐娘笑道:“早已妥当了,不信你看。”

  说着,解去外衣,揭下面纱,赫然竟是第二个麦佳凤,无论脸型、身材、衣著,完全与地牢中的一个难分轩轾。

  郝休笑道:“你这模样若被他看见,准会吓个半死,他要不疑心昨天抓了个‘西贝货’才怪!”

  隐娘道:“他要是认出你的本来面目,更会大吃一惊,以为见着鬼了!”

  郝休忽然收敛了笑容,轻叹道:“人也好,鬼也好,时机未到最后关头,我是不会让他看出本来面目的……”语声一顿,又问道:“你见到大师兄,他怎么说?”

  隐娘道:“大师兄为了那两头雪狒,暂时不能进来帮忙,他叫咱们凡事谨慎为上,如非必要,最好避免跟兰花娘娘朝面动手,据说那婆娘一身武功,确已达登峰造极境界,咱们不会是她的敌手。”

  郝休哼道:“一剑之仇,难道就罢了不成?”

  隐娘道:“话不是这样说,武功一道最为实在,一分工夫,一分火候,谁叫咱们根基太浅,这可不是徒凭意气的事。”

  郝休不耐地道:“好啦!好啦!不跟你抬杠了,你就跟大师兄一个鼻孔出气,反正我说不过你们。”

  隐娘温柔地笑了笑,道:“咱们也是为你好,又不是伙着欺侮你!”

  郝休摇手截口道:“我知道,别再唠叨没完了,你在房里等一会,我得去跟他们见面啦!”

  话一完,匆匆拉开后门,大步而去。

  隐娘螃首微摇,轻轻叹了一口气,正在前厅中独坐沉思,没多久,前面忽然有人叩门叫道:“郭舵主在家吗?”

  隐娘一惊,连快闪身退入卧室。

  在她想,房中既无回应,那叫门的知道无人在家,自会走了,谁知那人却毫无离去的打算,拍门之声越来越急,同时大声叫道:“老郭,开开门呀!堂主有请,现在立等前往。”

  隐娘本想冒应一声:“知道了!”檀口甫张,又觉得不妥,万一那人催促同行,岂非弄巧反拙。

  心念及此,索性闷不吭声,给它个不理不应。

  那人拍了许久门,仍不肯罢手,力道略加,“克嚓”一声, 竟将门栓震断,推门走了进来。

  隐娘在卧房门帘缝中望见,不觉骇然大惊,原来那人独目伟 躯,一脸大麻子,像貌十分凶恶,居然一步步进了正厅。

  她虽然不认识这麻子就是号称“阎王”的赵如虎,但见他硬 闯进来,立生警惕,猛纳一口真气,一缩身,躲进帐架后面,屏息凝神而待。

  赵如虎后臀受伤未愈,走路时就像长了“绣球疯”。一拐一拐十分难看,他每一举步,疼在后股,恨在心头,独眼中凶光闪闪,口里却仍旧亲切地叫道:“老郭在家吗?堂主有请啦!”

  连叫几声仍无回应,不禁诧道:“咦!奇怪了,门是由内拴上的,人却到哪儿去了呢?”

  口里喃喃说着,脚下却缓缓穿过厅堂,向卧房走来。

  走近房门,撩帘探头一望,又缩了回去,及至绕到后门,才恍然道:“难怪,原来是从后门走了!”

  突然,浓眉一皱,脸上随即浮上一抹狞笑,低声道:“这真是天赐良机,姓郭的,你手下狠毒,伤得老子这么重,老子也要你尝尝赵阎王的手段。”

  声落,迅即掩开了后门,掀起垂帘,重又跨进了卧房,独自疾转,探手从怀中掏出一只细颈小磁瓶。

  隐娘藏身蚊帐架后,眼看那赵如虎潜人卧房,满脸怨毒之色,从磁瓶中小心翼翼倒出四五粒黄豆般药丸,揭开儿上茶壶盖,统统倾人茶中。

  那些药丸,不问可知必是毒药,隐娘不觉暗暗庆幸,心忖道:幸亏被我窥见,不然,糊里湖涂把命送了,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呢?

  按说,赵如虎若是在茶水里下毒之后,抽身一走,也就罢了,偏偏赵阎王心狠手辣,担心桑琼返来,未必一定会喝那冷茶,于是,又取了茶碗,另将数粒毒丸,用茶水溶开,洒在桌面和茶几上。

  他这毒丸名叫“碧罗三色丹”,看是黄色,溶化后却变成碧绿色,水液干后,又变成浅灰色,其毒性之烈,不在四川唐门的“碧鳞五毒散”之下,非仅入腹无救,即使不曾饮用毒水,那风干后的毒粉,沾肤即入,循血遍走全身,也是无药可救的。

  赵如虎暗下毒手,一心要置桑琼于死,茶中下毒,桌上洒毒,仍嫌不足,偶抬头,见卧床上铺的床单,恰好也是浅灰色,心里一喜,竟将瓶中所余毒丸,全部溶在一双茶碗中,双手捧着,直向床前走来。

  他的用意,自不外要在卧床之上,遍洒毒水,待桑琼夜晚归寝,叫他一眠永不醒。

  却不料毒水未洒,突然发现蚊帐后面站着一个人。

  赵如虎大吃一惊,只当是白昼见鬼,吓得抛去毒水,抹头便跑。

  隐娘形藏败露,也吃了一惊,玉腕探处,长剑已“呛”然出 鞘……

  赵如虎刚奔出三四步,脑后寒飚刺肤,剑芒已到,亏他应变得快,慌忙一缩肩头,但闻“嗖”地一声,头顶发髻竟被削断。

  赵如虎机伶伶打个寒噤,惊惶回顾,却发现仗剑追出来的并不是鬼,而是活生生的人。

  这一看清,赵如虎反倒胆量略壮,沉声喝问道:“你是谁?躲在这里干什么?”

  隐娘冷冷一笑,道:“你又是谁?鬼鬼祟祟弄这些毒水,要想谋害什么人?”

  赵如虎见隐娘明眸皓齿,益证绝非鬼魁,不觉更壮了胆,沉声道:“你是宫中哪一处的侍婢丫环?连我金龙堂赵阎王也不认 识?真是好大的胆!”

  隐娘笑道:“啊!原来你就是赵阎王?

  赵如虎道:“正是,你这丫头……”

  隐娘突然笑容一敛,重重啐道:“呸!你妈才是丫头,你叫赵阎王,姑奶奶叫你去见阎王!”

  声落,振腕一剑,分心刺了过去。

  赵如虎怯惧之心已去,无奈手无寸铁,难以招架,一侧身,双掌横推,避开了剑锋,冷哼道:“我明白了,你不是本宫弟子,必然是潜人宫中的奸细,郭柳两个狗男女,勾结外敌,将奸细藏匿房中,如今被我姓赵的识破,且看你们还拿什么掩遮?”

  隐娘晒道:“可惜你明白已经太晚了。”

  赵如虎哼道:“凭你丫头,还留不下赵某人!”话声甫落,双掌连环劈出,猛向隐娘下盘攻到。

  隐娘一点莲足,身形陡然拔起,手中剑平举齐胸,却不出手。

  赵如虎攻敌是假,抽身是真,掌势霍地一收,人已仰身向房门外跃去。

  隐娘早知他有此一着,蓦地一声冷嘿,双手向外一翻,长剑竟脱手电击而出,遥向赵如虎胸腹射到。

  两下里几乎在同一瞬间发动,赵如虎甫近房门,隐娘的长剑也划空射落。

  赵如虎全没想到隐娘竟会施展“驳剑”之法,一时间闪避不及,闷哼声中,直被长剑透腹穿过。

  他强忍剧痛,双手紧按着露出肚外的剑柄,一个跟头,滚出卧房,竟然又巍颤颤站起来,用尽最后一口力气,嘶声叫道:“有奸…”

  最后一个“细”字尚未出口,突然一条人影从后门直冲进来,扬手一指,点在赵如虎背心“命门”穴上。

  赵阎王身躯猛地一震,双手立松,废然倒地,两只脚抽搐了几下,果真去见“阎王”

  了。那及时赶到,点闭赵如虎穴道的人,正是假扮柳如花的郝休。

  隐娘追出卧房,从尸体上取回长剑,随即将经过情形大略说了一遍。

  郝休摇头道:“论这姓赵的素行,杀他并不为过,问题是如今咱们身分不能暴露,弄个死尸放在房里,却不好处置。”

  隐娘耸耸肩道:“我若不杀他灭口,你们的身分更会暴露,好在咱们又不把这儿真当自己的家,尸首塞在床下面不就行了?”

  郝休道:“也只好如此了,事不宜迟,我还得送你去地牢,咱们快些动手吧!”

  两兄妹说做就做,合力将赵如虎的尸体搬进卧房,塞进床下,又小心翼翼将毒水倒去,抹干了血迹。

  一切舒齐,已经耽误了半个多时辰,郝休叮咛道:“记住你现在是冒充麦佳凤的身分,我送你去水牢,就说是将你还押,一则瞒过守牢人;二则让你藉此机会,设法探询那瞎眼老妇的身分,非到不得已时,不可轻易露出那枚‘权戒’证物……”

  隐娘笑道:“知道了,只管放心吧,绝不会误事的。”

  郝休又道:“现在是大白天,为了路上方便,你最好把脸遮住,远远跟在我后面,等到了水牢附近,咱们再一同进去。”

  商班定妥,隐娘依言用一幅网巾,遮了脸庞,两人轻轻启开后门,先后走出木屋。

  这时,已是辰牌时分,宫中弟子往来,街上显得颇为热闹,郝休在前,隐娘在后,彼此相距丈余,低头向水牢走去。

  哪知事会凑巧,刚走到金龙堂附近,忽然迎面奔来一名巡护舵弟子,恰与郝休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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